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這一談就是兩三個時辰,等到江夏從張永的府邸離開后。張永立刻換了身衣服,然后讓管家準備馬車去豹房面圣。 夜晚,江夏一直在院子里站著,仿佛在等一個人。 突然間一道破空聲響起,江夏轉頭一看便見到一個一身身穿著黑衣的男人。男人對著江夏抱拳問道:“可是江公子?” “正是。”江夏回答。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幾張紙遞給江夏道:“家主讓我特地代他跟公子說一句,謝謝公子,以后有銀子大家一起賺。” 第086章 巧取投名狀(二) 東廠,密室。 “沒錯,是這些,是這些……”劉瑾手中拿著張永的一些公文仔細比較,最后他確定下來,江夏拿來的這幾張銅礦地契確實是張永所擁有的那幾張。 看著手中的地契,劉瑾十分興奮。 這條線他已經追查了差不多一年,期間他也派過不少東廠的探子和臥底去張永那里偷這幾張地契,但是派出的那些探子和臥底無一例外最后全都沒了蹤跡,很明顯那些人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劉瑾沒有想到,這件事交給江夏僅僅三天的時間他就已經將地契弄到了手。這東西絕對是張永的致命死xue,無論是多么親近的人張永都肯定不會把這幾張東西交出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江夏問道。 “我現(xiàn)在好奇的是你究竟怎么把這些東西弄到手的,才三天的時間……” 江夏微微一笑,一副故作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我能說山人自有妙計嗎?” 劉瑾微微一怔,他哈哈笑道:“咱們看人只看他做事的結果,從不看過程。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 江夏笑了笑道:“每個人有每個人做事的方法,我用我的辦法能夠將事做成,這就代表了我是有價值的。我若將方法說出來就等于放棄了我自己的價值,所以還請公公見諒。” 劉瑾微微一笑,他從桌上的一個木盒子里面取出一塊令牌交給江夏道:“從現(xiàn)在起,你是我東廠的人了。好好干,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十八個大檔頭的位置里面肯定有你一位。” “多謝公公。”江夏故作興奮的從劉瑾手中接過那塊銅質的令牌,上面寫著東廠暗探,而下方還有一個編號,二零一五。江夏心中暗自猜想,這編號不會代表著東廠的暗探已經有兩千零一十五個人吧。 不過想想后世史料對于東廠的記載,江夏也暗自釋然,對于一個情報網絡遍布天下的組織來說,兩千多人也并不算多。 其實江夏不清楚的是,他這塊銅質令牌在東廠里已經屬于比較高端的一種。暗探的身份銘牌還有鐵質的,以及鐵包木的。而鐵包木的暗探還能夠發(fā)展其他不需記錄的探子,所以整個東廠的情報網絡其實早已經龐大到江夏想象不到的地步。 江夏將那銅牌鄭重其事地放好以后忍不住問道:“公公,現(xiàn)在證據(jù)已經到手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去告訴皇上,讓皇上定他的罪?” 劉瑾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接下來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現(xiàn)階段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依然裝作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好好潛伏在皇上身邊。皇上跟你在一起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有必須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上報給我。 如果你能順利通過科舉進入朝廷當官,我會給你一個檔頭的職事。若是能夠討得皇上歡心成為皇上近臣,我會給你一個大檔頭的職事。” “謝公公栽培,江夏一定竭盡所能為公公效勞。”江夏興奮地說道。 正午,江夏前腳剛從東廠里面出來,劉瑾后腳跟著也出了東廠。他坐上馬車,直奔豹房而去。 豹房這邊,朱厚照正他豢養(yǎng)猛獸的房里戲耍老虎。這頭老虎乃是一頭雄虎,身長大約兩米有余,體型巨大。不過可能是因為豢養(yǎng)太久,老虎看上去萎靡不振,一點百獸之王的氣概都沒有。 朱厚照拿著一根一米左右長的竹竿在那里戳老虎的鼻子,而他兩個最受寵愛的義子,錢寧以及剛從宣府回來的江彬則站立一旁看著朱厚照在那里玩耍。 那老虎因為被豢養(yǎng)的太久,所以任憑朱厚照怎么用竹竿戳它鼻子它也不為所動。 朱厚照玩兒半天覺得沒意思,他轉頭對錢寧說道:“寧兒去把它的鏈子下了。” “皇上這……恐怕太危險了些吧。”錢寧看了老虎一眼,眼神中帶著三分懼意。 朱厚照微微皺起眉頭,不悅地說道:“區(qū)區(qū)一頭虎而已,朕會怕它?快去!” “是!”錢寧應了一聲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去把老虎脖子上的鐵鏈子下下來,整個過程中老虎都趴在地上動也沒動。 等到老虎脖子上的鐵鏈下下來以后,朱厚照又用竹竿去戳了戳它的鼻子。老虎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朱厚照有些怒了,他不悅地說道:“既無虎威,又何以稱虎?” 說完,朱厚照拿著竹竿用力打了一下老虎的頭頂。 老虎這一下頓時被朱厚照惹怒了,它突然一下站起身來對著朱厚照長嘯一聲,朱厚照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就后退了幾步。 錢寧大叫一聲:“皇上,危險。” 老虎一下躍起來撲向朱厚照,朱厚照一下躲開,口中大喊一聲:“錢寧,救駕!” 錢寧很想沖過去擋在朱厚照身前,但那腳步怎么都挪動不了。此刻江彬一下跳過去擋在朱厚照身前。 老虎一下?lián)溥^來,江彬跳起來一腳踢在老虎的面部。那頭足足有近三百斤重的老虎竟然被他一腳踢的倒飛回去,江彬兩步跨過去一下騎在老虎身上,然后深吸一口氣使出千斤墜,左右雙手不斷揮舞著拳頭用力打著老虎的頭部。 最后老虎可能明白自己無法和騎在自己身上的人抗衡,所以趴在地上猶如先前那樣干脆不動彈了。 江彬伸手揪著老虎脖頸處的虎皮拉著它過去,然后再次用鐵鏈子將其鎖住。確定沒問題以后江彬去把靠在墻邊嚇愣住了的朱厚照扶起來說道:“讓皇上受驚了,孩兒罪該萬死。” 朱厚照站起身來,他撣了撣衣袖強撐著說道:“朕自足辦,安用爾?”這話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應付,哪里用得著你。 是個人都知道朱厚照這是在強撐,不過江彬也沒有拆穿,而是十分恭敬地說道:“孩兒多事插手,還望皇上恕罪。” “罷了罷了。”朱厚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然后拿起竹竿對著那老虎的虎頭一陣猛打,口中罵道:“沒用的東西,朕要你何用!” 說完,朱厚照將手中的竹竿一扔,然后轉頭看向錢寧,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鼻孔里卻輕輕哼出一聲。 錢寧不敢和朱厚照對視,朱厚照直接走出了房間。 來到浴房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以后朱厚照在幾個內侍的陪同下走出來。他喚過身旁一名小太監(jiān)說道:“記得,一會兒讓人準備黃金千兩送到江彬的住處去。” “是,奴婢接旨。”小太監(jiān)應道。 此刻一名豹衛(wèi)走進來對朱厚照行禮道:“皇上,東廠劉公公求見。” 朱厚照淡淡地點了點頭,“帶他到御書房見朕吧。” “是!”豹衛(wèi)應了一聲后退下。 在豹房的御書房之中,劉瑾先對朱厚照跪地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吧。”朱厚照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面前一杯參茶喝了一口。 “謝皇上。” 劉瑾剛剛站起身,朱厚照放下茶杯問:“前來見朕所謂何事?” “皇上,奴婢今日前來是為參奏御書執(zhí)筆張永私營銅礦場,采取銅料私鑄銅幣,此人深受皇恩卻做出如此竊取國利之事,實屬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 說完,劉瑾從懷中取出那幾張地契及遞給朱厚照,然后說道:“這幾張地契就是奴婢手下的東廠探子于張永府邸中取出,地契上的字跡以及印章奴婢都已經仔細核對過,確定是張永的手跡無疑,這一次鐵證如山,張永必將無處狡辯。” 朱厚照拿過那幾張地契看了看,然后嘆了口氣道:“劉瑾,朕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你與張永就是朕的隨侍太監(jiān),朕登基為帝以后你們兩人一個是司禮監(jiān)的掌印,一個是御書執(zhí)筆。可以說論權勢,朝廷之中已經鮮少有人與你二人相比。難道你們還不滿足嗎?” “這……”劉瑾愣住了,這與他想象中的情況出入也太大了吧。他原以為朱厚照得知這個消息以后會立刻震怒,然后讓他去把張永捉來審問,最后鐵證面前張永無奈承認,然后自己在請求皇上將張永交給自己處置,那個時候他和張永的恩恩怨怨也就能有一個了解了。 但是現(xiàn)在…… 劉瑾趕緊跪在地上惶恐地說道:“皇上,奴婢自知身受皇恩,一心只想為皇上效忠。名利權勢奴婢從未去想過,還望皇上明察。” 說完,劉瑾的身體開始簌簌發(fā)抖。 朱厚照搖搖頭,他對劉瑾說道:“張永在江南私擁銅礦場一事朕早已清楚,以后這事兒你不必再在朕面前提及了。朕讓你掌管東廠是為清明吏治,明朕圣聽,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它的事朕不希望你再管。若是讓朕知道你手伸的太長,朕對把你的手砍掉,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劉瑾不斷磕著頭道:“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好了,退下吧。”朱厚照擺擺手道。 “是,奴婢告退……”劉瑾惶恐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朱厚照的書房。 將朱厚照的書房關好以后,劉瑾微微松了口氣,剛才朱厚照那一番話險些沒把他給嚇死。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張永朝著御書房這邊走了過來,他笑著對劉瑾說道:“喲,這不是劉公公嗎?怎么看著氣色不是很好,可是感染了風寒?” 劉瑾看向張永冷哼了一聲道:“這里就你我兩個人,就不必再做戲了吧。” 張永淡淡一笑,搖搖頭道:“世人都傳言東廠劉公公有多么多么厲害,但是在我看來也不外如是,就會一些偷雞摸狗的手段,可惜啊最后偷雞不成還倒蝕把米,真是可笑……” 劉瑾冷冷地看向張永,也跟著笑了笑道:“張永,這次算你棋高一著,不過來日方長,咱們繼續(xù)走著瞧。” 張永沒有再搭話,而是搖了搖頭后敲了敲御書房房門,然后提高聲音說道:“皇上,奴婢張永求見。” “進來。”房內傳出朱厚照的聲音。 張永推開御書房的房門走進去,在轉身關門的那一刻張永對著劉瑾笑了笑。 “砰!”御書房的房門關閉,劉瑾怎么也想不通,如此一記必殺的一招為什么張永能夠輕松躲過,反倒是他被朱厚照斥責了一頓。 劉瑾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御書房中,朱厚照將桌上的地契遞給張永道:“朕已經命人擬好了圣旨,稍后你去找錢寧領了圣旨然后交給張壽,讓他去吏部領任書官印等物去江南上任吧。” “是,奴婢謝皇上圣恩。”張永對著朱厚照磕頭道。 朱厚照右手虛抬道:“平身吧。你對朕忠心,替朕著想,朕也不會虧待你的。說起來朕倒想問問你,產量會有多少?” 張永想了想后答道:“具體奴婢也估算不到,但一年三四十萬兩銀子總該是有的。” “三四十萬兩?”朱厚照微微吸了口氣,明顯有些興奮,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你辦得很不錯,若是接下來的事如預料中進行,那朕必有重賞給你。” “謝皇上隆恩,能替皇上辦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敢受賞。”跪在地上謝恩的同時,張永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一日在他那藏寶閣里江夏對他說的一切。 當時江夏說他不止不會要他的命,反而會送他一份功勞和一條更加寬闊的財路。 江夏的辦法就是讓張永先將地契拿去呈給皇上,然后再交給自己。呈給皇上時江夏讓張永托詞是有人想要那這東西賄賂他,而他將其接下來是為了皇上充斥內庫。如此一來皇上自然不會怪他。 然后他又讓張永提議,由于江南之地盛產銅礦,他呈上去的銅礦場就是在江南,而江南之地絕對不止他一個人有私礦場,而是很多人都有。 張永提議在江南設礦業(yè)司徹查所有私營的銅礦場,然后將其收做國有,那樣所有銅礦產出的銅就都可以拿來充斥皇上的私人內庫。 這個提議朱厚照一聽自然欣喜不已,當即都點頭同意了。而這個提議是張永提出的,所以掌管礦業(yè)司的人也就選定張永侄子張壽。 屆時張壽去了江南統(tǒng)管所有銅礦,隨便貪一點也比張永現(xiàn)在私營幾個銅礦賺的多。再加上他還要徹查所有私營銅礦,屆時那些摻和在里面的人少不了得來找他張永打點。張永似乎已經看見一大筆銀子正朝著自己襲來了。 第087章 天濟會 紫云閣。這是京師里一間只存在于傳言之中的酒樓,除了少數(shù)的幾個人以外根本沒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所在。但是現(xiàn)在江夏卻正在這紫云閣里最豪華的紫氣東來居中和張永一起在飲酒。 這紫云閣其實就是張永開設的一家“私人會所”,從開設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公開對外營業(yè)過,只有幾個張永認為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才帶他們來這里玩樂,然后給他們身份銘牌,讓他們有興趣的時候隨時自己前來。 江夏剛才隨著張永前來的時候一開始還沒覺得這紫云閣有什么特別,首先它開設在京師郊外,地方偏僻。然后從外面看它毫不起眼,甚至讓人感覺有些破舊。 不過走進了紫云閣以后江夏瞬間覺得這里面不同了,高高的圍墻后面景色完全與外面不同。進門以后,腳下踏著的是純手工編制的波斯地毯,這玩意兒別說是在大明朝,就算是在后世也是極為珍貴之物。而地毯上則跪著兩排侍女,侍女很明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個個面容姣好身材妖嬈。她們穿著幾乎透明的薄紗,美好的身材若隱若現(xiàn)幾乎一覽無余。 在侍女的手中還捧著各式糕點以及用冰塊冰鎮(zhèn)好的水果,江夏經過時隨意從一名侍女的水果盤里取了一顆葡萄放進嘴中。那侍女立刻站起身來一聲不發(fā)地跟在江夏身后。 江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張永也沒有解釋。 之后江夏隨張永到了紫氣東來居里以后,那名侍女也跟著進了屋,站在江夏身后。江夏終于忍不住問了張永這是什么情況,張永哈哈笑道:“你選了她盤里的水果就等于選了她,放心吧,她還是處子,若是有興趣今天她就歸你了。玩兒以后若是喜歡你還可以把她帶回去,玩兒膩了再送回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