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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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 什么會這樣?云觀,曾經那么疼愛她的云觀……她慌張無助,對著月亮大聲慟哭起來。月色正濃,她就這樣被丟棄在了荒郊野外。她一向是被保護著長大的,從來沒 有遇到過如此的困境,腳下是懸空的,她已經不知道何去何從了。云觀不要她,今上未必能原諒她,她似乎除了一死,沒有別的出路了。 她是豬油蒙了心竅,為了護他,居然連乳娘和阿茸都忘了。現在報應來了,她里外不是人,活像個笑話。她捂住臉,眼淚流得止也止不住。沒有了生計,或者找棵歪脖樹,吊死也就完了。 他策馬奔來時,遠遠看見墳起的土坡上站了個人,起先以為是中了埋伏,諸班直散開四下查探,周圍并沒有敵情。待走近了看,蒼涼的月夜里,盛裝的女人孤身在野外,真紅大袖迎風鼓脹起來,有種詭異驚悚的味道。 他驅馬過去,她也不看他,倔強地偏過頭,自顧自流她的眼淚。他四下里看,好得很,一個鬼影都沒有,看來她是被撇下了。他把手里的馬鞭狠狠摜在地上,“給朕追,朕要扒了他的皮!” 一大半人領命復往前追趕,留下一隊人馬護駕。他撐腰來回踱步,憤然問:“他就這么把你一個人扔下了?不擔心這里有豺狼虎豹?” 她嗚咽著,抬手掩住了嘴。 “后悔了么?”他問,“不惜同我作對,就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卻搖頭,“我不后悔,我還了他的情,以后再也不欠他了。”只是傷心到了極點,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委屈、不甘、忿恨、彷徨……越想越難過,孩子一樣嚎啕起來。 他無可奈何地聽她哭,年輕女孩子,一腔赤誠待別人,不撞南墻不回頭。等吃了虧,自然知道其中厲害。照理他是該好好懲處她的,可是看她這模樣,可憐得無以復加。終究還是不忍心,上前替她擦了眼淚,恨道:“哭什么?等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再哭不遲。” 她抽泣著蹲下來,把臉埋在臂彎里,喃喃說:“我心里很難過……我不想活了……” 禮衣繁復的裙擺滾進泥土里,弄得滿是污垢。她狼狽不堪,他恨鐵不成鋼,“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去為他死?別給他長臉了!”彎腰把她拉了起來,“跟我回家。” 她略掙了下,搓著步子囁嚅:“我不回去。” 他頓下來,蹙眉問為什么,她只是哭,說不出口,因為覺得自己不成氣候,沒臉面對他。今天鬧了這一出,恐怕禁中無人不知,單是他原諒她,她這皇后也已經尊嚴全無了,還有什么面目統理后宮? 他看出來,也猜得到,回身吩咐都虞候,“左掖門上的事不許宣揚出去,若是誰走漏了風聲,你提頭來見。”這算是給她吃了定心丸,他能遷就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步,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沒辦法,她是他的皇后,市井百姓管妻子叫渾家,女人多半是糊里糊涂的。 “能回來就好,如果真跟他走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你們的,到時候就真的不好收場了。”他居然挑唇笑了笑,“回我身邊來,我說過,別人都靠不住。只有我,我是你郎君,夫妻才是同體的。” 她 有些怔怔的,被打擊得不輕,人都不怎么靈便了。他抱她上馬,她窩在他懷里,緊緊拽住他的大帶。走了一段,抬頭看他,叫一聲官家。他一手控馬,一手緊緊摟住 她,聽她喚他,下意識弓著背,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剛才追趕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境,他已經不愿意回憶了。所幸失而復得,否則不可避免的,會掀起一場軒 然大波。 她又哭起來,抽噎著問:“你恨我么?我讓你這么丟臉。” 他閉了閉眼,“沒人敢笑話我。” 他安慰起人來總是有些怪異,她越發愧疚了,一疊聲說對不起,然后聽見他的嘆息,低沉而堅定的嗓音回蕩在她頭頂,“我有這個肚量,允許你成長。” 是啊,她應該長大了,現在看來,能嫁給他才是她的福氣。人的命運真是安排好的,風景也是一程一程的。最青澀的年華遇見了云觀,那時他像神祗,代表了世間最美好的一切。現在他從神壇上走下來,變得面目模糊,還好她有殷得意。 她把眼淚都擦在他胸口,剛才的顛躓,把她弄得精疲力盡。現在在他懷里,什么都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接下來該在哪里落腳,也不用擔心明天要怎樣躲避追擊。安全了,便昏昏欲睡。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累了。” 他說累就睡吧,馬控得很穩,慢慢地走,馬蹄落在地上,清脆悅耳。 回到寢宮的時候,進門便見太后端坐在殿里。她嚇了一跳,惶惶挨在他身邊,太后站起身道:“怎么有這樣的事?重光居然還活著?” 他嗯了聲,“我也覺得很意外。” 太后狐疑地看他,“當初不是……”說了半句又頓下了,打量秾華一眼道,“皇后是怎么回事?怎么攪進這件事里的?” 今上心頭煩悶,潦草應道:“重光入禁中圖謀不軌,恰好被皇后撞破,便挾持她以求脫身。皇后今日受驚了,孃孃別問那許多,讓她早些休息罷。” 太后自然是不信的,皇后在宣德門外舍酒,有人看見她同個生臉的內侍一起進了左掖門,后來便鬧出這種事來。官家是愛妻心切,有意替她遮掩,只不過彼此心知肚明不好道破罷了。畢竟是一國之母,體面尊榮還是要的,太后明白在心里,既然官家不追究,她也不好盯著不放。 “我 一晚上提心吊膽,好好的中秋,就被他這樣破壞了……所幸皇后無恙,若有個好歹,必定漫天的流言蜚語。”她回了回手,“定定神,早些歇著罷。”往外走,皇后 送了出來,看她一身的灰,蹙眉道,“你那乳娘怎么當的差?一問三不知,若不成就,早些遣出宮,另調兩個人服侍你。” 她吶吶道:“不是乳娘的錯,是事發突然,她那時被禁軍擋在外圍,確實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臉色不豫,復望了今上一眼,“重光活著的事,恐怕已經宣揚出去了,你早作打算的好。” 今上應個是,“下令緝拿不是難事,罪名也是現成的,只不過事關皇家體面,容我再斟酌。孃孃回宮歇息吧,無需多慮,兒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茲事體大,確實草率不得。既然一切擺到了明處,反倒更好處置了。太后點點頭,往宮門上去了。 ☆、第48章 “忙到現在,餓了罷?”他回身命人置辦飯食,又對春渥道,“替皇后梳洗梳洗,換身衣裳。” 春渥抹淚應了個是,上前來攙她。她腳下踟躕著往偏殿去,走了幾步扭頭看他,“官家……” 他說去罷,“我也收拾收拾,今天是中秋節,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先前這么一鬧,恰好把宮宴都鬧散了,我陪你一道賞月吧,就我們兩個人。” 顛 沛了這半天,又遇上前所未有的困局,原是沒有胃口的,只是怕掃了他的興,便頷首應了。進了偏殿里,阿茸給她脫衣裳,她不聲不響,自己只管吞聲飲泣。春渥一 味地嘆息,“你今日真是欠妥,大大的欠妥。這么多的人,你就這樣讓官家下不來臺面?我見云觀還活著也嚇了一跳,原來你前幾日魂不守舍就是為了這個么?” 她說是,“秋社那天就和他見過面了,他不讓我說出去,我便沒有告訴你。他今天突然出現,我沒有別的辦法,我怕他被捉后保不住性命,畢竟曾經有過那么深厚的感情,我不能見死不救。” 春渥點頭說:“我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適才和阿茸很心痛,以為你真的跟他走了,留下我們這些人,不知應當怎么面對這場變故。” 她矮下了身子,拉著乳娘和阿茸說:“是我的錯,當時太著急,沒想那么多。我做事顧前不顧后,沒有給你們一個交代就冒冒失失跟他走了,現在想想,若是官家和太后拿你們泄憤,我不管到了哪里,這一輩子定是不得安穩了。” 她們忙扶她起來,阿茸道:“婢子們本就命如草芥,圣人回來了便好。你這一屈膝,不知道折了婢子們多少壽元。”邊說邊給她拆頭,問,“云觀公子人呢?他可被官家拿住了?” 她搖頭說沒有,落寞坐進浴桶里,掬起水狠狠潑在臉上,然后兩手扣住桶沿,把臉偎進了臂彎里。 “他半道上丟下我,自己走了。把我扔在荒郊野外,四周圍一戶人家都沒有……”一避說,一避氣哽難忍,眼淚落進水里,激起小小的漣漪,“我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心寒,我是全心全意為了他好,他就這么對待我。” 春渥聽得驚愕,“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既然已經走了,為什么把你扔下?” “他 說帶我走不方便,可是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回禁中,還欲圖謀日后。”她失望地搖頭,“他只盼我能毫發無損,卻不擔心我回了禁中會落個尸骨無存。若不是官家寬 宏大量,我還能活命么?人吃虧上當不過一次,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后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再念舊情了。”她抬起頭拉住春渥的手,凄聲訴苦,“娘,我在 野外時害怕極了,到處都是黑影,我怕有鬼,也怕有強盜,我連哭都不敢放聲。那時我就在想,云觀不要我了,官家也恨我,我就找個地方自己死了算了。后來官家 找到我,竟不曾責怪我一句……我覺得自己愧對他,沒有這個臉面對他了。” 春渥和阿茸哀哀對看了一眼,安撫道:“人就是這么跌跌撞 撞著長大的,遇見一些事,結識一些人,有的人給你瓊琚,有的人給你傷痛。不要緊的,磕著絆著了,爬起來繼續走。認清了好歹,知道以后應當怎么處世,沒人會 同你計較的。官家待你好,你也一心一意待他,忘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自己的丈夫才是一輩子的依靠。你已經擁有這么多了,何必放棄了再從頭開始?易求無價 寶,難得有情郎,兩下里一對比,可不高下立現了么。” 她點頭沉思,阿茸卻喃喃道:“云觀公子怎么變了個人似的,咱們同他認識這些年,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春 渥嘆道:“時勢造人,遇見了太多的不平,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再也不是綏國不問世事的貴公子了。若全怪他,似乎欠公平,可是他做出的這些事,委實叫人灰心。 再怎么樣不該把人扔在半道上,好在官家及時趕到了,若耽擱了,或是沒遇見,后果真不堪設想。”仔細替她擦洗了身子,攙起來穿上衣裳,切切叮囑道,“如今知 道誰好誰壞了,就不要再三心二意,踏實同官家過日子吧!先前我還和你說的,夫妻總是原配的好,才幾個時辰便印證了,這回信了罷?” 她羞愧地垂下頭,“娘的話我總是聽過就忘……” 春渥無奈道:“我就知道你是這樣,主意大,心眼又不密,這么下去怎么成?” “我這回記住了。”她訕訕道,“我和官家好好的,才能報答他的恩情。” 她 披上了烏金云繡衫,穿過前殿往露臺上去,還是原來他們雕花瓜的地方,勾片欄桿密密匝匝,頂上出卷棚,兩掖垂竹簾,清風少許,流光皎潔,是個賞月的好地方。 他在那里,坐在桌旁,怔怔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大約還在考慮云觀的事吧!她走過去,輕輕喚了聲官家,他回過神來,指指圓凳讓她坐。因她不喝酒,只往杯里倒 了茶。 中秋賞月,單有螃蟹沒有花雕總欠缺了什么。她回頭叫來人,“替官家溫一壺酒,好祛祛寒氣。” 尚宮領命去辦了,她在桌旁坐下,兩個人罷了,菜卻鋪排了一桌。奶房玉蕊羹、鵪子水晶膾、鯽魚假蛤蜊……都是她平時喜歡的。她突然覺得很心酸,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了。 今 日是八月十五,城中夜市直到天明。靜坐內庭,可以聽見笙竽悠揚,孩童嬉戲的聲音。原本大內過中秋是極熱鬧的,不想今年卻例外了。這樣大的一輪明月,宮闕里 冷清寂寥,很有些凄涼的惆悵。都是因為她,她的魯莽和自私,險些釀成大錯。害得太后和娘子們連節都過不好,實在很愧對她們。 今上不說什么,她不能喝酒,先讓她飲姜湯,然后拆了蟹,一點一點把rou剔進她盞里。 “吃吧,別愣著。”他勉強笑了笑,“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頭一個中秋,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紀念什么呢,紀念她的無知和狼狽么?她嘴角抽搐,眼見要哭,他忙道:“有什么可傷心的?我在你身邊,陪你賞月吃蟹,還不夠么?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哪里當得你這樣惦念?” “我不是惦念他,是覺得丟人。”她低聲囁嚅,“被人扔了,又讓你撿回來,繼續靦著臉做你的皇后……官家把我廢了吧,讓我去瑤華宮修道。” 他聽了冷冷看她,“我把你撿回來,就為了送你去修道么?若要挽回顏面,在郊外應該一刀殺了你嫁禍云觀,到時候他就算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可我沒有這么做,你是我娘子,死了這個位置就空了,沒人能頂替。” 他 說得很平淡,她卻聽得五味雜陳。如今該向他坦白,要好好過日子,就讓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說:“其實我一直在想,若他能放棄回朝的計劃,我就跟他走。沒 有了家國河山,我同他做伴,以后的日子再艱難,總算有個照應。可是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愿,我簡直就像個傻瓜……” 他點了點頭,“你確實很傻,現成的皇后不當,跟著別人亡命天涯。我對你不好么?你不是說愛我的么?莫非只是隨口說說,你心里還喜歡他?” “我沒有。”她怯怯道,“就算曾經愛過,自從同你在一起,我就移情別戀了,這點是我不好。” 他聽她說移情別戀,居然覺得好笑,“你是陳世美。” 她含淚點了點頭,“我是陳世美。” 他 嘆了口氣,“其實你錯了,你并不愛他,只是年少時對愛情的憧憬,把依賴和喜歡當成愛。愛情不是這樣的,你或者他,你們的愛情都不純粹。真的愛一個人,不會 拿他的性命冒險。他把刀鋒抵在你脖子上時,有沒有擔心過你的安危?那樣利的刃,稍有一點不慎就會要了你的命,你自己不后怕么?以后別那么沖動,你就是個半 傻,在宮中看看書,繡繡花,哪個娘子品行不端整治整治她就罷了。那種出人頭地的事就留給我吧,把你那股俠氣收起來,別叫人利用了。” 他早就看穿了她,然而即便是責怪,也帶著寵溺的味道。她靠過去一些,抱住他的一條手臂倚在他肩頭,“官家真好。” 他 悶聲一笑,“我活了二十三年,還是頭一次聽人說我好,感覺有些古怪……皇后,這世上最愛你的兩個男人,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在你身邊,不要去相信別人的空 話。我曾同你說過,你坐鎮中宮,鳳印在你手上,那才是真的。別人許你江山,許你無上尊榮,都是空口無憑。他對你指天誓日的時候,我已經把能給你的都給你 了,你還要拿我同他比么?” 他說得很透徹,回過頭來想想,和云觀七八年的感情也不過爾爾。她明白他的話,爹爹不在了,所幸現在有他守著她。如果不來和親,也許看不透云觀,他就算奪回了天下,只怕也想不起她。 她轉過臉,同他認真對視,紅著鼻子,眼里還有淚霧,“官家,我以后一心一意跟著你。” 他斜眼看她,“如果他再來,你當如何?” “不理他。” 沒有聽到她說殺死他,有點小小的遺憾,不過這樣也夠了,她若真和榮國長公主一樣,他也未必會愛上她。 他嗯了聲,“吃飯吧,光顧著說話,菜都涼了。” 她看著碗盞里的蟹rou,皺眉說:“我不愛吃蟹,我愛吃蝦。” 他 聽了忙盥手剝蝦,看她心滿意足地嚼,心里漸漸安定下來。還好回來了,相比她被帶走,今天云觀的出現也不算什么了。沒能把人抓住,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明 日朝堂上索性開誠布公地談,如今天下大定,就算云觀把當年的事抖出來,他也不怕那些吃他俸祿的官員來彈劾他。彈劾君主就是意圖謀反,趁著時機把那些不歸心 的收拾干凈,他后顧便無憂了。眼下最叫他欣慰的是她,付出一些代價,能讓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邊,比什么都重要。他認人的毛病只怕一輩子都治不好了,三宮 六院形同虛設,皇嗣還得靠她。 他愛憐地看她,她還有些稚氣,在野外尋見她,真像只被拋棄的貓兒狗兒,可憐到極點。現在安然的,能好好吃些東西,眼波又活過來了,還是原來的她。 她眨著眼睛看他,“官家自己怎么不吃?” 他說不太餓,“我替你剝蝦。” 她鼻子有些發酸,那是雙cao控天下的手,如今用來給她剝蝦,大材小用了。她叫人來伺候他盥洗,自己拿茶水漱了口,抬起雙臂說:“官家抱抱我。” 他聽了發笑,只得起身把她抱進懷里。她兩手在他身后扣住,臉拱啊拱,拱開他的交領,他的領口暖暖的,有悠長的清香。她悵然說:“世上再也沒有人像郎君這樣縱容我了,你會一直對我好么?” 他微笑點頭,“我會一直善待娘子。” “會一直愛我么?” 他說會,“一輩子愛你。”她沉默下來,眼睛貼在他的頸項,有濡濡的濕意傳來。他輕輕搖了她一下,“難過了要哭,高興了也要哭?別哭了,今天流的眼淚太多了,小心傷了眼睛。” 她低低嗯了一聲:“官家就這么抱著我,我有些困了。” 他勾起唇角,慢慢捋她的發,親了親她的耳垂道:“又不是馬,站著睡覺么?我抱你回床上去。” 他的臂膀有力,抱她起來,送進后殿里。她鉆進被窩,他立在床榻前看著她。她怕他離開,如今他不在跟前她就覺得心里沒底,便抓著錦被小聲說:“官家和我在一起。” 他原本有些猶豫,料她今天必定倦了,不想打擾她。結果美人相邀,他立刻從善如流,脫了罩衣回身看,她仰在枕上,睡眼惺忪的樣子迷糊得可愛。夜里冷了,兩個人相互依偎著才能取暖。他把她摟進懷里,嬌小的身子,正好填補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塊。 十五的月光皎潔,窗戶上層鑲琉璃,可以讓光透進來,她說把燈熄了罷,“咱們看月亮。” 蠟燭點在條案上,他懷里抱著她,眷戀這份安逸不愿起身。矮榻上恰好有他的佩玉,隨手摘下來遠遠擲了過去,啪地一聲,蠟燭熄了,玉恐怕也碎了。她聽見響動嘟囔了句,“早知道就我去了,好好的東西看給砸壞了。” 他低聲耳語,“別說話。” 清輝灑了一室,那種淡淡的藍色照在梳妝臺的巨大銅鏡上,反射出一片光,在墻上投下圓而模糊的亮。她躺在他的臂彎里,光是躺著亦不夠,把人扣過來,手臂橫亙過他的胸膛,撫他另一邊的肩膀。他心頭痙攣,學著她的語氣撒嬌,“皇后,親親。” 她依言吻他,伸舌在他唇瓣舔了舔,“這樣好么?” 他說很好,“繼續。” 她把他兩片唇含在嘴里,吃相不大好看。他推開她,嘆了口氣說:“這又不是蝦,怎么使還沒學會么?平時挺聰明的,這方面笨得厲害!” 她不以為然,“不是有你么,你會就好了嘛!” “我一個人會有什么用?”于是他教她,怎么樣舔舐,怎樣糾纏。她慢慢悟出心得來,發出微微的鼻音,牽動他的神經。他的手從她臂彎滑下去,掐在纖細的腰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