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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難言之隱在線閱讀 - 第46節

第46節

    謝明珂在上面側睡著,在黑暗里凝視著她,看不夠似的。

    他想起那天晚上殺死李曼姝的時候,刀刃割開對方的喉嚨,一刀致命,李曼姝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死死瞪著他,他也沒有任何動容。

    如果她不是一直煩著他,還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也不會殺她。雖然,她只是猜測到一點,也不能留她性命了。

    ——一切潛在的危險都應該消滅掉,誰都不能影響他的計劃。

    除了……

    他看著禾藍的眼神有些復雜。

    第二天起早的時候,謝明珂端來水給她洗漱,禾藍很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他也不勉強,就坐在床頭看著她,端詳著她柔和溫婉的面容。禾藍洗完臉,發現他在看她,不由去摸摸臉,“怎么了?”

    謝明珂低頭撥弄了一下手指尖,“沒什么。”

    禾藍但笑不語。

    離開小鎮的時候,幾個穿著扎染百褶蝴蝶裙的姑娘站在村口,互相推搡著看著,有大膽的還向他送了個飛吻。

    禾藍在他背上笑,“她們很喜歡你啊。”

    謝明珂沒有回答她,穩健的步伐踏上了道路。

    后面一片失望的噓聲。

    村里的“一枝花”嘆著氣,“恁般俊俏的少年,怎么這么冷?”

    “動心的話,追上去啊。”后面一個姑娘推她,弄得她臉上紅云滿布。對于她們而言,這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回頭去看,人已經走遠了,她們也都笑著四散去干活。

    這里的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經過小鎮里一夜的休整,他們的速度加快了很多。這幾天,都是謝明珂背著她,地圖路線也是他來識別,禾藍仿佛只是一把鑰匙,乖乖地等著開門就好,讓她有點無力。

    他什么也不讓她動手做,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松了。禾藍有一次忍不住開玩笑道,“我又不是手腳廢了。”

    謝明珂在原地愣愣地看了她很久,然后道,“……哦……我知道了。”

    禾藍掩嘴笑了。

    日落西山時,他們終于穿過了沼澤地,找到了峽谷里的一處山洞。

    洞里非常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腳下還非常潮濕,頭頂的鐘乳石上不時滴下水,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發出“咚咚”的聲音。禾藍的腳還不方便,扶住墻壁慢慢向前移動,忽然,手上一緊,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

    禾藍本能地想去掙脫,謝明珂小聲道,“噓——”

    禾藍靜了下來,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嗡嗡嗡嗡”的,仿佛有什么東西正成群結隊地涌來。等她的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眼前就撲面而來烏壓壓的一大片。謝明珂壓住她,抱著她的腰轉到一邊,把她護在懷里。

    一大片一大片的蝙蝠從他們身邊飛過,卷起洞里巖壁上久積的沙塵,四周才安靜下來。

    “沒事了。”他這么說,似乎沒有意思到自己的手還攬著她的腰肢。

    禾藍下意思地推開他,扶住巖壁側過身子,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空氣里有種異樣的氛圍在流淌。

    良久,謝明珂抽出了軍靴里的短刀,在手里反扣,回手拉了她,“走吧。”禾藍想掙脫,他卻道,“這里不安全,不要放開我的手。”

    他的聲音太過平靜,似乎這根本算不得什么。禾藍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就不再掙扎。只是,這樣被白潛之外的少年拉著,真的很奇怪。不過,他身上有種很靜謐安詳的氣質,給人一種溫情脈脈的錯覺。情勢所迫,她也只能勉強接受。

    謝明珂好像走慣了這種地方,連哪個地方有塌陷和巖洞都非常清楚。期間,如果不是拉著他,禾藍差一點就掉到洞里去了。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光線漸漸明朗起來。

    跨過一個大約半人高的矮洞,眼前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空地,直徑大約有五六米。洞兩旁的巖壁被打穿了,汩汩流水順著中空的地方在眼前淌過,水流還比較急。上方是虛掩的藤蔓,還有沼氣的味道,陡峭的崖壁突出了很多乳白色的鐘乳石,不斷地朝下面滴著水。

    謝明珂跳過了一米遠的水渠,把手伸給她。

    禾藍搭住他的掌心,猶豫了一會兒,抬腳跳過去。腳上的傷還沒痊愈,她差點滑了一跤,幸好被他接住。

    看著被抱在懷里的人,他愣了愣,馬上放開了她。

    走了幾步,他松了松緊繃的手,只覺得剛才那一瞬,抱著她比握著刀時還要來得不穩。

    最后,他們在水渠后的一面石墻前停下來。謝明珂指著上面的錯亂的石質方塊,“我父親告訴我,這個東西只有你會打開。”

    禾藍只看了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她母親教過她的。那時,她不知道學這個有什么用,現在卻覺得恍然如世……那時,還沒有這些變故,在母親眼里,這也許只是一份寶藏而已,告訴年幼還不知情的女兒,并不是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找到,而只是美好的一些寄托罷了。

    所以,寧愿告訴謝叔叔也什么都不告訴她。

    如果禾藍找不到這兒,那么一切就塵封下去,可是現在,她居然找到了。

    禾藍顫抖著手轉動方塊,過了許久,石墻發出一聲悶哼——開了。她沒有去推門,雙手搭在滿是灰塵的墻面上出神。

    她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這扇門之后,也許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也許是一大批軍火,也是是各國政要的一些秘辛……

    也許——殺她父母另外的兇手留下的痕跡。

    除了杜洋,還有別的人!

    禾藍果斷地推開了門。

    一室的金色閃花了她的眼睛。禾藍一生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金塊,像堆房子一樣整整齊齊地堆在一起,擺滿了整個大廳。大廳里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的箱子。打開以后,發現里面都是一些奇珍異寶,很多她以前只在書上看到的東西。

    四周還有幾個小門,除了珠寶和金塊外,還有一大批優良的軍火。

    不過,她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在四周瘋狂地翻找著,終于在最左邊一間房里發現了一個上了鎖的抽屜。謝明珂在她之前打開了抽屜,把一個藍色的小匣子和一張泛黃的羊皮紙收入袖中。

    “你干什么?”禾藍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那個匣子是屬于我的,那張紙,你還是不看為好。”

    “給我!”禾藍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但是直覺告訴她,那張紙上有她想要的答案。謝明珂搖搖頭,神色很堅決。

    禾藍抽出了刀,從來沒有過的瘋狂,“你給不給我?”

    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像繃緊了的琴弦。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忽然,有人推開了外面的門,信步進來,“他當然不能給你,因為他怕!”

    禾藍不敢置信地回頭。

    白潛跨過門檻,緩緩抽出了身側的長刀,第一時間把她護到身后。

    ☆、第51章

    白潛和謝明珂對峙著。

    空氣里的氣流都流得慢了。

    禾藍還停留在見到白潛的興奮里,柔聲道,“阿潛,你什么時候來的?”

    白潛沒有回頭,只是望著謝明珂清冷的眉目,“在你們卿卿我我的時候。”他這句話說得極其緩慢,仿佛嘆息一樣。禾藍的心就揪緊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怎么不說話了,很意外嗎?”白潛單手按著刀柄,自然地走到他身邊,只離他兩米遠,“你叫來的那批人,還算有兩把刷子,不過對我而言,什么不是。也許,你只是想拖延一下,爭取一點時間帶走我姐而已。我說的對嗎?”

    謝明珂平淡地看著他,一點也沒有被戳穿的驚訝。

    白潛笑道,“下次叫人的時候,記得告訴他們,千萬別用忍術,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一路上都跟著我們?”謝明珂微微動容。

    白潛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當初,我讓人調查的時候就很奇怪,周靜和謝嶺都那么貌不驚人,就算基因突變,也不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吧?更奇怪的是,周靜那樣的女人,為了金錢和權勢不擇手段,按照她的性情,放了這么一個金庫在身邊,還能耐得住寂寞?你要是她的兒子,恐怕早被她賣到哪兒去也不知道了。她沒這么做,不是因為她愛惜兒子,而是她不敢!我說的對嗎,伊藤少爺?”

    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

    謝明珂一直低眉順目,氣度自然,白潛說了這么一番話,他的神色一點也沒有變,似乎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能影響他。

    過了會兒,他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潛輕笑一聲,我用的那幾座礦藏都是特地挑選的,如果沒有人從中作梗,怎么會變成廢礦?我早就查到你派出那些人的來歷,只是不說破罷了。彭云清也愿意配合我,我就將計就計,看看你想玩什么花樣。”

    謝明珂道,“他居然愿意配合你?”

    “收到廢礦,他當然生氣,不過,人總不會因為一時之氣而放棄更大的利益。”來金三角之前,他已經做好了鋪墊,彭云清在xx區正在建一個經濟特區,需要大把的資金和關系,為了獲得國際支持,他還主張大力禁毒,向聯合國做出了保證。他可以提供他大把的資金,也可以提供人脈,彭云清當然不會拒絕和他合作。至于杜別,不過是被蒙在谷里的一顆棋子而已,居然還主動提出要和他一起對抗彭云清?

    白潛想起來就覺得可笑。

    離開山谷之前,杜軍正是最松懈的時候,物資也最缺乏,他已經給了彭云清信號和地圖,讓他務必在他返回之前,活捉杜別。

    想著到時候把他一刀一刀剮了,白潛就輕輕舒出口氣,一路上看著禾藍和謝明珂在一起而極力忍耐的火氣也壓下了那么一點。

    聽了他的話,謝明珂仔細想了想,然后道,“那些都是死士,問不出什么。我派去破壞礦藏的人,也不是本家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白潛繞著他走了兩步,挑起一根手指,“一,你殺李曼姝時,露出了破綻。”

    “破綻?”年輕人咀嚼了一下這個字眼,這個詞,似乎和他是很遠的。

    白潛點頭,“對,就是破綻。李曼姝武功不弱,想一招殺了她,絕非易事。當時,你為了速戰速決,只能用了你最拿手的刀法。而且,你慌亂中遺落了一件東西。”白潛在衣內翻了一下,掏出了一只竹蜻蜓。

    謝明珂只是掃了一眼,“不過是只普通的竹蜻蜓而已,我能折,別人也能折。”

    “這可不是普通的竹蜻蜓。”白潛捏在手心把玩了幾下,輕輕地塞到他的衣襟里,“我在白黑城學武歷練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女人,也經常折這種竹蜻蜓。本來我不是很明白,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原因。原來,折這種竹蜻蜓是這個家族本家的一種習俗,每當孤獨、思念、彷徨或者遇到更加無所適從的情緒時,就用來排解。這個家族的人,在異國他鄉一個人時,都會很頻繁地折這種竹蜻蜓。而這個女人,也會使你殺李曼姝時用的那種刀法——伊盤十字刀。雖然這里不太可能有人認出這種刀法,但是,你很謹慎,殺了她以后還特地加寬了刀劃刻的痕跡。可惜你碰上了我,那么巧,我正好去過白黑城,認識了同意會使這種刀法的女人。”

    白潛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你外表有多么平靜,心里就有多么不平靜,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有多孤獨,有……多喜歡我jiejie?”

    “有……多喜歡?”謝明珂皺了皺眉,目光有些空茫,似乎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他很少和人接觸,更沒有想過類似的問題。白潛這個問題,確實有些為難了。

    “那個女人就是伊藤家的本家小姐——伊藤真綺。她那么年輕,應該和你同輩吧?”

    謝明珂平靜了良久,然后道,“正是家姐。”

    “原來如此。”白潛笑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或者,你只需要聽我說,不用回答。”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再吞吞吐吐?”謝明珂平淡地說。

    白潛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既然你和謝家沒有關系,自然不會知道這批寶藏的事情。如果你事先不知道,又怎么會潛伏這么久?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知道當年的事情,或者,當年害死我jiejie父母的兇手之中,有你認識的人。”

    禾藍倒吸了一口冷氣,胸口都起伏不定。

    只是,白潛又是怎么知道她的事情?在他們剛見面的時候,他應該一無所知才是。是因為她的反常,他才去調查?還是無意中發現?

    不管是哪一種,禾藍都覺得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不過,白潛知道她的性情,所以才不說穿吧。禾藍咬住嘴唇,心里很不平靜。

    白潛看著謝明珂,“說說你叫什么吧?我對島國人沒什么好感,也不宰無名之輩。”他已經按緊了刀背。

    謝明珂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自然,并沒有受辱后的偏激,“我叫伊藤樞,如果不習慣的話,也可以叫我凌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