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爹,三弟雖然不是你親生的,但在我們家里長大,也和一家人一樣,他之所以救你,就說明他已經(jīng)對這件事釋懷了,相信他不會怪你的。”梁景言安慰著說。 這時,梁清明依然悲傷地嘆了一口氣,猛烈地咳嗽著。 “爹,你還好吧?”梁景言憂心忡忡地給他捶著背。 “我……我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一章 翌日一大早,馬府大廳里,阮姐坐在主位上,手里端著一盞茶,喝了一口,打量客位上的杜玉蝶和林師長,以及廳門口站著一排拿著槍的士兵,冷冷道:“不知林師長帶著貴千金,還有大隊人馬,來到鄙府,所為何事?” 林師長臉上帶著淡淡笑容,慢條斯理地說:“我看在咱們是朋友的一場份上,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聽說梁清明中毒了,傷得很重,你還是把解藥交出來吧。” 阮姐聽言,皺了下眉頭,眸中劃過一絲怒意,隨即微微一笑道:“師長你這話我可就不懂了,他中毒關(guān)我什么事?我這兒開的又不是藥鋪,你干嘛跟我要解藥,應(yīng)該去醫(yī)館才是?” 杜玉蝶不動聲色掃了她一眼,綻開笑容:“阮姐,現(xiàn)在誰都知道梁府梁老爺?shù)亩荆忝摬涣岁P(guān)系,你又何必再掩飾?” 阮姐聞言,臉色霎時慘白,怒道:“這是我和梁清明的恩怨,不用你們來插手。對不起,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不招呼你們了,來人啊,送客!”站起來要走,卻被林師長攔住,他敏捷一抓,又將她的胳膊攥在手中,眼神冰冷:“我女兒喜歡梁景言,她馬上就要嫁進(jìn)梁府了,而你卻要毒死她未來的公公,恐怕這怎么也說不過去吧?” “她嫁又不是你嫁……況且她嫁的是梁景言,又不是梁清明,那我要毒死梁清明,又關(guān)你們什么事?”阮姐吃痛,不由扯回自己手,冷笑著說。 杜玉蝶眼神森冷道:“阮姐,我不知道你和梁清明到底有什么恩怨,但這是你的事,我喜歡梁景言,就不會讓他受到傷害,你執(zhí)意不交出解藥,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算什么東西?敢威脅我?”阮姐當(dāng)即便冷冷地喝道。 看著阮姐對杜玉蝶的態(tài)度,林師長護(hù)短之心頓起,當(dāng)即眉頭一皺,怒聲道:“你怎么說話的,她可是我女兒!” 阮姐不屑道:“林耀文,請你轉(zhuǎn)告梁清明,這毒沒有解藥,他只有等死了。” 林師長凜然道:“你別不識好歹!今天不給我解藥,你就別想走!” 阮姐臉色一僵:“我今天就偏不交出解藥,你能把我怎么樣?” “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林師長怒聲一揮手,“給我把她抓起來!” 這會兒,梁景言正扶起梁清明,剛喂他喝了一口藥,管家急切的聲音便傳來:“老爺,少爺,不好了!” 梁景言皺眉道:“管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管家吞吞吐吐道:“是……是林師長把阮姐押到府上來了!” 梁清明一驚:“什么?走,快帶我出去看看。” “爹,你的身體……”梁景言擔(dān)憂地看著他。 梁清明擺了擺手:“不用管我,快走……”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梁府大廳里便聚集一群人,梁清明和梁景言坐在主位上,杜玉蝶和林師長地坐在客位上,阮姐被兩個士兵押著站在大廳中,大門口站著一排拿著槍的士兵。 林師長看著阮姐,大聲道:“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阮姐掃了梁清明一眼,微微不屑:“梁清明,我告訴你,你讓林師長把我抓來也沒用,當(dāng)初教我種毒的人告訴我,這無塵毒根本沒有解藥。你根本無藥可救了,等死吧!” 聞言,廳中眾人都驚呆了。梁清明緩緩地站起來,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都先出去吧,這件事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就讓我們自己來處理。” 林師長點點頭道:“那好,梁老爺,這人我給你帶到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便帶著士兵大步離開。 梁景言看了梁清明一眼,皺眉道:“爹,我們都走了,她難免不會對你下毒手啊?” 梁清明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道:“沒事,你先下去。” 聽言,梁景言只能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待眾人離開后,梁清明把門關(guān)上,緩緩走到阮姐身旁,與她對視著。二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半晌,梁清明伸手摸上阮姐的臉,嘆息道:“芙蓉,我們的恩怨,該有個結(jié)果了。” 阮姐一把打開梁清明的手,冷冷道:“是啊,你的確該死了!” 梁清明皺著眉看她:“你真的那么恨我嗎?其實我騙了你,在我偷走你們?nèi)罴业慕^世調(diào)香譜后,我就后悔了,后悔不該那么對你,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 阮姐冷冷一笑:“梁清明,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撒謊,你不怕打入十八層地獄嗎?” “為什么你變得這么冷血無情,一點都不像以前的芙蓉?”梁清明悲傷地看著她。 阮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突然,猛地將桌上的茶用力的潑向他,口中是難掩的怒意:“為什么?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阮芙蓉!” 梁清明閉著眼睛任由茶水潑到自己的臉上。茶水順著他的頭發(fā),臉龐流下,面若死灰:“你……你說什么?” 阮姐瞇著眼看了他半晌。淡淡道:“怎么樣,很驚訝吧?我是阮芙蓉的雙胞胎meimei,阮薇。” 茶水慢慢從發(fā)梢滴落,梁清明一雙眼睛驚訝極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阮芙蓉,已經(jīng)被你害死了,而我,是來替她報仇的!”阮姐大聲地說。 梁清明瞪大著雙眼,驚恐?jǐn)D滿了胸膛,心中好似翻江倒海,那種感覺,讓他胃都疼的抽搐起來,“你別騙我了,阮芙蓉什么時候有個雙胞胎meimei?” 阮姐看他呆滯的表情,冷冷道:“我的名字就叫阮薇,現(xiàn)在的身份,是水月樓的老板阮姐,不信,你可以去問梁游,哦,對了,他已經(jīng)死了……” “你……你說什么?梁游死了?”梁清明大驚失色,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他是怎么死的?” “你還是擔(dān)心自己吧,因為你馬上也要死了!”阮姐惡狠狠地說。 梁清明聽完她的話后,勃然大怒:“你……既然你是阮薇,你為什么要冒充阮芙蓉?” 看著他那怯懦的模樣,阮姐不禁冷笑起來,慢悠悠的道:“我隱藏自己的目的,你還不清楚嗎?不過是為含冤而死的jiejie還有爹報仇而已。因為十四年前,jiejie替我忍受了這一切,忍受了原本不應(yīng)該屬于她的不公。” 梁清明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么?”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好,我就告訴你。”阮姐狂笑起來,笑聲格外陰沉冷寒,“十四年前,我原本與梁游相愛,豈料梁家大公子梁清明你,又喜歡上我對我猛追不舍。我和jiejie長得一模一樣,你根本就分不清我們倆到底誰是誰,”看著他一臉蒼白,冷笑道,“你還記得和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來我家阮香居,與我不小心撞到,我手里的香水掉在地上……” 原來……原來,十四年前,他在他阮香堂撞見的不是阮芙蓉,而是阮薇?!梁清明情不自禁的瑟瑟發(fā)抖起來,驚詫地問:“那為什么,當(dāng)時在我問你名字的時候,你說你叫阮芙蓉,連你爹,都叫你芙蓉?” 阮薇冷冷笑道:“我和我jiejie雖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格卻千差萬別。我性子活潑,愛鬧,一天到晚在外面惹事。但jiejie就不同了,她安靜溫雅,不愛說話,最喜歡呆在香坊里調(diào)香,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我爹喜歡jiejie,總是罵我,讓我跟她學(xué)習(xí),為了討我爹歡心,我經(jīng)常冒充jiejie,在阮香居里幫忙,所以,你才會把我認(rèn)錯。” 梁清明呆住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難怪,后來我看你卻像變了一個人,那為什么你又會讓你jiejie來見我?” 阮薇道:“我說了,在認(rèn)識你之前,我就和梁游在一起了。那時,你對我窮追不舍,我又覺得你是個是個善良而癡情的人,不忍傷害你,又覺得你應(yīng)該是jiejie喜歡的類型,所以就計劃讓喜歡一直呆在香坊里,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jiejie阮芙蓉,代替自己,與你見面。沒想到你們卻自己遇見了,我jiejie居然早就耳聞你的大名,對你仰慕已久……后來,你和‘我’在阮香居見面,才是我jiejie‘阮芙蓉’。” 梁清明如五雷轟頂,面色如死灰:“沒想到,你們……你們真是雙胞胎……連我都被騙了……” 阮薇看梁清明震驚的模樣,猙獰道:“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寧肯去死也不會讓我jiejie去見你,認(rèn)識你!” 梁清明無奈垂下眼簾:“難道這……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嗎?你不喜歡我,沒想到你jiejie阮芙蓉卻早就對我傾心……” 阮薇的眼圈紅了,她厲聲道:“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姐見了你后就被你假裝的深情所打動,對你一見鐘情。但我沒想到,你居然那么快就跟她求婚……我早該猜到你有陰謀才對!我原以為我們?nèi)罴覀z姐妹與你們梁家倆兄弟相愛,這本是一樁百年難求的緣分,可誰知這一切不過只是你早已布好的局!” 梁清明沉吟片刻,眼眶也是浸滿了淚水,道:“那時候,我們梁家被朝廷逼供,我爹提煉不出新配方‘玉容散’香水,就要被斬首,我也是逼不得已。” 阮薇的眼角滴下一滴淚水,她聲嘶力竭道:“你為了替自己家里脫險,就可以把我阮家拖入火坑嗎?你知不知道我姐代替我嫁進(jìn)了馬家,以至于釀成大錯毀了她一身。這一切本應(yīng)該是我的命,卻陰差陽錯轉(zhuǎn)移到我jiejie身上!” 梁清明看著她的淚臉,悔恨也一點點在胸腔暈染開來,他閉了閉眼,道:“當(dāng)年年少輕狂,做事情沒有深思熟慮,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們……但你們呢?卻比我還狠毒,阮芙蓉放火燒死馬家所有人,還擄走我兒子梁姜,難道你們沒有錯嗎?” “這錯也是你引起的!” “所以你這些年一直潛伏在桃花嶺,就為了殺掉我嗎?” 阮薇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沒錯,在我得知我爹被馬家活活打死后,當(dāng)下斷了與梁游的關(guān)系,但那時我已懷有梁游的女兒,更是對自己對梁家恨之入骨。我一心想要替爹報仇,更想要把jiejie從馬家這火海中救出來,可自己家是一個小小的香坊,一沒權(quán)二沒勢,走投無路之下,我才進(jìn)了水月樓,在努力之下因出眾的外貌慢慢成為名妓,就當(dāng)你一步步掉入我布好的陷阱時,沒想到失蹤十四年的jiejie卻突然出現(xiàn),打亂了我的計劃……原本帶著復(fù)仇之心的她沒想到對你依然保留著情意,再次被你害死!” “我不殺她,她就要殺我,我這也是被她逼的。”梁清明詫異。 阮薇怒聲道:“一個愛你愛到放下你曾經(jīng)對她的傷害,再次接受你,嫁給你,這樣的女人又怎么會殺你?是你根本就沒把她放進(jìn)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你好狠的心啊!” 梁清明突然猛地咳著,嘴角又咳出了幾滴血,看到她仇視的目光,慢慢將眸光移開,淡淡道:“事到如今,無論說什么也沒有用了,一切都是注定,是上天早就安排的,或許是阮芙蓉上輩子欠我,也許是我欠她……我們的恩怨已經(jīng)牽涉了太多人,害死了太多人,你還不滿意嗎?你究竟還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我想要你死!”阮薇雙眼赤紅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刀,猛地朝梁清明沖過去。梁清明沒有躲,措手不及之時,猛地被阮薇用刀刺中心臟。 頃刻,梁清明的胸口插著一把刀,傷口流出了血,他跌跌撞撞地后退,碰到一個花瓶,與花瓶一起“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聽到屋中劇烈的動靜,梁景言猛地推開門,和陳陽跑了進(jìn)來,見梁清明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刀,嘴角流著血,臉色蒼白道:“爹!爹你怎么了?陳陽,快叫醫(yī)生!” 梁清明虛弱地打斷他:“景言……別……不用了……” 阮姐眼睛內(nèi)盡是恨意:“他都要死了,梁少爺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梁景言身子如觸電一般顫抖起來,雙眼通紅,對阮薇怒吼道:“你住口!陳陽,把她給我抓起來!” 梁清明氣若游絲道:“景言……不要抓她,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爹……你傷的那么嚴(yán)重,是不是她做的?” “聽爹的話,不要給我報仇了,她們?nèi)罴遥际俏液Φ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爹你說什么呢?你別說話,我馬上就去給你找醫(yī)生……”梁景言驚訝的看著渾身是血的梁清明,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剩下眼淚不住的流。 梁清明伸手替梁景言擦去眼角的淚:“沒用的,爹快不行了……景言,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以后這梁家就交給你了,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樣,為了家業(yè)傷天害理,即使快撐不下去了,也不可以這么做,你知道了嗎?” 梁景言恍若五雷轟頂,哭叫起來:“爹,我知道,知道……你放心,你不會死的……” 梁清明猛地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眼神渙散無神,伸手撫了撫梁景言的臉,欣慰笑道:“還有,以后你不想娶杜玉蝶就不要勉強(qiáng)了,我知道你喜歡祝棠雨,你就和她在一起,爹知道祝棠雨是個善良的女孩兒,你一定不要辜負(fù)她……聽清楚了嗎?” “我知道了……”梁景言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梁清明微弱地道:“以后你要成熟些,這家里就只剩你一個男人了,你要肩負(fù)起責(zé)任……爹要走了,你不要傷心,答應(yīng)我,一定要快樂……” “爹……”聽到這里,梁景言再也撐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陳陽……”梁清明朝陳陽緩緩抬起手來。 陳陽見狀,連忙伸手過去牢牢握住他的手,嗚咽道:“老爺,你有什么吩咐?” 梁清明深吸一口氣,道:“以后……好好保護(hù)少爺……” “老爺你放心,我會的!”陳陽含淚點頭。 “景言……爹走了……”梁清明心滿意足的笑著,笑著,慢慢地將手抬起來,伸手撫向梁景言的臉龐…… 可就在那指尖,剛剛觸及梁景言皮膚的瞬間,卻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爹!”望著父親含笑的遺容,梁景言只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碎掉了,一些珍貴的東西悄然逝去,只余懷中這個身體在提醒自己,他最重要的人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了。 而此時,阮薇看著已經(jīng)死去的梁清明,仰起頭大笑,她在這個世界上的使命終于結(jié)束了,她終于報了仇!帶著笑容正要轉(zhuǎn)身,表情卻變得痛苦,捂著小腹□□著緩緩蹲下身,嘴角居然開始一滴滴流血,頓時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 一群家丁在梁府大廳中走進(jìn)走出。梁景言眼睛通紅的悲傷地,看著一個家丁給地上的梁清明蓋上白布,又把梁清明放入大廳中的棺材里。 “救命啊!”阮薇在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著。 陳陽驚詫地看她兩眼,驚詫道:“少爺,她怎么了?” 梁景言面無表情地說:“去叫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