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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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滂滂的夜,迷迷滂滂的神智。藕荷色的鴛鴦緞面在月色下折射出寒光,只是細微的波動,略顯得匆忙。 她 的手仿佛有魔力,挪到哪里,哪里便燃起一簇火,然后成燎原之勢,奔走向四肢百骸。他暈沉沉的,不知身在何處,中衣下的心跳得難以自持。她還算是個不錯的學 生,愿意學,接受能力也強。手在被下四處游走,觸到某個地方,引發他一連串的抽氣。他希望她不要停,可是她的動作越來越慢,待他終于按捺不住時,她卻枕在 他肩頭,鼾聲漸起了。 ☆、第49章 次日五更視朝,他寅正三刻醒來時,她正沉沉好眠。 月亮掛在天上,變成一個白慘慘的影子,就著朦朧的光看她,恬靜的一張 臉,偎在他身旁。他一向習慣了孤單,習慣了雷厲風行,如今緩下來,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有了牽掛,有了心甘情愿背負的溫柔的重壓。這樣其實很好,他從一些細 枝末節里感覺到快樂,她的亦嗔亦怨的語調和肆意的嬌憨,讓他知道自己被她依賴著。原來了無牽掛并不是成功,而是一種悲哀。所幸他現在不再那么失敗了,他有 了可以做伴的人。 只可惜這個做伴的人,不知道他的所需,每每弄得騰空起來,半道上拋下,實在讓人無奈。他苦笑了下,撐身坐起來,本來打算下床了,卻見她寢衣的交領下露出一片光潔的皮rou,他略遲疑,最后還是把手探了過去。 她嗡噥一聲,“餓了。” 他氣結,不是困了就是餓了,這是在逗他玩么?他發狠壓了上去,引得她一聲哀鳴。 她總算醒了,睜開眼一看,他兇神惡煞的模樣,她倒笑了,“官家怎么了?” “昨晚為什么睡著?那種時候怎么能睡呢!”他還在為昨晚的事不平,“你一點都不沉醉么?是不是嫌棄我手段不高?” 她剛醒,腦子昏昏的,不太明白,“官家手段高啊,我就是太困了,緊張了半日……你不高興了么?” 他嗯了聲,“我很不高興。皇后與我在一起,我如何待你才是你最喜歡的?” 她說:“官家和我廝混的時候么?” 他皺了皺眉,這個詞很不雅,不過很精準,便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她呆愣愣回憶,“我喜歡官家親我,一親身上就發熱,到了冬天可以多親。還有現在這樣……”她紅了臉,“我喜歡官家壓著我,我喜歡官家的份量。”說完哀聲捂臉,“我是不是病了,怎么會有這么羞人的怪癖?” 他也不太懂她的嗜好,喜歡馱著人么?反正不管怎么樣吧,他覺得心里有一團火,始終發泄不出來,粗魯地置身在她腿間,隔著布料奮力動了兩下。 她倒是很配合,婉媚地吟哦,“官家……官家……” 她一喚他,他就有點把持不住了。騰出手來扯褲腰,恰好這時錄景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來,“時候到了,官家當起身了。” 他懊惱地癱在她身上,實在倦怠,今日不想視朝了,或者就稱病吧,明日再說。可是想想不行,烏戎的使節來訪,還有昨天云觀鬧的那出,今天早朝上必會有人提起。他如果不出現,會引得眾人猜測,所以還是要去,離開這溫柔鄉,到冷冰冰的朝堂上去。 他橫了心翻身下床,回頭沖她指點,“你給我自省,今晚再議。” 前殿有宮人燃了燈,狹長的光帶漸漸移過來,照亮了后殿的床帷。她半撐在床沿,長發披散著,不施脂粉的臉孔純凈自然。起先愕著一雙大眼睛,等反應過來才紅了臉。慢吞吞下床,囁嚅道:“再議便再議,我今天歇個午覺,夜里就不會犯困了。” 像他們這樣的夫妻恐怕世間難找,也怪他學藝不精,若上回一鼓作氣,也不用拖到今天了。她來侍候他洗漱,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前日讓錄景重新找了本冊子,畫得很清楚,這次應當不會錯了。” 她怨懟地看他,“你明白在肚子里就好了,非得說出來么?我是端穩大方的皇后,官家莫要教壞了我。” 他噎了下,“我是想讓你放心。” 她伺候他穿上朝服,蹲踞下來整理他佩綬上的曲璜和沖牙,一面道:“我放心得很,倒是官家常記掛著,還讓人找畫冊子,不嫌丟人。” 她居然嘲笑他,他把他撈起來攬在懷里,手從背上一路往下滑,滑到那俏臀上,輕輕捏了一把,“你說什么?” 邊上有宮人,她大感窘迫,只咬著唇不說話。他低頭在她頸上吻了吻,“太縱著你了,膽子越來越大。等我把手上的事辦完了,我與皇后的賬也該清算清算了。還上延福宮去么?住移清殿,那晚沒有看明白的,我再讓皇后看一遍。” 原來他都知道的,那還做癲狂樣子給人看?她的臉轟地一下漲得通紅,跺腳嗔怨,“你當我傻么?” 他正色道:“我給皇后說個笑話吧!以前有個進士到廟里進香,看見和尚……那個,便作了首詩,說‘獨坐禪房手作妻,此情不與外人提。若將左手換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說著吐舌一笑,轉身取他的進賢冠去了。 她呆滯地思量了半天,終于明白過來,羞得無地自容。假作幫他戴冠,邊上一盆墨菊開得正好,悄悄掐了一朵,嵌在他的玉犀簪上。 錄景和紫宸殿殿頭在外等候,見今上出來,忙侍候著送上御輦。只是那花看在眼里很覺怪異,大鉞男子戴花常見,今上卻從來沒有過。況且今日視朝,似乎有些欠妥吧!錄景支吾著比了比,“官家……” 他看他一眼,沒放在心上,整整中單登輦,不耐道:“快些,時候差不多了。” 錄景不知道其中緣故,未敢多言,只得揚聲喊起駕,眾人簇擁著御輦往宮門上去了。 皇后送走了人,又懶懶倒回床上。這時天還沒有亮,天地間朦朦地暈染一層深藍,燈籠的鐵鉤掛在檐角,被風吹得搖擺,偶爾發出吱吱的兩聲輕響。 迷迷糊糊又睡一陣,醒來已經到了辰時。忙起床梳妝打扮,收拾好了去寶慈宮請安。 貴妃一向是比較早的,她不得今上寵幸,但與太后相處十分融洽。秾華提裙上臺階,她領著先到的嬪妃們按序站班,等她進門時欠身行禮,恭祝圣人金安。 秾華請眾人免禮,恭恭敬敬向太后納福,太后點了點頭,賞她在身側坐下。御廚送松仁奶酪進來分與眾人,太后手里捏著銀匙,偏過頭問:“皇后今日可好些了?” 想是問她受驚可好些吧!她含糊應道:“謝孃孃關心,歇了一晚上,今天心里安定下來,已經好多了。” 太后垂眼在碗里攪了攪,悵然道:“我聽了消息,心都要震碎了。好好的在宮門上舍酒,怎么會遇上這種事。這重光也是,既然還活著,三四年里怎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復看秾華一眼,“皇后與他早就相識么?” 不 管怎么樣,云觀的身份太特殊了,他的存在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陰謀,與他沾邊,總與陰謀息息相關。殿里眾娘子神情不變,手上動作卻慢了,拔長了耳朵聽她的解 釋。昨日官家替她圓了謊,但太后未必養在深宮萬事不知,她若是撇得一干二凈,反倒顯得假了,便道:“回孃孃的話,我與懷思王幼時是相識的,他在綏國為質 子,曾經有過兩面之緣。昨日舍酒時他混在內侍里,我并未留意他,其實多年未見,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得他。官家前一日知會過我,讓我露個面便回宮, 我將酒端子交給了賢妃進左掖門,這時候他才來同我說話,說要見官家,請我傳達。” 太后側目看她,“他是前太子,是先帝的血脈,要見官家做什么不直接入朝,卻要通過你?” 秾華擰了眉頭,不解道:“臣妾也想不通呢,照理說,以他的身份要見官家并不難,何必兜這么大的圈子!后來諸班直到了,官家也到了,懷思王脫不得身,便挾持了臣妾。” 今上與云觀的恩怨都從皇位上起,太后是今上生母,一個名利場中討生活的人,不會不知道其中緣故。連她都在裝糊涂,她若聰明,就應該將計就計推說不知情。所以球踢來踢去,重新又回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自然不會深挖,只模糊掩蓋過去,輕輕嘆道:“我身在禁中,前朝的事已經許久不問了,究竟里頭什么緣故,我也鬧不清楚。皇后無虞便好,要有個長短,我看官家頭一個不能放過重光。”邊說邊舀起奶酪喝了一匙,誰知嗆到了,掩口咳嗽起來。 秾華忙起身替她捶背,“孃孃無需擔心,官家運籌帷幄,事情總會圓滿解決的。” 太后頷首,將盞擱在了一旁,“我看重光來勢洶洶,不知他心里什么打算。官家念及手足之情,他卻未必。想是里頭有什么誤會……隔了四年死而復生,怎么弄得《山海經》似的!” 貴妃一語中的,“總逃不脫想奪位。若是要回朝,正大光明上紫宸殿面見官家,他是官家手足,總不會虧待了他。如今他這樣心懷叵測,又劫持圣人,能做出什么好事來?我們這些人是依附官家而生的,好壞都分得清。若有人想謀朝篡位,用不著講什么理,連根鏟除就是了。” 持 盈的話一則是為討好太后,二則頗有含沙射影的意思。秾華看了她一眼,“貴妃才大安,不要太激動了。前朝的事自有官家處理,宮眷還是不議論為好。禁中娘子 多,莫弄得人人自危。昨天是個巧合,恰好逢舍酒,宮門大開。往后沒有這樣的機會,他要入大內也不容易。本宮已經吩咐下去了,命各處門禁加強戒備,娘子們可 高枕無憂。” 她端著架子一番義正言辭的話,娘子們都欠身領命。貴妃畢竟身份在那里,口無遮攔失了體統。不過她也不急,悠哉轉了話 題,對太后笑道:“昨日烏戎使節來朝,帶了些本國的特產,有溫柑和甘棠梨,都分與各閣了。另剩下幾張上好的狐皮,叫她們打理妥當,送與孃孃和圣人做氅 衣。” 正說著,錢十貫匆匆進來,風風火火的樣子引人注目。見眾多娘子在場,便放緩了步子向上揖手,湊到太后耳邊道:“朝堂上出了 大事,懷思王先發制人,著朝服于宣德門上擊登聞鼓。軍頭司欲拿下,無奈圍觀百姓眾多,竟不能奈他何。懷思王上朝與官家對話,眾臣都看著,紫宸殿中還有外邦 使節在場,官家發作不得。倒是未提及其他,只說這幾年陰錯陽差流落在外,甚是思念官家,連昨日挾持皇后的事都輕描淡寫蓋過了……如今看來,只怕要還朝 了。” 秾華聽在耳朵里,不由大受震動。未提及其他,就是說將官家暗殺他的事掩住了,暫求息事寧人么?既然有烏戎使節在場,官家自 然不好劍拔弩張做給外人看,內亂于國家來說是致命的,宣揚出去沒有半點好處。他不露面,可以搜捕他,但是他大大方方地出現,又是以如此一種求和的姿態,官 家若是震怒,反而有失體尊了。 她弄不清他這樣做的道理,先前在榮國長公主府邸時她曾問過他,公然露面會如何,他說身份不能定乾 坤,可現在怎么又改變主意了?本以為他會蟄伏一陣子,沒想到殺了個回馬槍,他究竟是什么打算?她心里沒底,看太后,太后皺起了眉頭,喃喃道:“晉德懷思王 是謚號啊,看來官家要費心替他劃封地了。” 前太子還朝,對朝野上下是個不小的沖擊,今上面臨的困難大了,她只覺揪心,坐著也有些心不在焉。 殿中娘子們眉眼來去,一個個如臨大敵。太后發覺了,擺手道:“都散了罷,不過是多了個活王爺,沒什么了不得的。”待眾娘子告退了,對秾華道,“看官家如何安排,若暫時不動干戈,皇后安排一場家宴,咱們應當宴請重光。” 秾華心里七上八下,料想太后是要設鴻門宴,也未問太多,欠身應了個是。 太后沉吟半晌,自言自語道:“恐怕沒有太平日子了,好不容易收攏的人心,又要因為重光回朝動搖。那些宰相大臣們,永遠這山望著那山高,反對這反對那,恨不得換了皇帝才稱他們的心。我知道官家眼下難,不想落人口實,只有等重光自己露馬腳了。” 她坐不住,掖著兩手道:“不知官家眼下如何,看時辰應當已經散朝了,臣妾想去崇政殿接他回禁中。” 太后看向她,點了點頭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派人來回稟我一聲。” 她起身納福應了,出寶慈宮往前朝去。崇政殿是散朝后的便殿,今上一般在那里休息,處置朝上未辦妥的瑣事。她讓時照引路,登了階陛向上,正遇見幾位宰執從殿內出來,檐下碰個正著,慌忙斂袖長揖下去,“圣人長樂無極。” 她抬手請諸位免禮,“本宮聽聞懷思王還朝了,可有這樣的事?” 樞密使道是,“圣人坐鎮禁中都得知了,的確有這回事。” 這群人里基本都是一二品的大員,她不說要置云觀于死地,至少先給他們提個醒,便道:“昨日懷思王挾持本宮的事,諸位相公可聽說了?往小了說是家事,但天家家事亦是國事。官家大度,礙于手足之情不忍苛責,眾位相公心中當有數。” 皇 后是今上的枕邊人,同今上的心意是相通的,表明了態度,就是給他們警醒,官家施天恩,不代表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幾位宰相自然都明白,俯首道:“圣人且放 心,這事終會有個論斷。圣人乃國母,國母不可褻瀆,臣等時時謹記在心。待明日上朝,臣等具奏疏再議,必定給圣人一個說法。” 她頷首道好,“如此相公們自便吧,代本宮向夫人們問好。過幾日天寧節,再設宴請諸位夫人入宮相聚。” 眾官員諾諾應了,卻行退后幾步下了丹陛。她轉身欲入殿,一抬頭卻見云觀立在那里,朝陽和暖的金芒灑在他的方心曲領和羅裳大帶上,好一副煌煌的氣象。 可是再見他,卻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感覺,從他扔下她那刻起,她就已經不再認得他了。剛才的話他大概都聽見了吧,她也不在乎,與他擦肩而過,他失口叫了聲秾華,“昨晚的事……” 她頓住了步子,因為決絕,有種昂揚的美,“王爺需慎言,我是皇后,直呼其名是為大不敬。” 她廣袖一拂,他心頭牽痛了下。回身看,重元不知什么時候到了殿門前,朝她伸出手,她極自然地交付在他掌心,相攜進了崇政殿。 ☆、第50章 他撇嘴笑了笑,提起袍角下丹陛,蔽膝上千絲萬縷的金銀線刮擦著拇指,有種鈍鈍的麻木感。 承事郎左右隨行,原本是東宮詹事府出身,跟了他十幾年,對內情也都熟知。待出了右承天門,見近處無人才道:“皇后對郎主的誤會愈發深了,如今只怕一心向今上那頭倒戈,日后郎主行事亦有不便。” 他頓住了腳,瞇著眼仰頭望天上的太陽,看久了眼花,腦子里卻愈發明晰了。 “這 樣最好,她怨恨我不打緊,將來我有的是機會向她解釋。那位高坐明堂的陛下比鬼還精,要想瞞過他,就得連秾華一道騙。她太單純,從小便是這樣,有什么心事都 放在臉上,一個閃失便會壞事。這樣好……”他垂著嘴角,艱難地點頭,“這樣好……她一心一意待在重元身邊,重元對她便不會起疑。” 承 事郎沉默下來,頓了頓道:“李肇他們已在秘密聯系朝中反對今上的官員,朝堂上是一宗,最要緊的還是軍頭司。官家御前親軍,只要拉攏兩三直,便足夠我們行事 的了。郎主,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今上眼下是不便發難,待這個風頭過去了,看著罷,必定是一片刀光劍影。我們沒有兵權,要想與他對壘是不能夠的。” “所 以我回來,至少不必躲躲藏藏。東宮曾有過一次暗殺,我越是決口不提,流言擴散得就越是快,對我們也越有利。重元自恃聰明,同樣的手段他不屑用第二遍,這回 必定要走正道的了,冠冕堂皇給我扣個叛國或者其他的罪名,除掉了我,他還是個中正平和的明君。這么做好雖好,卻需要時間。而我缺的正是時間。”他轉回頭看 他,“成則,其實我和他的實力從來不對等,我在綏國這七八年,先帝身體一直不好,他把大鉞的兵力都收入囊中,早就有了奪嫡的心思。我心里知道,然鞭長莫 及,坐上這樣一個被架空的太子位,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做傀儡,他也沒有打算讓我做傀儡,所以你死我活在所難免。”他哼笑了聲,“你說得對,我們無權無勢, 只有靠一條命。死過一回,就算無所不用其極,我也對得起天地良心。” 話是這樣說,心愛的人離心離德,難免令他感傷。成則回望門內 巍巍宮闕,原本那里應該是郎主的,命運弄人,叫別人搶占了去。他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說:“忍字頭上一把刀,勾踐臥薪嘗膽十余年方成霸業,郎主忍得一時,將 來功成,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皇后若與郎主一心,郎主日后善待她;若不能體諒郎主,這樣的女人留著也無用。” 他聽了低下頭輕輕一笑,“我的年少時光里只有她,有時候嫌她麻煩,可是一日不見就丟了魂似的。如今看到了,她已經不再愛我了……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促成她來大鉞。現在想想,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嘆息著,負手慢慢向西華門上去了。 一縷日光從窗口照進來,照在屏風后面的矮榻上。 秾 華倚著憑幾聽外間說話,留下的都是官家的近臣,云觀的出現讓他們如臨大敵,想了千百種辦法,大部分仍舊主張刺殺,今上卻搖頭,“他到人前來,要殺自然更容 易了,但是要堵悠悠眾口,還需一個兩全的法子。”轉頭對裴然道,“提點刑獄司愈發不成氣候了,七夕的案子拖到現在,還沒有個說法?” 裴然拱手道:“先前是沒有辦法,只因懷思王已死,死人行刺沒有說服力。”言罷一笑,“如今好了,既然他死而復生,臣等便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他點了點頭,“審問不要停,不過奏議需緩上兩日,催逼得太緊了,顯得朕沒有容人的雅量。” 裴然領旨道是,一旁的中書令抱著笏板喃喃:“懷思王的王號已然不合時宜了,陛下還需費心。現如今王侯都是有食邑無封地,人在汴梁,也易于掌控。” 他 想起云觀那時和安康郡王私下里商議,打算封他個陳留王、仙都王,自己要是可以這么做就好了。思來想去,終歸不能,免得叫人說他尖酸。要想博美名,不只要善 待,還需厚待。他的手指篤篤叩擊桌面,思量半晌道:“封寧王吧,太平無事最好。食邑三萬,賜王府一座,賞錢十萬緡。”指了指參知政事道,“穆相去辦,務必 大張旗鼓,辦得風光。” 參知政事俯首領命,又聽他曼聲道:“寧王門客眾多,多則亂,挑出一兩個收歸朕用,應當不是難事。朕知道他靜不下心來,必定四處活動。命人好生留意,哪些官員與他私下有來往,記下名冊,秋后算賬。” 眾人長揖領命,他乏累地捏了捏眉心,擺手道:“去吧,把該辦的事都辦了。不要限制他的行動,他活動得越開越好,朕倒要看看誰敢同他親近。”邊說邊摘冠,伸手要把玉犀簪拔下來,可是觸手一團柔軟,竟把他嚇了一跳。 原本要退下的官員們卻頓住了腳,神色古怪地望著他。秾華在屏風后面看得清楚,心里通通直跳,揚起大袖把自己的腦袋蓋了起來。 “皇后!”驚天動地一聲呵斥,她瑟縮了下,猶猶豫豫噯了一聲。 眾官員臉上五彩繽紛,原先奏事總忍不住往陛下進賢冠上看,心里納罕今上今日好興致,誰知鬧了半天,竟是帝后夫妻間的小情趣。側目窺視屏風,皇后端坐著,露出了半張臉,正色道:“臣妾在,聽陛下的吩咐。” 他雖生氣,外人面前體面不可丟,淡淡將墨菊放在一旁,打掃了一下喉嚨對眾臣道:“沒什么事了,多留心寧王,若發現不軌,即刻告知朕。” 眾臣道是,卻行退了出了正殿。 他不動如山,秾華訕訕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孃孃先前得知云觀回朝,心里很是著急。我不放心你,過前朝來接你回去……” 他不聽她打岔,點點手旁墨菊,“這是怎么回事?” 她霎了霎眼,“我不知道。” 她這么一說,可苦了錄景了,雙膝一軟,差點跪下來。今上果然調頭看過去,“副都知,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