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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歡一身灰色麻布粗衣,這里的下人都比她穿的好。 繞過曲曲折折的□□小路,四處雕梁畫棟的繁復建筑,連草叢枝葉都修剪的十分精致。 水榭樓臺美不勝收,正廳前立了一塊巨大的玉石,上面寫了龍飛鳳舞的五字:家和萬事興。 正堂中。 有一身穿大紅對襟牡丹馬甲的婦人,梳著油光可鑒的發髻,插著金簪步瑤,端莊地坐在正座上,虎口掛著小紫檀佛珠,氣質雍容,瞧了眼來人,不咸不淡地掛了個笑。 “有勞縣長了。” 奉安縣長卑微地作禮拜別:“太傅夫人折煞小人了,能為您辦事,是小人的福氣。人已經送到,下官便回去了?!?/br> 鄭夫人微頷首。 縣長連眼睛都不敢抬下,便走了。 鄭夫人抬眸,慵懶地唉了聲,有紫衣丫鬟為她揉著太陽xue。 她瞧了眼不遠處的周念歡,喊道:“你過來,離近些,我瞧瞧像不像。” 周念歡彷徨地走上前幾步。 犯困的鄭夫人微瞇眼睛,心頭突地一跳,驚詫:“太太像了?!?/br> 周念歡看著鄭夫人面相,也有些驚訝:“我和夫人長得確實有些像…” 鄭夫人用力掐著小紫檀佛珠,皺緊眉頭感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與嫣然有三分相似,卻與我有七分像。孩子,你可知你來府上是為何?” “不知……”周念歡聲音有些顫栗,總覺得這華麗的府邸像要吃掉她的深淵。 “此乃太傅府?!?/br> 鄭夫人屏退四周丫鬟,留下貼身隨侍,“既然你家收了錢,那你便是我鄭家養女,我把你收入我大房名下,如此你便是嫡養女了。你應該聽過坊間傳聞,太傅嫡女會與戰神燁王結親?!?/br> 燁王?! 周念歡有些毛骨悚然,心中已有猜想。 她是不經世事但不蠢呀,面如土灰道:“夫人此時收我為嫡養女,是,是讓我替嫁嗎?” 瞧著那雙干凈明透的水晶眸子,鄭夫人煩惱地嘆口氣,磨滅掉最后一絲不忍心,強硬道:“正是如此?!?/br> “不、不,我不嫁。”周念歡咬唇,下意識退后兩步,“他殘暴不仁,我嫁過去,和去死有什么區別?” “所以!” 鄭夫人眼里閃過鋒芒,“我絕不會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他。這事兒我不是與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拉她下去學規矩!” “夫人!我一個農女禮儀粗鄙,您把我嫁過去,就不怕燁王不高興嗎?陛下賜婚的是太傅嫡女,而我是養女,如此李代桃僵,是抗旨。”周念歡被丫鬟婆子抓住掙扎道。 鄭夫人咬牙,煩躁地揮揮袖袍:“趕緊帶走!” ***** 晚上。 陸旻燁查閱軍中折子。 燭火下,他執筆寫下一行遒勁有力的批注,許是太過乏味,便把筆扔在案牘上,索性不寫了,腦子里一閃而過聲大哥哥。 他盯著窗外孤掛高空的月亮,突然沒原由地隨口問了句:“上次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上次……?” “小孩兒那事?!?/br> 鐘銘猛拍腦袋,突然支支吾吾,“那個小姑娘,我、我這幾日太忙,還沒、沒來得及去辦。” 陸旻燁啪地把折子蓋在書桌上,顰眉。 鐘銘隱約覺得大事不妙,趕緊跪下:“屬下失職,屬下有罪!” “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本王撤了你的職!”陸旻燁忽地站起身,“母子三人手無寸鐵,只怕為時已晚。你隨本王親自走一趟。” “那、那折子怎么辦?”鐘銘冒死勸諫,“陛下讓您今晚閱完,明日上交?!?/br> 陸旻燁掐了掐眉心,斜睨他一眼,鐘銘不敢再說話。 等他們趕到關村時,先前周念歡住的院子已被夷為平地。 鐘銘差人打聽,卻發現周遭人對周家三人聞之色變,都說不出所以然,更有甚者直接說沒見過。 從來沒聽過這三個人。 周念歡如人間蒸發般。 張村長的家已被拆的七零八散,被打的鼻青臉腫躺在病床上□□,一見人來就鬼哭狼嚎地抱頭。 “我再也不欺負周念歡了!我再也不貪污亂搞了!嗚嗚嗚…” 鐘銘:“??” 陸旻燁走進屋中,嫌惡地揮揮袖,站在月光下負手而立,冷冰冰道:“把人拎出來先揍一頓,問問歡兒下落。” 一聽挨揍,張村長恐懼萬分,連滾帶爬地出來,他以為又是縣長的人來打他,乍眼一看,竟是外村人,恍然大悟:“你就是周念歡昨夜的野男人?” 嘩! 虛影閃過,根本看不清陸旻燁是如何出劍的,張村長便被砍了條胳膊,血濺到陸旻燁腳尖前,他面無表情地道:“人在哪里?” 張村長早被縣長警告過,絕不能說關于周念歡的事情,他下意識捂住嘴巴,如蚯蚓般蜷縮著,拼命搖頭。 陸旻燁手掌微動,捏著削鐵如泥的寒劍,劍刃劃破張村長的皮rou,一路刺到他的喉嚨處:“人,在哪。” 樹影浮動下,吹發可斷的劍身,在銀月光下隱約顯現出:斬霄劍,三字,張村長睚眥欲裂,雙眼充血,如見到洪水猛獸般:“你是、你是燁王?!” 陸旻燁毫不憐憫地給他一劍,一劍封喉,血瞬間從劍尖流下,干凈鋒利,收劍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