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杜玉蝶不禁冷笑一聲:“梁景言,你上一次見我說讓我離你遠點,這一次你又求我和你結婚,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你到底把我當什么?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你?” 梁景言一挑眉,淡淡道:“憑你喜歡我。” 杜玉蝶的心跳得極快,繃緊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幸福來得太快,她怔了半晌,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和我結婚,那祝棠雨怎么辦?” 梁景言一怔,面色慘白,心中像有什么東西碎了般,魂飛魄散:“她不過是我年少輕狂的一段插曲而已,我早就把她忘了。” 杜玉蝶早預料到,一面斜睨著他,一面揚起紅潤的唇角,笑著道:“好,我就答應你,把你爹救出來。” 下午時分,林師長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驚訝地看著杜玉蝶,“你說什么?你讓我去馬家把梁清明救出來?” 杜玉蝶點點頭:“梁景言親口告訴我,只要我們把他爹救出來,他就會娶我為妻。” “女兒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這馬家和梁家是這桃花嶺數一數二的香水世家,他們已經斗了很久了,這龍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又何必去趟這渾水啊?”林師長擔憂的說。 杜玉蝶看他不肯,憤然道:“爹,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好好補償我嗎?我看你只是說說而已!” 林師長愣了愣,立即皺起眉頭,“玉蝶,爹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想,這梁家現已經落魄了,即使我去救了他們,他們也很難再東山再起啊!你嫁進去又有什么好日子過?” “我沒想過這些,我只是喜歡梁景言,喜歡的不得了,我希望每天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我要每天的日子都有他在身邊!” “你這孩子,到底中了什么魔障啊?你就和你娘一模一樣,死心眼。” “爹,如今只有你才能救梁景言他爹了,要是他爹死了,梁景言會傷心,那我就會傷心,你忍心看我傷心嗎?” 林師長沉默著,不發一言。杜玉蝶見他有些疑惑,便搖著他的手,撒嬌道:“爹,我求求你了,你幫幫他們吧?” 林師長艱難地點—點頭,臉色慘白道:“行了行了別搖了,我幫,我幫還不行嗎!” “謝謝爹,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杜玉蝶開心地笑了。 傍晚的時候,金燦燦的晚霞鋪了整個天際。 林師長便是帶著兵來到馬家。馬新棠倒了一杯茶,把青花茶盞遞給他,笑道:“林師長,這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林師長轉著茶盞,道:“馬新棠,做事情不要做得太絕,要留個余地,梁清明這事,我看就到此為止吧。” 馬新棠一怔,若有所思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來救梁清明的吧?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今天必須有個了斷。” 林師長把茶盞猛地往桌上一拍,怒道:“那你想要個什么了斷?我實話告訴你,梁景言是我的女婿!要是你把他爹給殺了,我跟你沒完!” 馬新棠臉色一僵,冷笑一聲:“林師長你這是才逼我放了他?如果我說不放呢?” 林師長臉色鐵青,手一揮,身后的士兵就朝馬新棠舉起了槍,林師長怒道:“今天你不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師長,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梁清明在我府中?”馬新棠冷冷地說。 “那你敢不敢讓我搜查?”林師長忍住滿腔的怒氣。 馬新棠的面上像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冒著冷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盡管搜。” 林師長一揚手,愕然道:“給我搜!” 這會兒,馬新棠端坐在客廳里,看士兵們在馬府的庭院門戶中進進出出。馬府所有的下人們都垂手肅立在庭院中,林師長在仔細辯認。士兵們搜查這花園中的假山、花房。林師長神色凝重,看著忙碌的士兵們。 半晌,有士兵跑了過來,低聲道:“師長,到處都找過了,沒找到梁老爺,你看,還要不要再搜一遍?” 林師長皺起眉頭:“到處都看過了?” “是,”士兵指著一間房,“不過那間房子上著鎖,還未曾進去看過。” 林師長慢慢踱到房間旁,突然停步看著那門上的鎖,沉思著。 馬新棠神情一緊,上前說:“這不過是一間廢棄的房間,因為以前這房間里死過人,很久都沒人住過了,圖不吉利,所以就鎖上了。” 林師長微微一怔,疑惑道:“這府上里里外外都看過了,如果就剩這么一間房不讓看,馬少爺你的一番誠意豈不就白費了?” “既然你執意要看,我這就打開讓師長仔細看看。”馬新棠笑了笑,掏出鑰匙打開了房上的鎖。 林師長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這時,幽暗的密室里,泡在水缸中的梁清明聽見外面的動靜,緩緩睜開眼,他用力地掙扎著,卻依然動不了。 外面又突然響起咚咚的響聲。 “你們四處看看,有沒有什么密室!” “師長,沒有人。” “林師長,我都說了梁老爺不在我這里。” 梁清明一驚,知道是有人來救他了,于是欣喜的大聲喊:“救命啊!我在這兒!救命啊!” …… 與此同時,密室外的房間里,馬新棠看了看林師長,笑道:“這四處也搜過了,還是找不到人,林師長,這可不能怪我了?” 林師長沒有理他,打量著房間里的擺設,只見房間里擺放著的床、沙發、書柜等都蒙山了厚厚的灰塵。 林師長瞳眸里的光漸漸地冷起來,道:“算你厲害,我們走!”他便帶著人大步走了出去。 幽暗的密室里,梁清明依然在喃喃地說:“救命啊……誰可以救救我……” 梁清明看著泡在水中的手,表情極為痛苦,他咬著嘴唇努力控制著身體,把所有的力量都集聚在手指上,半晌,只見水中的手指突然動了動!梁清明猛地睜大雙眼:“我可以動了!” 他使勁地把手抬到水缸邊,撐著水缸想站起來,卻又猛地坐入水中。一連試了幾次還是失敗,梁清明咬牙切齒,干脆用身體大力撞著水缸。 “嘭”的一聲,梁清明把水缸撞翻,和水缸一起摔倒在地上。 地上全是水,梁清明笑著,雙手撐地往門口艱難地爬著,當他爬到門邊,用手正緩緩推開了門,大喜正要爬出去時,室外傳來腳步聲,蜷縮在地上的梁清明心中猛地一跳,驚恐的眼睛里,室門緩緩推開,光線透入,阮姐背光的身影,表情狠毒而陰險。她驚訝地看著密室內的場景,一腳往地上的梁清明踢去,不住地狠狠踢著梁清明,“跑啊?繼續跑啊!我看你怎么跑!” 梁清明痛苦地抱著身體,忍受著一下又一下身體上的傷痛。頃刻,他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嘴里吐出血。 阮姐依然狠狠地踢著他,“你跑,我讓你跑!你害死我姐,害死我爹,我絕不讓你好過!” 梁清明雙手抱住阮姐的腳,虛弱地懇求道:“求求你……放過……我……” 阮姐一把抓起梁清明的頭發,面色扭曲道:“你的算盤倒響亮,當年你害我阮家時,你怎么沒有放過我們?” 梁清明恐懼地看著阮姐悲傷而扭曲的臉,泣不成聲:“我這輩子千不該萬不該做的,就是害了你們阮家,你既然那么恨我,就給我個痛快,殺了我吧!” 阮姐恨恨地看著他,怒喝道:“你放心,既然你那么想死,過幾天我就成全你……但現在,我還要狠狠的折磨你,讓你嘗盡這些年來我受的苦!” 阮姐正要踢梁清明,這時,一把短槍突然抵在阮姐頭上。 “放了他。” 阮姐和梁清明一怔,看見梁鳴從門后走了出來。 梁清明震驚地看著梁鳴,問:“梁鳴?你怎么在這兒?” 梁鳴揚起唇角來,笑道:“爹,我是來救你的。” 一聽這話,阮姐猖狂的大笑起來,“梁鳴,你腦子燒糊涂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你居然來救一個殺死你娘的仇人?” 梁鳴手一顫,低聲道:“我一點兒也不糊涂,這幾天我想清楚了,我娘她是自盡的,并沒有誰去害死她。” 阮姐突然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梁清明逼你娘走,你娘會自盡嗎?梁鳴,眼前這個人是做盡了傷天害理的混蛋,你居然救他?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嗎?你娘會死不瞑目的!” 聲音干脆利落,這一個字一個字,落在梁清明耳中,比驚雷要醒人。梁清明閉眼,道:“梁鳴,她說的對,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我這一生造下的罪孽太深,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梁鳴道:“爹,我知道你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梁家,我相信你的心腸并不壞,只是逼不得已而為之……以前我也做了很多傷害你和梁家的壞事,現在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無論如何今天我也要救你走,算是我為以前的自己犯下的錯做點彌補……爹,快,跟我走。” 阮姐冷笑幾聲:“嘖嘖嘖……父子相認,這真是感動人的場面啊……梁鳴,你真是可悲,一直想討他開心,可是他根本就從來沒把你當過兒子,我敢保證,即使你救他出去,他也不會讓你回梁家。” 話音剛落,梁鳴便扣動扳機,朝阮姐的腳猛地開了一槍,“閉嘴!” 子彈射進小腿,阮姐單腳跪地,痛苦地尖叫道:“你敢對我開槍!” “爹,我們快走!”梁鳴趁機脫下長衫,裹住梁清明,扶著他慢慢走了出去。 阮姐在后面嘶吼道:“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馬府大門,早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一旁,梁鳴扶著梁清明跌跌撞撞地走出來,這時幾個拿著槍的家丁追了出來,朝二人開著槍,梁鳴一邊躲避著開槍,一邊扶著梁清明打開車門,“爹,快上車!” 梁鳴剛把梁清明扶上了車,馬新棠便帶著一群家丁走了出來,怒喝道:“梁鳴,你好大的膽子!” 梁鳴大驚不已,轉身對司機道:“快開車!” 塵土飛揚,轎車駛去。 一群家丁追上去往車開著槍,可已無濟于事。 馬新棠看著手上中了一槍的梁鳴,走上前往他臉上狠狠打了一拳,臉色陰沉到極致,“你居然把梁清明救走了!” 梁鳴摔倒在地上,嘴角帶著血,冷笑一聲道:“沒錯,是我把他救走的……” “你敢背叛我?敢壞我的事,你信不信我殺了你!”馬新棠臉色鐵青地把槍舉到他手上。 梁鳴不屑地仰視他:“我之所以這么做……就代表不怕死。” 馬新棠冷笑一聲,眼中劃過一絲寒意,似變成千把冰刀,只目光便能把人殺死。他再次拿著槍瞄準梁鳴的額頭,手指扣動了扳機。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馬新棠的聲音冰冷又尖銳,好似寒冬夜里劃過地面的劍聲。 “嘣”的一聲,子彈射進梁鳴的額頭。臨死前,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在閉眼的前一刻,還對馬新棠露出嘲笑的表情。半晌,他緩緩倒在地上,死去。 另一邊,梁府大門前,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梁清明開門下車,跌跌撞撞地朝大門走了過去,邊走邊驚魂未定地喊道:“來人啊……” “老爺!是老爺回來了!”兩個守門的家丁一驚,連忙跑了過去。 到了晚上,天空好像浸透了濃墨,月亮也被深深的云層掩藏。 梁清明躺在床上,悲傷地看著陳陽,不可置信地問:“你說,梁鳴他……他死了?” 陳陽點點頭:“我帶人趕到馬府的時候,看到馬府的家丁正在處理他的尸體。” 在一旁的梁景言難以置信地問:“爹,三弟他,他真的死了?” 梁清明眉頭輕蹙,輕聲卻篤定的道:“他為了救我,才……哎……都是我害了他。” “三弟不是一直被關在警察局嗎?怎么會救你?”梁景言問。 梁清明想了想,說:“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阮芙蓉把他救出來的……” 陳陽道:“對了,我突然想起那晚擄走老爺的刺客,不管體型還是聲音都很像三少爺…… 梁景言詫異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馬新棠他們故意把三弟救出來,然后指使他擄走爹?” 陳陽點點頭:“三少爺被老爺關進警察局,一定對老爺懷恨在心,馬新棠他們不過是借用三少爺這顆棋子,我猜,應該是這樣。” 梁清明一頭霧水,皺眉問道:“可是,為什么梁鳴反而又會救我呢?” 梁景言聽言,幽幽嘆息:“三弟平時雖然做了很多壞事,但我一直覺得他的心地并不壞,可能,三弟他一直把爹你當做親生父親,才會這么做。” 梁清明聽罷,心頭一顫,但還是強自鎮靜說道:“哎,他這樣對我,我才發現自己以前對他太過份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你二娘出軌的事情難以釋懷,每每看到梁鳴就會想起你二娘對我的不忠,因此待梁鳴一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