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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是誰?”時燦立刻問道。 岳昭抿嘴,糾結再三小聲說道:“就是……就是殷棲寒啊?!?/br> 這話說完,三人像被同時按了靜止鍵,時燦僵住好幾秒,這幾秒大腦似乎停轉了一樣。岳昭吐出的那三個字在她腦中,回響了好幾翻才讓她回過神。 時燦慢慢捏緊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你看到的那個人,是殷棲寒?” “對,那天就在什么文華路上的一個巷子里看見的,就是匆匆打了個照面,沒看到臉……但我保證是他!” 對的上。時燦閉上眼睛蹙緊眉頭,那天他們幾個正在那里堵袁飛槐,當時和殷棲寒碰面之后,還看出他臉色不好,他也提了提岳昭在附近的事。 時燦心有點亂,望向岳鴻飛,卻意外的發現岳鴻飛的神色雖然嚴肅,但還是夾雜著些許迷惘。時燦心里一咯噔,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隱隱升起。 下一刻岳鴻飛的話,讓她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殷棲寒……殷棲寒是誰?” *** 雖然時燦家離岳鴻飛的住處不算遠,但她還是把車扔到那,直接用風盒設了法陣瞬移回去。 推開門,桌邊邊只有張遠航和袁飛槐兩人,時燦心猛一沉:“殷棲寒走了?” 她推門的樣子火急火燎的,向來沉著冷靜的臉色竟然罕見的焦灼。張遠航和袁飛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都曉得肯定不簡單。對視一眼,張遠航清清嗓子:“沒有呀,他……” 時燦明白了:“他又在樓上是不是?” 不等兩人回答,時燦邁開步子就往前走,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看他們:“你們兩個,現在都去安魂皿中呆著,我給你們上封印,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時燦走到殷棲寒房門前,冰冷的鬼氣絲絲從門縫中透出來,取代了原本該是熟悉的溫暖、陽光、安心的氣息。時燦用手攏了攏,但她什么都沒抓住。 事到臨頭,想見的人就在里面,時燦反而平靜下來,甚至敲了敲門。 “請進?!币髼穆曇袈晕⑸硢?,有些輕,像是以前他難得生病時的嗓音。 時燦毫不猶豫的按下門把。 殷棲寒正伏在書桌前認真工作,他左手是一份殘破的生死簿,右手邊放著一本厚厚的書,看上去十分陳舊。時燦都不用去翻封皮,用頭發絲都能想到那是什么。 她坐在殷棲寒書桌側面,暖黃的燈光下,這畫面就像是曾經殷棲寒給她輔導習題時的樣子。 時燦咬了咬唇,很突兀的來了句:“我進來了,死箋怎么不收一收?” 殷棲寒右手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手邊的死箋:“反正也瞞不住了?!?/br> 他抬眼看她:“岳昭電話打那么急,我有數?!?/br> 時燦的指甲摳進掌心,想起那晚她提出找鬼王幫忙,殷棲寒勸阻她的那些話,一時間心底就像被捶了一下,目光似憤怒似倔強的看他:“你心態挺好?!?/br> “只是運氣實在不好,”殷棲寒說,“如果不是碰巧被岳昭撞見,我想我可以瞞到最后的。過了這么長時間他不提,我以為在他那這事早就被酒精泡化了,沒想到他還是想起來了。” 時燦看著他:“別說這個,這不是最重要的?!?/br> 殷棲寒明白,目光中浮現些許歉疚,低聲說,“燦燦,對不起,我是騙了你,我其實早就進入化百期了,甚至取代了上任鬼王??墒恰也挥浀梦宜狼暗降鬃隽耸裁矗以趺磿兂蛇@樣?!?/br> 他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后幾乎像嘆息:“變成這樣,我該怎么跟你說呢。” 時燦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不知道是不是盯太久的緣故,她眼眶酸澀的厲害:“這也不是最重要的?!?/br> 殷棲寒默不作聲的抿住唇,他隱瞞她這么大的事,卻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才最重要? 時燦每個字都咬的清楚:“岳昭不是單獨找我,我們一起去了岳叔家。” 殷棲寒一窒,他明白了。 “岳叔不記得你,在他的印象里,殷家只有殷伏光一個孩子。我剛才翻了他的收藏柜,發現少了一樣寶物,代孟湯。” 殷棲寒的睫毛輕顫了下,他默不作聲閉上眼睛,眉心微擰。 代孟湯不是湯,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叫法,其實樣子長得勉勉強強像一個羅盤。這東西沒什么攻擊功能,唯一的功效就是修改和填補人的記憶,說起來,倒是一個十分雞肋的武器。 但從專業角度來講,它修改記憶的功能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不留痕跡,不會給人的大腦造成損傷,甚至不會顯得突兀,因為它會自動幫助填補一些無關緊要的記憶。讓人即便被修改記憶,也不會察覺自己的記憶有任何滯澀不流暢的地方。 “我一直以為,你修改掉的是岳叔七月半那一天的記憶,但現在才知道不是。你用了代孟湯,將岳叔記憶中關于你的所有全部除掉了?!?/br> 時燦盡量平靜的說,但她的手在桌下捏的很緊:“你之前騙了我,你說你到人間想找的第一個人是岳叔,但其實你根本不是為了問關于你死亡的事,因為你心里很清楚他絕對不會知道,你只是想上他那里拿代孟湯?!?/br> 時燦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殷棲寒,但神色卻不顯得冰冷,細究之下倒像是委屈:“那天,我們在望天山小樹林里動手,其實你也是想把我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改掉吧?只是因為我身上有鬼頭匕和斗篷盾,又用縛魂索制住了你,你才沒有成功。很可笑,我以為我當時說服了你,但是其實修改記憶這件事,你一直都放在心上,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