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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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明兒早晨起來就去把梅花上的積雪掃下來放到甕里收著,日后拿出來沏茶,肯定滋味是極好的。”玉簫站在樹下喜滋滋的拍著手,她最喜歡弄新鮮的吃食,跟著廚房的嫂子學(xué)了不少手藝,見著梅花便想著該如何利用,梅花上的雪水烹茶,梅花可以摘下來做梅花糕…… “這梅花這般艷麗,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用梅花淘澄下梅花膏子,做胭脂定然是好用的,香味兒也好。”玉笛指著那花朵笑道:“我用做梨花膏子的法子來試試這個,都沒見過這般艷麗的梅花,一定不能錯過。” 明媚笑了笑,由著幾個人在院子里頭嘀咕,自己帶了玉梨走進屋子里邊去。剛剛進了內(nèi)室,便覺得里頭溫暖如春,看了看屋子里邊,那暖爐的蓋子還沒有蓋上,里邊跳躍著鮮艷的火星子,銀霜炭還在畢畢剝剝的作響。 “這下人們也是夠用心的了。”明媚贊嘆了一聲,將披風(fēng)解了下來,望了望自己剛剛放到桌子上的淺綠色拜盒,走了過去將拜盒打開,里面是一個錦囊。明媚提起來看了下笑道:“什么東西要這般神神秘秘的包了又包?” 等著將那錦囊打開,從里邊抽出一支長長的金針來,明媚詫異了經(jīng)費,好奇的將那袋子倒提著搖了搖,七七八八的掉出來不少的金針,長長短短的灑落在黑檀桌面,躺在那里靜靜的折射著金黃色的光芒。 “姑娘,這是一套針灸用的金針,喬世子可真是細心!”玉梨走過來,抓起那金針看了幾眼,旋即笑了起來:“姑娘,這金針上邊還刻了花呢,虧他也想得出這新鮮招數(shù)來!” 明媚的手撫摸過那幾支金針,雖然金針是冰涼冰涼的,可她心中卻有幾分溫暖,忽然間覺得喬景鉉也很是貼心。拜盒里邊還有幾張雪白的信箋,明媚拿起那信箋看了幾行字,玉梨便伸著腦袋看了過來:“姑娘,你在看什么呢?是那喬世子給你寫的信嗎?” 明媚臉上一紅,把那幾張紙揉成一個團子:“才不是!玉梨,趕快把暖爐里的火撥旺些!” 玉梨撇嘴笑了笑:“姑娘,你可真是自欺欺人!你讓我將這暖爐撥旺些,肯定馬上就要燒那喬世子的信了。可憐的世子爺,每次寫來的信都是進了暖爐,若是他知道了,那張臉還不知會黑成什么樣子!” “叫你將火撥旺些,你還有那么多話好說了!”明媚有好氣又好笑:“你是被那喬景鉉收買了不成?怎么總是在替他說好話兒?” “不是收買不收買的問題,我覺得那喬世子實在是個不錯的人,你瞧,他不僅是對姑娘你好,就是對旁人也好。上回咱們在紫霞山遇險的時候,他還將自己的血捐出來給手下療傷,這種事情,幾人能做到?”玉梨睜大了眼睛反駁道:“反正我覺得姑娘不該這樣對他絕情,好歹也給那世子爺一個機會罷。” 明媚拿著信箋的手頓了頓,心底忽然間有了一絲猶豫。玉梨這話雖然說得有些沖,可卻并非不是實言。大陳皇朝恪守儒家理念,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失,可喬景鉉為了一個尋常的軍士能破了這舊例,也實在難能可貴。 再想著他與自己認識以來,雖然以前委實是討厭了點,很自以為是,生性高冷,可越到后來他的那種高冷便慢慢消失了,現(xiàn)兒的喬景鉉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認識的那個他了。 “姑娘,這銀霜炭的火勢上來了。”玉梨蹲在暖爐旁邊,拍了拍手,轉(zhuǎn)過臉來對著明媚嘻嘻的笑:“你快些過來燒了那信箋!” “誰說要燒的?”明媚拿眼睛盯住她,佯裝生氣,將那信箋折好,塞到了梳妝匣的最下邊那一層。 “母親。”柳明珠怯生生的站在柳四夫人面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母親原來也會擺這樣的神色給她瞧,心中有些害怕。 從主院出來,柳四夫人便窩了一肚子氣,杜姨娘被安置到了柳老夫人的碧紗櫥里,這顯見著便是為了防止她做手腳。在云州的時候派了八個丫鬟婆子在香蘭院里邊,自己的手便沒法子伸進去,現(xiàn)在杜姨娘到了主院的碧紗櫥,自己的手不如索性攏在衣袖里邊不要伸出來了,免得被自己那厲害婆婆抓個正著。 聽著婆婆那意思,似乎有要將杜姨娘提為平妻的想法,否則為何當(dāng)眾親昵的叫起杜姨娘的名字來了,不該是硬邦邦的喊出“杜姨娘”這三個字來的嚒。柳四夫人絞動著兩只手,手心里頭全是汗,滑溜溜的一片。 算計來算計去,可依舊還是沒能壓制得住杜姨娘,多年以后這杜姨娘竟然又母憑子貴的要做平妻了。平妻雖然還是比不上正妻,可與貴妾相比,那簡直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平妻是會寫到族譜里頭的,她的兒女也是嫡出的身份。貴妾不能出來見客,不能去主院大堂給柳老夫人請安,可平妻卻樣樣能做,還能被柳元久帶出去以妻室的身份走親訪友。 柳四夫人的一顆心似乎被人捏緊了一般,略微松松手,似乎便能嘔出血來。若真是給了杜若蘭這平妻的身份,指不定柳元久以后出去會友都只帶著她去了,即便偶爾帶上自己,也不過是不想拂逆了安平公主的面子罷了。 ——以后還拿什么去踩她,自己這么多年的光陰竟是白費了不成?柳四夫人一陣絕望,頭痛欲裂,眼前一陣發(fā)黑,臉色也是沉沉的一片。 聽著柳明珠怯生生的聲音,柳四夫人抬起眼來,瞧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也是一片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一酸,將柳明珠拉到身邊道:“明珠,現(xiàn)兒回了京城,可不比咱們在云州那時候了。以前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可現(xiàn)在即便是母親,也要伏低做小呢,你需記得要收斂些。” 柳明珠茫然的望了柳四夫人一眼,聲音里充滿了惶惑:“母親,難道柳家不是四房最得勢?難道他們不要看我外祖母的面子?” 柳四夫人苦笑了一聲,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然說安平公主的面子要給,可畢竟她已經(jīng)是柳家的媳婦,自然要守著柳家的規(guī)矩。柳老夫人從來便不是個講理的人,若是她講理,那杜若蘭也不會由妻成妾了。 “明珠,這些事情到了以后你便會知道其中干系,現(xiàn)兒你便是裝,也要裝得賢良淑德些,好讓你祖母喜歡你。”柳四夫人心中苦澀,拍了拍柳明珠的手道:“你且先去歇息,明日記得早些起來給你祖母去請安。” “給祖母請安?”柳明珠張大了嘴巴,一臉震驚的望著柳四夫人:“母親,那你要不要去?我一個人可不想去那玉瑞堂,瞧著那幾個堂姐妹的臉,我心中便不舒服。” “我自然是要去的。”柳四夫人安慰她道:“盡量起早些,無論如何也得趕著卯正時分到那里去,別遲了。” 柳明珠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卯正時分……那會子天還沒亮呢。”她在家里基本上要睡到辰末時分才起來,這下倒好,足足提前了一個半時辰,她想想都覺得實在可怕。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人年紀大了就睡得少些,你祖母起得早,自然也希望別人早些來給她請安……”瞧了瞧柳明珠嘟嘴站在那里,滿臉的不情愿,柳四夫人只能好言好語的安慰著她:“忍幾日,習(xí)慣著就好了。” 屋檐下垂著長長的冰棱,似乎是眉毛上頭垂下來的霜一般,可是不知什么地方的雪融化了些,落到地上滴滴答答的響著,就如落在人的心坎上一樣,讓人聽得只是心慌。枕著這響聲睡了一個晚上,早晨起來不免還有些神思恍惚,柳府主院里丫鬟仆婦們出出進進,卻還是朦著一雙雙眼睛,似乎沒有睡醒一般。 秋華帶著玉梨走進了主院,看門的嫂子見著她的身影,笑著彎了彎腰:“四房二小姐安好,今日你可是頭一個來給老夫人請安的!” 聽著那嫂子對自己的稱呼十分拗口,明媚實在想知道這柳府什么時候序齒,這么喊下去,自己聽了都覺得有幾分好笑。她朝身邊的玉梨使了個眼色,玉梨走上前去,笑吟吟的塞了一個銀角子在那嫂子手心里頭:“這位嫂子,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這是我們家姑娘一點點意思,你且拿去喝茶。” “我夫家姓易,你以后叫我易嫂子便是。”那易嫂子攥緊了那個小銀角子,眉眼帶笑,這主院看大門的是最沒油水的,位置偏遠,也探聽不到太多的消息,夫人小姐們都趕著去收買那玉瑞堂里的丫鬟婆子,每次見了她都是視而不見的過去了,卻沒想著這新來的二小姐這般客氣! 瞧著明媚的背影,那大紅羽紗披風(fēng)就如一團火焰般燒在這冬日的寒霜中,易嫂子伸手擦了擦眼角:“生得這般好容貌,只可惜是個庶出的身份,老天爺保佑讓那杜姨娘生個小公子,一切就好辦了。” 明媚踏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往玉瑞堂走,今日她特地起得早些,聽說大戶人家都很注重請安這個事情,若是自己想要以后過得好,自然要奉承好柳老夫人,請安便該是頭一遭要做好的事情。 玉瑞堂門口站著兩個丫鬟,似乎還沒睡醒一般,打著呵欠在低聲說話,有個丫鬟揉揉眼睛,便瞧見那火紅的一團,驚得叫了起來:“有人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兩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見那團紅影兒上了臺階走到面前,將那鑲著一圈白色狐貍毛的帽兜兒一掀,露出一張白玉般的臉蛋來,一雙眼睛黑寶石般亮汪汪的瞧著她們,兩人立刻認出了是昨日才來的四房二小姐,趕緊行了一禮:“二小姐安好。” 明媚笑了笑,依舊是一路打賞的過去,兩個丫鬟掂了掂那銀角子,也沒流露出什么特別的表情來,只是笑著說道:“老夫人剛剛起身呢,二小姐還得略微等等。” “無妨。”明媚笑著擺了擺手,帶了玉梨跨步走了進去。 玉瑞堂里頭已經(jīng)有了丫鬟婆子在忙碌,有在燒熱暖爐的,有在擦拭桌椅的,還有幾個正在擺茶盞盤子,見明媚帶著玉梨走了進來,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來,有個丫鬟瞅了瞅那邊門口,將手上的活計放了下來,急急忙忙趕到后邊院子里給柳老夫人去報信兒:“老夫人,四房二小姐已經(jīng)來了,候在玉瑞堂,等著給您請安呢。” 柳老夫人正在由曼青伺候著梳洗,聽了這話,笑得合不攏嘴:“來這么早,她也真是個有心人,還有旁人過來沒有?” 那丫鬟回了一聲:“沒有,就只有二小姐帶了丫鬟進來,現(xiàn)兒恭恭敬敬的坐在那里,等著老夫人起身。” “你去告訴她,我這就過來,若是坐著無聊,去主院花圃里頭轉(zhuǎn)轉(zhuǎn)。”柳老夫人伸出手來,任由曼青給她套上一只金鑲玉的鐲子,上邊還嵌著各色寶石,皆有拇指般大小,光彩奪目。 “曼青,你覺得四房的兩位小姐,哪一位更勝一些?”柳老夫人慢慢的咂摸著嘴巴,望了望身邊忙碌的曼青,臉上帶著深思的神色。 “老夫人心中自然有數(shù),可偏偏還來問奴婢!”曼青抿嘴一笑:“挑這時候問,誰還不知道您心中的意思?” “你倒是個油滑的,只是不肯說實話兒!”柳老夫人點了點頭,微微閉了閉眼睛:“再怎么著,第一日的請安總要做個樣子,可有些人卻是樣子都不做,可見素日里有多么囂張。”她輕輕搖了搖頭,抹額上邊的紅寶石也跟著晃了晃,一點點光亮在額間跳躍。 收拾好了,由曼青扶著出來,玉瑞堂里已經(jīng)坐了些人,柳老夫人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已經(jīng)到了,二房與三房都來了幾位小姐,正在拉著新來的那個孫女說話,一副和和睦睦的模樣。 見柳老夫人出來,大家都歇了聲氣,站了起來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禮:“祖母安好。” “你們坐罷!”柳老夫人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由曼青扶著坐了下來,朝她呶呶嘴:“你去廚房瞧瞧,看看早膳準備好了沒有,若是準備好了,就叫她們添上些,我要留這幾個丫頭一起陪我用早膳。” 在座的幾位柳家小姐聽了這話,個個心中歡喜,小聲低頭說道:“孫女謝祖母賜飯。” 正在說話間,就見門簾兒一撩,柳四夫人領(lǐng)著柳明珠走了進來,見玉瑞堂里已經(jīng)坐了好些人,心中有些失望,原以為自己算來得早的,沒想到還有來得更早的。轉(zhuǎn)轉(zhuǎn)眼便見著了坐在人堆里的明媚,心中暗自咬牙,這個庶女實在可惡,過來請安也不喊自己一聲,分明是想讓自己出丑。 “給母親請安。”柳四夫人向柳老夫人請過安以后,瞥見左首邊有兩張空位,見著柳大夫人還沒來,心中才踏實了些,摸著坐到了那邊第四張椅子上邊去。 柳明珠走上前去向柳老夫人請安以后,又嬌滴滴的添了一句:“祖母賜的金絲燕窩功效實在好,昨晚與今日早晨才喝了兩盅,這臉色便紅潤了許多。” 柳老夫人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你且坐下。” 柳明珠呆了呆,沒想到柳老夫人竟是這種反應(yīng),摸著往柳家姐妹那邊去了。柳老夫人瞧著一群孫女坐在那里,真是花團錦簇一般,瞧著心里頭有幾分歡喜,再仔細打量了兩眼,臉色有些轉(zhuǎn)黑:“怎么不見艷丫頭?” 柳大夫人早些年接了打理中饋的事情,清早起來就去偏廳理事,一般要等把府里的事兒都抖弄通順了才會過來玉瑞堂,可這柳明艷卻是閑人一個,怎么還不見她的身影,莫非是昨日自己說了她幾句,心中不忿,不準備過來了不成? 剛剛說完這一句,就覺一陣寒風(fēng)從門簾底下鉆了進來,門簾兒晃了晃,柳明艷帶著丫鬟從外邊走了進來,臉上有著一種古怪的神色,仿佛是睡得不大好,眼圈那處腫了起來,一點點青黑的影子。 柳明艷昨日從玉瑞堂回房以后,越想越生氣,坐在那里拉長著一張臉,看什么都不順眼。本來以為自己是柳家生得最美的,偏偏來了個柳明珠與柳明媚,個個都夸贊她們兩人美貌,就連祖母都說她們將自己壓過去了。 “姑娘,你先用碗燕窩湯。”貼身丫鬟云彩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剛剛熬好的,姑娘趁熱吃了罷。” 盤子里頭擺著一個細瓷的小碗,里頭盛著雪亮亮的燕窩,擱著冰糖枸杞,紅艷艷的點綴在那亮晶晶的湯里,瞧著便覺得很是可口。 “咣當(dāng)”一聲,那只碗被砸在地上,燕窩湯濺得四處都是,云彩的手上淋淋的滴下了湯汁,裙子上邊也是暗暗的一大塊。 “姑娘。”云彩慌了神,趕緊跪了下來,自家姑娘喜怒無常,做事不她的合意便非打即罵,還不允許她們分辯。這次自己是做錯了什么?姑娘怎么便發(fā)這么大的火將燕窩湯碗都砸了? “你這不長眼的賤蹄子,怎么就送了這燕窩給我來吃?”柳明艷的臉扭曲得幾乎不成形狀,方才在玉瑞堂,祖母賜了金絲燕窩給那柳明珠——憑什么她能得那樣的賞賜,自己卻只能喝這種普通的燕窩湯? 自己可是柳氏長房的嫡女,哪一點不如四房那個柳明珠了?柳明艷心里想著焦躁,一腳便將云彩踢到在地:“快些去我母親那邊取金絲燕窩過來,重新替我熬著!” 云彩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不顧整理自己的衣裳,彎著腰退了出去,柳明艷瞧著地上那清亮的燕窩湯的殘渣,恨恨兒到上頭踩踏了幾腳,將那一粒粒顏色鮮艷的枸杞都踩成灰色,平平整整貼在地面上。 雖說讓云彩去柳大夫人那邊取金絲燕窩,柳明艷依舊意氣難平,畢竟自己是向母親討要,沒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而那柳明珠卻是得了祖母的賞賜,是恩典。 “柳明珠……”柳明艷咬牙切齒的喊出了這個名字,她竟然敢在玉瑞堂跟自己頂嘴,而且是為了景鉉哥哥與自己爭辯! 原以為喬景鉉肯定是借了給祖母請安的名頭來看自己的,沒想到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他的目的不是來看她,竟然只是來給那兩位堂妹送東西!柳明艷抓著素絲帕子,狠狠的扯著,一顆心就如被人抓了一把般,辣辣的痛。 究竟喬景鉉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劉明珠?那拜盒里裝著的又是什么?嫉妒讓她的臉上變了顏色,呆呆坐在窗戶邊上不言不語。柳明艷的丫鬟見她那模樣,誰都不敢上前去,就聽任她一個人枯坐了大半日,下午才稍微好轉(zhuǎn)過來一些。 到了晚上,柳明艷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閉了眼睛就瞧見喬景鉉那張英俊的臉孔,可不多時便仿佛瞧見柳明珠從后邊趕過來挽住了喬景鉉的手,一臉嘲笑的看著她。心煩意亂,屋子外面的北風(fēng)呼嘯,吵得她大半夜眼睛合不上去。 晚上睡不好,早上起來自然就晚了些,幾個丫鬟在門板上頭拍了好幾次,里邊都沒有聲響,最后云彩狠了狠心,用棍子拼命敲了又敲,這才將柳明艷驚了起來:“你們這些個沒有用處的,知道祖母不喜歡請安遲到,為何不早些喊我起床?” 幾個丫鬟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大氣兒也不敢出,柳明艷穿好衣裳以后,劈手給每個丫鬟兩個耳刮子:“沒用的東西,還不快些伺候著我梳洗?” 云彩捂著臉走去廚房給柳明艷端熱湯,云朵趕緊打開梳妝匣子替柳明艷梳妝,這邊云露與云飛默默的給柳明艷收拾床上的被褥,幾個人誰也不敢出聲,生怕一句話不合柳明艷的心思又會平白受責(zé)打。 收拾停當(dāng),柳明艷帶著云彩急急忙忙往玉瑞堂趕,走到那里發(fā)現(xiàn)果然自己是最后一根到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走到柳老夫人面前道:“祖母請恕艷兒遲到之罪。” 柳老夫人閉嘴不語,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說:“你可懂規(guī)矩?今日因何事而遲到?” 柳明艷半低著頭一副懊悔表情道:“祖母,明艷昨日回到院子里頭,母親拿了女訓(xùn)女戒讓我仔細溫習(xí),看過以后覺得我昨日做得實在太過了些,兩位meimei初來乍到,我言辭卻如此粗魯,實非淑女所為。這么想著,輾轉(zhuǎn)難眠,竟是半夜都沒有安歇,故而今日早上起晚了些。” 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你若是能這般想,那便是極好的。” “祖母,兩位meimei搬進了新家,我都未曾去賀聲喜,想來是失儀了,今日我想跟著兩位meimei去青蓮院逛逛,順便送點小玩意給兩位meimei的房間添些點綴,祖母看著這樣可好?”柳明艷瞅著柳老夫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詢問。 柳老夫人這才認認真真的打量了柳明艷一眼,笑著點了點頭:“艷丫頭,看起來昨日確實好好反省了,今日便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畢竟是jiejie,現(xiàn)在知道關(guān)心meimei了!”轉(zhuǎn)臉對著柳明珠道:“你帶jiejie去凌云園里逛逛罷!” 明媚瞧著柳明艷忽然態(tài)度大變,心中有幾分驚詫,莫非柳明艷一夜之間便大變身了?她心里想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恐怕柳明艷絕不會這般輕易就改了性子。明媚轉(zhuǎn)頭望了望柳明珠,想看看這位怎么接招,就見柳明珠偏著頭笑了笑道:“艷jiejie知道錯了便好,以后可別再犯這樣的錯了。” 柳明艷聽了咬了咬嘴唇?jīng)]說話,心中卻如有一把怒火在燒著一般,自己幾時受過這種污糟氣兒?真恨不能沖到柳明珠面前,伸手撕爛她那張臉!只是轉(zhuǎn)念想著自己的計劃,不由得穩(wěn)了穩(wěn)心神,笑著對柳明珠道:“咱們都是柳家的小姐,自然該要想著如何做才能更顯得溫柔賢淑些,否則以后去了外邊,旁人會說咱們柳家沒家教。珠meimei,你說是也不是?” 柳明珠被柳明艷這不軟不硬的話頂了回來,本來還想說句什么話兒,可見著母親柳四夫人正在極力的朝自己使眼色,這才壓著火氣朝柳明艷點了點頭:“艷jiejie,既然你想去青蓮院瞧瞧,那咱們便走罷。” “媚meimei難道不跟著過去?”柳明艷指了指明媚,心中疑惑,她今日想去看看究竟喬景鉉昨日送了什么東西給這兩位堂妹,可瞧著明媚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便有幾分著急。雖說瞧起來喬景鉉該是喜歡柳明珠,可這個柳明媚生得委實美貌,不可不防,也得仔細瞧瞧。 明媚聽著忽然間自己被指了名兒,驀然一愣,此時卻聽柳老夫人替她拒絕了柳明艷的要求:“有珠丫頭帶著你去就是了,何需這么多人?媚丫頭要留著與我一道用早膳,你們且去罷。” 柳明艷聽著柳老夫人這話,盯了明媚一眼,畢竟柳老夫人的話在這內(nèi)宅便是圣旨,她也沒法子反駁,只能乖乖的跟了柳明珠走了出去。 青蓮院是柳老夫人為自己兒子精心修繕的,所以園子比起大房二房和三房住的園子又精致了幾分,柳明艷跟著柳明珠在抄手游廊上走著,看著眼前的景色,心里很是憤憤不平:憑什么他們?nèi)窟^得比大房還要舒服,大房不該是柳府里邊占最大頭的?可現(xiàn)兒瞧著眼前的這氣派,大房卻是遠遠不及呢。 等及走到柳明珠的掌珠院,柳明艷的神經(jīng)再一次繃緊了,門上黑底金字的牌匾,走了進去見著幾進屋子,月亮門重重疊疊,院子仿佛沒有個盡頭一般。原以為自己的明霞院該是柳府小姐們里邊最大氣的,沒想到這四房的柳明珠的掌珠院可壓過了明霞院一頭。 柳明珠見身邊的柳明艷臉上神色不住變幻,冷冷的笑了一聲,心里頭想著我可還有好東西讓你看呢。她招呼她進了自己的閨房,得意的指著那些家俬道:“艷jiejie,你瞧瞧,這家俬都是整套黑檀木的,我雖然不是很懂木材這些,但也聽過天上祥云地上黑檀,這黑檀木可是最最金貴的。香桃,還呆著做什么,貴客臨門,快些去沏茶過來。” 柳明艷伸手撫摸了下黑檀木的桌面,心中恨得牙癢癢的,抬頭環(huán)視了一下柳明珠的內(nèi)室,見靠墻有一只多寶格,上頭擱著一只淡黃色的拜盒——那不正是喬景鉉昨日送過來的?她心頭一緊,不由自主挪了步子往那邊走了過去。 柳明艷往多寶格那邊走,柳明珠也急急忙忙的跟著走了過去,瞧見柳明艷望著那只拜盒看得出神,柳明珠似乎有些想炫耀,沾沾自喜的說:“景鉉哥哥去云州的時候必然要去我們府里,我今年生辰那日他還特地過來了呢。” 柳明艷聽了這句話,心里更像被人揪了一把,痛得半天都不能出聲。她惡狠狠的盯著那個拜盒看了良久,走上前去踮起腳尖伸手就去拿那個盒子。 柳明珠慌了神,連忙過去攔她:“艷jiejie,你別動那個盒子!” 柳明艷回過頭來朝她猙獰一笑:“我是柳府長房嫡女,為何要聽你的吩咐?你該是小心翼翼聽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我想動什么就動什么!”說完她一手將柳明珠撥到了一旁,伸手便將那拜盒拿了過來,大步踏出了柳明珠的內(nèi)室,跑到中庭里喘了口氣,這才猛然將那拜盒打開,里邊是一個水晶獅子紙鎮(zhèn),是平常練字的時候用來壓紙用的。 那水晶獅子拿出那個盒子,襯著外面瑩瑩的雪光,更顯得晶瑩剔透,看得柳明艷惱怒萬分,她幾步走到外面,舉起那個水晶獅子,用力往院墻上砸了過去。就聽“啪”的一聲,那獅子撞到了院墻上,在空中打了幾個滾,掉到了雪地里。 柳明珠追了出來,目睹了那個水晶獅子空中翻滾的全過程,驚呼了一聲,急急忙忙跑到墻角去撿那個紙鎮(zhèn),走到那邊,就見大大小小的水晶碎片攤滿了一地,若不是會折射出光芒來,根本便瞧不見那些水晶在哪里。 她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怒目而視柳明艷:“你這是做什么?瘋了不成?為何砸了景鉉哥哥送我的水晶紙鎮(zhèn)?” 柳明艷哈哈一笑道:“聽聞京城墨香坊那邊有假的水晶紙鎮(zhèn)賣,我想看看這個水晶是真的還是假的,所以就拿了去砸下墻試試看,這么瞧著,竟然是真的了。”她得意的望了望柳明珠:“珠meimei,你可別心疼,改明兒我再給你去買一個回來玩。” 柳明珠聽了這話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猛的沖了過去,用盡全力往柳明艷身上撞。柳明艷本來是洋洋得意的站在那里,根本沒提防柳明珠會撞過來,直接被撲倒在地,后腦勺磕出了一個大包。 那柳明艷素來在柳府作威作福慣了,怎會吃了這個暗虧?猛的爬了起來,翻身就去打柳明珠,旁邊幾個丫鬟看得目瞪口呆,紛紛忙著勸架。就在這時候,柳明珠掙脫了柳明艷的轄制,從地上撿起水晶紙鎮(zhèn)的殘片就往柳明艷身上扎了去,將柳明艷扎得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