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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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想洗把臉,鸚格去打了水來,水是剛從井里扯上來的,筠娘子雙手浸入,清涼直入心肺。 筠娘子又不好讓楊武娘回避,臉頰通紅。 楊武娘閑踱到門邊,陽光都在背后,整個人挺拔如松。 筠娘子拎了把帕子,微扯衣襟,冰涼的帕子熨到脖頸時,她才吐了口氣。 楊武娘看著筠娘子慢慢的擦拭著脖頸,一遍又一遍。加上緋紅的臉頰,蹙起的眉頭,一副糾結的模樣。 筠娘子猛然望向楊武娘,心下一個咯噔。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幫助另一個人! 筠娘子重新拉好衣襟,眼里面一脈平和的陌生。楊武娘的手指拳起。 筠娘子委實頭疼,跟一個一言不發的人道別,實在是個苦力活。鸚格給筠娘子取了兩千兩銀子過來:“這是我家武娘買藍花瓷的定金,筠娘且收好。” 筠娘子笑著推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后武娘需要什么瓷,只管來說。” 鸚格看筠娘子鐵了心不收,斜覷楊武娘,等待指點。 廂房里有一書架,楊武娘從中抽了一本。 楊武娘攤開宣紙,一邊翻書一邊手執毛筆。遲遲沒有落筆。 筠娘子算是明白了:楊武娘這是要學算術呢。 筠娘子很識趣道:“那筠娘就不打擾武娘了,筠娘就此告辭。” 鸚格急了,楊武娘總算是落了筆。 “以二乘二,得四。” “以四乘二,得八。” “以八乘二,得一十六。” 鸚格是曉得這個算題的,自以為明白了楊武娘的暗示,快嘴道:“筠娘,且慢。” “兩千兩銀子筠娘且收著,筠娘不用不好意思,我家武娘說了,有個法子可以抵了這兩千兩。” “嗯?” “其實法子很簡單。筠娘陪我家武娘待一個時辰就是二兩,兩個時辰就是四兩,三個時辰就是八兩……” 鸚格噼里啪啦的算了起來,“十個時辰就是一千二十四兩,這樣兩千兩也很容易了。” 鸚格還洋洋得意的問道:“武娘,你也是希望筠娘留下來罷?” 楊武娘想搖頭,卻還是點了頭。 筠娘子駭的不行,難怪楊武娘這般助她……楊武娘生的這般高大,對她也是極好……分明,分明就是…… 筠娘子可是在瓷窯里聽過有人渾說過——這世上也有女子喜歡女子的! 筠娘子一懵,脫口而出:“武娘,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32章 蠢蠢欲動 筠娘子病倒了! 楊武娘差人把神志不清的筠娘子送了回來后,楊陳氏大夫來過幾次,壽安堂的王氏大夫也來過一次,俱是搖頭嘆息,讓江氏準備后事。 筠娘子病榻咳血,每日只喝點粥,還吐了大半,窗子關的密不透風,屋子里都是陰懨懨的血腥味。 秀嬌暈了幾次,秀棠哭的雙眼腫成一條縫。兩人晝夜都在床前伺候。 筠娘子的血,把江氏、永寧郡君和香姨娘的裙子都吐臟了個遍。只有香姨娘眼里的哀傷有點真切,沒了筠娘子這個眼中釘,香姨娘一人扛著江氏這座大山,壓力很大。 筠娘子沒有收楊武娘的兩千兩銀子,江氏從自己的小金庫里填了一千多兩的缺,還得不停的變賣首飾負責瓷窯里的生計,這財江氏破的開心,精神頭也越來越好。 瓷窯里的人都在嘆息,宋福家的真會見風使舵。這次宋福家的給江氏立了大功,江氏大發善心又賞了秀恒一支靈芝,宋福家的狗尾巴搖的很歡,加上性情敦厚,江氏用的更加順手。 秀棠和秀嬌以宋福家的為恥,吵的天翻地覆后,娘不認家不回,相見紅眼冷哼。 這日暑氣很重,江氏悶的沒有胃口,宋福家的嘴快說現下荸薺剛好,提議晚上給江氏用荸薺、藕、芋頭和百合做個冷淘,加上糖、蜜,又爽口又消暑。江氏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是個廚藝好的,這點宋祿家的可差遠了。” 就沖著這句話,宋祿家的當場紅了眼,宋福的在走廊上打扇納涼時,秀玫走了過來。秀玫才不在意臉上有汗,硬是貼了花子。 秀玫抱手挑釁道:“我告訴你福嬸,太太可是什么心里話都跟我娘說的,何況你以前還是筠娘的下人,太太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抬舉你!” 宋福家的本就寡言,懶得理她,徑自往廊子那頭拐。秀玫一把扯住宋福家的。 兩人拉扯的地方正是從正房出來的必經之路。 算時辰,香姨娘和永寧郡君陪江氏吃完飯就出來了。 宋福家的渾濁的老眼狠狠的剮了過去,眼睛上面仿若被蒙了一層煙塵,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秀玫一驚。宋福家的悠悠道:“我以前是筠娘的人不假,可是你該知道,筠娘是我親手害的,哼,而你和你娘呢?太太在你們身上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年,你們可做到了?太太救了秀恒,我自然識時務。太太如果過橋拆河,那些蛇是從哪來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告訴老爺!我告訴你秀玫,太太如今跟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自量力的母女倆!我奉勸你,你們少要點,太太興許還愿意養著你們,”宋福家的大聲譏誚道,“你以為太太真會抬你做養女?筠娘有多少嫁妝,太太捂著比誰都深。我告訴你,整個宋家,也就我和太太心里明白。” 永寧郡君和香姨娘正走到一面爬滿爬山虎的矮墻邊,兩人不約而同的止步。 秀玫急不可耐的抓住宋福家的:“筠娘到底有多少嫁妝?” “一、百、六、十、八、抬!” “整、整、三、間、房。” 秀玫張大了嘴巴,永寧郡君和香姨娘俱是倒吸了口氣,尋常官宦之家嫁妝四十八抬便是足夠體面了。 眼下筠娘快死了——秀玫可是親眼看著筠娘子被蛇纏沒了心智! **** 兔之將死,狐貍悲傷。香姨娘這些日子沒少受氣,聯想這一百六十八抬嫁妝與自個無緣,許是暴雨即至,香姨娘心情很壓抑。 除非哪天江氏沒了,美妾為她生個女兒——這要等到什么時候? 香姨娘去看筠娘子,去一次失望一次,她精挑細選的美妾秀棠憔悴的不成人形,整日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看著就喪氣,縱使香姨娘有心,宋老爺也提不起興致呀! 人都走了進去,香姨娘也不好退縮。秀棠說筠娘子睡下了,讓香姨娘小聲點。 筠娘子還是被驚醒了,在帳子里低咳起來,秀棠趕緊過去開帳子,筠娘子瘦脫了形,面無血色,氣息奄奄的模樣,眼睛里茫然了半天,才喘著氣道:“原來是……香姨娘。” 她們素來沒有仇怨,香姨娘坐到床邊,忽然有些眼熱。 筠娘子還沒長開呀。 筠娘子伸出蒼白的手,香姨娘給握住。“咳,咳,煩請姨娘……不要再打秀棠的主意……” 秀棠喜極而泣:“筠娘總算有點神智了。” 筠娘子扯嘴笑:“我剛夢見我娘了,覺得好舒服。”秀棠的臉垮了下來。 香姨娘嘆息:“秀棠都恨不得隨你去了,都這副樣子了,我還怎么打主意?你且安心罷。我不難為她們,如今你奶媽得了太太的眼,說不準她們都能嫁個好人家。”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筠娘子給香姨娘出了主意:“咳,其實有個人……比秀棠更合適……” “誰?” “秀玫。” “筠娘你這是說糊涂話呢,”香姨娘失落道,“秀玫模樣好身段好長的也狐媚,確實合適,可是你想想,秀玫跟太太是一個鼻孔出氣,秀玫萬一得了勢,太太就是如虎添翼了!你也曉得,我一個姨娘嘛,就指著抬個妾一起銼銼太太的銳氣!你這主意根本是讓我砸自己腳嘛!” 秀棠在一旁怒道:“筠娘都這樣了,你還來煩筠娘,你有沒有良心啊?” “香姨娘在我八歲時就幫過我……娘說這份恩情不能忘,咳,咳,”筠娘子竭力道,“香姨娘想岔了……抬了秀玫,母親再讓宋祿家的服侍……不嫌惡心么?加上母親最是容不得妾……人都是審時度勢的……做了妾就是妾了……” 香姨娘茅塞頓開。 如今宋福家的得了江氏的意,宋祿家的怒火難出,都爆發到香姨娘身上了,香姨娘本就恨得牙牙癢,被這么一對奴才母女欺壓這么多年……眼下,就等老爺回來了! 筠娘子疲憊的闔目:一切才剛剛開始! **** 永寧郡君攜林六娘、林七娘,收拾齊整的,是跟江氏拜別來著! 這還是早飯時間,江氏才梳洗齊整,就見這三人含笑站了一排。 永寧郡君開門見山道:“眼下meimei肺燥才好,筠娘又抱病在床,我瞧著我們母女三也不好再做客人了,這不,向meimei辭行來著。” 江氏自然愿意送走她們三個:“meimei我眼下也抽不開身,就不遠送了,你們路上的盤纏有么?” “盤纏是有的,不過有個事還有麻煩meimei。適逢汛期,我們自然是回不得禹州了。再說,還有十日就中秋了,我們大老遠的來了一趟,不讓兩個孩子見見姨父,委實說不過去。meimei以為呢?” 江氏蹙眉,懶得跟她打太極。 “jiejie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永寧郡君笑盈盈的:“眼下meimeicao持家務還有管著瓷窯,我便想著,先去程家待上幾天,然后跟徐氏一道回來過中秋。這就是麻煩meimei的事了,meimei且寫個帖子表明我這個做jiejie的身份。這快馬加鞭的明天估摸著就到程家了。” 江氏不可置信的望著永寧郡君。 程家是筠娘的舅家,程氏一死,兩家的親戚情分就少了很多。眼下筠娘朝不保夕,宋家還有求于程家,就怕程家拿筠娘的事來堵宋家! 說到底,程家的情分都是在筠娘這頭的,跟江氏有什么相干?跟永寧郡君有什么相干? 江氏眉眼凌厲的掃過出落得水靈靈的林六娘和林七娘。 這才是永寧郡君的意思罷?——永寧郡君是要把林六娘和林七娘送到未來的婆家過目呢! 林家想跟程家攀親,這個江氏管不著。 不過,在這個風口上,永寧郡君憑什么有信心? 林家有個做戶部使的二老爺,徐家有個徐老知府! 林家散了家財窮的叮當響,程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江氏心下咯噔,她這個jiejie可是在皇后跟前得寵的,怎么會打無準備的仗? 江氏越想越心驚,果斷拒絕道:“jiejie太異想天開了。程家家財萬貫,可最是待見不得‘清流’了!” 清流意為清貧的官宦之家。 意為:你林家想攀程家,沒門! 永寧郡君勢在必得:“程家少爺程琦明年就秋試了,禹州知府是富貴官不假,可未必能在京里說得上話!可是我林家的戶部使,可是在皇上跟前都說得上話的呢!” 會試最是貓膩多,是龍門跳,也是過江死。 “眼下筠娘時日無多,你我親姐妹,親上加親,meimei難道有異議么?” 江氏冷哼:“程家最不缺的是錢,有徐老知府這個踏板,程家就是拿錢一路鋪到皇宮,也沒什么不可能!從來都是忠言逆耳,jiejie愛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