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陳陽吃驚道:“給她叫醫生?老爺就是她害死的!” “快去。”看梁景言那張蒼白的臉,猶如結了一層冰,陳陽不由得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這時,早已得知消息的馬新棠闖進梁府,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進大廳,就見阮薇躺在地上,神情痛楚,頓時大驚,連忙跑過去,扶起她,“姨母!你怎么了?” 阮薇虛弱地看著他:“我……我不知道……” 馬新棠放下阮姐,站起來跑到梁清明棺材旁,一把拉住梁景言的衣領,怒吼:“你把她怎么了!” 梁景言看著棺材里的梁清明,不發一言,猛地推開了馬新棠。 這時,陳陽醫生走了進來,道:“少爺,趙醫生來了。” 聞言,馬新棠連忙奔過去拉住醫生,懇求道:“醫生,你快救救我姨母!” 趙醫生連忙走過去,給阮薇把脈,他把完脈,臉色巨變。 馬新棠忐忑的問:“醫生,怎么樣了?” 趙醫生閉了閉眼,道:“她也中了和梁老爺一模一樣的毒。” 蜷縮在地上的阮薇,一張臉更加蒼白了,不可置信道:“這怎么會……這不可能?不可能!” 趙醫生緩緩道:“這些天來,在我的研究下,我發現這種毒叫無塵毒,是用雞血裝在玻璃瓶里面,用月光照射了45天才形成的毒,只要滴入下毒之人和自己的血,再放在日光下暴曬一天,把毒滴在黛色的香上,一點燃,那人一聞到便可中毒。”頓了頓,又對阮薇道:“原來你就是下毒之人,可是你萬萬沒想到,無塵毒點燃的香,似苦還甜,寸寸成灰,中毒之人死了,那么下毒之人血里的毒蟲,也會化成致命的毒藥,頃刻流遍全身,無塵有毒,共同生死。” “怎么會這樣……醫生,求你救救我!”阮薇如被人當面打了一耳光,臉色鐵青。 馬新棠也焦急地問:“醫生,你既然知道無塵□□原理,一定有解藥對不對,你快救救我姨母。” 趙醫生嘆了口氣,道:“我才剛剛研究出這毒物的材料,我還不知道解藥是怎么制成的 ,這無塵毒有幾百年歷史了,幾百年來都沒人能解,更別提我了,我也沒辦法啊!” 馬新棠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他的衣領,嘶吼道:“我不管,今天你不救我姨母,我就讓你陪葬!” 這時,阮姐大聲地咳著,不斷地吐血。馬新棠放開醫生,醫生趁機連忙跑走了。 馬新棠摟住阮薇,“姨母,你怎么樣了?” 阮薇一張臉早已沒有血色,她氣若游絲道:“新棠……我沒想到……這毒……居然會反噬……” 馬新棠眼睛通紅:“姨母,走,我帶你去醫館……” 阮薇擺了擺手,說:“你沒……聽到那醫生的話嗎?毒解不了了……” “不可能,我一定可以救你!”馬新棠大聲道。 這時,阮薇吐出一大口血,虛弱地說:“這……這樣也好……我……可以和jiejie……還有……爹……團聚……”話還未說話,她便猛地睜大眼,忽然張開嘴,大口的呼吸,身體痛苦地掙扎著,最后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死去。 “姨母!”馬新棠終于忍不住,失身痛哭起來。 陳陽看了看二人,冷笑道:“這就叫害人害己,活該。” 馬新棠雙眼赤紅地瞪著他:“你說什么!” 陳陽怒聲道:“是她把老爺害死的,老天爺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她活該!” 聞言,馬新棠猛地站起來,一拳打向陳陽,二人正要打起來時,梁景言走來,一把抓住馬新棠的手,聲音從未有過的狂暴:“滾出去。” 馬新棠咬牙切齒道:“梁景言,是你們把我姨母害死的!” 梁景言冷冷道:“你別跟條瘋狗一樣亂咬人,她下毒害死我爹,是咎由自取。” 馬新棠忽然瘋狂大笑,笑聲漸漸轉為凄涼,猶如哭號,廳中有人忍不住露出了恐懼之色。突然,馬新棠止住哭聲,目光牢牢盯著梁景言,一字一句道:“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他抱起阮姐,轉身離開。 夜晚,馬府大門上已掛上了白紗和白花,連燈籠都換成了白燈籠,處處都是白紗和白燈籠。幽深寬闊的庭院中空無一人,死氣沉沉,只有隨風晃動的白紗和白燈籠。 馬府祠堂的供桌上擺放著一個個靈位,馬新棠神情沉重地將阮薇的靈位放在了供桌上,他一動不動地紅著眼睛凝視著阮薇的靈位。 這時,周黛眉出現在他身后,她看著阮薇的牌位,跪在地上,流著淚道:“娘……我爹死了,連你也死了……你們怎么忍心扔下我一個人?嗚嗚嗚……” 馬新棠回過頭,驚詫地看著她:“你說什么?我姨母她……她是你娘?” 周黛眉點頭抽泣道:“她一直瞞著我,因為我是她和梁游的女兒,她恨梁家所有人,所以也恨我……” 馬新棠的目光頓時又充滿了火焰:“你居然是梁家人?你給我滾!滾!” “這能怪我嗎?我能選擇出生嗎?你們憑什么都怪我,我已經親手殺死了我爹,你們還想讓我怎么樣!”周黛眉失聲痛哭著。 “錯就錯在你是我們的仇人,錯在你是梁家人!”馬新棠話中無限蔑視鄙夷,那三個字。就像一把利劍刺入了周黛眉胸中,她當即勃然大怒道:“…馬新棠,你也太可憐了,梁游是梁家的養子,身上流的不是梁家人的血……所以我并不是梁家人,但你就不同了,你才是堂堂正正的梁家人!” 馬新棠吃驚地看著她:“你發什么瘋?” 周黛眉冷笑道:“我發瘋?我看瘋的該是你才對,我告訴你,你真正的身份是梁清明的大兒子梁姜!” 馬新棠如被雷劈,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怎么會是梁家人?阮芙蓉才是我娘!” 周黛眉淡淡的看向面容猙獰的馬新棠,道:“阮姐親口告訴我,十四年前,阮芙蓉為了報仇,把你從梁家擄走,替你更名馬新棠,目的就是讓你和梁清明上演父子相殘的好戲,你不過是阮家一個復仇工具而已!” “不會的……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怎么能證明我是梁清明的兒子?我不信!”馬新棠眼神劇烈地顫抖著。 “我們都不過是那阮家倆姐妹復仇的棋子而已,阮薇是我娘,但她卻指使我去殺我爹,你說,她們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周黛眉的臉色像覆了一層冰,毫無溫度。 “不可能!我一定不是梁清明的兒子!”馬新棠實在是壓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了,上前猛地拉住周黛眉的衣領。 周黛眉冷冷地推開他,道:“事到如今,你還不信嗎?那好,梁姜左手胳膊內側,有個月牙形的胎記,你不信,就自己看看。” 馬新棠一怔,顫抖著脫下外衣,舉起手一看,當場愣住。只見他的手上居然真的有個月牙!他大為震驚,節節后退,顫抖道:“怎么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不可能!”他一咬牙,面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繼而瘋狂大笑,突然沖上前,拿起阮薇的靈牌,猛地摔在地上,“你們怎么可以騙我!”他逃一般快步離開了祠堂,聲音充滿了悲楚,“我不是梁姜!不是梁清明的兒子!” 周黛眉滿臉是淚水,絕望地冷笑一聲,一動不動看著地上阮薇的靈牌。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二章 翌日清晨,送葬的隊伍已經走到山嶺,走過雜草叢生的野地,嗩吶如刺耳的雷鳴般響徹在寂靜的山嶺,驚起一片飛鳥,四野一片荒僻,雪花般的紙錢紛紛揚揚在空中飄落,天上的云絮像是一片片揮舞著死神的鐮刀。 一身重孝的梁景言邊走邊撒著紙錢,他悲戚地走在人群里,感到心口一陣陣窒息。他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梁府的送喪隊伍。人群里的管家身著白色的葬服,他面色蒼白,動了動嘴唇,聲音顫抖地高聲吟唱起屈原的《招魂》曲,他悲愴的聲音久久在空曠的荒野游蕩: 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沫 主此盛德兮,牽于俗而蕪穢 上無所考此盛德兮,長離殃而愁苦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 送葬隊伍來到荒郊一座精心裝飾過的墳前,只見墓牌上刻著“梁清明之墓”,梁景言跪在墳前焚香,祭酒。 “梁兄,梁兄啊……”這時,林師長帶著大隊人馬走了過來,林師長跪在梁清明的墓旁,故作憂傷的哭道,“梁兄,沒想到你比我先一步去了……都怪我,是我的錯,沒辦法逼那害死你的人交出解藥!沒辦法救你啊……” 梁景言看著他,道:“林師長,你請起,這事錯不怪你,你何出此言。” 林師長抹了抹并沒有淚水的眼角,站起來,道:“哎……要是我早一點發現梁兄中毒的事,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 梁景言面色蒼白道:“我爹他死前告訴我,生死有命,他的死是注定了,并不怪任何人。” 話音剛落,一個怒聲便傳來:“那我姨母的死又找誰算!” 眾人一愣。只見馬新棠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他身后跟著的大批馬府家丁,押著祝棠雨母子三人,緩緩走了過來。 梁景言看著他,目光里閃過一絲冰冷:“馬新棠,今天是我爹的葬禮,請你離開。” 馬新棠冷笑一聲:“呵呵,怎么了?怕我打擾你爹的安寧嗎?梁景言,那我就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讓你爹……”他臉色鐵青,猛地指著墓碑,咬牙切齒地,“讓梁清明死也不安寧!” “你說什么!”梁景言正要沖上去,卻被林師長攔了下來。 林師長看著馬新棠,冷冷一笑:“馬少爺,葬禮你也來鬧?你未免也太囂張了。” “林師長,這是我和梁景言的事,請你不要插手。”馬新棠面無表情地說。 林師長又道:“這梁景言馬上就是我女婿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馬新棠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女婿?林師長,你也太傻了吧?你以為梁景言真的喜歡你女兒?要跟她成親?他這是把你們逗著耍呢,你還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林師長一愣。 梁景言看向林師長身后的馬新棠,目光如電!馬新棠不屑地迎著他的目光,笑道:“他爹沒死之前,就是為了救他爹才會出此下策去求你,現在他爹死了,情況就不同了,”突然把身后的祝棠雨一把拉了出來,“再說他喜歡的是祝棠雨,你以為他還會履行承諾,做你女婿嗎?” 林師長掃了一眼祝棠雨,臉色一僵:“你別胡說八道!” 馬新棠笑道:“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自己問梁少爺?” 這時,眾人都看向不發一言的梁景言。林師長試探地問:“景言,這是真的嗎?” 梁景言沒有回答,見他一雙眼睛早已牢牢鎖在祝棠雨身上,林師長突然明白了,氣得面部痙攣著,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個梁景言,你是吃了豹子膽耍到我頭上了?我今天就告訴你,你做我女婿做定了!” 梁景言一怔,索性跑到祝棠雨身邊,把祝棠雨一把拉了過來,篤定道:“林師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隱瞞什么了,馬新棠說的對,我根本就沒打算和杜玉蝶結婚,我喜歡的是棠雨,對不起,請你放過我。” “梁少爺,你以為我就是那么好騙?好糊弄的?”不知何時來到的杜玉蝶,撥開人群,走過來,她臉色蒼白,對梁景言道,“我告訴過你,最好不要食言,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見,我再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結婚?” 梁景言冷漠著一張臉,低沉道:“我話只說一次,抱歉。” 杜玉蝶氣得渾身發抖,頓時大怒不已,揚起手猛地打了梁景言一巴掌,雙眼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你們給我等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她氣沖沖地離開。 林師長指著梁景言,雙眼寒光四射:“你敢這么對我女兒……好,有你的,梁景言,你給我等著……走!”林師長帶著軍隊離開。 這時,祝棠雨看著梁景言的右臉上清晰的五個手掌印,頓時眼圈就紅了,“景言,你怎么那么傻,為了我得罪林師長?” 梁景言眼里的寒冰這才融化開來,他握住祝棠雨的手,笑道:“為了你,什么都值得。” 馬新棠不屑地看了看二人一眼,冷笑道:“能抓緊時間在一起,就多抓緊點吧,我看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該陰陽兩隔了。” “啪”的一聲,祝棠雨揚起手狠狠打了馬新棠一巴掌。 眾人大驚。馬新棠也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盯著祝棠雨。 祝棠雨冷冷看他道:“這一巴掌,算我看錯了你,我沒想到你骨子里是這么陰險的人。” 馬新棠勃然大怒:“我陰險?好,從今天開始,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陰險。祝棠雨,我這次放你走,就是有信心,我一定會把你搶到手。”說完,他便帶著家丁信誓旦旦轉身離開。一路來到日本香堂,卻看見林師長、杜玉蝶也在,一怔,“沒想到林師長也在。” 井上雄坐在大廳的客位上,輕輕拔弄著蓋碗茶中的茶葉,怡然自得,瞟了三人一眼,笑道:“今天各位約好了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馬新棠從廳后走了過來,在廳中坐下,道:“井代表,聽說現在五大香鎮內,大大小小的香坊都被你們日本香堂合并了,現在這市面上大買特買的全是你們提煉的新款香水,看來這五大香鎮可就是你的天下了?” 井上雄笑道:“馬少爺,話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日本香堂,很早以前就想在桃花嶺開設分會,這么多年來終于踏出了一小步,要是沒有你這個商會會長的幫助,我們怎能吞并這五大香鎮呢?” 林師長看了看二人,有些吃驚:“沒想到你們的動作倒挺快,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壟斷了香水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