第52節
懷清道:“哥從當官那天起,就沒想過什么好日子,哥想的是老百姓,惦記的是老百姓,忠君,愛民,這是哥哥當官的宗旨,至于好日子,從來不是哥會想的。” 甘草道:“若不是姑娘籌謀著賺銀子,指望咱們大爺當官拿俸祿,真要愁死了。” 懷清道:“無欲則剛,這樣方好,你家姑娘是個大俗人,賺賺銀子還可,若當官,估計是天下第一大貪官。” 甘草噗嗤一聲樂了:“這個奴婢倒信,姑娘的確是個愛錢的。” 主仆這兒正說著,忽外頭劉成進來道:“姑娘,夏夫人來了。” 懷清一愣,暗道怎這時候來了,莫不是有事兒?急忙迎了出去. 剛到門上,夏夫人一把抓住她道:“快著跟我去瞧個病人,急著呢。”不由分說把懷清拽上了車,車子飛快跑了起來,到了一處宅院門前停住。 懷清跟著夏夫人下車,不禁有些意外,是河邊兒的私宅,剛來揚州的時候,可是從這片過去的,劉成當時說這沿河蓋著的宅子,大都是鹽商的私宅,依水而建,亭臺樓閣,庭院深深,不知有幾進院子,真算得上古代的豪宅了。 夏夫人帶自己來這里,莫不是哪位鹽商的內眷病了,可夏夫人一個江南鹽運使的夫人,如此公然跟鹽商來往恐不妥當吧。 正想著,就聽夏夫人道:“不瞞你,這家夫人跟我頗有些淵源,如此急著叫你來,是因她家大姐兒病了,尋常郎中信不過,故此拽了你過來,你好歹的給瞧瞧,三歲的丫頭病的可憐見的。”說著門里兩個體面婆子迎了出來。 跟著兩個婆子一進去,懷清目光閃了閃,這宅子可不止大,里頭的格局更為鮮活,引了一汪活水進來,繞著水堤,建的亭臺樓閣,假山怪石,層遞不絕,從長長的畫廊過去,懷清竟不知過了多少個景兒,便不是金碧輝煌,可這種有格調的才叫真奢華,這才是有錢人呢。 剛進正院子,就聽見孩子的啼哭聲,兩個婆子打起簾子,懷清進去,就見一個二十四五的夫人親自抱著孩子,在屋里來回走動哄著懷里的孩子,一臉焦急心疼的神色。 懷 清不覺動容,這兩年見了不少貴婦,即便疼孩子如葉夫人,也不常抱著寶哥兒,有錢人家的孩子大都養的嬌,平常奶娘丫頭婆子,剛落生就有一大幫子人伺候,親娘 反倒極少抱了,可這位夫人抱孩子的樣子極為熟練,想必常抱孩子,旁邊也跟著好幾個丫頭似的人,卻只站在旁邊兒伺候著,沒見上前,可見這是個格外疼孩子 的母親。 而且,這位夫人眉眼間頗有幾分英氣,極為少見,見了她們忙道:“這位想必是張神醫了,勞煩張神醫走這一趟,我也是實在沒法兒了,才拖夏夫人幫這個忙,張神醫莫怪罪才是。” 這幾句話倒說的懷清怔了一下,她聽得出來,這位夫人的話里絕沒有半分諷刺的味道,而是實打實的覺得自己是神醫,才能叫的這般自然,而自己剛來揚州,這位夫人怎么知道的,若說聽夏夫人說,見了自己怎絲毫不見訝異。 懷清覺得,有這種反應的八成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借了夏夫人的名頭把自己請過來罷了。 夏夫人介紹:“這是范夫人,懷清丫頭不識她,她卻知道你。” 范夫人道:“姑娘在南陽的大名,無人不知,在下自然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不想,今兒頭一次請姑娘來卻是這般情形。” 懷清暗道,這就對了,客氣幾句,過去看她懷里的孩子,孩子瞧著有三四歲大了,額頭guntang,懷清琢磨若是這里有體溫計,這小丫頭的體溫至少有三十八度,躺在母親懷里也并不安穩,時不時咳嗽兩聲。 懷清瞧了瞧孩子在指關,問燒了幾日了,旁邊的奶娘忙道:“昨兒開始燒的,先時沒這么燙,摸著就有點兒熱,今兒才厲害起來。” 懷清道:“孩子這是要出痘。” 懷清一說出痘,哪位夫人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旁邊的婆子急忙扶著她:“夫人……” 范夫人一揮手道:“妨事。” 看著懷清道:“若出痘怎不見有痘?” 懷清道:“如此癥候才更急,以令千金的癥狀來瞧,系感受外邪,表里不清,當解表導滯,待痘疹出來,再用透發之法解之,可愈。” 可愈?范夫人眼睛一亮:“姑娘是說大姐兒病能治?” 懷清點點頭:“不難,我先開一劑解表導滯的方子吃下 ,明兒再瞧,若見了痘就好大半了,這痘最怕不出,只出透了汗,濕氣外行,自然就好了。” 說著寫下一方,范夫人即刻叫人去抓來灌了下去,是夜,頭面現痘,范夫人大喜,次日一早忙又去接了懷清過來。 懷清這次來,見屋里多了個漢子,瞧年紀有三十五六的樣兒,雖五大三粗卻頗有威勢,舉手投足很有幾分江湖氣,懷清就琢磨這人是干什么的,當官不像,鹽商更不像,鹽商狡猾卻沒有如此深重的江湖氣。既不是鹽商,卻能住如此的奢華的私宅,就真耐人尋味了。 范夫人顯然頗高興,忙道:“夜里痘就出來了,姑娘瞧。” 懷清看過去,見小家伙頭臉上出了三顆水痘,范夫人又撥開孩子的小衣裳道:“胸前背后也都出來了,只是不多,夜里有些咳嗽,想來是癢的難過,總想用手抓,我怕她抓撓破了,回頭落下疤,昨兒跟奶娘輪著班守著她,才沒抓破,姑娘再瞧瞧,如今可還用什么藥?” 懷清仔細瞧了瞧道:“風邪濕熱從肺衛而透,方發為水痘,既已出痘,再開一方徹底發出來就是了。”寫了一方,用升麻葛根,杭芍甘草防風,蟬蛻,薏苡仁,生扁豆,車前子,神曲,麥芽,生姜小棗,意在發表透疹,利濕和胃,后痘漸出漸安。 半月后,范夫人設宴酬謝懷清,懷清不好推脫,來了方知,這位范夫人根本不是什么鹽商夫人,乃是江南鹽幫的幫主夫人,那天的漢子正是如今的鹽幫幫助范江。 懷清之所以知道這些,是范夫人自己跟她說的,范夫人道:“懷清姑娘是個聰明人,又救了我家大姐讓她一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我丈夫是鹽幫幫主,天下鹽幫是一家,之所以知道姑娘的神醫之名。也是因汝州府的鹽幫。” 懷清奇怪的道:“汝州府也有鹽幫?” 范夫人笑了:“有人就得吃鹽,有鹽就有鹽幫,汝州府有鹽運使衙門,又怎會無鹽幫,只不過,汝州府遠沒有江南富庶,鹽幫也不過勉強維持罷了。” 懷清道:“夫人跟我說這些,莫不是有話要傳給哥哥?” 范 夫人道:“姑娘果然是玻璃心肝兒,不瞞姑娘,鹽幫苦,鹽幫難,外頭人看到的都是鹽幫的風光,鹽幫得的好處,哪一個知道鹽幫的難處,鹽引都捏在鹽商手里,鹽 幫的兄弟們不過是想賺糊口的飯,不得已販賣一些私鹽,罪不至死,張大人來江南,明著是查臬臺的案子,暗著卻是奔著鹽道來的,舉凡江南的官兒,江南的鹽 商,沒有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有前幾日通判衙門哪檔子事兒了。” 懷清道:“我哥既受皇命,自然要秉公執法,怎敢有一分私心。” 范夫人道:“不是私心,是老百姓的命,張大人在南陽的時候一心為民,南陽的老百姓都喊大人一聲青天老爺,大人既是南陽百姓的青天,也該是江南百姓的青天,幫主只是希望無論到何種地步,請大人顧念著江南的百姓對鹽幫手下留情,我們夫妻縱死也對得起幫里的兄弟了。” 懷清略沉吟道:“夫人怕什么?” 范夫人苦笑一聲:“老百姓哪有不怕官的,鹽幫再厲害,也不過是老百姓罷了,當官的一句話,就能奪了我們糊口的飯碗,沒準屎盆子還得扣在鹽幫腦袋上。” 范夫人這番話,懷清聽了個迷糊,想不透她想說什么 ,但她的難處懷清倒是感覺到了,看來,這江南鹽幫的幫主也不好當。 回到府衙,陳皮就忙道:“姑娘,大爺說要開館驗尸。”驗尸?莫非哥哥查出了什么…… ☆、第75章 陸興快步進了邱府,邱顯臣正在院里修剪一株石松的盆景,見他來了擺擺手,示意陸興稍等,細細修剪了一會兒,問陸興:“陸大人瞧我這株石松修剪的如何?” 陸興道:“邱大人真好興致,張懷濟可要開館驗尸呢。” 邱顯臣挑挑眉,把剪子交給一邊兒的丫頭,看向他:“你呀就是沉不住氣,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陸興道:“大人莫不是忘了,那陳延更怎么死的了?” 邱顯臣目光一閃,先一步進了屋,陸興忙跟了進去,丫頭上了茶,邱顯臣吃了一口方道:“陳延更不是畏罪自裁嗎,還能是怎么死的。” 陸興一愣:“大人您這是……” 邱顯臣意味深長的道:“你是府丞,葛連升是通判,知府大人要開棺有什么打緊。” 陸興頓時明白過來,躬身道:“下官知道了。” 邱顯臣道:“陳延更都死在了江南,我倒是要瞧瞧他張懷濟能折騰出多少事兒來,對了,張懷濟的妹子跟六皇子有些牽連,你可知此事?” 陸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怎么張懷濟這么個芝麻官兒的妹子會跟六皇子有牽連,若此事是真,可有些麻煩,搖搖頭:“下官不知此事。” 邱顯臣道:“不知便罷了,說到張懷濟,你需記得,只要是人就有貪欲,便無貪欲總有嗜好,張懷濟一個寒門子弟,見過什么,告訴姚文財,別凈出那些沒用的餿主意,殊不知財帛動人心,我就不信張懷濟會是個不貪財的官兒。” 陸興道:“張懷濟這個清官的名聲,下官瞧著也是虛的,他妹子當街可就拿出一千兩銀票,那可是一千兩,若不貪,以張懷濟的俸祿,十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來這些銀子。” 邱顯臣目光一閃道:“果真嗎?” 陸興點點頭:“此是下官親眼所見。” 邱顯臣道:“張懷濟在南陽待了兩年,抄了許可善的家,剿了山匪,雖說六皇子當時在,也免不了肥己,更何況,后來南陽開山種藥,即便比不得江南,那銀子也少不了,倒不妨他年紀輕輕,倒有這般城府,內里貪了銀子,外頭卻還落了個清官的名頭。” 陸興道:“此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做到一方府臺,可見其手段心機,而且,這廝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恐要壞了咱們的事兒,依著下官,不如照著陳延更那般,叫人做了他,一了百了。” 邱 顯臣哼一聲道:“當初做了陳延更,就讓總督大人把我好一頓臭罵,說我這是上趕著把把柄送到了皇上手里,你還敢起這個念頭,總督大人說了,只有銀子沒有辦不 成的事兒,他張懷濟一個毛頭小子罷了,難道會視金錢如糞土,去吧,就這么跟姚文財說,他知道該怎么做,至于開棺的事,張懷濟想開就讓他開,人都死了數月, 能查出來什么來,就算張懷濟有本事查出什么,還有個鹽幫頂著呢,怕什么。” 陸興點頭去了,沒回衙門直接去了姚文財府上,姚文財心里正別扭呢,本說找二賴子兄弟來給張懷濟添點兒堵,沒想到弄到后來,自己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堵倒給自己添上了,活生生背上了兩條人命債,還倒霉了五十兩銀子,做了場法事,張懷濟這個妹子真他娘的刁。 正琢磨怎么再想個法兒找回來呢,陸興就來了,跟他一說巡撫大人的話兒,姚文財道:“張懷濟這小子來江南就是沖著咱們來的,給他上好兒他能要嗎?” 陸興道:“這是總督大人的意思。” 一提邱明臣,姚文財沒話兒了,罵了句街:“真晦氣,好端端又來了個張懷濟,把咱們好好的買賣都耽誤了,不然,往年這時候可正出鹽呢,如今都停了,這小子要是在揚州當三年知府,咱們都他娘喝西北風去。” 陸興道:“這時候還是先保住腦袋要緊,命要是沒了,多少銀子也沒用。” 懷清來到前頭書房,懷濟見了她道:“衙門里事兒多,家里倒偏勞小妹了。” 懷清笑道:“哥說哪里話來,你成天忙著衙門里的大事,還能讓哥cao心后宅的事不成,如今妹子偏勞些無妨,等哥娶了嫂子進門,我就輕松了。” 一提這個,懷濟愣了一會兒終嘆了口氣,懷清深悔說了這個,倒勾起了哥哥的心事,遂岔開話題道:“聽陳皮說哥要開館驗尸。” 懷濟臉色一暗:“總不能讓陳兄背著這么個污名,勢必要幫陳兄平反,方不枉我與他相交一場。” 懷清道:“哥的意思我明白,可此事卻不宜cao之過急。” 懷濟:“此話怎講?” 懷 清:“哥哥初到揚州,即便頂著揚州知府的名頭,上頭有江蘇巡撫,下面有府丞陸興,外有跟邱家兄弟沆瀣一氣的商會會長姚文財,這上下串通一氣,哥這個揚州知 府在中間,早成了空架子,若無十足的把握絕不能輕舉妄動,一面給邱顯臣捏住把柄參哥哥一本,便皇上有意相護,恐哥哥也要落個錯處。” 張懷濟略想了想道:“小妹說的有理,只是若不開棺,這證據卻難尋,揚州官場上下似一塊鐵板,這些官一貪俱貪,一損俱損,自然會相互抱團,上下一心,結成一黨,以至水潑不進,若這般耗下去,什么時候方能打破僵局。” 懷 清道:“哥怎來了江南倒成了急性子,鹽商靠著鹽發財,若不往外走鹽,豈不要喝西北風,一天不走鹽,損失何止千萬,他們都不著急,哥急什么,哥不如以不變應 萬變,穩坐釣魚臺,等著他們上鉤就是了,再說,依我看來,江南官場也并非鐵板一塊,通判葛連升是個大大的孝子,事母甚孝之人,又豈會是大jian大惡之人,另 外,哥莫非忘了鹽運使夏大人之前可在汝州任職,夏大人跟葉府沾著親呢,自然不會是邱家兄弟一黨,至于其他人,既然為了利益結成一黨,自然也能為了利益分崩 離析,若哥哥攻破一個,便勢如破竹,到時墻倒眾人推,人人自危自保不及,哪還會抱團,哥不如從通判葛大人處入手,至于陳大人的清白,哥都來的江南,何必急 在一時,待江南鋤jian之日,便是陳大人昭雪沉冤之時。” 懷濟道:“到底小妹比哥哥聰明多了。” 懷清道:“哥哥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哥是官場中人,懷清卻是局外人,故此,比哥哥瞧得更清楚些。” 兄妹倆正說著,門冬拿了張貼兒進來道:“商會的姚會長請大爺望江樓小坐,說揚州的鹽商們都想見見新任的府臺大人。” 懷濟剛說推了,懷清道:“哥哥不如走一趟,俗話說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若哥想查鹽引一案,這些鹽商可都是活生生的證人,若他們賄賂哥哥,哥哥不如假意收下,待他們放松警惕,哥哥方能尋到破綻。” 懷濟想了想道:“那哥就去瞧瞧姚文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懷清道:“不如小妹陪哥哥走一趟,萬一有什么事兒也好有個照應,只陳皮牛蒡兩個,我實在不放心。” 懷清扮成懷濟的小廝跟著懷濟去了望江樓,這望江樓是臨著水邊兒建的三層小樓,雖是個飯館,里頭卻布置的金碧輝煌極盡奢華,頗有鹽商的風格,聽說正是這個姚會長名下的產業。 懷濟下了轎,姚文財就堆起了滿臉的笑迎上來道:“府臺大人光臨,蓬蓽生輝啊。”說著瞥了眼懷清,目光一閃,暗道這丫頭怎么來了。 懷清卻調皮的沖他眨眨眼,姚文財不禁想起通判衙門那檔子事,真比吞了只蒼蠅還膈應,卻不好發作,只得咳嗽一聲道:“張大人樓上請。” 到了樓上眾人落座,揚州的鹽商雖多,能坐在這里的不過七位,除了姚文財還有個跟姚文財財力相當的沈春,只不過此人向來不摻合事兒,就在旁邊聽著,一副隨大流的樣兒,年紀比姚文財年輕一些,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兒,卻一看就是個滑頭。 想也是,年紀輕輕就能成一方富賈,豈會是尋常人,且,這個沈春并非揚州人,而是山西那邊的,能在揚州發了財,立住腳,熬出頭,這份本事,比姚文財這個地頭蛇也不遑多讓。懷清挨個觀察這些人,琢磨從誰身上下手有用。 也真是小坐,連飯菜都沒上,就上了點茶水跟點心,形式類似于官商見面會,鹽商表達了自己支持朝廷的決心,懷濟重申了朝廷對鹽商的鼓勵優惠政策等等,總之都是場面話兒,一點兒真的都沒有。 過了會兒,看時候差不多了,懷濟站起來告辭,眾人送出望江樓,到了家,懷濟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懷清:“小妹看看,這是塞進轎子里頭的。” 懷清打開,里頭是一張銀票,看到上頭的數,饒是懷清如今有點兒錢了,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竟然是五萬兩,好大的手筆,怪不得都削尖了腦袋想來江南當官呢,人都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鹽商一出手就是五萬兩銀子,若是當上三年知府,得撈多少啊。 懷清都有點兒動心了,自己那么窮折騰,又是藥方,又是種冬菇的,兩年才賺了一萬多銀子,人家鹽商隨隨便便一送禮就是五萬兩,怪不得鋌而走險呢,這里頭的利實在太具誘惑力,這世上能扛得住金錢誘惑的能有幾個。 卻聽懷濟道:“這些鹽商一出手就是五萬兩,可見獲利更多,這些銀子可都是朝廷的稅銀,老百姓的血汗,鹽商卻如此揮霍,動輒數萬之巨,為的就是買通官道,好憑借鹽引販私鹽謀利,這十數年來不知吞了多少銀子。” 懷清回神,把銀票放進去道:“哥打算怎么辦,這銀票哥若不收,恐難打開江南的僵局,哥若收了,卻也要防備著邱顯臣的后招兒,這或許是邱顯臣試探哥哥的,也可能是他設下的套兒。” 懷濟點點頭:“此事不得不防。”坐到書案后拿了本空的奏折打開,懷清也走過去,一邊幫他研磨,一邊兒看他寫,等他寫完了,懷清道:“哥這招兒妙,卻要盡快送進京方好,防著邱顯臣惡人先告狀。” 姚文財送出了五萬兩銀子,過后直接給巡撫府遞了話去,邱顯臣跟陸興道:“姚文財如今可聰明多了。” 陸興笑道:“還是大人的謀略高,不然,張懷濟如何會中計。” 邱顯臣把一早寫好的密奏封存,叫人送去京城,回身道:“這當官哪有不貪的,張懷濟心機重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