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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不見,你不過也就學了個伶牙俐齒。”仗著自己人多勢眾,無慘剛剛不小心露出的被撕破的表情又像被縫補了起來。他雙手交攏,放置于下巴下。 “你也只能夠說說,因為你不夠強大,你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我吃了罷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勸你好自為之,不要再動手反抗了。 緣一閉上眼睛。 再度睜開時,那股猩紅幾乎要滲出他的皮膚。 在場的都是鬼。 他也是鬼。 鬼與鬼,是不能夠一概而論的。 *** 現在所要講述的,是以作為旁觀者的我(百花童子)所看到的事情的記錄。 距離那場“無限城之變”已經過去了兩年,在那場戰爭中,發生了令我無法想象的可怕事件。 為了使自己變成完完全全的不死生物,不會害怕太陽的究極生物,鬼之王鬼舞辻無慘命令我前去尋找一只名為“緣一”的鬼。在我找到他以后,我迅速將那只克服了太陽的鬼帶往無限城。 不知道鬼王出于什么考慮,也許是害怕自己會在緣一這個敵人面前退縮,他直接喊來了自己的上弦之月。作為上弦之四的我,自然也在這當中。不過作為非戰斗人員,我并不用向其他上弦一樣沖上去圍剿對方。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從無限城之變中撿回一條性命,并在此時此刻寫下這幾近日記的文字來。 那一天,現存的上弦之鬼一股腦地上前,試圖直接撕碎那只以鬼的年齡來算還是個孩子的紅發鬼。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只鬼相當的強大,即使是面對五位上弦之鬼的圍堵,也并沒有被打倒在地。如果半天狗還在的話,情況也許會比那次好上一些。 總之,那只鬼使用著相當恐怖的呼吸法與劍技。之所以要用“恐怖”這個詞去形容,是因為每當看到對方使用的劍技的時候,他們,也就是接受了鬼王之血的鬼門,都會由衷而生一種恐懼。這種恐懼感攜帶著不屬于他們的記憶噴涌而來,而那股記憶分明屬于鬼王本人。 那是鬼王在幾百年前,被眼前還是人類的劍士徹底擊敗的那段記憶。 那只鬼漆黑如黑鐵的刀刃在拔出后迅速轉化為如同火焰一樣的深紅色,那把刀砍下之后會產生極大的灼熱,并且阻止鬼的再生那撓人的呼吸法,呼哧呼哧,聽了簡直讓人生氣。 就是在那樣既叫人生氣又讓人害怕的環境之中,我看見了那只鬼矯健的身姿以及常勝不敗的倒影。就在一切向著不好的方向行動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突然之間就坐不住了。他轉變了形態,原本與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的身體形態突然變異。他的背后伸出許多股如同觸手卻又不是觸手反而長著很多帶齒嘴巴的粗條來,那些粗壯的水管一樣的東西如砍刀一樣向正處在中心的那只鬼砍去。 我其實是有些理解鬼舞辻無慘的想法的,在他眼中,估計所有的鬼都是工具人吧。畢竟鬼是可以繼續制造的,但是鬼王卻是無法再復制一遍的。 因此,在發動攻擊的時候,鬼舞辻無慘根本就沒有去顧及其他在他攻擊范圍內的鬼。他就像是瞎了眼睛,無論面前是誰都照打不誤。我看見黑死牟猛地跳開,而與那只鬼纏斗在一起的新上弦之三以及妓夫太郎兄妹就沒有那么好運了。 被鬼舞辻無慘的攻擊撕裂了大半個身體的三只鬼,不得不跳到邊上去去恢復身體。他們本以為鬼王的直接出面足以牽制甚至擊殺那只鬼,但是事實卻并非那樣。 試圖離開戰斗圈的新上三和妓夫太郎兄妹被趕上來的烈焰之刃一擊砍下了腦袋,上弦之三看上去似乎有在通過別樣的方案來使自己的腦袋重新長出來,但就在軟骨長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氣,如同一具普通的尸體倒下。 妓夫太郎兄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只鬼在短暫的交鋒下意識到了妓夫太郎兄妹是兩人一體的存在,因此在接下來的行動之中,他一直致力于要在同一時刻砍下二者的腦袋。 這個時候,一向愛耍花招的童磨終于派上了用場。作為一只遠程控場的鬼,他所擁有的血鬼術足夠擾亂正在戰斗中的鬼了。只是缺點就是,他的攻擊和鬼舞辻無慘的攻擊一樣誰都不分。 彌散在空氣里的冰晶被吸入口鼻中,時刻不停地損毀著內臟。雖說鬼的器官都可以無限再生,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實在是有些煩人。 身為旁觀者的我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發生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于是在鳴女也上場的情況下,唯有我躲藏在一旁靜觀其變。從過去到現在,我一直以來都是用這樣的方法來保存自己的性命的。 我很弱小,一點也不強大,但為了活下去,我做過足夠多的事情。其中包括很多壞事。 我睜著眼睛,幸虧鬼的眼球一直都很濕潤,也不會撐不過而閉上眼睛。在這場戰斗進行了超過一個小時之后戰況突然發生了某些變化。 就算是鬼,在遭受眾鬼圍堵下,體力也會漸漸失去。眼見著那只鬼因為體力不支而刀刃擦傷自己的時候,我本以為大局已定,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看見一團如墨般的黑影從對方的腳下爬出,如同黑夜的幽靈一樣向四處蜿蜒。被它所接觸到的生物如同失去了水失去了陽光的植物一樣瞬間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