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書迷正在閱讀: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你們想抓無慘曬太陽和我有什么瓜系[鬼滅]、[綜漫]戰力天花板竟是我自己、南明副榜舉人、主播被迫營業日常、[綜漫]抽卡嗎抽卡嗎、陛下她不想翻牌子、美人兒、[綜]廢后不易、兩個小孩過家家(高干)
于是四郎取了些精白面粉,又跑去外面的大道上抓了一捧被曬得極燙的泥土。 剛抓了泥土回來,就被胡恪撞見。哥哥就教訓弟弟:“多大人了,怎么還玩泥巴?”教養良好的狐貍表哥瞪著四郎灰黑的爪子,不贊同的皺起來眉頭。 四郎一邊往朱砂符水里兌入蜂糖,一邊說:“表哥,我聽說用七月里的熱土加上特制的符水和面,蒸熟做面人,送去大道上給路人分食。那么遇到兇荒的年月,分食過面人的居民們就不會自相殘食了。” 胡恪聽完果然也來了興趣:“還有這種說法?”想了想,他有些猶豫的問:“莫不是……巫族流傳下來的厭術吧?” 四郎點點頭:“我在殿下給我的古書里看來的方法。以前好像也聽說過有這種民俗的?!彼贿呎f著,一邊在面粉里加了一把江城的泥土進去,反復攪勻擦搓,直到面餅發綿光潤并且軟硬適中。然后又用白糖與熟面粉拌勻,加上桃仁,青紅絲,糖瓜條做餡?!?/br> “表弟,不是我打擊你。巫族的咒術可沒有這么簡單,你這……你這簡直是在胡鬧好嗎?”胡恪給四郎潑冷水。 四郎被遭到了打擊,也不在意:“也許是胡鬧吧。可我就是想要試一試,萬一成了呢?縱然是癡人說夢般的嘗試,也總比什么都不做,成天抱怨強吧?” 狐貍表哥這下倒被這沒讀過圣賢書的文盲小表弟噎住了。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sao動。 四郎匆忙間洗干凈手出去一看,原來是個將軍府趕車的馬夫暈倒了。大概因為天氣太熱,車夫剛把馬車停穩,忽然就腿一軟,仆倒在有味齋門口,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人瘟!”“是人瘟吧?”“不會錯的,前段時間我家隔壁的李狗娃得了人瘟,發病時就是這幅摸樣?!?/br> 仆人們在一旁竊竊私語,卻沒有人上前攙扶一把。唯獨車夫旁邊的一個小廝滿臉焦急。他們這些下人若是得了人瘟,必定會被主家趕出來。雖然為主人來回奔波辛苦,可是能夠依附于江城中一手遮天的冉將軍,這些命如草芥的下仆已經十分滿足了。 店里的客人被這動靜驚動,都走了出來。 “怎么回事?你們都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拖下去!”冉將軍咆哮道。 那個小廝也很機靈,他一下子跪倒在地,脆生生地說:“將軍,我們是替云仙夫人給您送上清丸來的。夫人說最近天候不好,特意在丸藥里加了寒水石,說是能夠清熱瀉火,除煩止渴?!鄙锨逋桀愃朴诂F代的薄荷糖。不過,里面除了薄荷,甘草,烏梅rou,還加了些名貴的藥材和香料,比如人參和南木香。是當時貴族中間十分流行的解暑糖果。 冉將軍聽他這么說,倒緩了緩面色,示意身邊的仆人從那小廝手里接過丸藥:“怎么做了這么多?” “七夫人說了,將軍是個求賢若渴的大英雄,她雖然沒什么見識,也要跟著敬重將軍身邊的先生們?!毙P眉目伶俐,說話間宛然有幾分云仙夫人的風采。 冉將軍聽完大喜:當著崔玄微等人的面,若是能把自己禮賢下士的名聲傳出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這么想著,也就不在意車夫掃了他面子這點小事,立馬派下人把上清丸分給自己的幕僚,以及最近他極力拉攏的了圓大師。 小廝這時候又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奴才們該死,上清丸熬煮時加了蜂糖。如今天氣大,糖丸容易化,所以夫人提議叮囑我們腿腳快些。大羅他城里城外來回奔波幾十里,是以有些中暑,絕對不是這些人所言的人瘟啊?!?/br> 既然是自己寵愛的七夫人手下忠仆,心情大好的冉將軍便寬和了許多:“那就叫大夫看一看吧。看過再說。” “讓一讓,讓一讓。”狐貍表哥一見這個人發病時的樣子,立馬轉身回去拿藥箱,然后急匆匆地擠進了人群。 “大夫,怎么樣?大羅他是中暑,是中暑對不對?”旁邊的小廝一臉焦急。 胡恪托起病人的手,閉目沉思了片刻,就問:“他最近吃過什么東西嗎?” 小廝雖然臉被曬脫了一層皮,但是看上去依舊比城里的百姓要精神一些:“我們都是在大廚房吃飯,按理不該有問題的。對了,我記得前幾天外院管事送給大羅一腿狗rou,說是得罪了七夫人,請他幫忙美言幾句。大羅是跟著七夫人進府的,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怎么就……”看來這小廝和暈倒的車夫關系不錯,擔憂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偽。 四郎一聽,就知道不好,估計那只狗是吃過死人,感染了人瘟的,所以吃過狗rou的人再次被感染。這個車夫必定會被勒令搬出冉府。這種二次感染的病例,似乎還沒有在江城里出現過,如果車夫吃的不多,說不定還有救。 胡恪頓了頓,把本來要說的話吞了下去:“也……無妨,估計是那只狗不太新鮮,吃壞了肚子,加上他在盛夏暑天來回奔波,中了暑毒,才會這樣的。” 小廝聽完,松了一口氣,小聲嘀咕著:“我說那邊的管事怎么忽然這么好心了……”似乎意識到有些話不該在大庭廣眾下說,小廝就說了這么一句,立馬打住了這個話題。 “哦,既然車夫沒事,那就勞煩這位……”冉將軍不知道胡恪的姓名。 “鄙人姓胡?!?/br> “那就勞煩這位胡大夫替他整治。既然車夫不能去城外接送小七,冉進,你派個人接替他趕車吧?!比綄④姷降滓o自己的寵妾幾分臉面,所以就沒提讓車夫搬出府的話。 狐貍表哥沉吟片刻,說道:“不妨事,立馬就能醒。”說著,他抓了一把道上的熱土,又叫四郎拿了三兩瓣研碎的大蒜出來,加水調勻,給暈倒的馬車夫灌了下去。這治療中暑的偏方也真有效,一碗水灌下去,馬車夫很快就醒了過來。 見車夫醒了過來,圍觀的仆人或者面露喜色,或者一臉失望的走開了。 然而胡恪的臉色卻并沒好緩和,依舊十分嚴肅。他從藥箱子里抓出來一包藥,打開挑挑揀揀半天,才遞給那個小廝,囑咐要怎么怎么吃。 車夫醒過來以后,就被扶到了有味齋后門陰涼處休息。四郎和車夫一閑聊,才知道他這回不僅是來傳達云仙姨娘對冉將軍的關心,還受托買幾道點心供這位夫人齋僧。 云仙是個念舊的人,盡管做了將軍府的姨娘,每日山珍海味吃不盡,卻還是十分懷念有味齋的點心,三不五時就會派人來買,或是自己吃,或是賞人。上次的麻花七姨娘十分滿意,所以這回車夫也是受了主人的吩咐,依舊來有味齋買些在大熱天里放得住的點心。 車夫坐在后門竹編的矮凳上,端著一碗涼茶吃。他看四郎給隨行小廝打包好一些油酥包面和一小壇荔枝酒,就立馬站起身,對著胡恪和四郎千恩萬謝之后,又頂著大太陽趕車走了。 胡恪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長嘆一口氣。 四郎也不知道狐貍表哥的腦瓜子中又在轉著什么不同別妖的念頭,總之那個在大日頭下仰頭嘆息的剪影里,滿滿都是憂國憂民的凝重。 哎,這只傻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上菜的過程參考了滿清全羊席以及三套碗,其中上清丸做法改編自食憲鴻秘。奶湯魚翅是道魯菜,不過照著文里寫的那么做,肯定做不出來的。有意者可以自己去翻食譜,但是不鼓勵吃魚翅。 ☆、109·小面人3 地上滴落了一行烏黑的血跡。 灶臺上,放著一小碗用鮮血浸泡的蓮子。 燒的通紅的鐵板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列列人頭。有男孩也有女孩,桃木刀雕刻出來的鼻子、耳朵和眉毛。眼睛部位安著兩粒血蓮子,有些蓮子上的血跡沾得多了點,就順著面人的臉頰往下滑。好像是這些小面人也知道自己即將被分食的命運,盡管臉上猶自帶著天真可愛的笑意,眼里卻流出了血淚。 面娃娃們的小臉圓嘟嘟的,還帶著點嬰兒肥,各個白胖可愛。可是一安上這么一雙眼睛,便讓人在無邪和童稚中感受到一種陰冷的悲涼。 四郎拿著一個桃木制的尖頭小棍,飛快的在劉小哥遞過來的,拳頭大小的面團上刻出眼耳口鼻??毯煤?面團立時鮮活起來,似乎眉目宛然的對著四郎微笑。 四郎嘆口氣,在面人的眼眶內安入兩只血眼,放到一旁的鐵板上。 一排小面人咧開嘴笑得無憂無慮,陶二卻半點不心軟,端起灶臺上的鐵板,哐當一聲塞入爐中,催動爐火開始烘烤。 旁邊的一個竹簍里堆放著已經烤制好的成品。四郎正在往那些蒸熟的面人身上點染顏色。一開始做的這批面人最為細致:小面人們或爬,或臥,或抱花,或啃瓜,姿態各異,玲瓏小巧。烤制好的面人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紅眼睛,臉頰因為吸收了血氣,粉白中略帶淡淡紅暈,自然天成、樸實渾厚,令人愛不釋手。 四郎端著做好的面人走出廚房,正要交給山豬精裝進麻袋,然后找些小妖怪去分發,路上就遇到了冉府那個趾高氣揚的管事。 “端著盤子跟我來,快點!”管事要在主人面前出頭表現,所以后頭的涼果小點之類的,四郎就插不進去手了。七月里,江城也流行吃面羊,象征著辟邪驅魔的好兆頭。管事看四郎端著一盤精致的面人,還以為四郎是自己跑來獻殷勤,想要去前面貴人跟前露臉,因此臉上就帶出些不屑來。 四郎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管事糊里糊涂地抓去了大堂。 崔玄微和了圓大師跪坐在一個蒲團上,北方來的使團和冉將軍請來的幕僚分坐在兩人身后。 大堂里放著一大座冰山,許多美貌侍女在冰山后面搖動著蒲扇,人一走進去,就感到有悠悠涼風撲面而來。 四郎進去的時候,玄微公子和了圓大師的論戰正酣,似乎誰也說不了誰,大堂內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管事的不敢打擾貴人們的談性,拉著四郎站在一旁等候。四郎似懂非懂的在一旁聽了半天,才明白眾人似乎是在討論圣人有情還是無情的問題。 玄微公子一方認為圣人無情,凡人有情則有悲,有悲則有累,所以人生在世,要道法自然,縱情任性。 了圓大師雖然沒有頭發,但和四郎想象中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形象并不一樣。坐在崔公子對面的,也是一個豐神俊朗,英偉不凡的美男子。他 據說這位了圓大師的出身頗為傳奇。其父是當世大儒,先太子的老師。當年老皇帝戎馬一生建立了本朝,結果因為推行科舉制,打擊門閥和釋道兩方勢力太過,一個馬失前蹄,被二兒子和世家門閥合起來賣掉了。平熙年九月,老皇帝和太子北上圍獵,被北方犬戎人圍攻,朝中救援不及,從此便下落不明。 當年太傅大人跪在玄武殿外,請求現在的皇帝,也就是當時的二皇子出兵解圍。沒有得到允許,重視正統的太傅大人當場嘔血三升。后來太傅又替作亂的沈氏求情,痛斥朱家賣主求榮,歷數已經登基的二皇子十大罪狀,最后終于成功地把自己全家都作死了。 于是一代大儒的兒子就偷偷跑去北方的臨濟宗里,為求得庇護,出家做了和尚。因為頗有悟性和慧根,被慶友尊者看中,收為大弟子。 因此,了圓大師雖然是個出家人,卻在辯論中持圣人有情的觀點。認為孔子提倡“愛人”,而“愛人”之義當然是基于情的??v然佛家講究四大皆空,可是更講究悲天憫人,博愛眾生,甚至連那螻蟻和小草,也要一視同仁的去愛。圣人看似無情,其實這種無情卻是最大的有情。 當然,兩邊辯論的時候,使用的自然是文言文,說得又都是似是而非,形而上的東西。于是四郎就有一種重新聽教授講中國古代哲學史的感覺——困。 雖然四郎來到古代有一段時間了,與古人日常交流都沒有問題,可是現在聽這些大人們談論玄學,還是有一種,難道他們說得不是人話的感覺? 就在四郎端盤子的手都酸了,正打算偷偷溜走的時候,雙方的辯論終于告一段落。 管事這才示意四郎把面人放下,躬身說:“將軍,如今進了七月,江城舊俗是要吃面羊辟邪的?!?/br> 冉將軍哈哈一笑:“玄微公子辯才無礙,了圓大師佛法精深,都是一時俊杰。不如先吃些點心再繼續吧?!?/br> 大堂里的人都躺靠在美婢們懷里磕五石散,崔玄微面上也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他袍袖微微拂動,拿起一個面人在手里看了看,便有些索然無味的扔了回去,然后喟然長嘆道: “天地是洪爐,造化就是爐匠,陰陽二氣生起炭火,萬物都在其中被煎熬,就像是翻騰的銅水一樣身不由已,或聚首、或離散、或永遠消亡、或暫時休息,哪里有一定的規則呢?就算是最后打造成功,出爐來也不過是泥塑粉堆,為人分食的面人而已。 若是如此,六道輪回又有什么可以畏懼的?人生而為人,或者變成其它的東西,又有什么好哀嘆的?不過都是天地間的匆匆過客而已啊?!?/br> 了圓大師雙手數著一串佛珠,在裊裊的梵香中閉目不言,俊美的容顏中有種奇特的悲憫。 四郎趁著眾人沒注意到他,默默跑回了后院。 后院廚房里,鐵爐中的火苗正旺,劉小哥在一旁幫忙添加炭火,陶二赤裸著肌rou結實的臂膀,從爐子中取出一屜面人頭。 一屜一屜的面人頭,大約有成人拳頭大小,白糖與熟面粉拌勻,加上桃仁,青紅絲,糖瓜條做的甜餡,包在女童面人里,油、鹽、小米和芝麻和出來的咸素餡,包在男童面人里。蒸好的面人頭白白胖胖,已經絲毫聞不到泥土和血液的腥氣,反而有種勾人食欲的奇特香氣。 山豬精在一旁,等出爐的面人晾涼后,就裝進一個個麻布袋子里。 胡恪在門外裝了會兒深沉,站累后就自己灰溜溜跑進廚房,笨手笨腳的要幫四郎揉面。表哥雖然經歷坎坷,但是內里永遠都是那個住在楚國深宮里,心腸柔軟飽讀詩書的公子恪。所以他雖然醫術精妙,對廚藝卻沒有絲毫的天分,簡直堪稱廚房大殺器,偏偏他最近還總是很熱情的想要來給四郎幫倒忙。 此時狐貍表哥緊皺眉頭,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面粉出來,途中還差點沒撒了半勺。四郎一見,趕忙跑過去,說道:“表哥你今天辛苦了,廚房里的事放著我來!” 胡恪在四郎的再三懇求下,總算放下了面粉勺。然后他又背著手走到那碗血泡蓮子跟前。狐貍表哥端起那碗血看了看,做出一副內行人的樣子,問道:“這是什么血?豬血還是鴨血?” 四郎鼓了鼓臉頰,沒敢說那里面是黑狗血混了點他自己的血。 四郎根據古書上的記在,本來打算用黑狗血浸泡蓮子。所以剛才他就用一大塊雞腿和門外的流浪狗換血。 盡管雙方已經談妥了這場買賣,四郎取血時也足夠小心,但是一刀劃下去時候,大黑狗又臨時反悔,非要四郎再加一個雞腿。不然不肯配合,說四郎是以大欺小,仗勢欺犬。四郎拿這只反常精明的狗沒辦法,再說今天有味齋里剩菜很多,也不在乎一個雞腿,于是四郎就答應了黑狗的要求。 因為黑狗這么一鬧騰,帶著四郎的手也不小心被刀刃劃破,開了一條小口子。因為手上本來就沾了些黑狗血,所以四郎并沒有注意這么個小傷口,等后來洗干凈手之后才發現傷口還在往外緩緩滲血。 四郎看到自己手上的傷口,害怕被華陽姑姑看到了要挨罵,就偷偷用舌頭舔一舔。以前四郎在山里傷得動不了的時候都是這樣,用舌頭舔舔,傷口很快就能自動愈合啦。這也算是上天給四郎這個悲催的穿越人士開的小小金手指。 精血對妖怪們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世上的事有一利便有一弊,雖然妖怪們能夠長生不老,但是身上的血液重造速度很慢,而且妖怪們的血液里都帶有力量,一旦失去,恢復的過程無比艱難。越是厲害的大妖,血液中所含有的能量就越高,失血后恢復的過程也越慢,所以妖怪們一般都會避免自己流血。若是不小心留了血,也會自己一滴不剩的收集起來。 因為四郎是半人半妖,所以血液恢復的速度比尋常妖怪要快很多。這還是四郎根據他小時候的經歷得出來的結論。別看四郎現在各種受寵,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但是他才去青崖山那幾年,就過得十分灰頭土臉,叫人心酸。 精分殿下那時候還沒認出這個在時光彼岸拋棄自己兩次的負心漢,因此對渾身沒二兩rou,弱不拉幾的小奶狐半點興趣都沒有。只因得了四郎娘親給的異寶,才勉強收留這只混血小妖。 好在有華陽姑姑的看顧,四郎倒也磕磕絆絆的活了下來。可是日子卻過得著實挺糙——那時候四郎就是一只臟兮兮沒人愛的灰狐貍。華陽姑姑很忙,四郎又是個混血兒,更加沒妖搭理他了。 于是這小奶狐就吭哧吭哧的到處亂爬,靠著滿點的賣萌技巧成功收服了殿下宮殿里的各種佳麗。再大一點,腿腳也壯實了,四郎就開始漫山遍野的亂竄,為了不受欺負,還時不時要和山里的小豹子小老虎小貍貓小棕熊干一架。 小狐貍雖然體力上不濟事,但是憑借著內里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基本每次都能逆襲成功,把這群熊孩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成功完成了穿越人士必備的收小弟任務。 當然,妖怪們的世界并不是童話般的輕快安逸,青崖山對于一個初來乍到的混血小妖而言,依舊潛伏著各種殺機。有一次四郎跟著幾個小弟一起學習捉兔子的時候,被只一人高的巨型螳螂獵食,幾個小伙伴都差點被螳螂怪串成rou串烤著吃,幸好有逃脫的小弟及時幫忙找來了華陽姑姑,接著又引來了陶二哥,才叫四郎逃出生天。 事后說起來倒是驚險有趣的冒險故事,對于當事狐可不是開玩笑的——小狐貍就被螳螂鋒利的鐮刀手在肚子上戳了個大洞,血流了一地,身上臟兮兮的灰毛被染成了紅毛,成了一只小火狐。華陽姑姑都認為以一只幼年小狐貍的血液恢復速度來看,流了這么多血,自家jiejie的遺孤肯定沒救了,因此抱著四郎大哭了好幾天。 不過,四郎后來居然靠著一口氣,自己硬撐了過來。連山上月亮池里活了許多年的老烏龜爺爺都稱贊這孩子實在是皮實,好養活。 這些倒霉催的往事,四郎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是華陽姑姑可半點沒忘,她一直認為四郎體質之所以不如其他狐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小時候那次大出血。因此,華陽姑姑心里很有點自責,對小狐貍流血這件事一直都特別神經質。 四郎可不想因為手指的一個小傷口被華陽女王包得像個粽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多嬌氣呢。 自認是純爺們絕對不嬌氣的小狐貍看表哥拿著那碗血,不停的嗅著,似乎大有要舔一舔的架勢,趕忙偷偷把手藏在身后,有些緊張地說:“表……表哥,你沒事吧?黑狗血里被我加了一根千年人參的莖須進去,你別喝啊,待會做面人要用的。” “奇怪了,這黑狗血里的靈氣雖然極少,但是特別精純?!闭f著,胡恪放下了血碗,“黑狗血中既然有靈氣,那么這樣浸泡出來的蓮子倒也未嘗不可。表弟,我現在覺得你這法子沒準還真有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