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曲多知道曲長久是肯定一年后要娶丁小姐過門,心里輕嘆一聲,若是林氏像小鄧氏一樣賢慧,豈會有這樣的事。 隔壁臥室里傳來嬰孩的響亮的啼哭聲,曲多趕緊起身去瞧看二兒子。 養兒方知父母難。曲多已是兩個兒子的爹,能夠體會曲長久的難處。 曲長久為了家庭和睦,提出日后娶了丁小姐搬出去,不就是為了他這個兒子、小鄧氏這個兒媳不跟丁小姐這個繼母起沖突。 曲多跟兩天來一到半夜就失眠害怕繼婆婆進門的小鄧氏說了此事。 小鄧氏眼睛明顯亮了。 曲多摟著小鄧氏,柔聲道:“爹爹不容易,爺爺、奶奶也不容易。我不在家,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更不容易。你可千萬不能病了。” 小鄧氏點頭輕聲道:“我身子好著,不會病的。倒是你這回昏厥過去,可要注意著身子。我們娘仨還等著五年后,你中舉人呢。” 林氏死了,就算再來個繼婆婆也不住在曲家。她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心情好多了。 劉喜娘離開曲家,特意去李家拜訪李晶晶。 她常在富貴人家行走,早有準備,帶了一個紅色封面的貼子,交給了守在院子外頭的御林軍,道:“官爺,小婦人劉金巧,瀏陽縣人,曾是李大藥師的患者,今個是來向她辭行。小婦人要從瀏陽縣搬到潭州去。麻煩您將此貼遞給李大藥師。” 冬日難得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洪老三穿著黑色冬襖,頭戴灰兔毛帽子,背著箭筒長弓,腰里別著短刀,雙手各提著三只用麻繩五花大綁的黃毛狐貍。 他高聲唱著北地粗曠的戰歌,身后跟著一群小跑的小孩子,大步流星上了土坡。 賀氏牽著李晶晶送劉喜娘至院門口,都聽到了洪老三的戰歌。 劉喜娘未曾聽過這樣豪放的戰歌,扭頭望去,見是個高大的漢子,頭一眼覺得他面貌丑陋,第二眼就覺得陽剛十足很有男人味。 她見得男子多了,沒有一個似此人容貌丑陋,非大富大貴,卻是這般自信灑脫。 她再瞧到男子手里獵的六只大小狐貍,很是震驚。 狐貍是極聰明的動物,此人竟能一下子活捉了六只回來,真是好本事。 洪老三瞧到劉喜娘目光里的欣賞,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猜想是賀氏的親戚,不然賀氏豈會親自送她到院子門口。 李晶晶星眸閃亮,問道:“洪叔叔,你在哪里打的狐貍啊?” “小姐,我閑來無事,去了趟小桔村的后山,本想著打狼沒有,巧得是捉了一窩狐貍。”洪老三將六只狐貍提高了,笑道:“這些狐貍都送給你,你說怎么處置它們?” “狐貍rou不好吃。”李晶晶跑過去,仔細端詳六只倒霉的狐貍,疑惑道:“怎么沒有傷口啊?” “我想著用箭把它們射傷就毀了皮子,就用小石子打中它們腦袋。”洪老三雙手轉著,將兩只最大的狐貍腦袋露出來。 《藥獸書》記載:狐貍的rou、頭、心、肝、足都可入藥,可以治療中風、破傷風、瘧疾、癲癇等病。 “我要把它們先關到藥獸園,想想怎么處置。”李晶晶決定晚上就把六狐中的四只收進回春藥府,讓玉玉高興一下。 她馬上就要離開曲家村,藥獸園里的藥獸全部帶走,藥草園里的藥草無法帶走,就交給曲族人打理,藥草曬干賣銀錢,全部捐給族里的學堂。 洪老三與李晶晶這就去了藥獸園。洪老三給六狐松了綁,聽李晶晶的吩咐關在了原來關老虎的鐵籠子里頭。 李晶晶問道:“洪叔叔,你剛才唱的是什么戰歌?” “北地將士自已編的戰歌,只有一小段。我們將軍會唱,就是極少唱。”洪老三忍不住問道:“小姐,剛才的那個婦人可是大夫人的親戚?” 李晶晶取了干草給梅花鹿喂,搖頭道:“不是啊。她叫劉金巧,是瀏陽縣的喜娘。” 洪老三心說:真瞧不出那樣出挑的女子是個喜娘。 “她可不容易了。”李晶晶講了劉喜娘獨自養活老小的事,又道:“我娘見她的兒女性格孤僻非常內向,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把家搬到陌生的地方,一切重新開始,這樣她的兒女會有朋友,性子就會慢慢活潑起來。” “她一個婦人帶著老小能搬到哪里去?”洪老三聽著就覺得劉喜娘生活過得特別艱難,可是瞧著她臉上笑容燦爛,沒有半點的愁容。這要換成他的前妻,還不得哭天搶地上吊自殺。 “潭州城府。”李晶晶笑道:“巧得很啊,就離我新家三里地。她家里有小哥哥、小jiejie,比我歲數大些。她請我跟哥哥去家里玩。到時,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洪老三鬼使神差的點頭道:“好。” “meimei,你快去前院,太明觀的子風觀主帶來一個挺著好大肚子孕婦。”李云霄大叫著飛跑而至,雙手在肚子前比劃著,又慌又急道:“孕婦中了毒,她跟肚子里的小弟弟都要死了。你快去救救她們。” 李晶晶小臉一板,道:“洪叔叔,你把鹿圈的門關好,我過去瞧瞧。” 一直跟隨李晶晶左右的望蓮把她抱起,朝前院飛跑去。 ------題外話------ 又是一大章,本月將過半,親們手里的不要留著,都投下來,讓本文名次往前排吧!多謝!歡迎喜歡本文的親以各種方式支持! 4 繼子貪財毒弟媳 晶晶奇藥救兩命 院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趕車的老車夫穿著八成新的深藍色棉衣黑褲,一臉焦慮,腰板挺得筆直站在馬車旁邊,瞧著是富貴人家的奴仆。 從院子里傳來幾個婦人嗚嗚的哭聲,守院門的兩個御林軍向李晶晶鞠躬行禮請她進去。 “李大藥師,今個實是沒有辦法了,這才未經過你同意,就把患者直接帶了過來。”子風觀主仍是穿著五成新的道袍,蹙著眉頭迎了上來。 李家今非昔比。李炳堂堂正一品太師,又是聞名天下的大英雄。 她連個貼子都不遞就帶著將死的孕婦過來,實是不妥,剛才已經向曲氏、賀氏賠禮,見到李晶晶,再次解釋賠禮。 桔子樹邊站著的五個陌生人,一個頭發銀白滿臉滄桑柱著拐杖的老頭子,一個頭發灰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老婆子,三個中年穿著深藍色衣裙奴婢模樣的婦人。 桔子樹旁邊的置著一把太師椅,癱坐著一個穿著綢緞衣裙臉上起了一團團銅錢大暗紅色斑塊昏死過去的少婦。 五人瞧到李晶晶年齡這么小,目光里均是疑惑,這個細妹子制的藥能解了蛇毒、尸毒? 李晶晶道:“觀主客氣了,說說患者情況吧。” 子風觀主把李晶晶帶到少婦跟前,急道:“患者是觀里的一名女香客,腹中肚兒已有九個月,再過幾天就要臨盆,卻是被歹毒的親戚下了蛇毒、尸毒。” 這回她只帶著曾經來過曲家村跟望月、望蓮關系極好的望英武道姑。 望英跟望月站在不遠處,一直小聲嘀咕說著孕婦中毒的事,也不避諱站在旁邊的何義蕓、曲氏、賀氏。 原來此事說來話長,要從今個來的老頭子說起。 這個老頭子叫余大虎,是望城縣有名的大富商。 他年青時靠著賣布置下了家業,家里富了起來,就把還在過苦日子親弟弟余大牛叫來一起做買賣。 余大牛不是做生意的料,偏偏特別蠢,認為總是跟著余大虎干活,只賺個辛苦銀錢,發不了大財,就向余大虎借五百兩銀錢,說是獨立出去單干。 余大虎幾次相勸,余大牛死活聽不進去,只有把銀錢借給他。 余大牛做生意不但虧了,還欠了一屁股債,被逼無奈就去求余大虎幫忙還債務。 余大虎正好不在家,他的夫人就是老婆子余夫人在,一聽是三千兩銀錢,做不了主,讓余大牛等幾天再來。 余大牛以為余大虎故意躲著他,覺得走投無路就自盡死了。他死了留下了堂客跟一個八歲的兒子余海。 余大牛堂客改嫁,把余海丟給了余大虎。 正好余夫人一直未懷孕,余大虎就把余海過繼到自己名下,侄兒變成了兒子。 誰料到余夫人老蚌含珠,四十二歲時懷上了身孕,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余大虎大喜,給親生兒子起名余承業。 那時余海已經十八歲成家娶妻,聽到小弟弟的名字是余承業,就知道余大虎要把家財都留給小弟弟,根本沒有他的份。 余海倒是沒有心生恨意,仍是幫著余大虎做生意。他雖然沒有余大虎那般有頭腦,但是沉穩講信用,口碑很好。 余承業十六歲時,娶了堂客劉氏。 豈料天有不測風云,余承業帶著奴仆外出游玩時遭遇山林泥石流死了。劉氏懷著他的遺腹子,經過太明觀的道姑醫師診斷是個兒子。 余海堂客跟他說若是劉氏的兒子死于胎中,余大虎就沒有嫡孫,余家的財產就全部歸了他這個繼子兼侄子。 余海開始沒有這份心思。 可是有一回他聽劉氏的奴婢說,生下的是女兒,也要把余家家財全部變成女兒的陪嫁。 他一下子心里不平衡了。 他是余家第二代唯一的男丁。他的生父就算死了,也曾經為余家生意受過累。他更別說了,從十二歲開始就打理余家的生意。 憑什么劉氏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沒干,就得了余家全部的家產? 人一旦貪財起了惡心,就像是鬼迷了心竅。 余海全然忘記余大虎對他的養育之恩,也忘記余大虎年年給他分紅銀錢累積高達幾萬兩。 他知道買砒礵會有記錄,就去找了江湖黑道中人買了毒藥。 他買了毒藥之后,尋不到機會下毒,直到昨日余大虎過壽,才趁著府里忙亂,打著視察廚房吃食的旗號,進了廚房,往特意給劉氏燉的羊rou湯里下了毒。 劉氏毒發后,余夫人很快就查出來余海去過廚房,便派管家帶著家奴去叫余海過來問話。 余海見東窗事發,說是要去書房取樣東西。 管家在書房外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余海出來,不得已進去瞧看,竟然發現余海吞金塊死了,書桌上有他的遺書,承認做了錯事,愿一命抵一命,不要牽連妻兒。 這個中了毒的孕婦就是老頭子、老婆子的親生兒媳婦劉氏。 何義蕓義憤填膺,握緊拳頭。 她的母后當年就是因為生產之前中了奇毒,雖是解了毒,可是生產后身體大虧,親弟弟極為孱弱得了怪病只能活到十二歲。 她最恨得就是對孕婦下毒手的惡人。 余海自盡倒罷了,若是沒有死,她定會派人給他下毒,讓他也嘗嘗毒發的痛苦。 李晶晶詫異道:“親戚下的毒啊?” “這里面牽扯著一樁奪財大案,一時半會說不清。孕婦是受害者,她腹里的胎兒更是無辜。”賀氏快步走上前來,急道:“晶妹子,你快瞧瞧孕婦跟胎兒還有沒得救?” 子風觀主張開雙臂把賀氏攔住,不讓她上前,道:“賀夫人,尸毒傳染,你往后站。” 賀氏一聽急了,叫道:“那我的晶妹子也會傳染到尸毒。” “娘,我是大藥師,有藥啊,我不怕。”李晶晶走到桔樹下,仔細瞧看劉氏,高聲道:“望蓮,取碗溫水,取了小籃子過來。望月,取一壇藥草酒、兩小塊薄棉布。” 子風觀主跟過來,道:“患者姓劉,今年十八歲七個月,過敏體質,春夏季聞了花粉過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病,身體康健。” 李晶晶連連點頭,問道:“她什么時候中的毒?” 子風觀主答道:“她昨晚酉時初吃的羊rou湯里有毒,子時三刻毒性發作,做惡夢驚醒吐了一口黑血。” 李晶晶疑惑道:“她中的蛇毒這么厲害,竟然還能活到現在?” 子風觀主解釋道:“她府里有我送的兩粒解毒丸,府里人當時就給她都吃了,這就把蛇毒生生的壓了下去。可是壓不住尸毒,送到我們觀里時,尸毒已經爆發,渾身出尸斑。” “尸毒沒來沒那么厲害,因為混合了蛇毒,兩種毒互相催發就很厲害了。”李晶晶輕嘆一聲,道:“瞧著患者不喊不叫的,其實特別的痛苦受罪,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何義蕓一聽目光射放異光,李晶晶竟然還懂醫術里最難的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