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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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箏的腳步更慢,隨著他回了正房。 抄手游廊里,霍天北的三房妾室正在與驚慌失措的春桃、秋月說著話。 春桃、秋月看到顧云箏,神色立時鮮活起來,再看向霍天北的時候,便顯得惶惑不安。與三位姨娘一同到了廳堂門外,行禮見過顧云箏、霍天北。 顧云箏對霍天北這些妾室毫無好奇心,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進門前冷聲吩咐:“秋月,送客。” 霍天北與顧云箏的反應如出一轍,唯一不同是連句話也無。 顧云箏落座之后,從丫鬟手里接過茶盞,斂目看著腳尖。 霍天北吩咐她:“何時想見親人,傳話給劉管家,他會命人請你爹娘過來。” 顧云箏沉默。 “擅自離府,休怪下人對你無禮。” 這是顧云箏已經想到的事情,錯失良機之后,再想離府定然不易。話說回來,這廝在西域只手遮天,在她離府后一道命令下去,她就是舉步維艱。 她只是不明白今日之事是源于怎樣的巧合。打量著他一襲玄黑錦袍,見衣袂上染著塵埃,她問道:“你方才是從何處返回?” 霍天北也不介意告訴她,“新得幾匹寶馬,出去試試腳力。”語畢起身離開。 ——回來的時候就撞到了她。顧云箏啜了口茶,蹙了蹙眉,茶不好,沏茶的人手藝更糟。 春桃問道:“奴婢服侍夫人去更衣吧?” 顧云箏點頭,轉去里間。 春桃已選出了不少素雅衣物,將一襲湖藍衫裙拿給顧云箏看,得到允許后才服侍著更衣。 更衣之后,有小丫鬟在門外稟道:“夫人,不好了,徐默帶著不少人過來,守在了正房四周。” “知道了。”顧云箏漫應一聲。 春桃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之前您為何離府?奴婢與秋月聽說了,嚇得半死。” “四下轉轉,以為無人理會的。” “四下轉轉倒是沒事,”春桃提醒道,“只是,侯爺與太夫人得知,少不得以為您想回娘家。” 四下轉轉沒事,回娘家卻是忌諱——顧云箏目光微閃,“侯爺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春桃認真地思忖片刻,“侯爺閑暇時,常帶人出門狩獵。” “那按你看,若是我要出門狩獵試試箭法,侯爺與太夫人會同意么?” 春桃沉吟道:“侯爺……奴婢猜測不出,太夫人卻是斷然不會同意的。”隨即,又吞吞吐吐地道,“在府里,要么有侯爺庇護,要么有太夫人眷顧,選哪條路全在夫人。” 顧云箏由此確定,春桃待自己忠心耿耿,因此勉強抿出個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 今日雖然沒能如愿,顧云箏并無損失,且有所得。 她親身感受到了霍天北極為矛盾的態度——他與她毫無情分,對她態度輕蔑,一絲尊重也無,可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卻不允許她離開。 至于太夫人,對她病了、離開都不在意,甚至不曾派個下人前來詢問。再加上諸多細節,太夫人對她懷著怎樣的心思,再明顯不過。 顧云箏之所以總結這些,是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一個從長計議的打算——她想,她可以利用太夫人,名正言順地離開。太夫人既然能讓霍天北與她成婚,應該也能讓霍天北休了她。 巨大的殤痛讓她完全亂了章法,沖動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來回折騰了一趟,情緒略有緩和,頭腦恢復了冷靜。反思之下,才知自己貿然行事根本不禁推敲—— 說到底,她平白丟掉了兩年時間,根本不知京城是何情形。便是回去,也不知該相信誰、請誰相助。 毫無作為的話,不過是白費功夫。 家族橫遭滅門之禍,查清元兇只是首要之事,最重要的是復仇。這根本不是她一人能辦到的,更何況還背著霍天北之妻的頭銜。 需要面對的事情、做出的籌謀太多,還是先沉下心來為好。 是以,顧云箏轉而吩咐春桃:“給我備一碗安神湯。”好生睡一覺,頭腦才能冷靜下來。 春桃笑著稱是。 安神湯送到面前時,夏蓮徑自走進門來。 顧云箏有些不悅,這也太沒規矩了。 夏蓮屈膝行禮,恭聲道:“夫人,奴婢是來請罪的。定是奴婢粗手笨腳,夫人才不再讓奴婢打理您的穿戴了。”說完話,眼角瞥過春桃,想著這兩日定是這小蹄子無事獻殷勤,才讓她丟了差事。 顧云箏目光微閃,輕輕搖頭,“你多心了,我并沒這意思,方才正要命人喚你來說話。” 夏蓮面上一喜,隨即便是狐疑。夫人怎么從頭到腳都似變了個人?就連說話都是語調溫和不急不緩,不似往日毫無起伏更無情緒。 顧云箏又道:“今秋我穿過的所有衣物、繡鞋,你命小丫鬟取來給我看。” 夏蓮雖是不解,還是照辦了。 小丫鬟將諸多花花綠綠的衣物、繡鞋放到臨窗的大炕上。 顧云箏對夏蓮道:“衣物、繡鞋如何搭配,你定然還記得,此刻便一一拿出來搭配好。我不記得了,今日便要辛苦你。做完這些,有賞。” 夏蓮很是意外,自從夫人進門后,闔府下人就沒一個被打賞。今日不論得到多少賞賜,說出去也是很體面的事,思及此,慌忙稱是照做。 顧云箏接過安神湯,慢吞吞地喝著,喝完時,夏蓮也做完了手邊的事。她細細看了一陣子,和聲道:“做得很好。這些衣物就賞給你了,只是要由春桃、秋月幫你收著,每日早晚給你送去一套。日后你也不需做什么事了,穿著這些衣物四處游走即可。”語聲微頓,再說話時語氣冰冷,“哪一日你不照做,我就打斷你的腿!” 夏蓮的神色從喜悅、期許變成吃驚、惱火,最終則是欲言又止,稱是退下。 顧云箏和衣倒在床上,吩咐春桃:“夏蓮若是去太夫人房里訴苦,只管由著她。” 春桃神色忐忑。雖說這般懲戒夏蓮讓她心里很暢快,卻不亞于在跟太夫人唱對臺戲。這樣下去,正房的日子會不會很難捱?可夫人已非她能看透,也只得領命稱是。 顧云箏思忖片刻,又道:“被褥熏香日后只用蘭花、茉莉;去跟針線上的人說一聲,日后只給我做顏色素凈的衣物。” 眼下的衣食起居就沒有一樣讓顧云箏滿意的,而離開又擺明了非朝夕之事,那么她就盡量讓自己活得舒坦些,還能惹得太夫人不悅,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因為服了安神湯,顧云箏睡得還算安穩,卻沒睡多久。申時,春桃將她喚醒,低聲道:“太夫人請您與侯爺過去一趟。侯爺已經過來,等您一同前去。” 顧云箏蹙了蹙眉,起身下地,更衣梳妝起來,轉去廳堂。 霍天北坐在羅漢床上,在翻閱一本劍譜,已等得不耐煩了。聽聞她輕微的腳步聲,第一反應是濃眉微蹙,抬眼看向眼前人的時候,卻是目光微凝。 她綰著樣式簡單的發髻,頭飾只銀簪銀釵兩件,身著一襲冰藍衫裙。款步趨近時,儀態優雅從容,目光沉靜如水。 這女人是怎么了?霍天北微瞇了眸子。 以往她在他眼里由艷麗繁復的色彩堆砌而成,卻是怎么看怎么礙眼。 此時此刻,霍天北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很是悅目。 但是他的感觸僅此而已,且很快就將之忽略回歸初衷,起身時語氣很差地訓斥道:“磨磨蹭蹭,哪里像個習武之人!” 顧云箏根本就不會理會,反問道:“既是不耐煩等,何不先去太夫人房里?” 霍天北看住她,“若沒話交代,誰耐煩來你這兒?”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輕視。顧云箏的回應是扯扯嘴角,一臉嫌棄,“誰需你事先交代?” 霍天北黑了臉。 顧云箏挑釁一般揚了揚眉,漠然轉身,喚上春桃,步出廳堂。 ☆、第004章 走出院落,顧云箏看到奉霍天北之命監視自己的人,暗自嘆息。 原來的顧云箏沉迷于習武,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換來的結果就是無人將她放在眼里,飽受輕視。 霍天北跟上來,該交待的話還是要說:“太夫人若是問你離府之事,不需回話。” 顧云箏看也不看他,“還有呢?” “沒別的。” 顧云箏勉為其難地點一點頭。太夫人是繼室,他是原配所出,兩人關系肯定不好,他給出的答對應該是幫她敷衍,她也就樂得接受。 到了太夫人院中,顧云箏看到不少穿紅著綠的丫鬟,丫鬟俱是用驚奇的眼神看著她。她置之不理,進到門內,先入眼的是夏蓮。 夏蓮站在太夫人面前,很是委屈的樣子。 顧云箏又迅速地打量太夫人。太夫人坐在羅漢床上,身形略顯豐腴,看起來不過四旬左右。可是長子明明已經三十好幾了,可見保養得極好。 霍天北沉默地行禮見過太夫人,顧云箏亦是。 太夫人溫聲讓兩人落座,之后就問顧云箏:“午后是怎么回事?聽說你不管不顧地跑出去了,還打傷了看門的家丁。” 霍天北將話接了過去,“是我有事喚她出門,她也來不及與人細說。” 這回復還不錯,顧云箏沒說話。 “原來如此。”太夫人頷首一笑,視線透著狐疑,在兩人臉上梭巡片刻,又問,“可否告知于我,是為何事?” 霍天北慢條斯理地道:“急事。” 太夫人看向顧云箏。 顧云箏點頭一笑。 太夫人狐疑更重,卻沒再繼續這話題,看住顧云箏,說起旁的事:“我還聽說,你覺得夏蓮服侍的不盡心?” 顧云箏勉強抿出個笑容,“的確是。夏蓮打理我日常穿戴,不曾盡心。” “哦?這話怎么說?”太夫人凝視著顧云箏,目光有了冷意。 顧云箏無動于衷,解釋道:“夏蓮根本不懂得如何服侍,更不曾問過我喜好。往日我潛心習武也罷了,而今略見小成,自是想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太夫人微微冷了臉,“那你想如何發落她?” 顧云箏語調平靜:“夏蓮是您派到我房里的,我怎么敢發落她。方才我才賞了她諸多衣物,只求她日后盡心一些。” 太夫人嘆息一聲:“你日常的衣物,怎能隨隨便便全部打發給下人呢?夏蓮也是出于惶恐才來與我說明這件事的。你還讓她每日穿戴起來,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依您之見,我該如何處理那些衣物呢?”顧云箏眨一眨眼,“送給三位嫂嫂?妥當么?” “……”太夫人心中已有怒意,不明白從來唯命是從的顧云箏怎么會這么明目張膽地與她叫板。 這時候,霍天北道:“丫鬟不懂事,打發出府便是。”又看向顧云箏,“身邊下人不盡心,就讓劉管家給你安排幾個聽話的。” 顧云箏自然不會浪費這機會,即刻道:“多謝侯爺。” 霍天北斜睇她一眼,微微一笑,又看向夏蓮,語聲冷凜:“你是正房的下人,有什么話與夫人直言即可,卻跑來這里與太夫人嚼舌根,安的什么心?” 夏蓮一聽這話,立刻慌亂起來,先看了太夫人一眼,這才回話:“是奴婢莽撞了,還望侯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