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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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北輕笑,“是有此意,他也愿意在我身邊,不知打得什么算盤。” 男子之間,若是情義深重,應該就是一輩子相互鼎力扶持;若是不能自心底認可彼此,嘴里稱兄道弟,私底下仍是相互算計試探。顧云箏想想都替他覺得累,興許這是尋常人已習慣的一切,她卻不愿接受,她喜歡把喜好厭惡寫在臉上。微笑著無意一瞥,不由目光微凝。 ☆、第43章 云凝入宮之后,皇上連下兩道旨意:修云家墓地,為云家冤案昭雪。 第一道旨意,云凝贊同將墓地修繕一新,但無法同意將墓中骸骨遷回云家祖墳——那是想來便覺殘忍的。皇上體諒,命人將現有墳墓加以修繕。 第二道旨意,云凝與顧云箏聽聞后,也唯有報以苦笑,是因皇上命楊閣老與三法司一同著手此案。讓兇手去查被害者慘死的下場,結果不需想也知道。 可這終歸是有所進展了。在之前,皇上一直對云家事猶豫不決拖拖拉拉時有反復,連個明確的態度也無。 這兩件事,讓顧云箏愈發看出皇上真正是個無道昏君。還未給云家昭雪,便先一步修繕墓地,實在不合常理,細想想,皇上如今所做所為,不過是為了哄云凝高興。 而在這之后,這個昏君給了霍天北一個偌大的好處:因吏部、內閣一直沒有選拔出赴西域任巡撫的官員,又因霍天北與顧云箏一度對云凝照顧有加,皇上命霍天北身兼總督、巡撫兩職。 自此,官員們見到霍天北,要稱一聲督撫大人。自此,彈劾霍天北與秦閣老、范巡撫兩案有關的奏折成了廢紙。 這種官員身兼一方兩個要職的先例,在歷代中并不鮮見,但在前例中,如霍天北這般年僅二十三歲的人卻沒有。 既是昏君做的決定,便是根本不需按常理、講道理的。況且這件事又于霍天北有利,顧云箏也就一笑了之。 ** 這幾日,沈燕西不過是出門會友,很是悠閑,留在侯府的時間便很多。聽說顧云箏請了一位在京城頗有名氣的繡娘來家中教她女紅的時候,他險些驚掉了下巴。又去杜若菱居住的小院兒轉了轉,發現表妹還被禁足,便去了顧云箏房里,看看能不能討個人情。 進門時,恰逢燕襲出門。 沈燕西不解,“你來這里做什么?” 燕襲毫不客氣地反問:“你又來這里做什么?” “我為我表妹的事情前來。” 燕襲這才答道:“夫人找我詢問門外事。” 沈燕西愈發迷惑:“何時起,你們這么熟稔了?” 燕襲笑道:“徐默近來跟著侯爺四處游走,侯爺便命我留心保護夫人。” 是霍天北允許的,沈燕西自然無話可說了,頷首一笑,命人通稟之后,去了廳堂。看到顧云箏之后,不由目光微凝。 顧云箏正在垂眸做著繡活,手勢緩慢生疏,可是比之以往的凌厲、咄咄逼人,這樣子已很是溫雅嫻靜。 可是讓他驚訝的并非這一幕,而是她在這幾日明顯地消瘦了幾分,臉色蒼白,小下巴更顯得尖尖的。她抬眼看向他的時候,一雙眼顯得更大。 “什么事?”顧云箏問道。 沈燕西笑了笑,落座后道:“也沒什么事。”又細看了她兩眼,“病了?” “誰說的?”顧云箏瞥了一眼圖樣子,繼續慢吞吞做繡活,“杜若菱不安分,我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她,便將她禁足了。你對此不悅的話,大可將她帶走。” “你這么做……”沈燕西視線隨著她素手起落,看到她手上的青色血管隱約可見,不自覺地改了心意,“也無可厚非。”末了還是詢問,“遇到了煩心事,還是老四給你委屈了?” “沒有啊。”顧云箏有點奇怪,“我怎么了?為何有此問?” “沒人跟你說,你瘦了不少么?” “……” 沈燕西又何嘗不知,對她關心全無必要,可他就是如此,看不得女子不如意。但是更明白的是,她不會有絲毫感激,更不會像別人一般對她訴諸原由。又坐了片刻,便起身道辭。 時近正午,辛mama過來笑道:“夫人快歇歇吧,午間在府中用飯,還是去外面轉轉?” “繡完這幾針再說。”顧云箏撫了撫緞面上一片小小的綠葉,問道,“我是不是太笨了?繡的太慢。” 辛mama連連搖頭,“夫人這是哪里話,剛學這些都是這樣,難得夫人不急于求成。繡的不快,可是針腳均勻啊,連那位繡娘都對您贊不絕口呢。” 顧云箏知道,從她們嘴里怎么可能聽到一句不是恭維的話,只是一笑。 “話說回來,”辛mama不無疑惑地道,“夫人又何苦受累學這些呢?府中有針線房,夫人想要什么花樣,吩咐下去就是。” “尋常女子精通的,我也該學會。”顧云箏輕聲解釋一句。及笄后,母親對她說,多留她兩年,親手教她女紅、下廚,如此,出嫁后便不會顯得特立獨行。畢竟,為人婦只會持家還是遠遠不夠的。 如今她手邊沒有什么事,便將日子依照母親的心愿按部就班過下去。 心里自然還是不好過,比以往更甚。 那夜去家人目前返回時,看到了云府的沖天火光;過了兩日又去了云府,唯見斷壁殘垣。 心頭那道深淵更加漆黑幽深,無從填平。 有時整夜不能入眠,有時又會整個日夜倦怠不已。 祁連城身邊的小廝祁安前來傳話:祁連城請顧云箏去醉仙樓一敘。 顧云箏點頭應下。 ** 京城也有一家醉仙樓,醉仙樓后方是一棟二層小樓。 一樓是茶室,三三兩兩坐著一些來客。 二樓空間開闊,氛圍雅致,西側黑漆書架占據整面墻,南北臨窗下各設著桌案,東側簾帳后有妙齡女子撫琴。 淡淡酒氣、悠揚琴聲中,祁連城坐在南窗前,透過大開的窗戶,悠然望著院中梅花。 顧云箏一節節踏過木質樓梯,上樓時解下大氅,遞給服侍在門外的丫鬟,轉而到了祁連城對面落座。 祁連城收回視線,起身關了窗戶,斂目打量她,“瘦了。怎么回事?” 顧云箏只是笑了笑,說起別的:“是不是在每個地方,都有一間屬于你名下的醉仙樓?” “一些地方而已。”祁連城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這里如何?” “很不錯。”顧云箏又問,“你知不知道我生身父母是誰?” 祁連城搖頭,“不知道。無從查證。” 顧云箏微笑,“那只能等他們找我了。” “只能如此。” 顧云箏又笑了笑,“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很多。例如你近來心緒紊亂,傷心不已,我卻不知緣由。” 顧云箏微瞇了眸子,“很多人的底細行徑才是你該知曉的,人的心緒起伏,不該是你好奇的。” 祁連城頷首以示贊同,“以往皆是如此,如今卻破了例。” “這算不算是關心我?” “算。” 顧云箏目光微閃,“因為云凝么?” 祁連城很誠實地搖頭,“與她無關。” “為何?” “說不清楚。” “今日見我,只為此事?” 祁連城點頭。 顧云箏笑意中有著些許遺憾,“有點明白了。何時開始的事?” “來時路上。”一路上,他一直在她附近,于暗中保護云凝,看到眼中放在心里的,卻是郁郁寡歡的她。 不知所起,發現時已無從淡漠。 祁連城吩咐人上菜,站起身,“我知道霍天北曾為你準備過一批人手,你為何沒有離開他?” “離不開。”顧云箏平靜相告,起身笑了笑,“你安心用飯,我走了。日后盡量少見你。” “是該離我遠一些。”這女子總是反應特別敏捷,言語只需說出一分,她便能揣度出他心思。的確,無望之事,他不會選擇守望,只想與她回歸到陌路人的情形。 顧云箏最后又問了他一句:“是不是我的錯?” 祁連城笑著搖頭,“找我詢問諸事的女子不在少數,夫人待我最是冷淡。” 顧云箏失笑,不疾不徐下樓去。 回到侯府,霍天北回來了。 顧云箏命人傳飯后才問他:“用過飯了么?” 霍天北在桌前落座,“沒有。你呢?方才不是去醉仙樓了么?” “又不是去用飯。”顧云箏撒了個小謊,覺得這種事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席間,霍天北問道:“盡快回去?”她在這里,一事一物都會讓她觸景傷情,無法自心底一展歡顏,如此,不如早些回去。 “你手邊的事料理完了?” “嗯。” “那就回去。”顧云箏只是為一件事有點遺憾,“還沒陪你去外面好好轉轉呢。” “日后回來再說。” “也好。”顧云箏點一點頭,“只是那位繡娘不能跟我一起走,回去后再找一位。” 霍天北輕笑,“真要學著做針線活?” “當然了,你以為我只是隨口一說?”顧云箏笑道,“起碼兩年呢,我總要找些事消磨時間。” “你高興就行,只是凡事不可勉強自己。”霍天北眼中有著歉意。知道她難過,卻無從寬慰,想不出任何方法幫她緩解。 顧云箏笑著刮了刮他鼻梁,“放心,過段日子就好了。”換換位置,她也一樣束手無策。唯有等時光流轉,淡漠今日煩憂。 過了兩日,皇上下旨,命霍天北從速返回西域,以防敵國趁機作亂。 就此,一行人踏上回程。 路上,顧云箏像是又把杜若菱忘了,每日安安靜靜坐在馬車里,趕上顛簸的路段就蒙頭大睡,趕上平穩的路段就繼續繡一條帕子,或是學著打絡子。 杜若菱卻有意往顧云箏面前晃,不時殷勤地詢問有沒有需要她幫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