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荊軻說著一直平靜的神色之中忽然流出輕蔑的神色,他語調(diào)輕慢的說:“秦舞陽當(dāng)時是個孩童,與他結(jié)怨的人,也只是個半大孩子,因為幾句口角便要人性命。哼,這等心胸狹窄之人絕沒有成大事的本領(lǐng)。此人不是可造之材,實話告訴太子,帶著秦舞陽,我擔(dān)心壞事?!?/br> 聽了這話,太子丹臉上終于顯出猶豫的神色,沉默后低聲說:“那我再去和宗室元老們商量商量此事?!?/br> …… “上卿你快看??!”秦舞陽一聲大喊讓荊軻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他繃緊了身體緊緊握住腰間的短劍,整個人下意識貼近了車廂側(cè)壁,眼露精光向窗外看去。 看清楚讓秦舞陽驚聲尖叫的畫面的瞬間,荊軻整個人放松了下來,但他恨不得一劍刺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秦舞陽! 喊喊喊,有什么可喊的?! 秦境之中的務(wù)農(nóng)的百姓哪里稀奇,燕地之中分明也遍地都是! 秦舞陽這幅大驚小怪的小家子氣模樣惹得荊軻大怒,以他的養(yǎng)氣功夫也險些一怒之下大聲訓(xùn)斥。 荊軻深吸一口氣,怒氣沉沉的說:“副使,出門在外,還需矜持。” 秦舞陽眼中興致不減,聽到荊軻飽含訓(xùn)斥意味的話后,轉(zhuǎn)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猶豫的抿了抿嘴唇,到底回到車廂之中可他卻一直不清不愿的嘟噥:“上卿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們剛?cè)肭鼐尺吘?,還沒進入城郭呢。咱們是從屬國大賓,他們能對咱們做什么啊?恨不得好酒好rou奉承我們,省得打一仗呢?!?/br> “……愚不可及?!鼻G軻閉上眼,冷淡的吐出四個字,實在懶得和秦舞陽爭論。 燕國無論如何衰落疲弱,總?cè)缪嗳俗约核f的那樣是“八百年老諸侯”,他們已經(jīng)是周天子最后的血脈,最注重的便是禮儀規(guī)范。出使秦國表達(dá)臣服之意,派出的使臣也必定是能夠撐起燕國“老諸侯”氣派的明禮之人,秦舞陽這樣一言不合便與人逞兇斗狠的狂徒,絕不會燕國國主精挑細(xì)選之后派出來的使臣。 別說副使,就算是拉車的仆從,也不會選這樣的人! 可秦舞陽聽到他的提醒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破綻頗多,還以為荊軻敏感多疑,荊軻越發(fā)覺得此番刺秦像是個笑話。 若非他與田光之間有承諾,而且田光已經(jīng)死了,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反悔……荊軻真想甩手走人,將這爛攤子丟給燕太子丹自己收拾。 荊軻聽著秦舞陽吭吭唧唧的不滿聲音,只當(dāng)做自己耳聾了,可田間揮舞著鋤頭的聲響和耕牛“哞哞”的低哼卻讓荊軻忍不住產(chǎn)生了一絲向外探視的沖動。 他悄悄張開眼,順著窗戶向外看去,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城外綠野綿延不絕,耕田遍布,農(nóng)夫們的雖然揮汗如雨,可臉上沒有絲毫愁苦的神色,微笑讓他們眼周皺紋舒展,甚至有許多耕牛和……那是官制的農(nóng)具! 荊軻瞪大了雙眼,竭力向套在耕牛的青銅犁上看著,果然見到上面官制的秦書烙印。 他心中幽幽嘆息一聲,已經(jīng)明白為何秦國立國短暫卻能夠傲視九州——國人各司其職、安居樂業(yè),何愁國不強、民不富、兵不勇呢? ……也難怪燕太子丹哪怕聽過自己強國的根本之法后,仍舊不改初心的堅持選擇行刺這個魯莽的辦法。 若不殺了這個雄才偉略的秦王,他絕不會給任何諸侯國喘息的時間,一定會在幾年之后像是摧毀趙國一樣,將剩余的四個國家逐一吞滅。 荊軻默默收回視線,悲涼之感頓生。 他沒想到自己希望去建立的強大國家竟然在這個地處西北的虎狼之國早就實現(xiàn)了,現(xiàn)實真是諷刺之極! 一陣馬蹄混著鎧甲震顫的聲響從遠(yuǎn)處而來,不等荊軻讓仆從將車駕停在城門口,已經(jīng)被一聲客氣又不失熱情的呼喚聲叫?。骸皝砣耸乔G軻上卿嗎?下官蒙毅,任職國尉府,是尉繚的副官。下官是奉大王之命,前來迎接上卿!上卿情隨我來!” 原本面無表情的荊軻睜眼開,略顯沉郁的五官瞬間生動了起來。 他剛毅的嘴角微微上揚,一雙總是泛著冷意的雙眼也蕩漾著柔光,像是三月的春光浸染其中,他人未走出車廂,已經(jīng)發(fā)出一串低沉的笑聲,等出現(xiàn)在蒙毅面前的時候,笑意融融的拱手道:“來人竟然是蒙恬將軍的胞弟嗎?荊軻聽聞蒙恬上將軍的名聲許久,能夠親見國尉丞也足夠心滿意足了?!?/br> “呵呵,上卿客氣了,上卿請——行人署早已安排了妥善的住處,只等著上卿前來,車馬都有安置的地點,上卿不必cao心?!泵梢阆嗝矂傆?,哪怕笑起來也不如其他文臣那般隨和,但看著自有一股他人無法模仿出的真誠直白。 荊軻只與蒙毅對視一眼,心中便將他的話信了大半,拱手一禮,爽快道:“荊軻但憑國尉丞安排了?!?/br> 蒙毅仰頭大笑:“哈哈哈,荊軻上卿真是個爽快人!上卿請隨我來,蒙毅定然讓上卿滿意行人署的安排。哈哈,上卿不知,大王重視此事,責(zé)令各部細(xì)致安排,光是上卿一行暫居的房舍,行人署就修整十?dāng)?shù)次啦!” 蒙毅和荊軻說著,坦然的隨著荊軻登上燕國準(zhǔn)備的華麗馬車,荊軻心中最后一絲懷疑也消失無蹤,與他坐在車廂之中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秦舞陽卻窩在一旁直愣愣的梗著脖子,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蒙毅眉頭微挑,視線從秦舞陽身上一晃而過,故意對荊軻說:“這是上卿的副使?蒙毅覺得此人配不上與上卿同行,除了看著家世不錯,實在沒什么能與上卿相比的地方?!?/br> 荊軻也知道秦舞陽這幅德行簡直是破綻百出,他只能順從心中的感情,表現(xiàn)出自己對秦舞陽的厭惡,爭取蒙毅的信任。 只聽荊軻無可奈何又嫌棄不已的嘆息一聲,干巴巴的說:“即使如此,荊軻也沒什么辦法,這是太子強塞給我的副使,誰讓荊軻原本是衛(wèi)國人呢?!?/br> 蒙毅似乎也十分感慨的跟著嘆息一聲,坐在荊軻身邊隨著馬車搖晃一路進入咸陽城中行人署準(zhǔn)備的府院。 一路上,蒙毅嘴角的笑容就未曾停歇,他直接從車上跳下來,回頭利索的說:“上卿走,讓我?guī)憧纯醋√帲惺裁从X得不合適地方,蒙毅立刻找行人署更改?!?/br> 蒙毅一聲招呼,原本準(zhǔn)備隊秦舞陽吩咐幾句的荊軻自然被堵住嘴,舔了舔嘴唇最后跟著下了車。 蒙毅表現(xiàn)得越是光明磊落,荊軻越放松警惕。 他本以為自己先走一步,秦舞陽自然會看護好裝著包裹淬毒徐夫人匕首的青銅匣子,卻沒想到蒙毅剛與他走進內(nèi)院,原本看似幫忙搬運朝貢珍寶箱子的秦軍已然將秦舞陽直接堵了嘴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蒙毅既然能夠在國尉府任職,本性自然不會如同面相一般剛直不阿,他是個十分善言辭,并且能夠引導(dǎo)話題的人,荊軻被他拉著一路用游山玩水的口吻從院門口介紹到花園中擺放的山石花木,等到荊軻終于找到機會開口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裹在督亢地圖之中的淬毒匕首早就落在隨同而來的士卒手中,仔仔細(xì)細(xì)的包裹起來以防萬一。 而那張真正作為燕國朝貢誠意的地圖,更是被立即送往能人異士手中竭力加速趕制副本,隨后送到易水河邊的王翦上將軍手中。 “既然上卿覺得沒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那么您先休息,蒙毅先走一步,回稟大王?!泵梢愎笆洲o別,從容而去。 荊軻在房中久等不至的秦舞陽終于姍姍來遲的時候,卻像個小姑娘似的擺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把事情從頭到尾向荊軻說了一遍。 “上卿,咱們可怎么辦啊?府院已經(jīng)被秦軍包圍起來了?!鼻匚桕柮嫔钒祝哙轮齑揭蛔忠活D的好不容易將話說完。 荊軻原本在蒙毅拽著自己東拉西扯的時候已經(jīng)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了,卻沒想到秦人竟像是早就是破了他們的計策,只等待他們上鉤似的,將行刺的危機處理得如此干脆利落。 荊軻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后低聲說:“他們還說什么了不曾?” 秦舞陽看上去更想要大哭一場了,他狠狠一跺腳,哽咽道:“秦人欺人太甚了!他們竟然留話說,讓我們明日如期朝見秦王,行燕國臣服之禮,做夢!我絕不同意!” 荊軻看著秦舞陽這幅完全不顧一切的驕橫蠢樣,終于忍無可忍的說:“燕國根本沒有與秦軍對抗的實力,明日不行臣禮,難道你打算后日就開戰(zhàn)嗎?” 秦舞陽茫然的看向荊軻,無言以對,失魂落魄的走了。 荊軻直接坐在地上,捂著額頭低笑出聲,笑聲之中滿是自嘲之意——出行前便事事不順,再面對此時徹頭徹尾的失敗,荊軻心如死灰。 他輕輕摸出腰間的短劍,自言自語道:“荊軻有負(fù)摯友所托,不能完成信諾,無顏茍活于世。賤命一條,只能舍了它去見你了。這樣也好讓燕國不至于徹底對秦國臣服,全力一戰(zhàn)還有勝利的希望,若是稱臣便只能任人宰割了?!?/br> 話落,荊軻橫劍劃破脖頸,一道血線立刻沖上橫梁,將他頂?shù)谩班?!”的一聲悶響,摔在地面上?/br> 荊軻吼間傳來“霍霍”的喘息,眼神卻變得釋然,原本噴涌的血液很快變得低緩,將他整個浸泡其中,荊軻抖著食指在地面輕輕抓著,終于徹底失去體溫閉上雙眼。 燕國使臣尚未來得及朝見便自殺了,無論如何這也算得上一件大事。 扶蘇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感覺卻只有震驚和不解。 他永遠(yuǎn)忘不了上輩子父王被荊軻堵在咸陽宮正殿之中追殺逃竄時候的狼狽模樣,可荊軻竟然這么容易就……自殺了? “他怎么死的這么早?我答應(yīng)高漸離讓他們見荊軻一面了!”扶蘇還沉浸在荊軻自殺的消息之中,忽然聽到胡亥一聲驚呼。 扶蘇垂下眼簾掩飾住自己眼中的震驚神色,順勢開口替胡亥遮掩:“父王,荊軻已死,燕國獻(xiàn)地、稱臣的事情還怎么辦?” 原本在章臺宮被每日逗弄小兒子過得舒心不已的嬴政卻沒忘記胡亥說了什么,他心頭大怒,狠狠瞪了胡亥一眼,卻仍舊面色陰沉的先討論國事:“荊軻真乃一名義士,若是稱臣大禮完成,寡人自然能夠明正眼熟的cao控燕國。他不早不晚死在今夜,燕國竟然還是和我大秦相同的諸侯國!” 扶蘇見嬴政大怒,原本隱隱約約存在于心頭的擔(dān)憂忽然消散無蹤了。 荊軻的當(dāng)頭一棒終于讓父王從接連不斷的勝利之中清醒,重新感覺到天下并非他隨意cao控的。 “下令王翦,對燕國立即宣戰(zhàn)。”嬴政眉頭緊皺,終于重新燃起滅國的雄心。 “父王,高漸離和宋如意怎么辦?”作為一名地道的熊孩子和豬隊友,胡亥毫不猶豫的再一次笑聲插嘴將自己賣得徹底。 嬴政一愣,晃神許久才從腦中的國務(wù)抽回思緒,他有些遲疑的說:“……你說的是荊軻的那兩個摯友?寡人不會難為他們的?!?/br> 胡亥露齒一笑,拍了拍胸口,一副安心了的模樣說:“這我就放心啦,高漸離擊筑無人能及,宋如意做的rou也特別好吃?!?/br> 原本被胡亥開口打斷了怒火的嬴政瞬間劍眉倒豎,怒聲道:“你什么時候跑出宮的?寡人還沒來記得及跟你算賬!” 胡亥小嘴一癟,直接撲到扶蘇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尖叫:“大哥快跑,阿爹要打我屁股?。。 ?/br> 扶蘇垂眸看著胡亥瞪大了雙眼的緊張模樣,忽然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臉頰后,直接將他拋給嬴政,柔聲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qaq大哥,說好的我學(xué)會劈砍動作,你一定保護我不被父王打的?!焙ケ毁丛谙ヮ^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間紅著眼睛看向扶蘇控訴。 扶蘇略有些心疼的看著他,卻平靜的說:“我們當(dāng)初商量的條件是‘學(xué)好’不是學(xué)會?!?/br> “大哥最壞了!我討厭——?。。“⒌锰郏爿p點!!!”胡亥趴在嬴政懷里,伴隨著“啪!啪!啪!”的把掌聲,胡亥圓潤的身子疼得來回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專門送給耽冰姑娘的生日小劇場: 胡亥:天氣真好啊~(≧▽≦)/~ 嬴政:要什么說!寡人有錢、有權(quán)、有珠寶!六國之內(nèi)隨便挑! 胡亥:阿爹真好。么么噠。但是那個……哎嘿嘿…… 嬴政:【打斷】你大哥年歲不小了,還沒娶老婆,慢慢想你的生日禮物,先陪寡人挑挑畫像。 胡亥:Σ(っ °Д °;)っ她們沒有我好看,配不上大哥!絕壁配不上!阿爹,不要給大哥娶老婆,我不同意?。?! 嬴政:←_←寡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胡亥:~o( =nwn= )m我什么都沒說。 扶蘇:= =你們能來問問我本人意見么? ☆、第50章 我有特殊的黑人技巧 胡亥挨打是家務(wù),嬴政打得再狠也手下留情了,回頭還特意叮囑趙高前去尋夏無且去扶蘇院子里給紅著眼眶淚水漣漣的胡亥治傷,可回頭面對國政的時候,嬴政又覺得自己被反復(fù)無常的燕國氣得腦仁疼。 蒙毅收起了面對荊軻時候刻意展現(xiàn)的熱情笑容,繃著臉拱手道:“大王,秦舞陽高喊我大秦是邊陲野人,不堪為天子最后血脈的燕國之主,無論如何,他不肯出席大禮。” “寡人雖然早知道燕國反復(fù)無常,卻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請到一個真義士,而這義士身邊跟著的副使迂腐至此,拒絕臣服不是為了保存國家,而是為了諸侯的面子!可笑!”嬴政用力一拍大案,心中雖然惱怒不已,卻不如最開始聽說荊軻死訊之后那么怒發(fā)沖冠。 嬴政隨口抱怨一句,隨后露出深思的神色,敲了敲大案說:“胡亥既然承諾讓高漸離和宋如意再見荊軻一面,好好將荊軻的尸身收殮,帶上十金一起送到他們住所,交代清楚事情經(jīng)過,讓荊軻的兩位摯友將他安葬了吧。寡人以為比起燕國的太子,荊軻更愿意把身后事托付給自己的朋友?!?/br> 蒙毅同荊軻雖然只短短結(jié)識了一日,可對他的人品能力卻十分推崇,不由得跟著嬴政一起露出遺憾的神色。 他真誠的說:“確實可惜了荊軻這名義士。” 隨即,蒙毅話鋒一轉(zhuǎn),開口道:“大王打算讓王翦上將軍立刻迎敵嗎?上將軍聽了一定很高興。” 蒙毅話一出口,嬴政便品出其中含義非同尋常,他立時看向蒙毅,詢問道:“你同李斯一同治理邯鄲郡的時候,上將軍曾經(jīng)對寡人接受燕國臣服的條件有什么看法嗎?” 蒙毅點點頭,低聲道:“上將軍并不看好大王接受燕國臣服的條件。” “哦?能夠不費一兵一卒而獲得燕地大部分領(lǐng)土,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兒?”嬴政聞言擰起眉頭,眼露不悅,忽然說,“看來接連兩次大戰(zhàn)勝利讓上將軍越發(fā)喜歡興兵攻城了。” 蒙毅自己出身武將世家,雖然因為性格謹(jǐn)慎細(xì)致而被嬴政看好做了文臣,可對兵事一途卻比嬴政的理解要深刻得多。 他看著嬴政一叩首,誠懇道:“大王請聽我一言,臣以為王翦上將軍說的話更有道理。若是大王不準(zhǔn)備徹底統(tǒng)一九州,能夠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實在是令人求之不得的美事,但如王翦上將軍所說,若是不將諸侯國打垮,他們的國主和君王是絕不會主動退位的——既然天下尚有諸侯,那么大王怎么能說自己橫掃九州了呢?何況,夏商周三代也從未聽說過不經(jīng)歷大戰(zhàn)而能夠統(tǒng)一天下的事情。” 嬴政點點頭,露出深思的眼神,思索片刻后薇薇皺著眉追問:“那么王翦上將軍的意思是……?” “上將軍的意思是一定要打到讓諸國的國主退位?!泵梢阏f完這句話后認(rèn)真的看著嬴政,自己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的說,“臣明白大王不愿多消耗秦軍人命,也希望能夠像古代圣人一般不經(jīng)歷兵戈而讓各國臣服,燕國國力衰弱,國政廢弛,國人迂腐,確實是給天下人示范的好選擇??蓱z衰弱至此的燕國都不愿意接受大王的懷柔之意,可見上將軍的‘必戰(zhàn)’之說更加切合實際。大王與其在為此糾結(jié),不如早早下達(dá)王命,讓上將軍能夠?qū)⒀嗤鹾脱嗵拥氖准壦蛠硐剃柍?,恭賀大王登極,王道虛德使天下臣服的年代早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