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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綜]廢后不易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一看是腳,訥敏心頭更是一緊,逆生,這可是難產(chǎn)之兆,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再說話,又強忍著不安,估摸著大概的方向,把那只腳又推了進去,那手不停地打著顫兒,連聲音也跟著哆嗦得不行,卻還在堅持著,繼續(xù)指揮紀喜兒用力,心里不停地禱告著,這可是英宗小皇帝,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紀喜兒只覺得整個人被狠狠地碾壓過,下身早已痛得沒有知覺,只機械地深吸氣,用力,深吸氣,用力。

    這回倒是運氣,那孩子的兩只腳竟都出來了,一點一點的,看到了身子,小胳膊,再網(wǎng)上,便是脖子和腦袋了。雖是逆生,但胎位還是正的,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沒等兩人松口氣,卻看到紀喜兒一陣抽搐,忽的,竟癱軟了,那宮人急急地驚叫道:“糟糕,她脫力了!”

    可眼下,這手兒腿兒是出來了,腦袋還在里頭呢。

    訥敏也是害怕得不行,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伸手拽住嬰兒的胳膊和身子,用力地往下一拉,只聽“哇——”的一聲,兩個人竟都癱軟到了地上。

    “快,把臍帶剪了,這么拖著不好。”回過神,訥敏是全身都沒勁了,手里還抱著瘦瘦的小不點,虛弱地催促道。

    那宮人也知道得抓緊了,強撐著起身,手不停地發(fā)抖,連剪子都拿不穩(wěn)了,一閉眼,對著那帶子一用力,又手忙腳亂地丟掉剪子,拿起那不知是燙的還是涼了的巾子把身子擦干凈了。

    又過了會,訥敏終于坐了起來,把孩子小心地擱到床頭,兩個人合力把一大盆血水端了出去,潑進雨簾子里。

    “我那還有些新鮮的菜,和幾個果子在,你悄悄去拿來,熬一點粥,等她醒了給她喝。”看著床上昏迷過去、瘦得不成樣子的紀喜兒,這乳水怕也多不了啊,訥敏抱著貓一樣大的孩子,沉沉地嘆了口氣,“其他的,再慢慢想法子罷。”

    那宮人一聽,眼睛猛地亮了起來,連油傘都差點忘了拿,急急地又沖了出去。

    ☆、第43章 張敏奉命

    安樂堂里哪有什么好的吃食?

    懷胎十月,紀喜兒幾乎連油水都沒沾過,掙扎著把孩子生下來,身子早虧得厲害,竟連半點乳水也沒有了。

    看著懷里瘦小羸弱的孩子,比貓叫還輕的啼哭,訥敏也跟著急得上火,使了銀子給送飯的老太監(jiān),想換點羊奶,可這羊奶哪能日日供應得上,有一頓沒一頓的,孩子剛出生,哪經(jīng)得住這個?

    “吳娘娘,都是我?guī)Ю哿四!倍阍趬歉?聽著訥敏跟老太監(jiān)低聲請求,紀喜兒忍不住抹了眼淚,那孩兒是她拼了性命才得的命根子,她這心里如何不心疼,可眼下……都是命哪,命里注定該有的劫數(shù),避無可避,七月的天仍不見晴,更不清楚,這黑沉沉的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喜兒,你怎又起來了?眼下還在月子里,可得經(jīng)心著些,若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剛辦成了事,訥敏的臉上難得地帶了輕快的笑容,正打算去安樂堂跟紀喜兒說說話,叫她也好寬心些,卻看到不遠處的墻角下,紀喜兒一臉悲切無望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你也別太憂心了,我剛跟公公要了袋子豆子,咱們種些豆子,往后,便可以有漿子喝,雖比不得羊奶,卻也是不錯的吃食。”起初也是她想岔了,總惦著羊奶牛奶之類,卻忘了這豆?jié){的好處并不遜于它們,可弄到豆子可比羊奶那些個容易許多。留一些在自己院子里種上,等熟了以后,再不用擔心不夠喝了。剛剛跟老公公提了,他也是滿口答應,道是這兩天就能送來,也叫她了卻了一樁心事,安心了許多。

    “這……怎么使得?”紀喜兒不知該如何言語,雖說不知這豆子磨的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這些日子,她早已把訥敏當作依靠和支柱,既然她說不錯,那應該就是真的不錯了,“娘娘的恩情,喜兒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說著,便跪下來,欲大禮叩拜。

    訥敏連忙把她拉起來:“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我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哪用計較這么多。”說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孩子的事,咱們一道再想想想法子,總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是,都聽娘娘的,我聽娘娘的……”紀喜兒眼里還帶著淚,嘴角卻努力地牽扯著,想露出個笑,還沒笑出來,眼淚卻掉了下來,只得哽咽著連連點頭。

    訥敏四下里張望了一番,冷宮僻靜,平日里并無多少人來往,只有巡邏的侍衛(wèi)和辦事的太監(jiān)偶爾路過,可兩個人直剌剌站在外頭,要是叫人瞧見了,卻是連藏都沒處藏的。自然也不敢多留紀喜兒在這里說話,輕聲催促道:“你回屋里好生將養(yǎng)著身子,福兒也是,還得辦差呢,總這么兩頭跑著也不是辦法。你且安心,我會揀沒人的時候,把漿子帶來,總不能餓著孩子不是。”

    紀喜兒滿臉感恩地應了一聲,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垂著淚告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小佑樘的食糧總算有了著落,大伙兒心里也松了口氣。每日里,訥敏都會悄悄磨了豆?jié){,熬點湯粥,趁著旁人不注意,溜去安樂堂看他們母子倆。

    看著小佑樘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胳膊,撲閃著身子往訥敏懷里鉆,紀喜兒笑著把孩子遞給她,待訥敏一接過,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小不點兒更是樂得咯咯直笑,忍不住道:“這孩子,就屬跟您最親近,福兒來時,連抱都不肯讓她抱一下的。”

    “你這小家伙還認人哪。”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卻被兩只白白的小手攥住了手指,咧著嘴咿呀唔呀地說著不知哪國的話兒,訥敏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模樣兒,還真是招人疼。”

    當訥敏這廂逗弄著小家伙其樂融融時,昭德宮里卻是壓抑低沉,山雨欲來風滿樓。

    “你說什么?那賤人當真生了個皇子?”萬貴妃面沉如墨,幾乎是從牙齒縫里磨出來的話,嚇得滿屋子的內(nèi)侍宮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低著頭站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藏地底下去。那跪在跟前的宮女更是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了一聲,正打算再詳細地把所見所聞敘述一遍,卻聽得“砰——”的一聲拍案,案上的瓷碗也跟著一震,驚得她也跟著一抖,險些沒嚇暈過去。

    自幾年前,大皇子病故,她就知道自己再無生育的可能,這些年,更是嚴防死守,費了多少心思,才把這后宮把持得如同鐵桶一般,卻沒想到,去歲被賢妃柏氏那賤人鉆了空子,生下個朱佑極不說,這區(qū)區(qū)宮女居然也敢跟她過不去!

    皇帝雖然愛她甚重,可對子嗣也是關(guān)心的,更何況還有仁壽宮那位,把朱佑極看得甚緊,叫她幾次三番都沒能得手。那朱佑極她一時找不到法子除去,難道連個安樂堂的賤人也對付不了么?而且,此事宜早不宜遲,要是等他們都知道了,哪還不把人接回來,到時候再要下手永絕后患可就難了。

    萬貞兒擰著眉頭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去把張敏給本宮叫來。”這個張敏,雖然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不過對自己一向很恭敬也很殷勤,替自己做事也素來都很得她的心,她用得一向也挺順手。這回出了紀喜兒的事,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張敏。

    不多時,張敏恭恭謹謹?shù)毓蛟诹舜蟮钪醒搿?/br>
    萬貞兒把紀喜兒的事吩咐了一遍,又道:“以往你辦的差事都還不錯,本宮對你,素來是放心的,這一回,想必也不會叫本宮失望。”

    言語里nongnong的警告,叫張敏打了個激靈,忙叩首應道:“小人定當盡心竭力為貴妃娘娘辦差。”

    出了昭德宮,張敏只覺心頭如壓巨石,窒息般的難受,整片天更黑沉如墨,一點兒光亮也看不見了。紀氏在安樂堂誕下皇子,若擱在別朝,那是極喜慶的好事,可在眼下……一想到萬貴妃陰狠的眼神,毒辣的言語,張敏整個人都在打顫兒,他雖不是多好的善人,可這親手去殺死一個嬰兒,還是小皇子,實在是不知該如何下手。

    只是,萬貴妃的手段和性子,他是清楚的,這偌大的后宮里,不知有多少人因惹貴妃不渝而慘死,便是當年的吳皇后,不也因著萬貴妃而遭廢黜,眼下這位王皇后,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連皇上都不敢留夜,空守著一座坤寧宮,還生怕自己忤逆了萬貴妃,也落得個冷宮的下場。

    心里揣著事,坐立難安的,連飯都吃不下去,水也喝不進去了,張敏如困獸般在屋子里打著轉(zhuǎn)兒,腦中亂糟糟的一團,思來想去,卻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可萬貴妃的吩咐,更拖不得啊,哪怕心里再不愿再不想,也不得不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安樂堂行去。

    安樂堂里,紀喜兒正輕輕哼著小曲兒哄小皇子睡覺,卻見福兒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喜兒,大事不好了!萬……萬貴妃知道了!”

    “什么?”紀喜兒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聽到啼哭聲,才恍過神來,慌忙松開手,看著毫不知事仍睡得無憂無慮的孩子,眼淚便簌簌地掉了下來。

    “喜兒,你先別哭啊,快想想該怎么辦才好。”福兒急得直跺腳,“我聽說,貴妃娘娘還傳了張門監(jiān),怕是……怕張公公就快過來了。”

    “這……難道這就是我的命?”紀喜兒早已亂了心神,如何還能有什么法子。

    “哎呀,你真真是急死我了,不行,我去找吳娘娘,對,找吳娘娘去!”這些日子的相處,訥敏早已成了大家的支柱,一聽福兒的話,紀喜兒也連連點頭,“對,你說得對,有吳娘娘在,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當聽到福兒的消息,訥敏猛地坐起身來,手里的石磨咣當一下砸到了地上,也顧不得去撿,拉著她就往安樂堂跑。萬貴妃的跋扈囂張,這段冷宮的日子,她早已看得分明,便是成化帝也拿她無可奈何,除了一味的退讓,便再無旁的了。莫說這后宮,便是前朝,她也敢伸手,弄得烏煙瘴氣的。

    更不消說,還是她素來忌諱的子嗣。

    等兩人急沖沖趕至安樂堂時,卻見紀喜兒死死抱著孩子,跪在一個擰著眉頭的中年太監(jiān)跟前苦苦哀求:“張公公,您發(fā)發(fā)善心,放我們母子一條生路吧,要是……叫我們還怎么活哪……”

    “紀姑娘,不是咱家心狠,咱家放了你們,可誰來放過咱家?”若還有的選擇,他張敏又怎會想做這惡人?“咱家也是無能為力啊,你……讓小皇子吃飽了再走吧,吃飽了,也好再投個好胎……”話到最后,張敏不忍地撇開了臉。

    “那依張公公之見,什么才算是投的好胎?”

    忽聞屋外有人說話,兩人皆抬頭看去,張敏猛地一愣,疑惑地盯著訥敏看,一時沒看出究竟是誰,那紀喜兒卻跟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浮木般,抱著孩子膝行幾步,到了訥敏跟前,拽著她的裙角哭道:“吳娘娘,您救救我,救救我們母子倆吧。”

    吳娘娘?

    張敏瞠圓了眼:難道是……

    訥敏被抓住了衣角動不了身,回頭跟福兒使了個眼色,福兒會意地合上門,守在外頭四下里留心著動靜,生怕再有旁人看到了聽到了屋里的說話。

    “先快起來,莫勒著孩子。”訥敏彎腰把紀喜兒拽了起來,小佑樘瞧見是她,竟咯咯地笑出聲來,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往她身上鉆,訥敏心中一軟,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抬起頭來,“生在皇家,天潢貴胄,是他的福分,也是我大明的福分。若真的……皇上膝下單薄,二皇子又……要再有個差池,你我可都是大明的罪人哪。”

    “吳娘娘……小人也是有苦衷的,若是小人……真真是不得已哪。”

    “公公的難處,我又怎會不知?只是,小皇子還這么小,您當真忍心親手奪去他的性命?也許哪一天,他就是皇上唯一的根哪,您真的忍心叫皇上無后么?”說著,說著,訥敏也是悲從中來,忍不住落了淚,彎腰抱起小佑樘,小心地放進張敏的懷里,看他手足無措地接住了,兩只手臂卻僵硬地不知往哪放,生怕咯著弄疼了小皇子,訥敏心中微微安定了幾分,又懇求道,“這回也是我們疏忽了,往后,定會小心翼翼,再不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還請公公憐惜憐惜這苦命的孩子罷。”

    ☆、第44章 期揚之禮

    張敏終是心有不忍,暗暗替他們瞞下小皇子尚存的事實,也不知他是如何跟昭德宮交差的,便沒了下文。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這一回的事,對安樂堂而言,也算是有驚無險。自那日后,幾人行事更是謹慎,唯恐再被萬貴妃的耳目所見,招惹出新的是非。張敏亦是仔細留意著安樂堂的情形,甚至,還會小心地照拂一二,不落痕跡地抹去母子倆的訊息。如此結(jié)果,皆大歡喜,叫兩人心頭的重石都放了下來。

    冷宮無日月,多了小佑樘,日子也跟著有了生趣。

    又是一年七月初三,早早的,紀喜兒便替小佑樘洗凈了身子,從柜子里取出一件大紅衣裳替他穿上。雖不過尋常棉布,但針腳細密,一看便是用心縫制的。

    而福兒也早早地辦完了差事,到了安樂堂。一進屋,便打開床頭的木柜,木柜里有早早準備下的抓周物什,小劍、小刀之類的,都是這些日子大家一樣一樣認真刻的。為了這抓周禮,三個人不知費了多少工夫,都是從沒做過木匠活的,磕磕絆絆,廢了好些材料,才得的這些。把東西小心地攤到桌子上,又擱了碟子點心上去。把一切準備妥當了,便坐在一旁看喜兒忙乎著穿戴,贊道:“你的手藝還是這般好,小皇子換了新衣,可精神著呢。”

    這一年里,訥敏多有照拂,甚至還在屋舍背后,悄悄養(yǎng)了只雞,生下的蛋,都仔細地攢起來給了小佑樘,平日里有些rou食,也都一點一點省下來。有回過去,她分明看到吳娘娘就著半碟子腌菜下飯,可拿到安樂堂里的,都是新鮮的。那心意,莫說是紀喜兒,便是她瞧著,也忍不住落淚。那日回來同喜兒一說,喜兒更是默默垂了好些日子的眼淚,只反反復復地念叨著這份恩情。

    眾人拾柴火焰高,這般悉心照料著,小佑樘雖還有些瘦弱,卻甚是機靈,一雙眸子滴溜溜地轉(zhuǎn)悠,比史上那個頂寸許無發(fā)、以米湯喂食的羸弱孩童康健了許多。

    “多虧了吳娘娘,若不然……我真不知該怎么養(yǎng)活這孩子了。”紀喜兒抱著小佑樘,眼里又含了淚,福兒忙勸道,“今兒是小皇子的好日子,你可要高高興興的才是。要是落了淚,可就不吉利了。”

    “是,你說得極是。”紀喜兒連連應道,抬頭看了會天,把眼淚使勁地收一收。兩人一道坐在桌子旁說話,不時地看兩眼屋外,等著等著,竟有些坐立難安起來。今日抓周,還是吳娘娘極力要求的,說是再苦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抓周之禮,于男兒的緊要,是萬萬不能省的。可眼看著日頭漸高,卻還不見人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脫身不得?

    “要不,我去瞧瞧?”福兒也等得心慌,忍不住站起身來。

    紀喜兒咬著唇點了點頭,心里正忐忑著,卻聽到屋外喜兒驚喜的聲音:“吳娘娘,您可算來了。您這手里的是……”

    “進屋再說。”訥敏拎著包袱快步地往屋里走,福兒見狀,也趕緊跟了進去,一進屋,飛快地把門掩上了。回過頭,便看到訥敏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拿出三本舊書,還有一塊玉印:“我托人從宮外帶來的,期揚之禮哪能沒有儒釋道三家的書籍,這方印章,也是少不了的。咱們眼下雖不能大辦,可該有的,還是得有的。”說著,又從桌案上,把寫著書名的三頁紙箋收了回來。

    看到滿桌子琳瑯滿目的小物什,小佑樘咿咿呀呀地叫嚷開來,身子更是在自家娘親懷里不停地扭著,那猴急的模樣,惹得三人皆是一陣好笑。

    “娘娘,這禮,還是您來主持罷。”見訥敏微微一愣,略有些遲疑,紀喜兒忙又道,“要不是有娘娘在,這孩子指不定就……哪還能有今日的喜宴?娘娘便依了我這一回罷。”

    訥敏猶豫了下,伸手把孩子抱了過來。小佑樘素來跟她親厚,一見她伸手,便探著小身子,兩只胳膊環(huán)上她的脖頸,嘴里還咯咯笑著,叫訥敏心里越發(fā)柔軟了起來。雖說起初時,她確存了幾分積善以圖來日的心思,可一日日的相處,親手接生,又眼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這心里,早已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兒來疼惜。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能替他主持期揚之禮,訥敏心里自是極歡喜愿意的。

    期揚之禮,即小兒抓周,乃是流傳已久的民俗,莫說皇家,便是尋常家境殷實些的,都會好生cao辦,將各色物什置于桌案,任小二挑選,觀其先抓何物,后抓何物,來測卜他的貪廉慧愚、志向意趣。若按佑樘的皇子身份,本應是宮中大辦,一應物什更是精細貴重,可眼下,看著滿桌木頭雕的刀劍弓矢,甚至連算盤、硯臺、琴棋都是自己刻的,小半錠的碎銀子,一碟子尋常的點心,半舊的《論語》、《老子》、《金剛經(jīng)》,便是那方印章,成色也不怎么好。

    只是,真真委屈了這孩子。

    訥敏心中苦澀,看懷中的小佑樘顧盼神飛的,滿臉好奇懵懂,更是一陣酸澀,再看紀喜兒和福兒,神情里都有幾分復雜,但愿今后,能好好彌補他吧。訥敏搖搖頭,把這些個不該有的情緒拋開,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來:“從簡有從簡的好處,我看他都快要忍耐不住了。”

    說著,便把小佑樘放到桌案上,任他自由行動。小佑樘睜大了眼睛,露出好奇歡喜的神情,先前還急著想去拿那些有趣的物什,如今卻是不肯伸手,只來回地打量著。

    過了片刻,小嬰孩迅速地移動起來,徑直爬到正中,一伸手,抓起一塊糕點來。訥敏心中一顫,這抓周抓糕點,雖然沒有人會說是好吃懶做,可終歸不是多好的征兆,紀喜兒則心中酸澀,若非潦倒困頓至此,她的皇兒又怎會短了吃食,連抓周抓的都是點心?

    許是感覺到屋里氣氛的冷凝,小佑樘抬頭看了看訥敏,忽然,咧嘴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小手一揮,竟把手里的點心扔了出去,還不忘揮舞著小胳膊跟你討喜邀功,惹得訥敏哭笑不得:“這孩子,竟尋起我們的開心來了。”

    再往后,倒是順遂了許多。

    小佑樘歪頭想了想,伸手抓過一本《論語》,又拿了把小木刀,比劃了兩下,又丟開了,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終是在訥敏期待的目光下,抓住了那方印章。也叫訥敏著實松了口氣,伸手把左手書右手印章的佑樘包起來,笑道:“這孩子,長大了必成大器,也是喜兒你的好福運。“

    身在皇家,手握印章,自是最最祥瑞不過的。紀喜兒也是滿臉笑意,看向佑樘的眼神里,有期待,有欣慰,有滿滿的滿足:“我只盼著他能平安長大。旁的,再不敢奢求了。”

    “若是他該得的,自然也無需強忍著不去取。等再過個一兩年,也挑個好日子替他開蒙。”雖給不了他錦衣玉食,可精神上的富足,還是可以盡力去做的,訥敏更不愿委屈了他,“你不必擔心,到時候,總會想出法子來的。我的學識雖不算多好,教他識字啟蒙,倒也勉強可為。”

    “有娘娘這般替他打算,喜兒實在是……”紀喜兒又驚又喜,自張敏來過后,她便日日惶惶不安著,滿心想著念著的都是如何活下來,如今聽訥敏這般悉心打算,想得又如此長遠,更是感恩戴德,猛地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娘娘待我母子恩同再造,往后,他若敢不孝順娘娘,那就真該天打雷劈了。”

    “混說什么?大好的日子,也不怕犯了忌諱。”訥敏懷里抱著孩子,哪還能騰出手去扶她,只得看她砰砰的幾個頭磕下去,連忙叫福兒幫她一道扶起人來,瞪了她一眼,“偏你多事,總惦著這些個虛禮。”小佑樘也拍著小手,咧著嘴不住地笑,叫訥敏也跟著笑了,“你也覺得我說得對,是不是?你娘就是事兒多,整日里惦記這些個有的沒的,你往后可別學了你娘這個,知道么?”

    “可不就是,喜兒你就是心思太重,平白拖累了身子。要我說,小皇子這般聰慧懂事,哪用瞎cao心那些個有的沒的。”福兒在一旁湊趣道,“你瞧瞧,這小皇子笑得多歡,往后,定會喜事連連,美美滿滿的。”

    “是,是,都是我的不是,娘娘莫要見怪。”紀喜兒也被自家寶貝兒子逗笑了,一面抹著眼淚,一面道,“我都聽娘娘的。”

    “既都聽我的,待會的生辰面,你可得給福兒盛碗滿的,借借她的吉言。”

    “娘娘說得極是,我這就去盛面來,福兒別擔心,我一定給你裝個大碗,把你的福氣都裝起來。”紀喜兒連連應是,玩笑地看了眼福兒,真的起身去下面了。

    只余下臉紅到脖子根的福兒在那跺著腳道:“你們……娘娘,你怎也由著她……”說著,說著,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佑樘不明所以地看看訥敏,又看看福兒,也跟著咧嘴笑了。

    ☆、第45章 萬氏搜宮

    可惜,這樣的輕松愉悅并未持續(xù)太久,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三人猛地止了說笑,面面相覷,安樂堂素來清靜,少有人走動,眼下又是用飯的時辰,會有誰過來?

    “福兒,你出去看看罷。”紀喜兒抱著孩子,訥敏又是私底下的往來,不便叫太多人得知其間的關(guān)系,也只有福兒最適合不過了。

    福兒點頭起身,不多時,便趔趄地回來:“搜……搜宮了,貴妃搜宮了!”

    “什么?”紀喜兒身子猛地晃了晃,錯愕,震驚,惶恐,懼怕,紛繁的復雜叫她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直到聽到懷里小佑樘吃疼的哭聲,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吳娘娘,這……”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訥敏,連小佑樘也敏感得意識到了什么,不再哭鬧了,只眨著黑溜溜的眼睛看著訥敏。

    “是……誰傳的信,可靠么?眼下可有開始動作?何時會到我們這里?可知因何故而搜?”一連串的追問如急珠落盤,震得兩人有些恍惚,只見福兒張了張嘴,卻一頭霧水地不知該怎么說,急得訥敏更是不行,“那人是在外頭,還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