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司馬尚和太子丹竭盡全力安排軍隊調動,王翦派出的斥候也不斷將燕代聯軍的動向回報到秦軍軍中。 看著手上的戰報,王翦臉上沒有一絲喜色,死死盯著地圖,手指隨著燕軍的移動方向在地圖上描繪。 他眉頭猛然皺緊,沉聲道:“燕軍的十萬獵戶輕騎西進,這是一批隱軍,我軍從未有與之對敵的經驗,戰力如何不好估量。” 王翦回頭看了一眼由李信統領的騎兵,語氣略一頓,隨即,再次開口:“不過既然燕國對陣趙國的時候屢戰屢敗,燕王喜也未曾將重組的輕騎兵派往戰場,那么這支隊伍自然從沒見過血,戰力絕不會超過趙軍。” 胡亥這時候已經醒過來了,他揉著眼睛往扶蘇懷中一坐,舉止乖巧,并不插嘴搗亂,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閃爍著好奇的神色,骨碌碌的左右轉著,嫩白的手掌抓著扶蘇手腕不放,舉止之中透出些許緊張的味道。 扶蘇一抬手,胡亥立刻松開手腕,轉而緊緊抱住他的腰,繃緊了身子像是害怕被人扯開似的。 扶蘇起身的動作一頓,心中嘆了口氣,收回手掌輕拍著胡亥的脊背,等到他放松了,才牽住胡亥的手掌說:“跟我過來。” 語畢,扶蘇牽著胡亥向大案走去,圍坐在大案四周的將領自動讓開一片空地,扶蘇抱著胡亥重新落座,直接看向王翦道:“上將軍,我軍既然知道代軍和燕軍臨時聯合,兩國之間并不相互信任,為何不將他們兩國分化,分而破之?” 王翦搖搖頭,認真的說:“老夫并非未曾如此考慮過,可代國和燕國應該很清楚此時正逢生死存亡之時,他們兩國分開都必敗無疑,因此,理應不會做出愚蠢的決定,陣前為了舊怨爭吵,導致聯盟分裂。” 扶蘇聞言一笑,揉了揉胡亥的細軟的卷發,忽然抬起頭來,低聲說:“若是讓他們確信,秦軍要做的不是全員剿滅,而是目前精力不足,只能擇其一而盡力剿滅呢?” 王翦視線忍不住在胡亥身上一轉,聽出些許門道來,他狐疑的說:“……長公子的意思是?” 扶蘇忽然在胡亥臉蛋上用力捏了一把,然后揉散他臉上的指痕,笑意不止的說:“胡亥偷了父王的信印,父王再寵溺他難道還會毫無原則包容?父王此時必定勃然大怒。只要讓燕代聯軍相信‘秦王特使趕赴易水,派人怒斥不會教導幼弟的長公子扶蘇和做事不顧后果的小公子胡亥,上將軍王翦不得不派出大批兵馬護送兩位公子回朝,進而導致秦軍兵馬不足,不能同時攻打兩國’就足夠了。” 王翦眉峰先是緊緊隆起,待了悟扶蘇話中暗示的意思后,一掃臉上的沉重神色。 他高聲大笑道:“妙計!長公子果然智計無雙。這樣一來,只要盯緊一個國家,做出全力攻打的模樣,另一個肯定會放松警惕,不愿意為了被打的國家出全力,而是選擇保存自身實力。不能相互協助的聯盟必定從內部自潰。果然是妙計!” 王翦快速起身,幾步走到沙盤前,指點著燕代聯軍的陣形,神色興奮的猛然一敲桌面,高聲道:“燕代合縱大軍分作三個大營混編駐扎,西路大軍駐軍沌城以西的山地;中路大軍,身在方城以南的山地;東路大軍駐扎在淶水東北的山地。我們想要滅掉燕代兩國,必須渡過易水、淶水,而后向西滅代、向北滅燕,而他們打的主意便是堵住平滅兩國而不得不經過的要害之地——沌城、方城、淶水東北山脈。司馬尚想要借用山水之勢對我軍合圍,他兵書倒是讀得通透。只可惜沒了李牧,司馬尚實在不是個能使用奇兵的將領,他的謀劃實在太容易讓人看懂了。” 說著話,王翦搖搖頭,一副惋惜的神色,李信忍不住插嘴道:“就憑這駐扎的位置,聯軍的目的簡直一目了然。” 他一臉驚奇的說:“司馬尚也是經年老將了,怎么會覺得我軍必然輝渡易水,再渡淶水,而后跑去沌城和他們大戰?這種人疲馬乏之后開戰,等著他人強軍來襲的作風,從來不是咱們秦軍的做法啊!” 扶蘇聞言笑了出來,低聲道:“怕是手中可用的兵力太少了,不得不如此安排吧。” 燕軍號稱三十萬,但真正的實力恐怕連代軍十五萬的一半都比不上,尤其燕軍被太子丹統一交到司馬上手中之后,根本不怎么聽從主帥管束。 司馬尚為了不一口氣讓這三十萬燕軍變成廢物,必然不得不將自己手中能征善戰的代軍打散,分別拆入三路大軍之中,讓代軍領著燕軍士卒打仗,其中艱難遠非常人能夠體會,但如此以來,又等于進一步消耗了代軍的實力。 王翦接回話柄,繼續平穩的說:“司馬尚將代軍主要安排在中軍和西路大軍之中,一來是為了以防萬一秦軍往代國攻打,迅速回防代國;二來,也是因為燕代之間舊怨難消,免得代軍在燕地多了,讓燕人以為他們想要深入燕地,再打下一片國土。兩國之間可以說即使合作了仍舊矛盾重重,因此,此番按照長公子的意思,我軍只要挑破兩國之間短暫的合作關系便足夠分而治之了!” 語畢,王翦猛然抬頭看向軍中的將領,命令道:“王賁率領十萬大軍北上武陽,佯攻代地,逼司馬尚帶領代軍回防,待司馬尚撤離戰場后飛騎回師,與李信在河谷口匯合,務必不使代軍北逃匈奴;楊瑞和、章邯帶領弓弩營,堵住河谷北面入口,防止燕太子丹帶領燕軍逃脫,關鍵時刻將其射殺,絕不能讓太子丹逃往遼東。你們四人護送兩位公子‘回咸陽’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燕代聯軍探聽到消息。” 王翦的布置稱得上萬無一失,扶蘇卻在他話落的時候,忽然開口:“請上將軍在易水西岸渡口再加一支善于騎射的精兵。” 王翦神色茫然,低聲詢問:“長公子這是何意?” 扶蘇手指在地圖上點了幾下,含糊了來源的說:“扶蘇有幸結實幾名燕人。聽說易水河谷之中有幾條小徑能夠隨意往返。剛剛觀察上將的地圖,并未標出這些位置。燕人比我軍熟悉易水地形,若是太子丹見事不好,順著小徑逃脫,恐怕無人能夠堵住他們的退路了。” “多謝長公子提醒。”王翦應下扶蘇的好意,回首向留在中軍的楊瑞和、馮劫、馮去疾布置戰場安排。 胡亥見事情告一段落,終于拉扯著扶蘇的衣襟,低聲說:“大哥,我餓了。” 扶蘇心疼的揉了揉懷里消瘦得退了水膘的幼弟,直接起身告辭,牽著胡亥走出中軍大帳,直奔自己歇息的營帳。 扶蘇這一次沒再拒絕父王的好意 ,不僅享受了上次立下軍功換回的爵位,更以秦國長公子的身份接受了嬴政給他安排的內侍、廚子等等隨行人員,不必與軍中將士一般待遇,每頓都咽下吃得飽,卻絕對吃不好的隨軍飯食——也幸虧了扶蘇沒再堅持,否則以胡亥現在脆弱的腸胃,恐怕會瘦成一把骨頭。 “長公子,奴婢將胡亥公子的牛rou湯燉得酥爛,溫度正好入口。”親自被嬴政指派來伺候扶蘇的內侍梁一見兄弟兩人相攜歸來,立刻笑著捧上兩盅牛rou湯,多余的話一句不說,體貼的替胡亥擦了臉和手,就將他抱到榻上做好。 胡亥確實是餓得很了,可還是小口小口的喝著牛rou湯,一點也不敢加速——自從路上玩命的狂餓五天之后,稍微有些硬的東西入口就能疼得他抱著肚子打滾,眼下想快點吃東西也沒辦法。 “牛rou養宗氣,我讓梁燉得爛爛的,好入口,你多吃幾塊。”扶蘇慢慢喝著rou湯,細心的囑咐。 胡亥點點頭,卻停下手上的動作,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輕聲說:“大哥,阿爹一定會很生氣吧?” 扶蘇忍不住露出笑臉,摸了摸胡亥已經沒什么rou的臉頰,略帶責備的說:“現在知道害怕了?你在咸陽宮中消失了整整五日,恐怕父王快要將整個咸陽城都翻過來尋你了。等你回去,剛好沒幾日的屁股只怕是又要遭殃了。” 胡亥用勺子攪合著湯汁,撅起小嘴低聲說:“不用阿爹打我,我已經遭殃了。” 扶蘇心中雖有心疼,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來,他撫摸著胡亥臉頰的手掌微微后移,捏住他rou嘟嘟的耳垂說:“父王若是想要懲罰你,在我向他傳訊之后,早就派特使一路快馬疾馳到軍中了。眼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父王還沒出聲,一定是等著你回去親口向他解釋。” 胡亥趕忙扯住扶蘇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說:“大哥,你要保護我,不能再主動把我扔到阿爹面前被罰了。” “這么說你的劍術基礎打好了?”扶蘇對著胡亥挺翹的鼻梁刮了下去,眼中滿是笑意。 胡亥面上一紅,僵了半天之后,忽然大聲說:“我知道大哥不認識什么燕人,大哥對上將軍說謊了——大哥要是不讓阿爹打我屁股,這就是永遠的秘密!” 話落,他發現扶蘇猛然冷淡下來的神色,聲音一下子放低,磕磕巴巴的說:“若是、若是大哥不幫我,我也不會往外說的。” 扶蘇聽到胡亥的話,面色卻沒有任何改變,而是沉聲道:“對親近之人,你竟然威逼利誘!” 扶蘇話一出口,胡亥立刻橫過身子趴在桌案上扯住扶蘇的衣襟不放,滿目著急的說:“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發現了,想對你炫耀自己聰明。” 扶蘇幽深的雙眸映出胡亥焦急的眼神,可他卻一直看著胡亥沉默不語。 胡亥眼中焦急的神色漸漸變成了失望,有些害怕似的松開了扶蘇的衣襟,一點點退回桌案后,縮著肩膀,垂下頭不再為自己辯解。 “這一次我相信你,日后不可再對親近之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了。”扶蘇嘆息一聲,起身走到胡亥身邊,將他抱進自己懷中。 胡亥立刻抱緊扶蘇,在他胸口磨蹭起來,眼中盡是滿足的神色,笑得沒心沒肺。 過了一會,胡亥忽然坐直了身體,這才想起來詢問:“大哥,那你到底因為什么生氣啊?” ☆、第54章 我有特殊的固執技巧 扶蘇看著胡亥,心中一陣無力。 他明白胡亥剛剛說出的話并非出于什么惡毒的目的,也不是希望使用這樣下作的手法控制自己,只是一種孩子的交換心態,但沒有一樣壞習慣不是從小被人刻意放縱而養成的。 手握把柄威脅親近之人的做法必須杜絕! 扶蘇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胡亥誤以為威脅是可以對親人使用的,威脅親眷的做法甚至比胡亥從父王宮中偷拿了信印更惡劣,因為胡亥懂得信印的重要性,絕不會將其送入任何人手中危害父王的安危,但他卻會無意之中就將自己知道的秘密脫口而出,和他人交換條件。 能夠以實際利益交換而來的,還能叫做感情嗎? 胡亥若是養成了這樣可怕的習慣,那么他遲早會有一天眾叛親離,身邊只剩下想不斷從他身上咬下一口口利益的小人和佞幸之臣。 扶蘇握著胡亥的手,沾了一點湯汁在桌案上寫出一個“愛”字,柔聲道:“無論父王還是胡姬,他們對你的感情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愛之情,這種感情是由心發出,也用心接受的,你能感受到他們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你好,從不盼著從你身上獲得任何好處。” 扶蘇說著聲音變得冷硬緊繃,他沉聲道:“但以利相交的關系,必不長久。若是一個人時時刻刻盼著從你身上獲得好處,那么在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迅速遠離這些人,他們既然從你的身上挖取好處,那么遲早有一天會為了利益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扶蘇卷著胡亥柔軟的頭發,聲音重新放柔,低聲說:“胡亥,日后能夠被你掌握的權利無窮無盡,記住——你想要做的事情只需要是對大秦有利的,而不必考慮獲得其他任何人的允許,也不必為了他人的失誤而遮掩。” 胡亥表面上懵懂的點點頭,心里已經已經泛起驚濤駭浪。 Σ(っ °Д °;)っ我怎么覺得扶蘇公子和我說話的內容特別不對勁? 這么一股教導未來皇帝的感覺,難道是我的錯覺? 可是我沒辦法騙自己說真的是錯覺啊! 胡亥故意扭了扭身子爬回扶蘇懷里,撒嬌道:“我有大哥就夠了,大哥到時候會照顧好我的,什么都不用我自己cao心。” 胡亥說出這句話是為了試探扶蘇,沒想到扶蘇聞言竟真的直接回話:“大事怎可全部交由他人協助,胡亥你得學著獨當一面。” 胡亥故意不高興的說:“不要,大哥是長公子,一切有大哥頂著,我什么都不用管的,我讓大哥照顧著就足夠了。” 扶蘇深深看了胡亥一眼,認真的說:“大哥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你身邊照顧你,我總有離開你的時候。”因為當你登上皇位的時候,立刻會將圣旨送到我面前,賜我自盡,防止“長公子”影響你帝位的鞏固。 胡亥固執的搖著頭,不甘心的說:“不要,我只要大哥就足夠了,反正從小我就只有大哥!大哥你不要離開我,我除了你什么都不要,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肯定有辦法跟你到一個地方的。” 扶蘇認為自己會親手了斷自己的性命,聽到胡亥的話,頓時話中透露的意思分外不吉利。 但在固執這一點上,扶蘇根本說服不了胡亥,他只能端起胡亥面前的rou湯,一口口喂著他進餐,同時轉移話題說:“你年紀漸漸大了,日后不如自己住一個院子,管束奴仆。” ╭(╯^╰)╮呵呵,你以為我沒聽出來你是打算先讓我習慣管理奴仆,養出使喚人的習慣,日后好順利接手政務,再去管你么? 我必須不能接受啊! 胡亥脖頸一揚,驕縱無比的說:“他們不配讓我管,我要和大哥睡在一張床上,沒有大哥我睡不著。” 扶蘇揚起眉頭,立刻戳穿了胡亥的謊言:“我不在咸陽城的三年,你也睡得好好的。” 胡亥臉上一紅,卻干脆破罐子破摔,沒羞沒躁的繼續說:“我就是沒睡好,每天晚上想著大哥才能睡著!反正我不走,大哥你才趕不走我呢!” 胡亥一把端起湯盅,“咕咚咕咚”的將rou湯全部灌下肚,扯著衣袖一抹嘴,跳下胡亥膝頭,捂著耳朵往外跑,口中高聲大喊:“大哥要是把我的鋪蓋搬出去,我就坐在大哥臥榻邊上整夜盯著你!” 扶蘇看著胡亥快步跑出房間的緊張模樣,眉頭已經出現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瞥了一眼一直態度恭順跪在地上等候吩咐的內侍梁,低聲交代:“胡亥剛才喝湯太急了,一會肯定會肚子疼得滿床打滾,你將他抱回來吧,別讓胡亥在外面亂闖。” “是,長公子,奴婢知曉了。”內侍梁仍舊不多問一聲,弓著身子轉身出門追著胡亥而去。 扶蘇雙眼無神的看著一直蹲在桌案邊上啄食牛rou塊的十五,順手在它泛著油光的豐潤羽毛上摸過,低聲嘆息:“胡亥若能長大一些,懂得他該學著掌控權利,而不是被他人左右就好了。” 十五低聲鳴叫一聲,展開翅膀沖出房門,熟練的在軍營一處挨近河谷的緩坡之中找到胡亥,直接落在他肩膀上磨蹭著胡亥的臉頰。 可惜,十五的動作再溫柔,出口話卻實在不中聽:“你對扶蘇公子做了什么?他似乎堅定不移的相信你會是秦二世,難道‘胡亥’當初下旨將他賜死,扶蘇公子心里真的一丁點都沒考慮自己做皇位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剛才你跑出去之后扶蘇公子對著我自言自語什么吧?他盼著你明白生殺予奪的權利是好東西!” 胡亥推開蹭在自己臉上的鷹啄,干巴巴的說:“我一丁點也不想知道他剛剛對你說了什么。qaq我可從來沒有暗示過扶蘇公子,自己才是天命所歸啊!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竟然讓他盼著我來做皇帝?” 十五看著胡亥這幅憋屈的模樣,心中略有些小舒爽,展開翅膀撲騰幾下,從胡亥左肩跳到他右肩,對著胡亥耳朵咬了一口,語調越發愉快,透出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誰讓你之前每日玩耍的這么愉快,絲毫不管任務進度,每天懶洋洋的只去討好始皇帝和扶蘇公子。你敢看一眼你和他們倆之間親密度都已經多高了么?你都刷爆的好感度,如果不時常討人厭一點,別說胡亥公子,始皇帝日后說不定也會動搖王位繼承人的想法。” “……你說完之后,我覺得更難過了。”胡亥倒著擼了一把十五的羽毛,霎時氣得白鷹飛身而起,一邊大聲朝著他鳴叫,一邊拍打著翅膀讓空氣將自己漂亮的羽毛恢復原狀。 胡亥只消沉短短一瞬間,很快仰起臉來,恢復了斗志。 他咬牙切齒的說:“我都這么熊孩子了,始皇帝和扶蘇公子還覺得我好,我認為,一定是我們審美不同,從今天起,我要做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有野心又自負的好少年。” 十五低鳴一聲,帶著點看笑話的口氣說:“扶蘇公子正盼著你有野心呢,快去把野心表現給他看,他求之不得。” 胡亥心中淚流滿面,憤憤的瞪了十五一眼,抱著腿坐回地上生悶氣。 沒多久,一人一鳥就聽到內侍梁低柔的聲音:“胡亥公子?長公子怕您再肚子疼,快別鬧脾氣了,跟奴婢回去吧,長公子正擔心你呢。” 胡亥先是驕縱的冷哼一聲,等到內侍梁三催四請,才撅著嘴,一路慢騰騰的挪步回到房中,扶蘇與他對視一眼,胡亥難得沒有走到扶蘇身邊,而是找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抱著腿坐下,一點不管開襠褲讓長袍底下的小屁股和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一目了然。 胡亥不說話,扶蘇也不出聲,兩人安靜的坐在同一處。 胡亥時不時偷看扶蘇一眼,見他真的不搭理自己,專心致志的看起書來,撇了撇嘴角,忽然一咬牙,用力壓住肚子往榻上摔去。 扶蘇瞬間扔下手中的書卷,直接沖到胡亥面前,一把將他抱回懷中,回頭道:“叫隨軍的郎中過來!快一點!” 不等內侍梁抬腳,胡亥已經卸去臉上疼痛的神色,抱著扶蘇脖頸得意的笑出聲。 內侍梁頓住腳步,為難的看向扶蘇,低聲說:“長公子,奴婢還去么?” 扶蘇搖搖頭,用力把胡亥從自己脖頸上扯了下來,直接趴伏著按在榻上,“啪啪啪!”幾下子抽上去,怒聲道:“胡亥,你最近到底都從哪里學到這些市井無賴的做法?!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輕重。” “……大哥。”胡亥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