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書迷正在閱讀:嫡女難求、重生嬌氣包的九零生活、崩原亂、末法蟲師、浴火(NPH)、白狼公孫、廠公、筆御人間、鬼才Girl:召喚一等邪君!、好巧,你也來買銀行呀
她走過去,站到了他的身后。 “真有這個必要把我想象得那樣不堪嗎?你真覺我可以隨便和人上床,僅僅是因為身體上有那種需要嗎?” 俞知閑用右手撐在洗手臺的大理石臺面上,他抬起頭從鏡子里望著夏夜,濕漉漉的頭發不停地滴著水珠。 “你覺得我對你完全沒有感情嗎?”她問他,“你真這么想?” 他知道他的反映有些可笑,像是七八歲的小男孩,明明是喜歡的,卻要用憤怒和蠻橫來掩蓋自己的喜歡。 “過來。”他把她拽到身前,抓住她的手送進了水龍頭下。 他順著她的手背洗干凈了那些干涸的肥皂泡。 “我寧愿保留這胡子。”他的心情看似好了一些,說話的時候終于不再帶著尖刻的情緒,“好歹能提醒自己在這里的日子不總是那么糟。” 夏夜笑了起來。 “也許回憶有美化作用,但現在想起來,之前那一個禮拜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的背部貼著他的胸口,頭頂剛好抵住了他的下巴。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的,對嗎?”她說,“在床上的那一切,并非僅僅為了一時的爽快。” 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掌心,而她張開手指纏住了他的。 “那是愛嗎?”夏夜說,“還是特殊時期的特殊感受?那感受能持續到一個月之后嗎?一年之后呢?當我們回到亞城之后,當我做回夏夜你做回俞知閑之后,這種感覺還是會一直持續下去嗎?” 水流順著指縫流了下去,帶走了最后一點泡沫。 “我現在愛你愛的發瘋,甚至一刻都不想離開你,我不能想象明天飛機落地之后,我必須和你分開后,我每一分每一秒該如何度過。我仿佛覺得做每件事都需要你在身邊,那種感覺強烈得讓我根本沒辦法面對現實。” 她望著鏡子里的俞知閑,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讓他明白她現在的感覺。 俞知閑沒說話,他用濕漉漉的手轉過了夏夜的身子,抱著她坐上了大理石臺面。這樣,她就能平視她的目光了。他的心因為她的話而抽搐著。 “生活真是見鬼。”他貼近她親吻著她的嘴唇,她無法面對的事情同樣是他所發愁的。 “我想告訴他……”夏夜說,“我不想撒謊。” 俞知閑并非不相信她的真誠,但他知道有些事兒決心下得再堅定也抵不上事到臨頭時對方的一個眼神。 “你可以自己決定怎么做。”他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不需要做什么約定。” “你始終不信任我。”夏夜推開了俞知閑的肩膀,困惑地看著他,“你不相信我剛才說的嗎?” 可他拒絕去看她的眼睛。 “我信。”他笑了一下,說道,“只是你的生活夠復雜的,不是可以直來直去就可以捋順的。” 夏夜微微張開嘴,想要辯駁,可到了嘴邊兒的話還是被吞了回去。俞知閑總是看得比她透徹,他不是不信她,他只是不想對結局抱有太美好的幻想。 他帶著夏夜回到了房間,拉開床單和她一起躺了進去。她靠著他,用手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腰。他們醒著,卻沒有誰先開口說話,任何語言在此時此刻都顯得有些虛弱。 俞知閑知道夏夜正在猶豫,這很正常,愛情不是掃垃圾,倒空了一畚箕,就能用另一畚箕填滿。那是延綿不斷的一種情緒,永遠不會非黑即白。他知道夏夜正在擔心正在猶豫,正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緒。而他也同樣,不知道從現在開始該扮演怎樣的角色才能處理好這件事。比較合適的做法似乎是裝作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不要去理會她對他的那些告白,對她眼睛里透露出來的那些感情權當未覺。那是最簡單輕松的辦法。 他不是沒想過和她在一起,如果他大聲地回應她,鼓勵她,讓她來他懷里,他知道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那樣做的。但他不愿意那樣,他不愿意利用她此時此刻對他的依賴來逼迫她做出選擇。 說實話,俞知閑討厭復雜的關系以及混亂的情感,他喜歡那種我愛你你恰好也愛我的簡單愛情,但夏夜將他拖進了這趟渾水里,讓他不之不覺成六芒星中的一角。 他真的不喜歡這樣。 該死。俞知閑皺起眉頭在心中咒罵了一聲。 他該死地愛她! ================================== 私人飛機降落在了亞城的國際機場,夏夜往下看了一眼,看見已經有三輛車停在了停機坪上,夏陽正從車里下來,飛機螺旋槳掀起的大風吹起了他風衣的領子,可他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氣派。 夏夜將墨鏡架在了鼻梁上,回頭看了一眼俞知閑。他正望著窗外,沒有看她。這多少讓夏夜有些失望,她需要他的鼓勵去面對一切。她知道這樣的她簡直軟弱得可笑,但這些天形成的對他的依賴似乎壓過了二十多年來她嚴格要求自己所塑造出來的強干性格。 墨鏡遮住了她失落的眼神,她站起來走到夏橙的位置旁邊,伸手拉起了夏橙。 “機場外會有很多記者。”夏夜提醒道,“那些人怕是要跟在你屁股后面很長一段時間了。” 早上出發之前,在夏夜的堅持下,夏橙畫了些淡妝,為得就是應付記者的追拍。雖然夏橙現在看起來還是有些疲憊,但這也正常,太過神采奕奕反而顯得刻意了。 也許在異國他鄉,夏夜就像只綿羊一般對很多事都無能為力,但回到亞城,她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游戲之中,她熟知游戲規則,更多時候,她能在規則之內將對手耍得團團轉。 “別讓他們拍到你憔悴的樣子,他們會編故事,故事流傳一廣,假的都成真的了。”她拍拍夏橙的背,順手整理了一下她額邊垂下的碎發,“公關會替你發聲明的,別的不用擔心。” 夏橙悶悶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她轉身走后,俞知閑終于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夏夜敏感地意識到他的每一個舉動,感覺到全身的皮膚因為他的靠近而微微發麻。 他走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迅速而短暫地握了一下,但她在他松開之前反手握住了他。 俞知閑笑了一下,他抬起手,用指節撫摸了一下她面頰上的皮膚。 “別太擔心了。”他安慰道,“日子總會過順的。” “熬著熬著就好了?”她含糊其辭地開著玩笑,心里卻在懷念著他給她的那些個吻。 于是她靠了過去,踮起腳尖吻了上去,她吻得不慌不忙,從容鎮定,柔軟地嘴唇從他的胡茬上擦了過去,今天早上,她終于成功地替他剃了胡子,俞知閑抱住了她,沒有猶豫也沒有保留地接受了她,他總是這樣,一旦決心要做什么,就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他們戀戀不舍地放開彼此走出了機艙。 夏陽迎了上來,用力地抱了抱夏夜。 “你還好嗎?”他問夏夜。 夏夜笑著點點頭,看著大哥走到俞知閑身邊,小心地避開那家伙的傷口和他擁抱了一下。 “夠了,足夠了。”俞知閑松開夏陽之后笑瞇瞇地說,“這幾天你們夏家人給我的擁抱有些太多了,讓我有點消化不良。” 哦,夏夜突然想,俞知閑又變回俞知閑了。 夏陽沒理會這個玩笑,他看起來心情放松了不少。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夏陽指著第二輛車對俞知閑說,隨后,他轉身面對夏夜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可能得直接去醫院一趟。” “醫院?”夏夜疑惑地問道,“怎么了?誰出事了嗎?” 正打算上車的俞知閑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過來,他聽見夏陽有點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是什么大事兒,何漢川住院了。” 第49章 時機 夏夜趕到醫院,踏進病房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有些猶豫。仿佛這一腳踏進去,她就又得回到原來那個無休無止的軌道上去了。離開亞城的這些日子,除了有些提心吊膽,除了rou體上有些吃苦,其他的,倒也不是那么難忍。只需要奔著一個目標,只有一個念頭,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兒。但現在,才到這里,她就開始覺得千頭萬緒都涌了上來,人累,心更累。 病房里,王亞玲在,夏夜第一眼看見她,本能地露出了溫順的笑容。沖她未來的婆婆打了個招呼。 王亞玲手里捧著一只保溫飯盒,里頭盛著白粥。她起身也沖夏夜笑了笑,不像是長輩對晚輩那種矜持自持的笑,倒有些惴惴不安的意味。 夏夜的目光沒有直接去尋找何漢川,而是在王亞玲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像是要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直到王亞玲讓出了病床邊的椅子,她才不得不鼓起勇氣看向了何漢川。 她的未婚夫看起來還不錯,老樣子,只是臉色有些泛黃,看起來不如往日干凈利落。可他還是他,笑起來永遠都是和煦可親的。 王亞玲讓夏夜坐下來,絮叨著說了何漢川的事兒。 “他自己還是醫生呢,一點都不注意,之前也疼過,他都不當回事。膽囊里的石頭已經發炎那么嚴重了,推止痛藥都不管用了。早點來看也不用做手術了,偏偏要耽誤到最后,結果做了兩個手術,膽囊也去掉了。” 其實來的路上,這些書夏陽已經告訴過夏夜了,是膽結石發作,痛得不行了才被送進醫院的。b超做完之后發現,不僅膽囊里有石頭,膽管里也有,不得不分了兩個手術來做,雖然是兩個微創手術,可還是要點時間恢復。 夏夜看著何漢川,耳邊依舊響著王亞玲的話。 “也可憐,我看醫院里也沒什么好吃的,每天給他送點粥來,醫生說現在可以吃粥了,前幾天什么都不能吃,把人都熬瘦了。” 這話要是一般婆婆說出來,那必定是在責怪媳婦沒有盡心照料,可夏夜知道,王亞玲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即便有,也是不會說出來的,這樣大大咧咧地說了,大概也真的只是心疼兒子罷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夏夜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睛卻在何漢川的臉上流連,他確實是瘦了,雙頰都有些凹陷,她方才應該察覺的,可她心虛得厲害,以至于用了更多的力氣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而忽略了他的情況。現在她注意到了,才真正開始感到了心疼,那種實實在在的不忍。 她靠過去了些,手掌放在了他的被子上。 王亞玲大約覺得自己在這里有些礙事,終于停下了嘮叨,把飯盒交給夏夜,說出去買點橙子,給何漢川榨橙汁喝。她知道夏夜這樣的兒媳婦是記不得做這些事情的,所以她始終還是不放心,言語之間總是時不時冒出些不合適的話來。 夏夜沒去計較,她接過飯盒,看見病床旁邊的床頭柜上還擺了一盒rou松、一瓶醬菜。 “醬菜可以吃嗎?”她問何漢川,“會不會太咸?” 這是她回來之后和他說的第一句話,這也是很長時間以來,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何漢川點點頭說了聲沒事,于是夏夜舀了些rou松,又夾了兩條醬菜在白粥里。她拿起來學著電視劇里那些賢惠妻子的樣子舀了一勺放在嘴唇邊,感受了一下溫度后才將勺子送到了何漢川的嘴邊。 “還真是沒想過還會有這么一天你給我喂飯。”何漢川湊過來吃掉了那一勺,隨后伸手示意夏夜把飯盒給他,他自己吃,“喂起來反而麻煩,我也沒那么虛弱。” “我不一定干得好這個的。”夏夜笑著說,她聽見王亞玲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這病房里只剩下了她和他兩個人,一時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們之間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很多坦白,很多解釋。可從何說起呢?那些話,一開口,就得說上幾個小時吧,一開口,他們現在的客氣也就沒有了吧。 夏夜坐在椅子上,看著何漢川一口一口喝著白粥,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坐也是不對的,如果她還是個心中無愧的未婚妻夏夜,以她的個性,即便生氣,也不會坐在這么遠的地方吧,她會坐到他的床沿,用話刺他,然后再假裝施舍地親親他。 那才是以前的她會做的事情。 她來不及偽裝了,她來得太匆忙,來不及想清楚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或者,她來的時候是帶著要實話實說的心情的,只是現在她有點掌握不好節奏,該什么時候開始說,該怎么說才能讓他看起來不會更可憐,讓她看起來不那么像個賤人? 也許何漢川早就感覺到了什么不一樣吧,一定會的,他是聰明人,從她進來的第一刻起他就應該感覺到了,從她沒有直接看他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了。 這是情侶之間的敏感,不需要有什么明顯特征,單純的就是一種感覺。 “是什么時候發病的?”夏夜開口問道,“我都不知道你有膽結石。” “一直都有,偶爾發作,但都不厲害,忍忍呢也就過去了。”何漢川喝完了粥,直起身子將飯盒放到了床頭柜上,卻不小心碰翻了水杯。 夏夜跳起來扶住了那水杯。 很顯然,何漢川也不是那個何漢川。 他們都在緊張,都在試著隱藏點什么。 “還有多久出院?”夏夜抽了幾張餐巾紙草草地在水漬上擦了擦,“手術都做的很好對嗎?” “在過個一兩天就行了。” “哦,我會來接你的。” 她突然停下了動作,有些后悔說了那句話。不是后悔她說來接他,而是后悔一直裝著若無其事。那太假了。 “算了。”她丟開了餐巾紙,“我們還是坦誠相待吧,到底是你先開口,還是我。” 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