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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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語聲冷淡:“祁公子不會愿意看到您為難霍府中人。娘娘,這是你最后一次召見霍夫人。” 顧云箏還是給云凝續了一杯茶,將茶盞放回到云凝手邊時,微聲說了一句:“你不過是一枚棋子,說難聽些,不過是個認賊為夫為父的蠢貨。要不要我跟祁連城美言幾句,將你這棋子棄了?”之后徐徐后退,行禮告退。 云凝氣得臉色煞白,半晌透不過氣來。 顧云箏回到府里,馬車剛進府門,陸騫的小廝上前攔下,“先生有事找您?!彼阒苯尤チ岁戲q住的外書房。 她進門后,陸騫就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半晌才道:“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你是故意縱容管事惹上了蒲家、姚家。你在內院外院的管事我都見過幾次,知道他們是有分寸的人,做不出囂張的事。我記得,那一晚你也不在府中;我還記得,你本身就是身懷絕技之人?!?/br> 顧云箏坦然望向陸騫,“先生,有話直說?!?/br> “你常出門走動,去的卻是東大街、醉仙樓,并非訪友。至于你見何人,我就不清楚了。倒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暗中的動作卻不少?!标戲q笑道,“你這些事,天北知情么?他這樣做,到底是要幫他立威,還是另有目的?甚至于,是有心算計他?” 顧云箏笑了笑,不說話。 “若是你有心偏幫別人,到時候不妨來見我?!标戲q端了茶。 顧云箏卻沒即刻告辭,而是笑微微的道:“我無心偏幫誰,相反,誰要算計侯爺,我會盡力把他除掉,因為看著就惡心。”語必也不行禮,徑自走了。 她今天真的氣不順,也真是犯惡心。 這幾日都是這樣,脾氣不好,胃口差得很。吃多一點辛辣的菜肴,胃里就火燒火燎,吃清淡的菜肴,又實在難以下口。 到這時才知道,胃不好是真的。今天見了這兩個人,弄得胃里一陣陣泛酸水。 這都叫個什么事兒? 直到回房見熠航正由安姨娘陪著畫畫,心緒才舒暢許多,胃里也消停了。 這段日子,她免了安姨娘的晨昏定省?,F在妻妾兩個更似朋友,正室憐惜苦命的妾室,妾室尊敬善待自己的正室,白日里常坐在一起說說話,晨昏定省不過是個表面功夫。 晚間,顧云箏早早歇下了。都說春困秋乏,她本以為這些對于習武之人是不可能的,況且春日一直精神抖擻,而今卻是秋乏得厲害,著實哭笑不得。 睡前,她思忖著日后一些事。 皇上這幾日受了姚祥那個無恥之徒慫恿,去了別影樓。逐個看了那里的女子,一眼相中清君,三次都是要清君作陪,言語之間甚是憐惜愛慕。 清君,那女子日后會被昏君安置在何處呢?安置在外面還好些,方便照顧,若是進了宮里,少不得要面對云凝的打壓,也不知能否應對自如。 她希望有人壓制云凝,但不希望是對蕭讓情意至此的清君。 明明心里憎惡皇上,還要日日笑臉相迎,那滋味,應該比日日受刑還難熬吧? 想想就替清君難過。 可那是清君決心要做的,也只能成全,走一步看一步。 九月初,高程來見顧云箏,直言道:“那位貴人對清君憐愛有加,要為她贖身,另作安置。清君說不能當面拜謝夫人,很是遺憾,她問您有無要叮囑她的?!?/br> 顧云箏沉默多時才道:“皇上如今膝下只有三位公主,兩個嬪妃所出的皇子先后夭折。照這樣子,皇上就后繼無人了。你們想想法子吧?!?/br> 高程細想了想話中含義,“明白了,我會告訴她。”隨后又想,這女子的心狠起來,真是叫人脊背生寒,可她到底為何這樣做呢?仿佛她就是一心報復皇上的人,可顧家并沒遭受過冤屈。還是為熠航?不大可能。為了個養子,誰會冒著事敗后被萬剮凌遲的風險做這種事。 高程走后,顧云箏喚來燕襲,“祁連城安排到別影樓的那幾個女子,不要讓她們服侍清君。如今不是有兩個在服侍她么?等她離開時,你把人扣下?!敝笏[了瞇眼睛,問道,“燕襲,我能絕對的相信你么?” 燕襲點頭,“你可以的。” “那么,清君的安危我能交給你么?” “可以?!?/br> “那好,我謝謝你?!彼猿暗匦α诵Γ拔乙仓荒苷f聲感謝?!?/br> “不必。”燕襲打量著她的臉色,有些憔悴,“夫人若是不舒服,不妨請太醫來看看?!?/br> “沒事。”顧云箏感激一笑,“去忙你的吧。” 她知道祁連城的心思,卻不能完全信任。燕襲這個人,她不是太了解底細,卻能自心底信任他。這也是奇事一樁。早晚會有答案,直覺不會毫無緣由。 ** 九月十一,姚祥的事落幕,滿門抄斬。 事發后第二日,朝臣才知曉此事,卻不覺得突兀?;噬线@幾年,忽然就將哪一家滿門抄斬已有數次,雖然聽著就心里冒寒氣,卻已不會再意外。 很諷刺,他們居然習慣了這種事。 顧云箏在這一日知道了原委。 燕襲對她說:“清君姑娘暫時被安置在京城一所宅子內。她做了場爛俗的戲,皇上相信了——以為姚祥覬覦他放在心里的新寵,這才認真看了駙馬爺的奏折,備好了接替姚祥的人,猝不及防的開了殺戮?!?/br> 顧云箏諷刺地笑了。不知道當初姚祥在云府做劊子手□女子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一日。 燕襲繼續道:“等皇上找出個算得合情理的由頭,就能將清君姑娘迎進宮里了。夫人有什么交代她的么?” “若是可能,讓她問問云府二老爺云文淵的下落,這件事,恐怕只有皇上和皇上的親信知曉?!痹颇隽诉@一陣子的寵妃,不知問沒問出此事,可惜,云凝是不會告訴她的,只能另辟蹊徑。 ** 蔣晨東因著鍥而不舍地彈劾姚祥有功,得了一千兩黃金的賞賜和皇上的另眼相看,得了閑就讓蔣晨東進宮,幫忙處理些政務。 身在外地的霍天北連連有奏折送回京城,每一道奏折上,都列著數名貪官污吏的名字,該他管的,不該他管的,這次都管了,不同之處在于,沒有像在西域時的先斬后奏。 蔣晨東雖然處于多種原因看霍天北不順眼,卻是自心底贊成這種行徑。官員斗得死去活來是一回事,百姓民不聊生是另外一回事。凡是搜刮黎民百姓血汗的官員,都該死。 而皇上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失了民心軍心的話,別說官員,就是他也享不了太平時日。他給霍天北親筆回了一道旨意,委任他為欽差,代替朝廷懲戒貪官污吏,將那些人全部押解進京;隨后,又命蔣晨東來日審訊貪官污吏,酌情定罪。 霍天北很快寫了一道謝恩的奏折,八百里送回京城,謝恩之后,請朝廷從速擬出一個安民的章程,并撥出款項救濟部分民不聊生的地區。至于安民之事,他推薦了郁江南。 皇上頭疼起來——他最怕的就是大臣管他要銀子,霍天北偏就這么干了。每次他和內閣提銀子的事,幾個人都是爭先恐后地跟他往死里哭窮,之后就趁機要他停止修建新的宮殿、行宮。 可是,這次外面百姓的情形一定是糟糕至極了,連霍天北那個冷血的都看不下去了。這樣一來,他就只能照辦。 第二日,他將霍天北的奏折丟給內閣,發了好一通火氣,說內閣只知每日里明爭暗斗,卻不關心百姓死活。隨后冷著臉下旨:著郁江南著手擬定安民之事,內閣盡快籌備銀兩,十日內辦妥! 內閣竟也沒再哭窮,跪地遵旨。出了宮門,就一起跑去蔣晨東府中了,個個一臉壞笑。這是因為霍天北已事先跟他們打過招呼了——他不是要跟朝廷要錢,更無意為難六部,他上這折子,是要蔣晨東出血,順便和他分一個愛民的美名。 蔣晨東如何看不出霍天北的用意,在心里恨恨地罵了那只狐貍半晌,又懊悔了半晌——這美名他自然要,卻不該通過霍天北得到。他應該搶在霍天北之前,主動拿出銀兩救濟貧苦百姓,這樣,那名聲就更響了,不需和霍天北平分。到底是少了些在官場打滾的年頭,不如霍天北反應快。 心里是百轉千回,他面上卻一直笑著,很爽快地告訴幾位閣老不必擔心,他正有此意。內閣齊心的時候,皇上都拗不過,何況他一個駙馬?明知幾個人聽了是正中下懷、贊霍天北有先見之明,也只能忍下,在明面上做出爽快磊落的樣子。 內閣幾人心頭大石塊落下,俱是誠聲道謝,心里則在求神拜佛:霍天北可千萬別再抽風似的上奏折了,這次能順利解決,下次他丟個難題出來,誰受得住? 這件事因為蔣晨東的參與,算是辦得雷厲風行,幾日后,他手下幾個大掌柜便集齊了一百萬兩安民銀兩,裝箱送出京城。下一筆款項正在加緊籌備中。 百姓們陸陸續續得知了此事原委,俱是拍手叫好,對霍天北六親不認驍悍嗜殺的印象有所改觀,對當朝駙馬爺更是贊不絕口。 京城中的官員得知原委之后,則開始站隊。原本死心塌地跟在蔣晨東、霍天北身邊的人,心意更加堅定。以往對霍天北敬而遠之的,此次見他一番作為都是為了百姓,皇上又都是滿口允諾給予他支持,或是出于欽佩或是出于攀交情的目的,紛紛示好——見不到人也沒關系,想法子討好柳、孟、徐三位閣老、郁江南這些與他走得近的人就行了。另有一大批人因著駙馬爺腰纏萬貫,如今行走朝堂得皇上青睞,再加上如今有了個好名聲,看準他日后得到的寵信要比霍天北更重,忙不迭百般巴結。 蔣晨東門前車水馬龍之時,總會不斷地想起霍天北,心里總是膈應。那個冷血的狐貍,誰以往能想到他會博得愛民的名聲?可他偏就做到了。自己今時美名滿京都,成為與霍天北不相伯仲的人們口口相傳的人物,在別人看是理所當然,在他看來,卻始終是差了點兒什么。 霍天北從入沙場至今,已有十個年頭了。那廝如今的權勢、地位,是用出生入死、作戰才華換來的。可他呢?他是用一個女人換來的。別人都以為他不在意這一點,他也總是顯得滿不在乎,其實他在意得很,因為在意,才更想將霍天北的鋒芒壓下去。卻不知那一日是多久之后。 顧云箏對于霍天北此番作為,也是有些驚訝的。她從沒將愛民這種事與霍天北聯系到一處。驚訝之后,自然就是對他的一份欣賞、敬重了。當然,這件事也讓她受了些煩擾——很多官員內眷趨之若鶩地往侯府遞帖子,要上門拜訪,或是邀請她去賞菊吃蟹。她要沒完沒了地看帖子,沒完沒了地吩咐仆婦回掉,有些門風不錯、性情溫婉的貴婦,她讓仆婦委婉地傳話,要她們去郁江南府中結交章嫣。 上次章嫣過來時,說郁江南近來一直悶聲不響地擬定安民之策,上門拜訪的人十個有五個被他回絕不見,結交人很是挑剔。再挑剔也得有一些常來常往的,不能讓章嫣的日子太悶,顧云箏擔心他覺得自己多事,命顧安去了郁府一趟,說了自己的意思。顧安回來說:“郁大人請您放心,說過些日子來看望熠航?!?/br> 顧云箏放下心來。得了閑,她算了算日子,霍天北已經離京一個多月了?何時才能回來? 想念么?很想念。這段日子若不是發生了這么多事,她恐怕會時時刻刻地記掛他。那樣的男子,誰能不動心,誰能不牽腸掛肚? 正心緒悵惘時,祁連城派了祁安過來見她。 顧云箏忙讓人帶到正房。 祁安言簡意賅:“我家公子請您今日帶上五少爺去醉仙樓,有一個五少爺的親人,在聽月軒設宴,邀您賞光?!?/br> 顧云箏聽出話中深意,立時漾出欣喜的笑容,“好!我一定去!” ☆、第84章 再相見 84 再相見(1) 祁連城見到顧云箏,半真半假地興師問罪:“怎么不讓我的人跟在清君身邊?你這樣可真叫人傷心?!?/br> 顧云箏心生笑意,避重就輕:“你那顆心是鐵打的,我就是想傷你,也沒那功力?!庇汁h顧室內,“人還沒到?” “他的手下說他還有點事。”祁連城解釋道,“我已給侯爺去信說了此事,侯爺也應允了,給你的書信還在路上。蕭讓急著見熠航,我才命人前去請你?!?/br> 霍天北給她的書信,應該又是幾個字。顧云箏笑著點頭,“那熠航的七叔呢?今日來不了?” “他還在路上?!逼钸B城笑了笑,“兩個人一面走一面救濟一些貧苦百姓,走走停停,不然早就到了?!?/br> 兩人談論幾句,顧云箏才把在里間玩兒玉石棋子的熠航抱出來,讓他和祁連城說說話。 有伙計進門來,奉上酒菜。酒是燒刀子。 “今日你得喝兩杯吧?”祁連城笑問,還記著第一次他問她喝什么酒的事。 顧云箏笑著點頭,“嗯,今日我們熠航有喜事,該喝兩杯?!?/br> 就在這時候,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施施然走進門來。 祁連城與顧云箏同時發覺,望過去。 是蕭讓。 祁連城一見到蕭讓就笑了,“你怎么狼狽成了這樣?” 蕭讓穿著一襲藏青色布袍,皺皺巴巴的,面容更是難掩疲憊,風塵仆仆的樣子。 “隨身值錢的東西都給了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我有件衣服穿著見人就不錯了?!笔捵屄唤浶牡貞暰€先落在了熠航身上,細看了一會兒,柔聲喚道,“唯揚?” 熠航記得唯揚是自己原來的名字,卻不認識蕭讓。蕭讓見到熠航的次數數的過來,偶爾不過是匆匆打個照面,他無從記得。 祁連城握了握熠航的小手,“這是——你就按你姑姑那兒論吧,這是舅舅?!?/br> “舅舅?”熠航茫然地看向顧云箏,眼含詢問,“四嬸,是嗎?” 顧云箏則一直看著蕭讓,樣子有點兒傻兮兮的。他瘦了,瘦了一圈,一身的落拓不羈,便是笑容再璀璨惑人,也難掩眼底的滄桑。 蕭讓隨著熠航的反應看向顧云箏,“是……”他有些困惑,又笑了笑,“霍夫人?我還以為是個少年人呢?!闭f著拱手見禮。 顧云箏這才回過神來,起身領著熠航,走到他近前,“這是舅舅,快給舅舅請安?!?/br> 熠航乖乖地點頭,小大人似的給蕭讓行禮,甜甜地喚道:“舅舅。” 蕭讓的唇角高高的翹了起來,眼底卻閃過落寞酸楚。他取出一塊羊脂玉牌,“身上也沒什么好物件兒了,這個給你。”將玉牌遞給熠航,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熠航的小臉兒。 熠航用眼神征得顧云箏同意之后,才大大方方地接過,笑著道謝。 一舉一動都透著受了良好的教導,還有對顧云箏的依賴信賴。蕭讓再度行禮,“大恩不言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