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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也側頭去看蕭縉:“殿下,要不然咱們做個交易吧?您告訴我您為什么總是篤定我會跟沈安有什么,我就將他這信給您看。” “真的?”蕭縉眼睛一亮。 “真的?!绷岘圏c頭,“不然您這一天天的總不消停。我給您管書房這幾年,什么機要的信件賬目都過了手,現下這個身份也是將欺君之罪都懸在頭上了,到底還有什么不能直說呢?” 這話確實有道理,但蕭縉張了張口,卻還是欲言又止。 他倒也不是不想說,可這重生的前世今生之事,便是說了,玲瓏也未必會相信。 反過來玲瓏若是真的相信了,那么有關接下來幾年的事情,她又該如何擔驚受怕? 遲疑再三,蕭縉最終還是回到先前的混賴態度:“你不是先前一直說要離開王府么,你母親肯定會叫你嫁給沈安的。不然你說說看,倘若此刻你當真可以離開王府,回家另嫁,難道沈安不是人選嗎?” “沈安是人選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玲瓏覺得蕭縉大約沒說實話,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索性也就直面坦言,“不選沈安,我也會選旁人。難不成王爺還能留我做正妃嗎?” 蕭縉臉色忽然嚴肅起來。 玲瓏見他神色變化,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緊張與復雜。她先前不愿意去面對蕭縉明里暗里的混賴,其實怕的也就是這一刻。 當年謝家奪爵倒臺的事情那樣不光彩,她又伺候了王府幾年,論地位與中人之女并無差別,更何況也過了尋常人家常見的婚配之齡。縱然她并不會自輕自賤,但親王正妃是何等地位? 就算長信侯府沒有倒臺,玲瓏的父親也不過就是六品小官,只仗著祖父那個恩蔭的侯爵,真的進了王府也最多良媛而已,要是能有側妃之位就足夠祖墳冒青煙了,更何況今時今日。 當年她與裴二退婚的往事其實并沒有那么記不得,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聽見任何人說她不自量力了。 “殿下,”玲瓏干咳了一聲,“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您剛才說該用午膳了的?我現在出去傳。要不然,這信您想看就看吧。” 蕭縉的神色和目光實在讓她緊張,相比而言,沈安的信也沒多重要。 說著她就將母親的信抽了出來,單獨拿著,剩下三封都塞給蕭縉:“我祖父和姑姑不是哭窮就是想求您辦事走關系,兩位僅有的差別就是我祖父還能寫幾句駢四儷六感念天恩的空話,我不想給您看是因為實在太丟人了。至于沈安,愛寫什么都行,左右也沒有什么能瞞過朱亭衛。您慢慢看,我先出去安排午膳了?!?/br> 言罷真的就要往外走。 蕭縉一把將她手臂拉住:“等一下?!?/br> 玲瓏只得停步,但低了頭:“殿下,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剛才不應該妄言正妃之事。您的納娶正妃如何能我改嫁的婚事相比,您別笑話我?!?/br> 蕭縉氣結:“能不能不要總將改嫁掛在嘴邊?” “能?!绷岘圏c點頭,“我只放在心里就是了。” “少說這個,你故意氣我是不是?”蕭縉越發郁卒,隨手就拿那幾封信去敲玲瓏的額角,“先說剛才的話,我若是選你做正妃,你便不考慮沈安嗎?” 玲瓏愕然抬頭:“殿下,這本錢是不是下的太大了。還是說,您其實看上的是沈安啊?啊,難怪您這么介意——” “謝玲瓏!”蕭縉簡直要一口血噴出來,頭一次連名帶姓地低喝了一聲。 玲瓏被他這忽然一吼嚇得一哆嗦,也知道剛才這句胡說有點過了,雖然心里也沒有當真多害怕,但還是乖乖住口低頭。 “你現在是不是裝傻都裝出新花樣來了?”蕭縉隨手將那幾封信一丟,上前一步,“要不要本王證明一下,到底喜歡的人是不是你?” 玲瓏低著頭往后退了一步:“哪有像您這么兇的喜歡。我不再胡說八道就是了?!?/br> “這也算兇么?”蕭縉竟又逼近一步。 而玲瓏剛才本來就距離書柜只有兩步,一進一退之間,玲瓏馬上就要背靠書柜,退無可退了。 “您覺得不算,那是因為被吼的不是您啊?!绷岘囘€是低著頭,但也不耽誤回嘴。眼光飛快掃了一下,便想向左滑步,好出書房的門。 蕭縉卻伸手一攔,直接擋在了她頭臉的左邊,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又近了半尺。 “殿下,我錯了?!绷岘囘€從來沒有跟蕭縉在這等情勢下對峙過,心念飛轉之間覺得還是趕緊認慫脫身要緊。 “錯什么錯,”蕭縉哪里肯這樣放過她,“信口開河不是很利落嗎。剛才我說的,你還沒答。” 玲瓏倒也不是真害怕蕭縉,相處四年多,她還是很信任榮親王的。 但此情此景,她也多少有些無奈,不由嘆了口氣:“殿下,您見過有誰聘正妃是這么兇巴巴地把人按在書柜上嗎。再說了,就按著如今慈懿殿的心思,就算您非抬舉我,兩宮也不會同意的。咱們還是說點實際能做到的事情,比如給您安排午膳,成不成?” “我要是能做到呢?”蕭縉仍舊不肯放手,又追問了一句。 玲瓏這次答得倒是干脆:“那就等您做到了再說?!?/br> “好。你等著。”蕭縉說完,居然轉身就自己先出了書房。 玲瓏站在書柜前,想想又忍不住笑了。 天底下大概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提親的口氣能比蕭縉更加兇狠、更加傲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