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蕭致墨連忙擺手:“哪里哪里,倒是蘇二小姐既然手受了傷,還是應該好好照料才是,畢竟手也是很容易落疤的。” 蘇玉抬了抬手臂,將包扎好的傷口露了出來,邊笑邊道:“以前看著大哥二哥習武的時候滿手的傷疤,心中羨慕的很,長大了難得受一次傷,雖不是在戰場上,但也算是心愿得到滿足了。” 蕭致墨失笑:“尋常女兒家都怕受傷留疤,蘇二小姐確實灑脫。” “不過話說回來。”蘇玉眸光流轉看著蕭致墨,“同是出自將門,蕭三公子可有同樣向往過那種沙場征戰的生活?” 蕭致墨對上蘇玉的目光,搖了搖頭,誠實道:“雖然幼時家父也親自教導過我兵家策略,只可惜我興趣不在此處。” “這樣啊。”蘇玉了然,目光卻難掩好奇。 蕭致墨失笑:“我知你想問什么,相比于從軍,我其實更想從商。” “從商?”蘇玉初聽兩字,面露詫異,寧朝官宦子弟出路素來都是仕途,就連自家大哥二哥也不能免俗。而平頭百姓更是如此,人人都是削尖了腦袋想通過科舉往仕途上走。對于那些志不在此的,農工商之中,也鮮少有人擇商,只因商在最末,在寧朝算是最底層的職業之一。 蘇玉沒想到蕭致墨竟有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但憶起蕭致墨前幾日說的為小酒坊出主意一事,倒也覺得他在此事上確實有常人所不及的天賦,斟酌了下詞句,蘇玉道:“我私心里并不覺得蕭三公子從商有任何不妥之處,人各有志,未必一定就要走別人安排好的路,只是……對于我們這種出身官宦之家的人來說,從商一事怕是難之又難的罷?” 蕭致墨破天荒的嘆了一口氣,點頭道:“這件事情家父與兩位兄長其實也從未同意過……” 蘇玉知道這種家事向來難解,尤其蕭致墨還出自王侯將相之家,必然得要唯父命是從的,雖然覺得可惜,卻也不好再多問。 果不其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蘇玉與蕭致墨二人在東校場又閑聊了一會,蘇逍便喂完招找過來了。 知道蘇逍此番意思是打算離開校場回府了,蕭致墨也沒打算再多留,在校場外與蘇家兄妹拜別。 見蕭致墨離去時一臉不舍,蘇逍打趣蘇玉道:“可惜啊可惜,我本想著今日可以舍了馬車一個人策馬回府的。” 蘇玉斜睨他:“就算沒有此事,你也可以策馬回府。” “真的?”蘇逍高興,作勢要走。 蘇玉也不攔他,只是淡淡道:“上次你被父親責罰夜跪祠堂,我半夜爬起來給你送水,便看到你似是不小心枕著誰的牌位睡著了。我怕你被父親逮住又要罰你,想將牌位放回原處,卻發現那牌位上被你磕掉了一個小角,沒有辦法,只好將它放到最角落的地方。也不知今日回去,還能不能找它。若是讓父親知道……” “停停停……”蘇逍連忙擺手“小祖宗喲我錯了還不成么?” 蘇玉滿意一笑,這才與蘇逍上了馬車。 進了車廂,蘇逍仍是坐立不安,過了不久,一張俊臉湊近蘇玉,忐忑不安道:“方才你說的……是真的?” 蘇玉勾唇一笑,口中卻道:“千真萬確,要不我們回去再找找它?” 蘇逍被嚇得趕緊挺胸坐直,正兒八經道:“祠堂是祖宗們安寢的地方,我們怎能隨便進去打擾他們休息。” 蘇玉偏過頭去捂嘴偷笑,肩膀輕輕聳動。 蘇逍被蘇玉笑得沒面子,側頭輕哼一聲,轉了話題問道,“那蕭三說沒說什么什么時候再來校場?早就聽說蕭三公子能文能武,不知什么時候也跟他比劃兩下。” “揍完了秦硯打蕭三……”蘇玉撇了撇嘴,“我若是嫁不出去,十有八~九是被你害的。” “若是你要嫁人,我自然要幫你選個我能打過的不是?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蘇逍狡辯完畢,復又問道,“那小子到底什么時候來?” “他臨走前對我說有空閑的時候便會來,可這話說得也太空了些,我若是對旁人說了這話,那以后必定是日日沒空閑的。” “嘿。”蘇逍樂道,“以你這懶散的性子倒也確實。不過姓蕭這小子我看著是個實在人,說話實誠,若他說這句話,也沒準真是有閑暇便會過來。” 蘇玉看蘇逍這架勢,應是覺得蕭三這人不錯,這才剛分別沒多久,人就被他掛念上了,只是捂嘴偷偷一笑,倒也沒拆穿他。 以后的幾日蕭三一直都沒出現過,蘇玉在第四日的清晨收到了秦硯送來的第二份藥,不同于上一次,秦硯只差了人將藥送來,隨著碧綠色小藥瓶而來的還有一包烏黑的藥粉。 送藥的人將兩樣東西交與蘇玉,解釋說藥粉是在傷口徹底結痂之后再用,又轉達了秦硯臨行前特意囑咐的一句話:“爺還交代我提一句明日的約定,還請蘇二小姐別忘記了。” 蘇玉拿著藥瓶抿了抿唇,沒答應卻也沒拒絕。 待到第五日,蕭致墨終于忙完瑣事終于趕到蘇家校場,卻又被守門蘇家兵攔在了門外,道蘇少將軍與二小姐都還沒來,不能放他一個人進去。 蕭致墨以為二人只是尋常的起晚,又如上次那般等一會便來,索性席地而坐與小兵們們閑聊了起來。 其實蘇家兄妹并不是起晚,也不是坐著馬車還在路上,而是壓根就沒有去校場。 今日正是蘇玉與秦硯的五日之約,蘇玉本是想早些去校場早些回來的,沒想到與蘇逍剛出了門便被蘇老將軍差人急匆匆的招了回來。 二人剛到了家,便被下人領入了正廳,椅子還未做熱乎就聽到門口一陣響動,再轉過頭,已看到父親蘇世清一身戎裝,正大步往正廳走來。 見兩人都望了過來,蘇世清沖兩人比了個過來的手勢,口中道:“去偏廳。” 蘇玉與蘇逍忐忑對望一眼,快步跟上。 偏廳比正廳略小一些,布置卻和正廳相同,蘇世清示意二人坐下,卻不急著講將兩人招回來的原由,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盞,開始一點一點細細品起茶來。 蘇玉與蘇逍二人皆不知道蘇世清究竟何意,只能心中愈發忐忑的等著,卻誰也不敢開口先問。 蘇世清蓋上茶盞,評價了一句“泡茶的時候水溫太燙”,這才看向蘇家兄妹二人,見二人眼巴巴地盯著自己,表情俱是分外凝重,不由先笑了,一臉詫異道:“你們兩人這是做什么,怎的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蘇逍自然不敢責備父親關鍵時刻還在賣關子,只好揉了一把臉,諂媚道:“兒子一夜未見父親,想念的緊,如今見父親下朝歸來,雖然一路長途跋涉,卻未見疲憊之色,一身戎裝更襯得父親身材筆挺,只覺得父親猶如……” 蘇世清一下將茶盞放在桌上,面容平淡道:“該說人話的時候還是要說人話的。” 蘇逍一臉吃癟的表情,苦思冥想,只覺得自己說不出一句人話,只好求助看向蘇玉。 蘇玉:“……” 蘇世清伸手推了推茶盞,蘇逍立刻一臉狗腿地端起茶壺給他滿上。 蘇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