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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綜]廢后不易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夕陽西下,正是一日里最后的美好,鎏金的陽光將漫天晚霞染得熠熠生輝,仿佛要將一生的絢爛留在天地間。

    “皇上今日無事?”

    乾清宮在慈寧宮東邊,西苑在紫禁城外的西向,南轅北轍的兩條路,可順治卻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再往前,就是西華門了,孟古青忍不住出聲問道。

    順治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靜妃可是在關心朕?”

    孟古青一滯,她哪有這閑情逸致關心他?只得抿唇微微笑了下,道:“皇上貴為天子,這前朝后宮,自然都是極關心的。”只是,這靜心齋在紫禁城之外,可算不得后宮。

    也不知是否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順治臉色不變,仍悠悠然往前走去,走了幾步,又笑著看她:“怎地還不走?可是不想出宮?”

    孟古青越發覺得頭疼,卻也不得不跟上去。

    此前來時,孟古青并未用車鑾,只覺得這般悠閑地漫步也別有風味,可如今,卻恨不得從沒有過這念頭,這一路,走得她郁悶又煩躁,看順治這般姿態,擺明了是要去靜心齋坐坐的,叫她一時也不知是該盼著這路沒有盡頭,還是早點結束。

    幾月里,順治站在遠處看了許多回,卻是頭一遭走到靜心齋的匾額下,回想起她怡然自樂的模樣,像極了番邦進貢上來的那只白貍貓,忍不住笑道:“朕倒瞅著,該換個匾額才是。”這哪是什么靜心齋,分明是她的桃花源,“不若五柳二字恰當。”

    “皇上說笑了,臣妾可不敢污了陶公的清雅高潔。”孟古青隨口答道,快行兩步,往前替他引路,卻不曾看到他眼底陡然亮起的光彩。

    這靜妃,果然知詩書!

    一入屋,塔娜便沏了兩盞菊花茶,孟古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無暇去說她的私心,伸手接過,奉到跟前:“秋日里燥,塔娜擔心臣妾嗓子不好,便晾了些秋菊沏茶喝,皇上也試試罷。”

    “如此,朕倒要嘗嘗。”順治聞言眼睛一亮,低頭啜飲幾口,只覺齒頰留香,叫人心生寧靜,又笑道,“依朕看,這五柳二字沒有辱沒你。”

    見順治這般興致,娘娘又未明言怪罪,塔娜壯著膽子上前提議道:“娘娘,您看這天色已然不早,膳食可需備下了?”

    經她這一說,孟古青不得不開口道:“皇上可要留下,也用些吃食?”見順治頷首答應,心里更是無奈,卻又無可奈何,“若是皇上不怪罪,臣妾也跟過去看看,這里素來清靜,她們怕也沒遇到過什么事兒,臣妾心里也委實有些放心不下。”

    順治自然應允。

    聽聞皇上今兒留下用膳,下面的哪個敢不經心?先是大總管吳良輔敲打激勵了一番,接著,孟古青又親往廚房,細細叮囑交代一番,如此慎而重之,大伙兒更是拿出看家本領,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好不積極。見眾人如此,孟古青亦放下心來,笑著回去了。

    回到正屋,卻不見順治身影,孟古青略有些怔然,招來守門的丫頭一問,方知他往書房去了。

    書房里,順治站在黃梨木大案前,似在翻閱著什么,背對門,叫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只莫名地感覺到,似乎情緒并不如何高。孟古青凝了凝神,抬步入內,笑道:“皇上在看什么,竟這般出神?”

    順治沒有應聲,只死死盯著手里的,和案上散落的書卷。

    每一處都細心地折了一角,一頁一頁翻過,武帝陳氏、宣帝霍氏……光武郭氏、和帝陰氏……憲宗吳氏、世宗張氏,只是此前紛紛擾擾的廢后之事,縱觀古今,連在一起,竟是一簿極詳盡的廢后手札!

    若是時光回溯,順治寧愿自己不曾欣喜過,也不曾好奇過,更不曾邁進這滿是書香墨氣的梢間!自己的靜妃,確實熟讀詩書,通于文墨,是這后宮之中難得可以共剪西窗之人,卻更是個讀史明史的,這一頁頁,字字誅心哪。

    “皇上?”見他仍無應答,孟古青心中亦是不解,好端端的,怎又換了這模樣?緩步湊上前,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這些,不過是前陣子閑來無事,隨性而為的謄錄,只弄了一小會便撂開的東西,卻不想,竟被順治逮了個正著。

    不論是有意或是無心,事已至此,也無甚可說的,孟古青反而平靜下來,伸手捋了下鬢間散下的碎發,含著澹澹的笑:“晚膳之事,已經都吩咐下去了,皇上可要移駕花廳?”

    看她這般淡然從容,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的模樣,順治忍不住又動了怒,卻兀自按捺著,:“靜妃,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朕說的?”

    “皇上想要臣妾說什么?”孟古青偏頭反問道,唇畔輕勾,淡淡的笑容,悠悠的神態,說不出的諷刺,“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臣妾閑來讀一讀史,往后也不至步了她們的后塵,給皇上添堵,豈不更圓滿些?”說著,微微探身,拈起一冊,恰好是唐高宗李治的廢后王氏,嘴角的笑意更濃郁了,一雙清亮的鳳眸斜斜掃過,“這王氏,便是不自量力,跟皇上心尖上的美人兒過不去,才會落得這般田地。若能知趣些,主動讓賢,又何致不得善終?”

    我這般知趣,自請下堂,您還有什么不滿的?

    這等弦外之音,便是在門外伺候的吳良輔,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更何況旁人?

    順治更是氣結,想辯駁,想斥責,可被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子一掃,竟失了言語。忽的看到蹭在門口的吳良輔,鬼鬼祟祟的成何體統,哪有半分乾清宮總管的氣度,板著臉怒道:“吳良輔,你躲那作甚?還不跟朕滾進來!”

    我的主子爺哪,您老怎又把氣撒奴才身上了?吳良輔心里哀嘆,腳下卻萬不敢有絲毫耽擱,哈著腰小跑著進來:“皇上,您喚奴才有什么吩咐?”

    “還不給朕擺駕。”順治一甩馬蹄袖,蹭蹭地往外走,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孟古青心中微嘆,這順治爺,怎這般喜怒不定的性子,半點沒有帝王的戒急用忍。動作卻絲毫不曾停息,流暢地福身行禮:“臣妾恭送皇上。”語氣悠然平靜,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不曾看到順治的盛怒而去。

    如此姿態,更叫順治的怒意盛三分,頭也不回地回了乾清宮。可這雖回來了,卻也是諸事不順。嗓子眼冒火想喝點茶水,端上來的險些沒把他燙死;御膳房奉上的晚膳,油膩膩的,叫他如何用得下?

    “吳良輔,你說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想到書案上散滿了廢后手札,順治就覺得刺眼,礙眼得厲害,仿佛有團棉絮塞在心口,悶得慌。若說是在意后位,心有不甘,可看她那閑適悠然的模樣,哪有半分失意之人的黯然?若說是不在意,可為何會細細謄錄這些個人事?

    “靜妃娘娘許是一時想岔了。”吳良輔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言辭,先前在屋外伺候著,怎聽不出屋里的糾葛爭執,正因心里明了,這會子更覺礙難,“這靜心齋,奴才瞅著雖然好,又清靜又漂亮,可比起……卻……”

    順治心頭大震,對啊,從坤寧宮到靜心齋,真真是云泥之別,難怪她會有這樣。一日日地翻閱這些東西,怕也是給自己留個警醒罷了。若不然,以她那驕奢張揚的性子,又怎會變成眼下這清淡樣兒?可是,這一冊冊的手札,更如千鈞巨石,壓在他心上移不開。

    看順治雖不再有怒,興致卻仍然不高,吳良輔仍有些發愁,忽的,想起前幾日跟前小太監同自己提及的,眼前更是一亮,連忙上前,貼心地建議道:“皇上,奴才聽聞今年的百花節,除了看花燈,賞百花,還有詩會呢。這滿城的文人雅士怕都會出行,那場面,奴才想著,就覺得激動萬分。”

    順治素喜漢人之文采雅致,如此盛事,自然心動:“既如此,待百花節時,朕便帶你去見識一番。”心里,亦對這詩會多了幾分期待。

    乾清宮平靜了下來,可靜心齋里,隨著順治的含怒而去,也有了些波動。

    “娘娘,您怎讓皇上就這么走了。”塔娜端著食盒,一臉幽怨地看著她。好不容易皇上來一趟,可娘娘卻……叫她也難得生出幾分埋怨來。

    “腳長在他身上,要走,難道我還能攔著不成?”孟古青隨口答了一句,看塔娜的眉頭越來越緊,一臉就是你不對的神情,只得丟下廢后手札,抿了抿唇,討好地一笑,“權當是我的不是,往后,往后再不會了,可好?”

    “娘娘……”

    這言辭里的敷衍,塔娜怎會聽不出?心里更是焦急又無奈,我的娘娘哪,您怎就半點不上心?難不成,真打算在這靜心齋里一輩子?

    ☆、第32章 春花秋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百花之夜,順治一襲寶藍蜀繡暗四合福字儒袍,頭戴嵌著和田白玉的黑氈帽,負手走在青石街面上,道旁掛滿了各色花燈,燈下,是叢叢簇簇的花,似要將最美的風采綻放在今夜一般,爭奇斗艷,好不熱鬧。

    如此花開美景,引得無人游人流連不已。文人雅士悠然執扇,或三五成群,或只身孑然,一副詩興大發的瀟灑不羈樣兒;佳人小姐帶著長長的紗幕,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裊裊,留下一路清脆的笑。

    “看來,爺這一趟倒是出來對了。”如此盛世之象,國泰民安的,叫順治臉上的笑意更甚,心里的沉悶低落自是一掃而盡。

    吳良輔小心翼翼地緊緊跟在后頭,不時地往四周打量著,生怕有不著眼的磕著碰著了主子,聽他說話,忙湊趣地回答:“若不是主子日夜cao勞,怎會有這番氣象?”

    “偏你會說話。”順治笑罵了一句,又問,“那詩會在何處,咱們也過去瞧瞧。”

    “奴才聽說,是在觀音廟那頭。”吳良輔抹了抹額頭,這人擠人的,叫他這富態的身子竟滲了汗,又指著不住往前涌動的人潮,道,“您看,這些個士子才子的,應該都是去參加詩會的。”

    順治點點頭,順流而行。不多時,便看到張燈結彩、撲鼻芬芳的空地,眼下已然人滿為患。當中搭了個高臺,此刻尚未有人,應是詩會的時辰未到。然兩邊滿是字謎燈籠,對聯長帛,若有應對得當之人,便可贏取跟前那盆花卉,十分雅致。

    “這花,倒也有幾分野趣。”順治隨意地逛著,輕聲笑道。

    “咱們宮……家里什么花兒沒有,主子若是歡喜,等得閑了也可這般賞一回花。”吳良輔暗暗記在心頭,琢磨著等回去了,是不是也找個得當的機會跟幾位主子娘娘提一提:坤寧宮那位總是要提的,景仁宮的素來得寵也不能落下,還有西苑那位也是緊要的……

    順治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忽又指著不遠處那盆素白七瓣蘭,自語道:“這幽蘭,倒是不錯。”靜妃似乎喜蘭,衣飾之間常有素蘭圖紋,這蘭花,看著倒是極稱她。

    離得近了,才看到已有七八個書生站在跟前,或凝眉沉思,或低聲討論,卻一個個都愁眉不展,想來此前已沉戟于此。一旁的桌椅前,坐著一個發須花白的老者,青灰的儒士袍似乎有了些年頭,不過熨得極為平整,此刻正歪在桌子上,笑瞇瞇地看著跟前的一干士子。

    如此迥然的情形,叫順治更多了幾分好奇。只見七瓣蘭前,貼著一張素帛,上書一行極好的董體字:昭公二十七年,孔子于何地。

    極簡單的十一字,卻難倒了一片書生。

    順治亦是皺眉。這題乍一看似乎十分簡單,孔子之行,不外乎齊魯二地。可再一深思,卻覺得如此答案經不得推敲。腦中不斷翻閱著熟讀通讀過的各家經史子集,忽的,想到了一言,便覺豁然開朗,朗聲問老者:“可是齊魯吳三地?”

    老者本有些昏昏欲睡,半闔著眼睛打著瞌睡,忽的睜開眼,將順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問道:“這卻是為何?”

    眾書生如何不知這七瓣蘭已與自己無緣,可如此答案,卻讓大家一頭霧水,這吳地究竟從何而來?不免紛紛側目凝神,看向順治。

    順治略沉吟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言語,正欲開口,卻聽身后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禮記》有言,延陵季子,其長子死,葬于贏博之間,孔子往而觀葬。公子以為然否?”

    驀然回首,卻見一位煙紫旗裝外罩月白馬甲的女子,梨渦淺笑,嫣然娉婷立于火樹銀花下,朝順治輕輕一頷首,又看了眼悄然含英的七瓣蘭,面露幾分可惜黯然,“聽聞此番詩會竟有素色七瓣蕙蘭,卻不想急趕慢趕的,竟還是錯失了。或許,真是小女子與這蕙蘭無緣了。”

    “這位姑娘蘭心惠質,實在令在下佩服。”順治由衷地贊嘆道,“在下雖也心儀,卻更有成人之美。想必姑娘更是惜花之人,這七瓣蘭能引來姑娘這般大才,也是一樁美事。”

    “這如何是好?”

    “如何不行?”那老者在旁看了半天,忽然大笑著出聲,“老夫這題雖不算多精妙,卻勝在奇詭,原以為今夜又該無功而返,卻不想遇到了兩位。兩位一答一解,天衣無縫,這位公子賞花惜花,姑娘何不成就這樁雅事?”

    才子佳人,自古便是美事。眾書生雖無緣得此七瓣蘭,卻能親眼目睹,更能成就一段佳話,自是大感暢快,不由地紛紛鼓搡起來。

    “公子這般相讓之情,烏云珠感激萬分。”眾情之下,烏云珠盈盈一禮,“定當悉心看護,不會辜負了公子這番美意。”再看向七瓣蘭時,秋水眸子里更是點點晶亮,滿滿的欣然雀躍,叫人看了也忍不住跟著歡喜起來。

    回到宮中,順治仍難掩好心情,嘖嘖贊嘆烏云珠的才情,忍不住對吳良輔說:“還真是一個難得的女子,你說,這該是什么樣的人家,才能養出來的通透聰慧?”

    “這奴才也說不上來,應該也是個極好的人家吧。不過,在奴才眼里,也只有皇上的高才,才能遇得上這樣的姑娘了。”吳良輔嘴里說著,心里卻盤算著該琢磨個什么法子才能把這姑娘家的家世背景打聽出來。

    順治哪知道吳良輔的小算盤,此刻的他,仍沉浸在再遇知音的喜悅中:“朕原以為,靜妃的才華已是極好的,再難有能跟她相提并論的,卻不想,竟還有一個烏云珠!”只不過,烏云珠宛若春花嬌羞,一顰一笑帶著小家碧玉的清麗婉約;靜妃,卻透著一股靜好安寧的平和,如同那皎皎秋月,叫人觀之忘俗。

    吳良輔的動作極快,不過三五日,便將烏云珠的點點滴滴打聽出來了。這一打聽,卻叫他目瞪口呆,如一盆冷水澆到身上,透心的涼:怎會是襄親王福晉?

    順治素來隨性,既是弟媳,亦是一家人,偶爾,便會在養心殿召見烏云珠。烏云珠溫柔小意,又精通文墨,既能揮毫作畫,又可詩詞唱和,叫這無暇午后溫暖而愜意許多。

    這一日,送走烏云珠,順治仍留在案前,欣賞這幅墨跡未干的水牛休憩圖,越看,越覺得此畫甚佳。他好牛,卻不想烏云珠竟也是同道中人,只不過,他著筆時,牛多為勞苦耕耘,卻不想她竟能獨辟蹊徑,畫下這悠然自得的水牛來。可惜,天色漸暗,不能再留她共話暢談,順治略覺遺憾,一轉念,若能坐在靜心齋里,聽她一番品評,似乎也是樁極妙的美事。

    收好畫卷,興沖沖便往西苑跑。

    孟古青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瞧見他沒頭沒腦地進來,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被拉著往屋里去:“你快看看,這水牛圖如何?”

    孟古青蹙眉看了他一眼,見他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展開在案上,便湊了過去。藍天白云間,兩頭水牛在田里歇息,一愜意地仰頭,顧盼間滿是風發意氣,一低著頭,緊隨在其左右,寸步不離。不遠處,有座茅草棚,卻未見農人,仿佛天地間只有兩頭牛了一般。

    每一處線條都十分精細,只一眼,便可知是女子所作。孟古青略一思索,便知定是那頻頻入宮的烏云珠所作,卻不知她畫的,究竟是牛,還是人了。偏頭看向順治,仍是喜津津的,眼底帶了幾分期待之色,更叫她無奈又好笑,這頭牛,不知何時才能開竅,看得懂佳人的心思哪。

    心里悠悠然想著,嘴上卻忍笑道:“畫是好畫,只可惜……這牛,若不知埋頭做事,只會這般偷懶,農夫要它來又何用?難不成,還得叫執牛首之人,凡事親歷親為?”

    順治一滯,卻又偏生反駁不得,只得怏怏地回乾清宮去。

    “皇上,這畫兒可要好生裝裱起來?”

    “不過是隨意看看罷了,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順治悶悶地甩出一句話來,把畫卷丟給吳良輔,“這點子小事,也要朕cao心?那還需你們這些奴才做什么?”心里卻打定了主意,定要叫那該死的女人心服口服一次才好。

    沒過幾日,便捧著新得的書卷,出現在靜心齋。

    順治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上,看著孟古青翻開書卷開始品讀。這等才子佳人的話本,聽說不論是閨閣小姐,還是后宅婦人,都極追捧歡喜的。想來,她也應該是喜歡的。

    卻不想,孟古青竟黑了臉:“皇上這是何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是盼著去翻一回誰家的院子,還是也想找個紅娘替你亂點回鴛鴦譜?”她倒是什么,居然舀了本《西廂記》來獻寶,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叫她真是恨不得將書砸到他身上去。

    經她這一說,順治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解釋吧,又不知從何說起,搓了搓手,訕訕道:“你真的就不喜歡?”心里委實有些不死心。這回,他分明是準備妥當的,先找了烏云珠,又跟佟妃提了幾句,明明都是極歡喜的,怎換了靜妃,就氣成這模樣了?

    “皇上叫臣妾喜歡什么?”孟古青只覺得眼角突突直跳,強自按捺著,卻見他還一臉困惑的模樣,更是頭疼得厲害,這好好的順治爺,怎是這么個樣子,“懦弱無用的張生,還是不識五谷不知疾苦天真無知的崔鶯鶯?更或是,那個沒半點尊卑胡亂生事的紅娘丫頭?”

    她的聲音清越而平和,唇畔微翹,一縷極清淡的笑意浮上來,鳳眸輕掃,似笑非笑,似諷非諷。

    順治語滯,可心底又覺得她說得極有道理。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真有心,自該登門求娶,這般私相授受,豈不是毀了姑娘家的清白?

    難道又是朕錯了?

    孟古青可不知道順治竟會反省,還在那兀自鄙視呢。敢情還是個喜歡西廂的皇帝,難怪會做出強納弟媳、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事兒。

    ?

    作者有話要說:呃。。。燈花是個糊涂鬼,居然才看到廢后有萌物啦,開心ing。

    ☆、第33章 兩女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