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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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是個混血雜種。”白潛說起話來,一點口德也不留。 可是,不管他說什么,凌樞的神色都平寂無瀾。白潛覺得無趣,最后道,“我本來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現在卻知道了。你手里的東西,想必是當年剩余的那個兇手讓你來取的吧。這種羊皮紙,在當時是用來記載組織成員名單的,上面應該有他的名字。而你手里的那個匣子,就是他當年不小心落下的重要東西吧?” “你說的都對。”凌樞道,“我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我只是來拿走屬于我們家的東西。大家沒有利益沖突,為什么一定要兵戈相見?你們讓我走,我馬上離開這里,不再踏入這片土地。” 白潛當著他的面抽出自己的佩刀,“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嗎?” 凌樞按住刀柄,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定要打嗎?” “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一路上隱忍的怒氣,終于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白潛冷著臉,足尖一點地,人已經掠去,一縷青煙般襲到凌樞身邊。手中的刀光迅疾而無聲,雪亮一道在他臉上閃過,一刀就從他左臂透出。 凌樞猝不及防,一腳劈開一塊巖石,踢到他面前,借力移開。他微微喘了口氣,往淌著血的臂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點小傷,自然不算什么。不過,白潛的身手倒是讓他吃了一驚。 到金三角,除了找回失落的東西和拿到名單,還有關于在周邊部署,趁機打開商路的事情。雖然這地方經濟落后,卻很有發展前景。他已經暗中相中了一些特區,不過被一些武裝的私立軍閥所掌控。連政府軍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他自然也得小心謹慎。 他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那么快就拆穿。說到底,還是大意了。 凌樞沒有再去看傷口,微微嘆了口氣,長刀抬起,刀刃緩緩擦過虎口,抹去了濺上的幾滴血。 “再來。”他換了個起手式。 白潛冷笑的時候,已經和他短兵交接,刀尖刺在他的刀背上,劃出一道火星。兩人長刀交叉,比拼著力氣,白潛微微占了上風,把他壓到巖壁上。謝明珂清冷的眸子,終于也露出幾分訝異和通紅。他面頰微紅,不像剛才那么蒼白。 “這才剛剛開始!”白潛一腳踢向他。 謝明珂吃了一記,順勢隔開了他的刀。兩人閃身,各自后退三米,刀在手里松了松,又重新握緊。 “看來你不止學過日本刀。”白潛容色冷峻,蒼白里透著一點艷,還是冷傲的脾性。凌樞和他相比,看上去則隨和很多。不過,他的心里是冷是暖,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你想殺我,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凌樞第一次在白潛面前笑,唇色還是清麗的蒼白。轉眼間,已經欺身上前。白潛的身影和他戰到一處,一分一合,極為迅速,仿佛兩道影子在巖壁上映出的幻象。 他們的身法快地看不清,禾藍心里緊張。 兩刀再一次交接在一起,白潛驚訝的笑意一閃而過,刀鋒微微和他錯開,反手一刀劈在他的肩上。凌樞一擊即退,閃身掠出了門外。 “別追了。”白潛拉住禾藍,把一個藍色的匣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他還會回來的。” 禾藍這才看清,原來他在交手的時候已經拿到了這個盒子。她心里有些失望——不是那張紙。 白潛摟住她的肩膀,把她緊緊拴在懷里,“有了這個東西,還怕他不回來?到時候想問什么都可以問。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會讓我以為你在乎他的。” 禾藍心里發虛,“你胡說什么?” “你這么激動干什么?”白潛把她緊緊扣在懷里,掰起她的下巴,“他拉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躲?” “我……”禾藍被他雪亮的目光看著心里滯澀,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心里的醋勁已經像浪潮一樣翻涌,還有說不出的恨意,抓著她肩膀的手都在“啪啪”作響,恨不得揉碎她。禾藍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阿潛,你不要多想,我沒有……” 他一把把她按在巖壁上,氣息有平時沒有的大起伏。 他不在乎杜別,不止是因為他在他眼里已經是個死人,而且禾藍絕對不會喜歡他。但是,凌樞不一樣,白潛似乎看到當年的自己。他在禾藍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位呢?他也很想知道。 禾藍被他抓地很疼,也被他的目光駭到了。 白潛盯著她看了很久,忽然放開了她。 禾藍靠在巖壁上喘氣。 那天過后,白潛很多天沒有和她說話,禾藍心里仿佛破了一個洞,有什么正沙漏般逝去。 山谷里的清晨在霧靄中迷蒙,禾藍站在小樓廊上望下去,胸口悶得發慌。 彭云清和杜別的事情,她也是剛剛才知道。白潛沒有殺他,把他囚禁在地牢里,是東面一處破舊的磚瓦房,專門刑囚犯人。 禾藍偷偷去過一次,卻被守衛攔在外面,連杜別的面也沒有見著。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她是怎么也做不到的。雖然他們之間的感覺已經遠遠不及當初,禾藍也對他產生了說不出的隔閡。但是,杜別還是杜別,那個記憶里萬分照顧她的小哥哥。 禾藍想著以后要給他上墳,心里就說不出的寥落。 身后傳來腳步聲,很輕,禾藍不回頭也知道,“有什么事嗎?” 穆棱佇立在走廊上,遠遠端著盤水晶糕,“你一早上都沒吃過東西了,吃一點吧。” 禾藍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為什么?”穆棱不懂。 “什么為什么?” “你們明明相愛,現在為什么又這樣?我真的不明白,他那么喜歡你,對你那么好,別人跪著求也求不來,你還要讓他不開心。他這幾天心情很不好,我也很難受。” 禾藍第一次聽見她說那么多話,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卻不知道要回應什么。 穆棱道,“你不去看看他嗎?” 僵持了這么多天,禾藍也很想和他和好。她沒有回應穆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找白潛。 他的住處在竹林后的一處高樓,一個人的僻靜所在。進樓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他的人,隨行的人告訴她,他去了東面的瓦房。禾藍想著杜別還關在那里,馬上趕去了那個地方。 那是一排低矮的平房,頂端兩頭用水泥砌了兩座了望臺,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上面,警惕著四周。荒草掩埋了半邊墻體,還是可以看見暗紅發黑的血跡,和灰白脫落的墻皮混雜在一起,草叢里似乎還落著些不明毛發肌塊。 只是遠遠走進,禾藍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她加快了步子,根據詢問來的地址,快速地向里面走去。其間也有兩個士兵攔住她,不過看她面孔認出她的身份,想起之前首領交代過的話,恭恭敬敬地給她放了行。 靠里面的第四座瓦房。 禾藍打開嘎吱作響的木板門,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就撲面而來。 原來里面的瓦房是很大的,連成走廊貫通,中間是走廊,兩邊是用木欄隔開的監牢。禾藍從中間快步走過,里面的人拼命地向她伸手,很多是已經血淋漓的人,身上少了零件的也很常見。 禾藍用最快的腳步到了后方的刑訊室。 不用她開門,里面的門自動開了,白潛摘下白手套,看到她停下了步子。他的身上還有噴濺的血跡,星星點點,雪白的臉上都濺滿了,像一個修羅,禾藍在原地愣愣看著他。很久以后,她才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你把他怎么了?” 白潛也過了很久,才冷淡地說,“殺了。” 禾藍永遠都記得這一天,她沖進去的時候,杜別已經身首異處。滾圓的頭顱在地上轉了轉,正好挨到她的腳步。禾藍尖叫一聲,摔在地上。墻上的刑具還沾著血,殘留著一些不明肌rou和皮,她捂住臉,忍了忍,眼淚還是留了出來。 “傷心嗎?”白潛從后面俯身下來,撫摸著她的面頰,“他和我作對的時候,就該料到有這種下場。你覺得我狠毒,我還覺得我不夠狠。” “他已經輸了,你都不放過他?” “我不想讓你見他最后一面。”白潛有些執拗地笑,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凌樞也一樣,或者,你更喜歡叫他謝明珂。不管是誰,只要多看你一眼,多碰你一下,我都要他不得好死。”他扣緊了她的下巴,冷靜地看了會兒,忽然松開。 借著慣力,禾藍的頭被甩到一旁,不由自主地顫抖。 她從來都沒覺得,她的阿潛是這么可怕。他已經瘋魔了,只要和她有關的任何事,他就會失去理智。 杜別……杜別…… 禾藍對他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停留在多年以前他撫摸她頭發的時候。心里還是痛,還是會痛。就算決定不再有瓜葛,她也不希望他落得這么個結局。 禾藍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竹樓,快速地掩上了門,仿佛外面有魔鬼一樣。 一回頭,她的腳步就停在原地。 月光下,年輕人一身黑色勁裝,身上沾著一些灰塵,似乎風塵仆仆,從遙遠的地方趕過來。他從窗臺前回頭來看她,似乎闊別已久,“我等你很久了。” ☆、第52章 1月里的箱根還下著雪,從山口望去,天地間一片銀白,幾乎和上方萬里無云的天空同色。山澗里的溫泉冒著蒸蒸熱氣,氤氳著漫山遍野的寒緋櫻,紅色妍麗,從潔白的雪地里神展出枝椏,綻開血紅色的花瓣。 山澗深處,被麒麟怪石包圍著的谷里,有一座四角翹檐的日式傳統屋舍,白墻黑瓦,臨水而建,四周是怪石堆砌的天然溫泉和從山縫的泥土里長出的寒櫻,還有屋舍旁岸邊傲然挺立的青松。 禾藍站在屋舍外的長廊上站了很久,直到身后傳來另一人的腳步聲。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你什么時候放我走?” 身后人沒有應聲。 禾藍轉過身。 他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黑色的對襟振袖和服,只有腰帶是白色,襯著他蒼白的臉色更加漠然冷峻。他沒有穿鞋,只套著雙白色的直筒襪,走了幾步,推開屋舍的移門。 長長的玄關,木板暗中帶著點紅,禾藍脫了木屐,跟著他進了內間,一拂下擺,跪坐在桌案對面。 “……謝……”經過這么多變故,禾藍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才好。 “你想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吧。” 禾藍想了想,還是道,“告訴我兇手是誰吧,你這么藏著掖著,我們誰都不好過,還不如來一個了結。 凌樞道,“現在還不可以。” “什么時候才可以?” “等白潛來了,等他把那個盒子還給我,等我們之間有了一個了斷,我自然會告訴你。”他從盤子里取出一個青釉色的茶杯,慢慢倒入茶水,也給她倒了杯。 禾藍卻沒有興趣去飲。 “應該要不了多久了。”當初,他趁著對方內亂的空隙才擄走了禾藍,以白潛的性格,一定會很快過來。只是,戰爭和動亂總會牽絆住他一點,雖然很想馬上過來,想必也會隔一段時間。 凌樞望著外面潔白的雪、緋紅的櫻,有時神色非常茫然,“我最近心里空空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你知道為什么嗎?和你有關系。” “和我有什么關系?”禾藍沒有這個心情和他繞圈圈了。 “我不知道,我好像……”話到嘴邊,又難以出口,他抿了抿唇,低頭啜了口茶。 禾藍也喝了口,胸口忽然一陣惡心,捂住到窗口嘔了會兒。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凌樞面色微有詫異地看著她。那種目光,有種欲言又止的味道。禾藍也不管他,徑自坐到榻上,抱著膝蓋靠著墻,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一手扶住自己的肚子。 已經有三個月了。 她的臉色露出一點久違的微笑。 很想見到白潛,又怕見到他。兩人之間的矛盾和隔閡,也像他們現在隔著的距離一樣。禾藍經常睡不好,摸著還平坦的小腹,想著這里面有一個小生命即將出生,她心里的喜悅就滿滿地溢出來,整個世界都是彩色的。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眼前就會浮現杜別死去時的樣子,愧疚感像一塊沉沉的石頭,壓在她心頭。 有時候,她真是一個自私的人…… 有時會想,如果杜別沒有遇到她,會不會已經夫妻舉案齊眉,過著子女承歡膝下的日子,而不是身首異處? 時光是沒有辦法倒流的。如果沒有白潛,禾藍還是禾藍嗎?如何沒有禾藍,杜別還會不會是杜別?那么糾結,那么不可改變。可是,如果她理他遠一點,是不是白潛就不會那么針對他,那么恨之入骨? 禾藍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