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第六章·白虎 杜明謙淡然一笑,不答反問:“王爺你不知么?” “我知曉還問你么?”晏殊樓眉頭皺緊了,幼時他好玩,也曾喚宮人帶自己出宮,但在他印象中并未聽過湖心亭這地方,杜明謙敢如此胡謅,也不怕得罪了天子,被灌個欺君之名。 “連王爺都不知曉的地方,圣上自然也不知曉,”杜明謙答得別有深意,笑容幽深,“越是不知曉的地方,越是好奇,那自然而然便忘了要詢問的本心了,不是么?” 這話說得玄乎,晏殊樓聽得一知半解:“你……你說這話也不怕父皇發覺,若是他追究起來……” 杜明謙懷著深意地看著晏殊樓的表情:“王爺,你當真不記得了么,十三年前的金江邊,那時還不叫湖心亭,而是金……罷了,王爺貴人多忘事,忘了便忘了。” “什么鬼東西?”晏殊樓更是迷糊,看杜明謙的眼中都盛滿了古怪之色,“銘玉,你究竟想表達什么。” “沒什么,”杜明謙聳聳肩頭,岔開話題了,“王爺,稍后我們要去何處,可要回府?” “不……”晏殊樓掐指一算,“我記得今日是祭拜圣獸之日,稍后你我同去承天殿罷。” “圣獸?”杜明謙愣怔了一瞬,這方想起,璟朝有一被奉為神明般的白虎圣獸,代代相傳,其獸乃是天子的象征,與天子同殊榮,共患難,如若神明,庇佑璟朝天下。每年固定的時日,天子必得偕同百官與皇子前去祭拜圣獸,求其保佑璟朝國泰民安。聽聞多年曾有一天子因不愿奉白虎為圣獸,拆其獸閣,得罪了白虎,結果翌日,該天子便受到圣獸懲罰,暴斃在龍椅之上,此后再無天子膽敢違抗圣獸。而天子之所以將婚期定在祭拜前一日,也是為了讓白虎庇佑這門親事。 圣獸的傳聞雖傳得玄乎,但一些野史上有所記載,初代白虎不過是璟朝開國皇帝璟武帝在打天下時,在樹林里撿回去收養的,后經過強訓,初代白虎成了璟武帝打天下的得力助手,其威名開始遠揚。因白虎在當時的年代里是兇煞的象征,璟武帝登基后,不忍拋棄陪伴自己多年的白虎,便給白虎賜予了獸閣,將其奉為了護國圣獸,除卻天家之人,其余人等皆不可輕易接觸,便是照顧白虎之人,也得是天子欽點。經由多年相傳,白虎現已成為璟朝人民供奉的圣獸,若能見圣獸一面,必能祥瑞罩身,平安一世。 “王爺,臣一外人不應接近圣獸罷。” “你嫁給了我,便是我皇家中人,因此你也得同去!” “可……臣聽聞眾王妃并不能一同拜見圣獸。” “女子身有忌諱,自然不可接近圣獸,而你是男子之身,便無此禁忌!成了成了,不說廢話,同我去便是!” “是。” 隨著晏殊樓到往了承天殿,發現百官與眾皇子已經在此集結了,各個均是身著正裝,打扮得一絲不茍。 天子一聲令下,眾人虔誠地同天子揖禮,尾隨著天子,浩浩蕩蕩地往獸閣方向而去。 “吼!”厲聲虎嘯震懾出閣,眾人臉上神情一肅,目中盛滿了敬意,將頭低了再低。 晏殊樓反手握住了杜明謙的手,給他送去安撫的一眼,聲若蚊咬:“不必驚慌,圣獸性子溫順。” 杜明謙不咸不淡地聽著,微微展露笑顏,表示自己有在聽。 白虎在宮人的引導下,從獸閣緩緩而出,目光如炬,聲若洪鐘,睥睨眾生的目光仿佛帶著一種無窮的穿透力,能刺入人的內心窺其是否對己充滿敬意。 “吼——”虎嘯一放,百樹皆搖,一步一步,皆重如沉石,仿佛有神明之力罩身,一吼一動皆能引起自然之力。 眾人容色一整,恭敬地彎腰,深深揖禮,虔誠如神明庇佑的子民,雙唇一張一闔,誦念出祈求白虎圣獸庇佑璟朝天下的頌語。 這頌語每年都一樣,毫無心意,念了二十年,晏殊樓早乏味了。他微微側首,正見杜明謙彎腰躬身,極盡低眉順目之態,虔誠二字在他臉上擺得一絲不茍。日輝斜落,正鍍在他完美無瑕的臉上,于白皙的脖上打下淺淺的光影。明暗分隔的一線,正沿著他的脖頸,往下滑至衣襟之內,皮膚透過陽光映照,平添三分的誘人味道。 晏殊樓看癡了。 “王爺,王爺?” 身體受到輕輕一推,晏殊樓愕然回神,方發現祭拜已經結束,白虎已不在,天子已走,大臣們也紛紛四散,只有幾位走得慢的還在慢吞吞地往獸閣外挪。 王爺,你出神許久了。杜明謙微揚眉頭,壞笑道,莫不是臣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值得王爺盯著出神? “誰……誰看你了!”晏殊樓撇開了頭,“我看的是……”話音驟止。 杜明謙疑惑,順著晏殊樓的目光望去,只見方才還受人祭拜的白虎正窩在角落里,扯著一個小皇子不放,還站起來用兩爪子抱著那小皇子,親昵地在他臉邊蹭來蹭去。 這圣獸看似神圣,但其實不過是一普通的白虎,因沾染人氣之故,特喜歡同人玩耍,玩性忒大。聽聞有一日,白虎自己鉆了個小洞,偷偷從獸閣跑了出去,正急得眾人滿頭大汗時,有人來報,這白虎竟跑去了后宮,同不諳世事的小皇子們玩成了一片。此后,天子明白了白虎也有七情六欲,而非神圣得清心寡欲。為了能親近白虎,他私下給白虎起了個名,喚“嗷唔”,還派人打了一條暗道,通往后方一處特意辟出的花園,白虎若是想出外玩鬧,便讓宮人帶它到花園去玩,而小皇子們也可到往花園陪白虎玩耍。但這是宮中僅有幾人才知的秘密,對外時,天子依舊將白虎奉為神明。 小皇子被白虎纏得脫不開身,往自己懷里掏了掏,就抽出了一小塊rou干,往白虎的嘴里喂去。 “昭其,不要喂!” 晏殊樓聲音再快,比不過貪吃的白虎快,不過三兩下功夫,白虎便將rou干嚼了個干凈,滿足嗷叫了一聲。 晏殊樓的雙腳似被重錘一擊,深深盯在了原地。 若問這喂白虎的小皇子是誰,那便得說到晏殊樓家世之上。晏殊樓的母妃賢妃乃是大將軍之女,其父對天子忠心耿耿,鎮守塞北一方,深得天子器重,只是天子為人多疑,不敢對他人放權,因此他權勢并不算大。 而賢妃溫柔賢惠,幫天子分了不少的憂,深得天子喜愛,為天子誕下了兩位皇子,其中一位便是五皇子晏殊樓,而另一位便是晏殊樓的胞弟,十六皇子晏昭其。晏昭其小晏殊樓十余歲,今年方五歲,與晏殊樓的性子是天南地北,晏殊樓性情暴躁,不喜同生人接觸,晏昭其卻活潑開朗,一張嘴似灌了蜜一般,見誰都能甜膩膩地叫聲好,夸上幾句,誰人都喜歡他,連天子都不例外。 晏昭其是晏殊樓身邊為數不多的可信任之人。前生,晏殊樓的母妃意外離去后,晏昭其大病一場,久久都不見好,晏殊樓想將其接出宮中,但天子卻以他性子不夠穩重,將晏昭其接出不能保全其為由,將晏昭其留在了宮中,以致將來,待他發現晏昭其受人所害,病入膏肓時已經遲了——他最可愛的弟弟,最終將生命停留在了十歲的年紀,還未成年封王,便這么離開他而去了。 沒了母妃,也沒有了胞弟,晏殊樓的性子愈發暴戾,更將母妃同弟弟的故去緣由嫁接到了天子身上,對天子深惡痛絕,以致越來越藏不住自己想登基為帝的野心,不識得低調為人,最終被人陷害,導致圈禁的下場。 當晏殊樓復生時,他發現他回到了母妃方故去的那年,于是馬不停蹄趕往了啟陽宮,也即是晏昭其的寢宮,安慰還在心傷中的晏昭其,還給晏昭其灌了許多的補藥,硬生生把晏昭其的身心給調理好了。為了不讓過去的遺憾重演,晏殊樓利用短短一年的時間,暗中培植了自己的親信,用以貼身保護晏昭其。 晏昭其自幼同白虎玩鬧長大,因此今日白虎纏著晏昭其,也是在常理之中。但見到一人一虎開心的模樣,晏殊樓卻高興不起來,時間過得太久,前生有些事情他都快忘了,現今看到晏昭其喂虎方恍然憶起,前生祭拜后,晏昭其便是因偷喂了白虎一塊rou干,差些釀出大錯。可惜方才他兀自出神,阻止慢了一步。他悔恨地跺了跺腳,既然躲不掉,便只能這樣了,于是他跨前一步就要沖過去,誰知白虎見到他,高興得很,嗷叫了一聲,興奮地往他的身上撲。 豈料這時,意外突生。白虎在晏殊樓抱到的一瞬,驟然放聲虎嘯,血盆大口一開,就往晏殊樓的喉頭咬去。 “初珩——”千鈞一發之刻,杜明謙眼疾手快,將晏殊樓重重一推,同時他身子快速地一矮,敏捷地避過了白虎的攻勢。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讓人看不清。 無暇思慮杜明謙為何身手如此敏捷,晏殊樓一站穩,就沖去保護被白虎攻擊的杜明謙,不想心急之下,他沒能避開白虎的利爪,反被它抓出了好長一條傷痕。 晏殊樓反手一掌打上了白虎的腰部。瞬間,白虎的身體便如被抽了骨般軟了下來,厲聲虎嘯也被低低的抽氣聲所取代。 然而事情還未結束,天子的聲音突然從身后作響,晏殊樓渾身僵硬了。 “初珩,你這是在作甚!” ☆、第七章·頂罪 天子與眾大臣還未走遠,耳聞一聲虎嘯,恐圣獸生變故,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一眼望去,只見白虎趴伏在地,還在低低喘|息,天子怒不可遏,一揮長袖,怒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曹于!” 曹于是負責飼養白虎的公公。他嚇得撲通一聲跪下磕頭求饒,連哭帶泣地將事情經過道出。簡言之,便是十六殿下先給白虎喂了一塊rou干,而后五殿下抱著白虎時,白虎便攻擊了五殿下。三言兩語就輕輕松松地將事情推到了晏殊樓兩兄弟身上。 曹于的話音方落,趕來的大臣們便竊竊私語起來。 “圣獸竟被皇子所傷,這事可不得了,唉,不知圣上該如何發落這兩位皇子。” “龔大人,你此言差矣,兩位皇子再不濟也是圣上的親子,圣上又怎會怪責。” “王大人,圣獸乃是天子象征,與天子共殊榮,同患難,你維護兩位皇子,這是在觸犯神明!” “荒唐,白虎圣獸焉能同人的性命相比。” “夠了!都給朕住嘴!” 天子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晏昭其乃是他的寵子,而白虎卻是象征著他的圣獸,孰輕孰重,他心中自有天秤計量。 他推開了圍著白虎的侍衛,蹲下摸了摸白虎的腦袋,白虎看到親近之人,叫聲更是凄厲,聽得人心都跟著顫了。 “初珩,昭其,究竟怎么回事!” 晏殊樓的眼中都騰起了巨火,轉瞬嘴角微微一勾,不過不打緊,既然對方能害他,他便有辦法對付對方。于是,他雙唇一張,就欲為自己辯解,誰知一人適時地將話插了進來。 “呀,這是怎么回事,圣獸?”亂上加亂。六皇子晏品城走了過來,看著白虎的皮毛,乍然一驚:“天吶,白虎的腰上好大一個掌印!” 天子一看,勃然大怒:“初珩,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 晏殊樓反而不說話了,他的父皇正在氣頭上,他越說反而越顯得在強詞奪理地辯解。 晏品城假惺惺地上前去拍天子的后背:“父皇別氣,兒臣想,五皇兄定會給您一個答復的,是么,五皇兄?”挑釁的目光射向了晏殊樓,他的眼里分明寫著“幸災樂禍”四個大字。 同是寵妃之子,晏品城同晏殊樓自幼便不對盤。原先賢妃還在世時,晏品城的母妃地位僅次于賢妃,因此,晏品城他見著晏殊樓,還得低聲下氣地討好。后來賢妃過世,晏品城的母妃趁機安慰心傷的天子,獨占圣寵,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從一昭儀一躍成為了德妃,而晏品城也因此得勢,開始明目張膽地同晏殊樓對上了。不過晏品城雖背地里陰招不少,但在眾人面前卻是一副好人的模樣,相對之下,晏殊樓性情略燥,經不得晏品城的挑釁,何樣的情緒都溢于言表,以致后來屢屢中了晏品城下的套子,最后一敗涂地。 三皇子晏廣余出面了,上前來淡淡地說了一聲:“父皇請息怒,此事有異,且事關兩位皇弟,兒臣認為此事應另有隱情。” 晏品城暗中瞪了晏廣余一眼,也強笑著附和道:“是極是極,三皇兄所言甚是在理。” 天子的火氣被晏廣余冷颼颼的聲音給降了溫。看其火氣降了,晏殊樓就準備開口了,誰知,一直沉默不言的杜明謙搶先一步道:“圣上,此事同燕王殿下與十六殿下無關,一切事因都在臣的身上。” 眾人皆驚,雙雙驚愕的眼射向了杜明謙,連晏殊樓都不例外。 “銘玉,你胡說些什么!” 杜明謙無視晏殊樓的怒氣,雙眸一斂,嘴含苦澀,平添了幾分病弱之態:“其實事因昨日臣在洞房時身體微恙,突然暈倒,染了小病。今日帶病前來祭拜圣獸,圣獸對臣帶病褻瀆它有所不滿,故而發出吼嘯,攻擊臣。臣不識武藝,王爺救臣心切,便不得不出手。此事從始至終,皆是臣一人所造成的,還望圣上勿降罪王爺與十六殿下。臣所言非虛,望圣上明察,勿讓小人害了兩位皇子。”美目一橫,自有一股寒意射向了曹于,駭得曹于渾身打顫,不敢置一詞。 天子看曹于發抖,以為他真是故意作謊來嫁禍兩皇子,臉色更是陰沉了。雖說杜明謙的說法也不大可信,但好歹能讓心中的天秤平衡一些,且能使那些聒噪的大臣信服,不然鬧大了,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他不好處置。他眉心微蹙,順著問道:“果真如此?那你昨日為何會暈倒?” “父皇,”看到杜明謙送來的目光,晏殊樓咬了咬牙,決定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此事只怪兒臣照顧不周,銘玉身體本便不好,親王婚禮太過繁冗,他又一日未曾進食,因而便暈倒了。父皇您若要怪,便怪在兒臣的身上!傷圣獸的是兒臣,害銘玉染病的也是兒臣,兒臣愿一力擔責!” “不,圣上,此事同王爺無關,皆是臣個人的原因。” “銘玉,同你無關,父皇……” “成了成了!”天子聽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為對方辯解,雞皮疙瘩都被兩人rou麻得掉了一地,“此事究竟是何原因造成,交由大理寺徹查,但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三人都拖不了干系!初珩你身為兄長,對幼弟不嚴加看管,還傷害了白虎,罰俸三月,回府面壁三日!杜明謙身為王妃,不制止初珩傷虎,同樣罰俸三月,回府面壁三日,至于你,”冷著臉指向紅了眼的晏昭其,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幾分,“你……罰你回去抄《訓誡》二十遍,明日上交給朕看!” 接著,他對著曹于臭罵了一頓,責其監管不力,還胡言亂語,讓人將所有伺候白虎的人都拖下去打了十數大板,一瞬間哭喊聲充斥著空氣,長長的聲音蕩到了數里之外方絕。氣最終消了個干凈,天子一抿唇,拂袖便走。 晏品城見沒好戲看了,不悅地撇了撇嘴,暗中瞪了杜明謙一眼,晏殊樓一跨步,擋住了晏品城射向杜明謙的視線,而晏廣余給晏殊樓送去安撫的一眼,也跟著走了。 晏昭其已經被這一系列的事情嚇得膽都飛了,他怯生生地抱住了晏殊樓的胳膊,頓了一頓,察覺到晏殊樓身體上傳來的寒意,他又跑去抱住了初次見面的杜明謙,無辜的眼瞳里溢滿了害怕的光:“皇嫂,我……我真的沒對嗷唔做什么,嗚哇,我給它的rou干是父皇賜給我的。” 杜明謙將晏昭其抱了起來,壞笑著點了點他的鼻頭,小聲地湊到他耳邊道:“別怕,這不是沒事么,圣上定會查明事情真相的。況且不過是抄抄書而已,圣上已經在寬恕你了。” 晏昭其的眼就亮了,重重地點了點頭。 晏殊樓皺皺眉頭,喚來內侍帶晏昭其離開后,就氣匆匆地拉著杜明謙到了一處角落,對著他叱道:“你知不知你在作甚!若是今日你有個萬一,我……我……我該怎辦!” 杜明謙微有一愣,淡淡地笑了:“王爺是在擔心臣么?” “屁話!”晏殊樓一哽,側過了臉去,耳朵尖莫名地紅了,“你……你是我王妃,我自然擔心你,不然你出事,王府都得遭殃!” “原來王爺擔心的,只是王府的安危啊……” “不是,我是真的擔心你……”話未說完,看到杜明謙促狹的笑容,晏殊樓的臉全紅了,“我就是擔心王府的安危,怎么著!” 杜明謙笑意更甚,想想,原先說好要遠離這人,封閉自己的內心,可一見到他出事,便忍不住地出面幫忙了。感情這回事,當真是……擋也擋不住。 “今日臣若不出面,王爺打算如何?” “能如何,自然是解釋清了,此事存在如此多的疑點,父皇不傻,還瞧不出來么。哼,那人敢下如此毒手,明日我便不讓他好過!” 杜明謙笑意滿滿,看來復生后,晏殊樓成長了許多。 “不過銘玉,今日還真多虧了,多……多謝你!” “沒什么,我只是感謝你給我暖心罷了。”冷冷地一聲,杜明謙又試圖用冰冷的話來偽裝自己。 “暖心?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東西好用么!” 杜明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