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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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口應該是已經快愈合了,我覺得我們可能會說一些讓彼此都不怎么舒服的話。不會把傷口崩開吧?!?/br> 何漢川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隨后笑了起來。 “微創(chuàng)手術沒有多大的傷口。”他溫和地玩笑道,“你的身體狀況如何,不會因為某些壞消息而昏倒吧?!?/br> 夏夜鄭重地點了點頭。 何漢川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隨后將目光投到了別處,夏夜耐心地等待著。 “那孩子……”她聽見何漢川說,“是我的?!?/br> 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等到何漢川將目光挪到她身上時才開口。 “我知道。”夏夜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異的神色,這個消息似乎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困擾?!拔以缇椭懒??!?/br> 何漢川想像過她會暴怒,會哭泣,會斥責。他想過很多可能性,但夏夜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一切。她出乎他的意料,太出乎意料的事總叫人本能地不安。 “大墻之前給過我孩子的出生記錄和就診記錄。那孩子不是早產兒,所以對比他的出生日期,一切都不難聯(lián)想?!?/br> 何漢川看著她,最初的尷尬過去后,他平靜下來,看上去就像是準備好要接受一切糟糕的結果,“所以你讓大墻依舊在那里監(jiān)視她動靜?”何漢川問,“你說你信不過她。” “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對你開口,雖然她看上去沒那個打算,但是我不相信有人握了一張a卻會蓋牌棄權?!毕囊估淅涞匦α艘幌拢霸瓉聿皇遣徽f,而是在選時候說?!?/br> 夏夜說這話時,還算心平氣和,雖然也帶著惱,但到底有種時過境遷后的無所謂。 何漢川看著她,心里的煩亂漸漸聚集到了一個頂點。 “和做噩夢似得,一個夢接一個,就是醒不來?!焙螡h川靠在背后的枕頭上,笑笑說,但隨即又覺得這句話不對,小飛倒不是噩夢,他喜歡那孩子,發(fā)自內心地親近他,原來不知道實情的時候也在奇怪,只有那么點血緣上的聯(lián)系就能讓他這樣喜歡,現(xiàn)在真相大白,那種親近也就不奇怪了。 夏夜也在看他,看著他消瘦的面孔和愁眉不展的模樣,那種心疼又在心口蔓延開來。 “你打算怎么做?。俊彼龁査_@又是個十字路口,之前向左向右似乎都是夏夜做的決定,但這一次她不打算做決定了,她先發(fā)制人開了口。以前是她和陶醉墨之間選,不算難,可現(xiàn)在是她和親生兒子之間的權衡,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這壓根都不是一桿天枰上的事兒,選兒子是個負心漢,選她就是個狼心狗肺的。 何漢川拿手搓了搓臉,劉海都給搓亂了,夏夜有點想過去幫他捋順,但最終忍住了。 “以前陶醉墨的事兒我沒騙過你?!焙螡h川開口道,“我心里就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別的什么都沒想過。喜歡誰,愛誰,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我心里都知道。” 夏夜點點頭,示意自己都知道。 “我知道你這人霸道,心里肯定不會痛快,但我也知道你這人也就是嘴巴壞,心不壞,看她那樣無依無靠的可憐,也不會真難為她?!焙螡h川修長干凈的手指從臉頰滑倒了脖子,有一下沒有一下地按著脖子后頭,他語氣平淡,但卻無比認真,“我本打算對你加倍的好來彌補那上頭的不順心。”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下去。 “可孩子的事兒不像之前那么簡單,牽扯起來太復雜了。這回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夏夜死死盯著何漢川,心里突然一動,隱約猜到了什么。 何漢川抬頭沖她一笑,自嘲地說:“你不就是想談個戀愛結個婚,找個疼你的男人么,怎么碰上了我這么個拖泥帶水的家伙。別說你煩了,我都煩了?!?/br> 他們望著對方,神色都是了然的,可眼底突然都漫上了水氣。夏夜突然明白了為什么他會銷聲匿跡了無音訊,他是故意的。他總是讓她來做選擇,但這一次他卻搶先了,他已經做了決定了。 “你去找夏橙,那么危險,那么需要人。我恨不得立刻就飛到你身邊去抱你,安慰你??傻谝淮稳C場的路上,我被陶醉墨的電話叫了回來,她把孩子的事兒告訴了我。我心里雖然亂,卻還是想去找你商量。于是我改簽了機票,只是還沒出發(fā),就病了?!焙螡h川不動聲色眨了下眼,將那點水氣給藏在了眼瞼之后,“你知道愛情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嗎?不是什么兩情相悅,不是什么你情我愿,就是時機。那些時機從是從我手指縫里溜走的,我在該了解你的時候沒有了解你,該放開你的時候不肯放開你。最后,在能追上你的時候,生生錯過了最后的機會?!?/br> 何漢川的手垂在被子上,微微向外一翻,他看見夏夜的眼角劃下一滴淚,于是飛快地把嘴邊的話拋了出去。 “夏夜啊?!?/br> 他是決定好的,他硬著心不后悔。 “我倆這輩子,沒那個緣分了,我們結束吧?!?/br> 第50章 分手 人生的復雜之處就在于它沒有臺本,從來不肯按部就班,你覺得它應該沿著這條脈絡按著這個走向下去,結果它猛地大拐彎,把你帶溝里了。 夏夜現(xiàn)在就有一種被狠狠飛出去摔在溝里爬不起來的震顫。 她的確是帶著分手的意思來的,可到最后成了被分手的那一個。雖然結局都是一樣的,但滋味立刻就不同了。 說不出來的苦澀,還有不甘。 事情沒按著預想的路線走,肚子里預想的臺詞也用不上了,她一時間沒了言語,于是起身,沖何漢川點點頭說了聲好,這之后再多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何漢川也沒說話,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夏夜轉身消失在了門口。 夏夜等電梯的時候碰上王亞玲出來,她本能地停下來,沖王亞玲傾身鞠了一躬,然后飛快地走進電梯,沖著關門鍵猛地一陣長按。 樓下夏陽的車還在等著她,可她揮揮手說不想坐,一個人跑到馬路上打車回了公寓,可一進公寓又覺得不舒服,到處都有何漢川的印跡,廚房架子上擺著他最喜歡的口味的方便面,浴室里有他用的男士香波,臥室里的床頭柜上還放著他的軟皮筆記本和常用的鋼筆。 夏夜覺得一陣悶心,把臟得不行的行李箱隨手往更衣室一丟,又拎出了個二十四寸的箱子,化妝品,換洗衣物,筆記本電腦,ipad,書,零零碎碎塞了一箱子,合上就走。 她找了家酒店,開了個套房,進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窗簾,脫衣服睡覺。 她真睡得著,一睡睡了大半天。等醒來的時候,天早黑了。她慢吞吞從被窩里爬起來,感覺皮膚上的化妝品浮在毛孔上頭,油膩膩得難受。 可她還是不打算去洗,伸手從枕頭下面摸出了手機,按開來發(fā)現(xiàn)一排的來電提醒。 有夏陽的,有mama的,還有艾米的。沒有俞知閑的,也沒有何漢川的。 她長吐了一口氣,感到又輕松又失望,將頭埋在枕頭里又磨蹭了半個小時,直到口渴得不行了,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浴室里沖了個澡。 她叫了送餐服務,對方問她要什么,她說飯,還要rou。禮賓部的人身經百戰(zhàn)久經沙場,彬彬有禮地問需不需要幫著配餐。夏夜說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上了。 她等了二十分鐘,然后帶著濕漉漉的頭發(fā)飽飽地吃了一頓,等吃不動了,才覺得自己的魂兒一點點回來了。 分手其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蜻蜓點水的情侶關系,分起來倒是簡單的,一句話的事兒??伤秃螡h川這樣已經到談婚論嫁這一步的,分手就是一項大工程。 感情上的事兒先不說,光是瑣事聽上去就能有一番折騰。所有預定的婚紗婚宴都得退掉,發(fā)出去的請?zhí)詹换貋砹耍靡粋€電話一個電話打過去道歉。房子得搬空,東西得分清楚,你的還是我的。好在沒有共同財產也沒有共同的貓啊狗啊,不然分起來更是心煩。 還有感情上的,更麻煩。夏夜坐在那里搖擺了一下,像是個快空了的餅干盒,搖一搖,還是能晃出些響動和余味來的。 感情這東西很玄妙,不愛了并不代表不想了。她對何漢川現(xiàn)在,愛不愛的不好說,反正就累了煩了,沒力氣再折騰了,但是她還是會想到他,想到他的迂,想到他的好,想到他們倆好的時候那些細小的甜蜜,想一次,心里就突突跳一下。這種感覺和人死后,活人給他上香差不多,反復念得都是人家的好了,要不就是埋怨自己怎么之前怎么沒做好一點,原來兩人是沒緣分的,要早知道沒緣分,那就應該好好在一起,那些吵架的時間要是省下來好好相處也好啊。 她倒頭又睡下去,頭發(fā)上的水濡濕了床單,像鼻涕蟲似得留下了一長條印跡。她倒不是后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后悔過,只是覺得太過草草,雖然她也不知道分手該怎么樣鄭重才好,但明顯,她不喜歡這樣的草草。夏夜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要結束,那就必須得好好的結束。 ================================ 陶醉墨一早就到了店里,按照往日的慣例,開門,打掃,等人送貨,順便將昨晚上準備好的三明治擺上貨架。她一邊忙一邊看鐘,七點半生意就會忙起來,上班族總是會在這里停留,拿個三明治要杯咖啡,湊合掉一頓早餐。自從她貼了轉租的廣告,總有人來問情況,但價格總是上上下下得談不攏。她不急,心想著急了反而壞事,于是就這樣極有耐心地等了下來。 店門上吊著的迎客鈴時不時地響一下,那些行色匆匆的過路人進來了又出去了,陶醉墨有些機械地抬頭問好,目光卻冷不丁定在了剛進來的那個女人身上。 夏家的那位小姐就站在門口,平平淡淡地看著陶醉墨。她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袖子擼在手肘處,十分干練的模樣。 陶醉墨心里有些惴惴,但隨即又將那惴惴死死按了回去。她沖夏夜微微一笑,扭頭接過排隊客人手里的三明治,利索地給人結了帳。 余光里,陶醉墨注意到夏夜漫不經心地打量起柜臺里的食物,但似乎沒什么能引起她的興趣,她不過看了幾眼便坐到了靠窗邊的位置上,那位置,以前那個俞先生也格外中意。 夏夜看了會兒窗外的風景,其實也沒什么風景可言,只不過是人罷了,這里位置好,不遠處是地鐵站,出門左拐還有個公交車站,上班時間,人流如織。夏夜看著那一張張臉,心里忍不住嘀咕,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過得都很好,今天晚上回家,是冷鍋冷灶還是馨香滿屋。她空想了一會兒,扭頭望著正忙著收銀上貨的陶醉墨,這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不帶偏見地打量著那個一直以來被她當作對手的女人。 她看上去挺賢惠的,樣子也不錯,放在電視劇里,應該是個蒲草樣堅韌的角色。 現(xiàn)實里也差不多,就是比蒲草女主要更壞些,也更聰明些。 不過話說回來,夏夜覺得自己壞的地方也不少,所以也沒什么資格去指摘別人。她等了一會兒,看見一個面貌清秀的小男孩由一個大嬸領著走了進來,陶醉墨從柜臺里拿出了一個小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交給孩子,然后親了親他的臉頰和額頭,笑瞇瞇地同他道了別。 那是她和何漢川的孩子,一個那么漂亮的小男孩。漂亮的讓夏夜都有些妒忌了,她當然幻想過和何漢川生孩子,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她無所謂男孩女孩,如果男孩最好性格開朗,聰明伶俐,要是女孩兒,那就只要漂亮就行了。夏夜不自覺揚了揚嘴角,感覺到了一絲遺憾。 小飛出去的一瞬間看見了夏夜,似乎也認出了這個看起來不怎么好親近的阿姨就是那時候給他手里塞變形金剛的人。他扭捏著,猶豫著,最終還是怯生生地在門口沖夏夜搖了搖手說了聲阿姨再見。 夏夜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份友好,她僵硬地抬起手搖了一下,隨后又將頭扭向了陶醉墨。 而陶醉墨也正在看著她。 兩人神色都是平靜的,那是她們裝出來的一種淡然。陶醉墨又忙了一會兒,等客人漸漸少了之后才將柜臺上的事兒交給了來打工的女學生,她去沖了兩杯咖啡端過來,一杯放在夏夜跟前,一杯放在了自己跟前。 “我們得談一談?!毕囊股斐鍪种肝兆】Х缺?,不容置喙地說道。 第51章 對錯 說是要談一談,可具體談什么,夏夜并不確定。她上一段不怎么成功的感情歲月里,到處都是陶醉墨的影子?,F(xiàn)在她要清理干凈,卻感覺無從下手。 陶醉墨坐在桌子對面,想起了她倆第一次正面交鋒時的場景。夏夜盛氣凌人,一副魔擋殺魔佛擋殺佛的篤定模樣。陶醉墨記得夏夜似乎給過她一張卡,想用卡里的錢買她離開何漢川,那時候的陶醉墨倒真是心高氣傲的,她說她不要是真的不要,要換做現(xiàn)在還真是不一定了。 不過大半年時間吧,陶醉墨的那些所謂的自尊自愛也都被生活的不如意給磨滅了。 “你不監(jiān)視我了?”陶醉墨望著街角轉彎處,半開玩笑打破了她們之間僵冷的空氣。 夏夜笑了笑。 “你的殺手锏都使出來了,還有什么可監(jiān)視的?!彼闷鹂Х让蛄艘豢?,乏味的淡苦,沖得并不好,“何漢川給我打電話之后我就讓人走了,沒必要了。我人不在,戲臺就是你的了,不粉墨登場怎么對得起天賜良機。” 陶醉墨也不打算否認,都這會兒了,夏夜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眼前的女人不是善類,而她也不是弱茬。那些柔弱可憐楚楚動人在這里都是沒用的玩意。 “何漢川告訴你了?”陶醉墨問道,“我還在想呢,他會什么時候告訴你,他大概真是喜歡你,知道小飛的身世之后臉都白了,我第一次看見他那樣丟魂,他當時肯定恨我恨得要死,可能也沒辦法全恨我,到底還有個孩子在?!?/br> 陶醉墨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溫暖或者憂慮,她只是冷冷地在陳述著那個事實,無論對何漢川,還是自己,都是冷漠無情的。 “他和我提了分手。”夏夜實話實說,她注意到陶醉墨沒有笑,眼神里并沒有出現(xiàn)她以為會出現(xiàn)的竊喜。 “你答應了嗎?” “答應了?!?/br> “我以為你會不肯?!?/br> “不肯做什么?” “不甘心?!?/br> “你倒是希望我不甘心?!毕囊剐πφf,“可有你在,不甘心也沒用?!?/br> 陶醉墨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不知道夏夜到底怎么想的,大概也是恨透了她的。其實她摸不準夏夜是哪種女人,是那種即便恨了也不顯山露水,丟了里子也要保住面子的,還是那種歇斯底里發(fā)作一通,大家你死我亡的。 “你吃定他了,對嗎?”夏夜靠在椅背上,閑散地望著周圍的一切,“一點點幫助已經不夠,越要越多,干脆一口吞下去才舒服。” 陶醉墨不怪夏夜這樣想,可別人怎么想她早就已經無所謂了。 “夏小姐沒了何漢川,會難過多久?”陶醉墨慢慢地問著,“一個月?一年?總不會是一輩子吧。” 夏夜無所謂地哼了一聲,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說:“我要是說我不難過那是假的,會難過多久也說不好。遺憾這種事情,就像可樂上的氣泡,時間一久也就沒勁蹦達了。我就想知道,陶小姐滿意不滿意這個結局?!?/br> 陶醉墨摸著她那杯咖啡,感覺到熱氣從薄薄的紙杯壁上透進了手心里。 “夏小姐覺得我想和何漢川在一起對嗎?” “不是嗎?” “算不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