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濟(jì)看了懷清一眼，略有些猶豫，卻聽男子道：“爺千年不遇請回客，看意思人家還不領(lǐng)情了。”

    那兩個小廝忙道：“這兩人不識抬舉，貴客就別勉強(qiáng)了，您里頭請，樓上牡丹庁空著呢，小的去天香樓給您喚兩個唱的陪貴客吃酒，管飽您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懷清道：“既蒙公子相邀，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一扯懷濟(jì)跟了進(jìn)去。

    男子嘴角一揚看了懷清一眼道：“如此，今兒咱們就見識見識這引鳳樓的排場。”

    四人進(jìn)來，懷清四下打量一遭，不禁暗道，果真是銷金窟，當(dāng)中空地上搭出一個舞臺，有十幾個姑娘，或在哪兒挑弄絲竹，或竊竊私語，還有幾個在練習(xí)歌舞，轉(zhuǎn)身回眸長袖善舞，身姿曼妙姿態(tài)蹁躚，男人進(jìn)來這里，想不一擲千金都難。

    若 開在京城，甚至汝州府，這引鳳樓都不算太奇怪，可開在南陽縣就不大對頭了，南陽縣的老百姓窮的都快吃不上飯了，便有幾個有錢的富戶，也沒說天天往這兒跑 的，若說為了迎接外客，這南陽縣經(jīng)年也來不得幾個達(dá)官貴人，指望外客，引鳳樓天天在這兒戳著，人吃馬喂，估摸連褲子都得賠進(jìn)去。

    且， 剛才若不是茶館里遇上的男子，她們兄妹恐怕連門都進(jìn)不來，即便他們穿的不富貴，至少也比尋常百姓強(qiáng)的多，卻連引鳳樓的門都進(jìn)不來，可見引鳳樓這個買賣說是 開飯館，怕是掛羊頭賣狗rou，地底下定有貓膩。至于什么貓膩？懷清腦子里靈光一閃，仿佛捉到了些頭緒，卻還要仔細(xì)瞧瞧。

    牡丹亭在二樓，布置的富麗堂皇，卻有些俗氣，總的來說，這引鳳樓的風(fēng)格就像一個毫無底蘊的暴發(fā)戶，或者說是為了迎合暴發(fā)戶開的，品味俗不可耐，唯一可看的，大約就是底下舞臺上的彈唱跳舞的姑娘，一個個杏眼桃腮，身段曼妙。

    小廝把四人迎進(jìn)牡丹亭，就跑了，不大會兒功夫，進(jìn)來一個風(fēng)情別具的大美人，一進(jìn)來就道：“下頭的小子不懂事，怠慢了貴客，媚娘這兒給貴客賠禮了。”說著裊婷婷一福：“還望貴客瞧在媚娘的份上，莫計較才是。”說著微抬首，眸光顧盼，柔媚入骨。

    懷清暗道，這女子真勾人，不說男人，就是自己都覺心里撲騰了幾下，不過她哥是例外，她哥是什么人，懷清相當(dāng)清楚，屬于一根筋兒的人，古板保守，估計在她哥眼里，這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也不過紅粉骷髏罷了。

    想著，不覺看向?qū)γ娴哪凶樱幌肽悄凶右舱聪蜃约海瑑扇说哪抗庖粚Γ凶友劾锕饷⒁婚W，沖懷清眨了眨眼，懷清急忙錯開目光，心說這廝有病，這么個尤物在旁邊，沖自己眨什么眼啊。

    男子笑道：“媚娘？你這名兒真真起的好，你這聲兒媚的爺骨頭都酥了。”懷清差點沒吐了，心說這人年紀(jì)不大卻真是個色鬼。

    媚娘咯咯笑了兩聲道：“爺說笑了，聽爺?shù)目谝裟鞘蔷┏莵淼模俊?/br>
    男子目光一閃道：“怎么，京城來的進(jìn)不得你這引鳳樓不成？”

    媚娘嬌笑了兩聲道：“爺這話說的，引鳳樓開的是買賣，迎的是客，五湖四海的貴客都來了，媚娘才歡喜呢。”

    “既歡喜，怎連杯茶都沒有，莫非這是你引鳳樓的待客之道。”

    媚娘道：“聞聽貴客臨門，媚娘特命人取山泉煮沸烹茶，故此耽擱了些時候，幾位爺見諒。”說著拍了拍手，進(jìn)來兩位身著粉衣的妙齡少女，把茶盞放在桌上。

    媚娘道：“水是伏牛山的山泉，茶是王記茶莊的極品明前龍井，幾位爺嘗嘗可入得口嗎？”

    懷濟(jì)揭開蓋碗，看了看湯色，不禁道：“好茶。”剛要喝，卻給懷清一伸手擋住：“且慢。”

    懷濟(jì)一愣，懷清把自己跟前那碗茶端起來遞到媚娘跟前道：“我有一個習(xí)慣，最不喜吃這頭一水的茶，卻如此好茶，倒掉未免可惜，不若媚娘幫我吃了可好？”

    媚娘目光一閃：“媚娘怎好吃客人的茶？”

    懷清心說，你敢喝就怪了，這引鳳樓果真是黑店，先不讓他們進(jìn)，進(jìn)來了卻又在茶里下藥，這茶若自己兄妹喝下去，恐怕出不去這引鳳樓了。

    對面的男子明白過來：“媚娘不吃這茶，莫非在茶里下藥了不成？”

    媚娘臉色變了變，冷笑一聲：“雖是客，也要守我引鳳樓的規(guī)矩，莫非當(dāng)這兒是你府上了不成，我媚娘又豈是你們可以欺辱調(diào)戲的。“

    懷清卻樂了：“媚娘這話可說差了，明明是你們欺客在前，下藥在后，怎么卻倒打一耙。”

    媚娘臉色更加難看：“莫非你們幾個今兒到引鳳樓是來砸買賣的不成，若是來搗亂的，卻錯了主意，引鳳樓可不是沒根兒沒葉的。”

    懷清道：“哦，這倒新鮮，倒要請教媚娘，引鳳樓后頭的根兒是哪個？媚娘說出來，我們聽聽，沒準(zhǔn)真嚇怕了，便不追究下藥之事了。”

    媚娘自知說錯了話，忙道：“我們做的是生意，幾位若不瞧不上引鳳樓，就此請往別處。”說完，轉(zhuǎn)身疾步往外走。

    懷清看準(zhǔn)機(jī)會一身腳，媚娘絆了一下，身子往前撲，懷清伸手扶住她，另一手飛快拿起那碗茶，灌進(jìn)了她嘴里。

    便媚娘反應(yīng)迅速，也喝進(jìn)去了兩口，杏眼圓睜指著懷清道：“你……”然后眼睛一閉暈在地上。

    懷清還沒怎么著呢，對面的男人卻一拍桌子道：“真是黑店，敢給爺下藥，好大的狗膽，陳豐，給爺砸了這引鳳樓，爺?shù)故强纯矗@引鳳樓后頭到底是誰戳著？”

    懷清一愣，忙道：“不可……”已是晚了，眼睜睜看著這主仆兩人，噼里啪啦砸了牡丹庁。

    懷清雖點破了茶里下藥，卻也沒想到對面這位如此二缺，一句話就把引鳳樓砸了，看見來的衙役，懷清不禁扶額，心道，這廝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第23章

    懷清看了她哥一眼，心里暗嘆，估摸她哥這個剛上任的南陽縣令，做夢也沒想到，縣衙的大堂還沒上，卻先做了南陽縣的大牢，還有這主仆倆。

    懷清不禁瞪了那禍頭子一眼，那男人卻笑了：“你瞪我做什么？不是你說那什么媚娘給咱們下藥，爺一怒之下砸了她的引鳳樓，不正好給你出了氣，論說你該謝爺才是。”

    懷清咬著牙道：“真是謝謝公子，讓我們見識了這南陽縣的大牢。”

    男子卻嘻嘻一笑：“不用客氣。”

    懷清都恨不能撲過去咬死他，這廝的臉皮太厚了，遂轉(zhuǎn)過頭去不想再搭理他，不想男子卻湊了過來：“喂，你怎么知道那茶里下了藥？”

    懷清懶得搭理他，往旁邊挪了挪，不想這男的亦步亦趨湊了過來，懷清沒轍道：“猜的。”

    猜的？男子愣了一下卻不上當(dāng)：“少糊弄爺，猜能猜這么準(zhǔn)，以后算命去得了。”正說著。外頭那個五大三粗滿臉橫絲rou的牢頭，喝了一聲道：“敢是皮癢癢了，想讓爺給松松筋骨怎么著，你，就說你，再說話，讓你吃一頓鞭子。”

    說著呵呵笑了兩聲道：“行啊，你們幾個小子膽兒夠肥的，敢砸引鳳樓，知道那是誰的買賣嗎？莫非活膩了。”

    懷清看了他兩眼道：“我們幾個活膩沒活膩不知道，我瞧你倒是活膩了。”

    牢頭大怒，挽著袖子道：“這小子找死，你們倆把這小子給我拽出來，我今兒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活膩了。”

    后頭兩個差人打開牢門，懷濟(jì)剛要站起來，砸引鳳樓的男子卻先一步擋在懷清跟前，男子臉色一沉：“敢動她一根汗毛，爺管教你見不著明兒的日頭。”

    那兩個差人被他的氣勢所懾，略往后退了一步，懷清卻不領(lǐng)情哼一聲道：“多管閑事。”跟那牢頭道：“你的頭痛，今年可發(fā)作了？”

    那牢頭愕然，牢頭姓柳叫柳大虎，五年前不知怎么患上了頭痛，不發(fā)的時候跟常人無異，一旦發(fā)作起來便痛之欲死，骨頭節(jié)間都咯咯有聲，且一年痛似一年，尋郎中瞧了，都說瞧不出什么癥候，去年痛的壞了一只眼睛，仍不能止住疼痛，今年這還沒出正月呢，自己就開始擔(dān)心發(fā)作。

    且，自己這個頭痛的癥候也只家下婆娘知道底細(xì)，這小子一個外鄉(xiāng)人如何知道的，莫非是神醫(yī)高人。

    想到此，手里的鞭子扔在一邊道：“快，把這位小神醫(yī)給老子請出來。”

    那兩個差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說，剛還要抽鞭子呢，怎么這會兒成神醫(yī)了，卻也不敢得罪頂頭上司，呵呵笑了兩聲跟懷清道：“小神醫(yī)請。”

    懷清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走了出去，柳大虎忙招呼：“趕緊著，給神醫(yī)搬凳子倒茶。”

    不大會兒功夫，懷清就坐在了板凳上，手里端著大碗茶不緊不慢的喝了幾口，里頭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吧，有茶盡顧著自己喝，好歹共患難一場，分爺半碗茶不過分吧。”

    懷清心說，沒你姑娘還落不到這種地步呢，伸手把碗遞給了她哥，懷濟(jì)接過去，看了那男人一眼，遞給他道：“我不渴，兄臺喝吧。”

    男子笑瞇瞇的看了懷清一眼，端過茶，不知是不是懷清多想，總覺著他是沿著自己下嘴的地兒喝的，喝完了還砸吧砸吧嘴：“想不到這南陽縣大牢里也有如此好茶，竟比引鳳樓的西湖龍井還香，還甜。”

    懷 清臉有些紅，瞪了他一眼，柳大虎可管不了這么多，一門心思就想治好自己的病。旁邊兒差人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心道，這小子就看了兩眼就知道頭得了什么病，簡 直神了，都湊了過去：“小神醫(yī)您給我瞧瞧，看看我有什么病沒有……您給我瞧瞧……我這腰這兩天不知怎么了，總不得勁兒……我這胃……我咳嗽……”七嘴八舌 好不熱鬧。

    柳大虎一見惱了，大喝一聲：“都給我邊兒待著去。”一句話圍著的差人都退后了幾步，柳大虎過來，嘿嘿笑了兩聲道：“小神醫(yī)既瞧出我這病，可有法兒治？您給我號號脈開個方子如何？”

    懷清道：“有治，不用號脈，你這病是由寒而起，又著了風(fēng)，風(fēng)氣入頭，故每發(fā)頭痛，我說給你一個方子，家去煎了吃下，一劑可愈。”

    “啊……真的啊，太，太好了。”柳大虎歡喜的直搓手：“那您快說，快說。”

    懷清道：“酥炙龜板二錢，麻黃一錢，藁本一錢，甘草五分，文武火煎兩遍，二湯合一睡前服下，次日即愈。”

    柳大虎嘀咕了兩句，還怕記不住，又讓差人尋了筆墨來，讓懷清寫了方子揣進(jìn)懷里方踏實了，其余差人一見頭兒開好了方子，忙上前道：“小神醫(yī)，您給我瞧瞧……給我看看……”

    牢里的男子忍不住笑道：“不成想你還是個江湖郎中，不管有沒有真本事，這嘴頭子卻能忽悠。”

    懷清懶得搭理他，懷濟(jì)卻道：“這位兄臺不知，我家世代行醫(yī)，小，呃，小弟，深得祖上真?zhèn)鳎?xí)得一身醫(yī)術(shù)，非是江湖郎中。”

    男子聽了，瞥了懷清一眼道：“如此，倒是爺失敬了，我這兒也覺得渾身不得勁兒，等出去也請神醫(yī)給爺瞧瞧，有什么病沒有？”

    懷清白了他一眼，心說，你的病就是二，這輩子都沒治了。

    牢里頭正熱鬧，忽外頭跑進(jìn)來個差人道：“頭兒，趙縣丞來了，說來接咱們新上任的縣太爺張大人。”

    縣太爺？柳大虎一愣，一激靈，掃過牢里，忙問懷清：“神醫(yī)莫非是來我們南陽縣上任的張大人？”

    懷清笑了，抬手一指她哥：“張大人在哪兒。”

    柳大虎身形一顫，腳一軟跪在地上：“大，大人，請恕小的有眼無珠，實在該死，該死……”

    陳豐低聲道：“原來是南陽縣新上任的縣令。”

    男子看向張懷濟(jì)頗玩味的道：“原來是張大人。”

    這里說著，外頭進(jìn)來好幾位，甘草頭一個沖進(jìn)來，看見懷清好端端坐在板凳上，愣了一下，著實松了口氣，忙道：“姑娘可嚇?biāo)琅玖耍皇遣桊^老板娘說您跟大爺去了引鳳樓，奴婢還不知您跟爺進(jìn)了這南陽大牢呢，好端端的去吃飯，怎吃到牢里來了？”

    懷清道：“這話可說呢，俗語有云，奴大欺主，店大欺客，以往只覺這是句笑話兒，今兒方領(lǐng)教了。”

    南陽縣的縣丞趙成棟也沒想到發(fā)生這樣的事兒，南陽縣三年走了五個知縣，趙成棟可是瞧的一清二楚，他這個縣丞能當(dāng)?shù)浇裉欤褪潜局粭l原則，那就是明哲保身，反正能裝糊涂的裝糊涂，不能裝糊涂的，就哼哈過去，把事兒往上司身上一推，跟自己半點干系沒有。

    雖說這個南陽縣的縣丞不好干，可比起即將上任的這位縣令，卻好太多了，尤其這回，山匪劫了朝廷六百零七萬兩稅銀，這筆銀子若不追回來，恐這個新上任的縣令沒好日子過。

    想 追稅銀就得剿匪，可南陽縣這些山匪早成了氣候，不說膽大，暗地里還勾連著不少朝廷命官，這里頭的水深不可測，山匪好剿，后頭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可難鏜，說白 了，就算張懷濟(jì)有本事剿了山匪，追回稅銀，得罪了上頭的人，他這個縣令一樣當(dāng)不長，這里外不是人，張懷濟(jì)就是個倒霉蛋。

    趙成棟早掃聽清楚了，這張懷濟(jì)在鄧州府當(dāng)了好幾年驛丞，若真有門路，還不早升遷了，哪會窩在鄧州府，當(dāng)這么個不入流的芝麻小官，這也更讓趙成棟堅信，張懷濟(jì)就是上頭為了應(yīng)付皇上，派下來頂雷的，故此，也真沒把張懷濟(jì)當(dāng)回事。

    可不當(dāng)回事，也不能剛進(jìn)南陽人就沒了啊，一早趙成棟領(lǐng)著三班衙役在縣衙門口等著迎接新上任的張懷濟(jì)，誰知等來等去，等來一個丫頭一個小廝，帶著兩輛滿載著行李的大車。

    近前一問才知道，張懷濟(jì)帶著妹子微服逛南陽城去了，趙成棟心說，看意思倒真想大干一場，只可惜，南陽的水早給攪混了，想喝口清水，純屬做夢。

    既然張懷濟(jì)微服出訪，趙成棟樂的順?biāo)浦郏聊サ瘸粤松挝顼垼賮硪娚纤疽膊煌恚幌腼堖€沒吃到嘴，張懷濟(jì)家那個丫頭小廝就找來了，非說他們家爺進(jìn)了南陽縣大牢。

    甘 草也是等著不見主子回來，怕出事，就跟陳皮兩人分頭去找了，正找到茶館，那老板娘一聽是來找早上那兩個人的，忙拉過甘草道：“早上是有兩兄弟來吃茶，問了 安陽縣的好館子，我說了引鳳樓，也不知那兩兄弟去沒去，卻剛聽說有人大鬧引鳳樓，被衙差拿住，關(guān)進(jìn)南陽大牢去了，莫非是你家主子？”

    甘草一聽就急了，忙尋陳皮商量著去尋縣丞趙成棟，趙成棟自然知道有人大鬧引鳳樓，卻怎么也沒想到竟是張懷濟(jì)，那引鳳樓后頭可是守備的大人許克善，許可善上頭是汝州府布政司，哪是他一個南陽縣令能惹的起的。

    不過，這剛上任的縣太爺進(jìn)了南陽大牢，可也不像話，牢頭柳大虎可不是吃素的，怕他不長眼動了刑，忙跑了過來了，卻不想竟是這么個境況，人都好好的不說，張懷濟(jì)這個妹子還坐在板凳上喝茶，看病，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趙成棟喝退了柳大虎，忙上前道：“下官趙成棟，參見大人。”

    張懷濟(jì)還沒說什么，就聽外頭一陣吵嚷，一個差人飛快跑進(jìn)來道：“大，大人，外頭守備許大人到了，說來請罪……”

    ☆、第24章

    請罪？懷清看向二缺男，就算再沒常識，懷清也知道堂堂五品守備大人再親和，也絕不會主動來見一個七品縣令，更遑論請罪了，能當(dāng)?shù)闷鹗貍浯笕苏堊锏模隙碛衅淙耍@里除了二缺男，懷清真想不出還有別人。想起二缺男的排場，懷清不禁琢磨這個家伙到底是誰？

    懷清看他的時候，二缺男已經(jīng)走了過來：“怎么樣，小神醫(yī)，用你聰明的小腦袋猜一猜，爺是誰？”

    懷清別開頭哼了一聲道：“不想猜。”

    男人笑了一聲，湊到她耳邊道：“不想猜沒關(guān)系，爺告訴你，爺是……”忽外頭進(jìn)來個頗威武的官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呼：“下官許克善不知六皇子駕到，接駕來遲，特來請罪。”

    懷清驚愕的看向他，六皇子？這二缺是皇子？雖說猜他可能是權(quán)貴，也不過是哪府的貴公子，怎么也沒想到會是皇子，如今想想倒也合情合理，明知道引鳳樓的后臺是守備府，還砸了個稀巴爛，除非皇子，誰敢如此不計后果。

    許克善知道派了六皇子來南陽縣，意在追回被山匪劫持的稅銀，不過大燕上下誰都知道，六皇子慕容曦是有名的紈绔，平常不是架鷹溜鳥逗蛐蛐，就往百花洲里頭扎，百花洲是京城有名兒香艷地兒，為此皇上沒少申斥。

    可申斥也沒用，六皇子皮糙rou厚該怎么著還怎么著，日子長了，皇上也覺得力有不逮，覺得也沒出什么大格，不就是溜溜鳥，玩玩女人嗎，總比那些成天你爭我斗的兒子強(qiáng)，最后索性睜只眼閉只眼，由著這位折騰了。

    卻 不知這回怎么派他來南陽了，南陽可是有名的窮縣，比不得江南到處都是樂子，依著這位龍子的脾氣，絕不會來，即便皇上下旨，也會變著法兒的拖，能拖一天是一 天，故此，許克善雖知皇上派了六皇子，也沒當(dāng)回事，想著怎么也得開了春，這位才會來，且，這位可是出了名的愛享受，來了絕不會無聲無息的，自是要大排場。

    不想這回卻料錯了，這位不禁悄無聲息的來了，還把引鳳樓給砸了，接著信兒，許可善就知道壞了，南陽縣雖常有外鄉(xiāng)人來收皮子，卻常來南陽縣的外鄉(xiāng)人，有幾個不知引鳳樓的，就算引鳳樓店大欺客，也沒人有這么大的膽子。

    換句話說，有這個膽兒的，絕不會尋常角色，許可善問了伙計，伙計形容幾人樣貌口音，許可善就猜那個鄧州府口音的，想來是新上任的南陽知縣張懷濟(jì)，至于京城口音的那位，不是六皇子還能是誰，忙問：“人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