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陳陽滿身是傷回到梁府的消息,便在府邸上傳了個遍,葉盈盈、祝林氏、黛兒在大廳見渾身是傷的陳陽被家丁抬了進來,連忙圍了上去。 葉盈盈拉住他的手,大驚失色道:“陳陽!陳陽你怎么了?” 陳陽看了她一眼,急忙問:“盈盈,少爺呢?少爺回來沒有?” 葉盈盈點點頭:“回來了,他昨晚也是渾身是傷的回來,但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實驗室里,也不讓醫生看,誰也不讓進……” 陳陽這才吁了口氣:“回來就好……” 看他閉眼,祝林氏焦急地問:“陳陽啊,我家棠雨呢?她去哪兒了?你和景言怎么滿身是傷啊?” 陳陽一怔,睜開眼,緩緩道:“昨晚我們遇到馬新棠的埋伏,寡不敵眾才會受傷,我被打暈后不省人事,后來也不知道少爺和祝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什么!埋伏,那為什么梁少爺一個人回來,小姐呢?”黛兒吃驚地問。 陳陽虛弱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今天就是交貨日期了,少爺現在應該在實驗室里提煉香水,只有等他出來問他,才能知道祝小姐的下落了……” 黛兒看著祝林氏,擔憂地問:“夫人,小姐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祝林氏咬了咬嘴唇,祈禱道:“不會的,棠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此時的另一邊,林家大廳里,杜玉蝶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置信道:“什么!祝棠雨掉進懸崖了?這是真的嗎?” 林師長笑道:“千真萬確,玉蝶,這下你這情敵死了,就沒人再跟你搶梁景言了……” 杜玉蝶想了想,又問:“那景言呢!景言有沒有事?” 林師長淡淡道:“他能有什么事,不過就是受了些輕傷,我聽說他一回梁府,就鎖進實驗室里提煉香水去了……祝棠雨死了,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傷心,玉蝶,你看他多絕情……” 杜玉蝶仿佛置若罔聞道:“祝棠雨居然跌落山崖了?不可能……她不會死的……” “你這孩子,馬新棠都親眼看見他掉進懸崖了,還有那些士兵也看見了。”林師長連忙說。 杜玉蝶沉吟了一刻,道:“爹,她只是掉進懸崖而已,是生是死如今還不能評斷,不過是失蹤而已,要是她沒死,以后又回來了怎么辦?” 林師長無奈地看她一眼:“這要讓我派人去殺她的人是你,這殺死她了而你又不信,玉蝶,祝棠雨掉進懸崖,你想,這還有活路嗎?” “我總有種預感,她還沒死……”杜玉蝶蹙起眉說。 林師長問:“那你還想怎么樣?” 杜玉蝶思忖了片刻,道:“不管她死沒死,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梁景言相信她一定死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林師長看著杜玉蝶若有所思的笑,疑惑地皺了皺眉。 這會兒,房間里的床上,馬新棠猛地掙扎著坐起身來,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侍從,“什么?掉下懸崖了?” 侍從道:“是,我親眼看見她掉下了懸崖……” 馬新棠只覺心中一窒:“那你還不趕緊帶人去崖下找?” “馬少爺,那玉峰山上的懸崖那么高,掉下去肯定沒命了。” 馬新棠冷冷地看著他,當即不滿的怒斥:“就算人死了,你也得把尸體給我找回來!” “是!”侍從連忙轉身離去。 馬新棠跌坐回床上,雙眼無神,喃喃道:“棠雨,我絕對不會失去你的,我一定會找到你!” 中午時分的山嶺里,藥農憐兒和憐兒爹二人正在山上采藥,行走了好一會兒,憐兒突然指著遠方道:“爹,那是什么?” 憐兒爹順著憐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一株樹上掛著衣裙碎片,樹下茂盛的草叢中,躺著個一動不動的人。 憐兒爹連忙扔掉手中的背簍,驚訝道:“好像是個人,咱們過去看看。” 父女倆慌忙走到那人身旁,只見祝棠雨衣衫破爛,身體上多處劃傷,緊閉雙眼,不知是死是活。 憐兒爹伸手探觸鼻息,手上傳來微弱的氣息,他怔了怔,道:“好像還有口氣。快,快把她背回去。” 憐兒扔下背上的藥簍,蹲下身,和憐兒爹一起扶著祝棠雨走了。 梁府大廳里,祝林氏在廳中走來走去,不時地打量著門外,焦急道:“這景言怎么還不出來?這派去找棠雨的人那么久了也還沒回來,棠雨啊,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 陳陽手纏著紗布,緩緩走來,道:“祝夫人,你放心,既然少爺沒事,那祝小姐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好好的。”黛兒說。 這時,管家跑了進來,慌忙道:“不好了,不好了!” 葉盈盈看著他,問:“管家,發生什么事了?” 管家驚慌道:“那林師長帶著軍政府的人,說是要貨來了!” 話音剛落,林師長便帶著一群士兵包圍了大廳,他冷冷道:“梁景言在哪兒?叫他出來!” 眾人都吃了一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陳陽凜然道:“林師長,少爺正在實驗室里,你先等一會兒,他馬上就來了。” 林師長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等候。 這會兒,玉峰山底,十余個士兵在山下草叢中四處尋找。 馬新棠負手站在一旁,只見一個士兵對他道:“馬少爺,咱們都找了一夜了,是不是先撤了?” 另一個士兵接腔道:“是啊,這玉峰山這么大,懸崖那么高,誰知道人會掉在哪里?” 馬新棠怒喝道:“別廢話,繼續給我找,找不到你們別想走!” 眾士兵不敢作聲,只得繼續尋找。這時,有人突然指著一棵樹,大驚道:“馬少爺,那兒是什么?” 馬新棠仰頭看了看,只見樹枝上掛著一片裙裾,他一愣,又看了看地上被壓伏的草叢,發現草叢旁歪倒著憐兒丟下的藥簍。 馬新棠撿起藥簍,想了想,道:“這好像是山里人家菜藥用的藥簍……”他思忖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太好了,看來棠雨還沒死,一定被山上的山農給救走了。快,去給我找山上的農戶!” “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林師長等的不耐煩了,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生氣道:“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吧?梁景言怎么還不出來?” 陳陽忙道:“師長,你再給少爺一點兒時間吧,他馬上就出來了。” 林師長冷笑一聲:“馬上?你這馬上可是有點久啊?你們在拖時間耍我是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手一揮,厲聲道:“梁景言逾期交不出貨,來人啊,把梁府所有人都給我抓起來!” 一群士兵沖進來,開始抓人,廳中頓時亂成一團。 這時,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慢著!” 眾人一愣。林師長見渾身是傷憔悴不堪的梁景言走了進來,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吃驚,笑道:“梁少爺,你可是簽了合同的,你沒按時期制出法國女王香水,這梁府可就要抄家的,怎么樣,莫非你想毀約不成?” 梁景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誰說我沒按時期制出香水?香水我已經提練出來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驚住了,但都不約而同地吁了口氣。 林師長見狀,緩了緩神色,故作和顏悅色地打探道:“香水在哪兒,你倒是拿出來啊?” 梁景言神情肅穆道:“在我實驗室里,我這就派人去取過來。” 話音剛落,林師長頓了頓,默默給角落里的黛兒使了一個眼色。 黛兒一怔,沉吟了半晌,最終一咬牙,猛地掙扎開抓著他的士兵,跑上前來,對梁景言道:“梁少爺,我去拿吧?” 梁景言點點頭。黛兒便懷著忐忑,一路來到實驗室,她推開門,徑直走到實驗桌前,拿起桌上裝在精致瓶子里的香水,她咬著嘴唇看著手里的瓶子,怔怔道:“梁少爺,你別怪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說完,黛兒走到水槽前,擰開香水瓶子,一咬牙一閉眼,把所有的香水全部倒了。 夕陽緩緩落下,夜幕降臨了。 憐兒領著馬新棠走進家門。見憐兒娘正在給祝棠雨喂藥,馬新棠一步跨到土炕前,看著昏迷不醒的祝棠雨,瞳孔劇烈地顫抖著。 憐兒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疑惑道:“這位大哥,這姑娘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馬新棠心頭一怔,掩住喜意鎮定地說:“對對,她正是我們要找的人,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從懷中取出一把銀元放在桌上,笑道:“她傷得這么重,我還以為這一生永遠也見不到她了,幸好被你們救了,謝謝你們,我一定會重重地賞你們的。” 這時的梁府大廳里,眾人都在期待的等著黛兒。 林師長看了看梁景言,不耐煩地說:“梁景言,她怎么還沒回來,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梁景言皺了皺眉,對管家道:“管家,你去看看。” “是!” 管家連忙跑了出去,走到實驗室,他一把推開門,打量了四周,卻發現并沒有黛兒的身影,他走到實驗桌前,拿起桌上一個空的香水瓶子,心中一頓,“不好!”管家突然變了臉色,大步跑了出去。 然而黛兒這時,已經背著包袱急急忙忙從梁府大門里跑了出來,她站在大門口,最后往里看了一眼,眼角流下一滴淚:“夫人、小姐、梁少爺,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請你們原諒我。” 她咬了咬唇,身影消失在拐角。 “管家?這……這怎么回事?”梁景言看著手中空空的香水瓶子,大驚不已。 管家也是臉色蒼白,道:“我已經派人找遍了府上,也沒找到黛兒,這香水,很可能是她倒掉的。” 這話如驚雷,把所有人都劈愣了。 祝林氏心房猛的一跳,節節后退幾步,不可置信道:“這……這么可能,黛兒不會這么做的!” 梁景言怔了片刻,閉眼啞然道:“不是她,還有誰?” 站在一旁的林師長,卻是滿意地笑道:“好了,折騰了半天,我等也等了,你們該耍的把戲也耍了……梁景言,你現在該認輸了吧?” “是我毀約了,你想怎么處置我,隨你。”梁景言皺緊了眉頭,臉色毫無血色,一雙黑眸冷冷地看著林師長。 “表哥,這件事根本不算毀約,是黛兒陷害了你!”葉盈盈悲愴的吼道,“林師長,你也看見了,這不關表哥的事!” 林師長聽言,正色道:“我是看見了,但我看見了又能算什么?我今天可是來拿貨的,既然貨沒了,我就要抓人!” 梁景言面無表情道:“我才是罪魁禍首,你要抓就抓我。” 這是何必……葉盈盈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難受,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表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從昨晚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啊!” 林師長將目光從葉盈盈身上收回,看向梁景言,道:“梁景言,其實我也可以不用抓你,只要你答應我……” 梁景言打斷他,目光凌厲道:“答應娶杜玉蝶,你就會放過我是嗎?林師長,不出所料,這件事是你策劃的吧?一開始你讓黛兒破壞香水,然后我毀約,你就說出這個條件,順水推舟,一舉兩得。” 林師長森然一笑:“聰明!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打馬虎眼了,怎么樣,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梁景言抬眼,肅然道:“我心里只有祝棠雨,一直都是。” 林師長猶如被一錘砸傻了,好半天才愣過來,大怒道:“梁景言,要不是看在我女兒的面子上,我早就殺你一百次了!我已經忍夠了,這一次,你別想活!” 梁景言一張臉極是冰冷,道:“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林師長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暴喝道:“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正是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住手!” 眾人一驚。便見穿著軍裝的王璽之,帶著士兵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