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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鴻飛一看就知道有事:“別杵門口站著了, 進來坐,都還沒吃飯吧?先吃飯,邊吃飯邊說。” 他還沒太當回事, 岳昭能有什么大事,要么打了架,要么欠了錢,無非都是些好解決的。叫上時燦,估計就是怕挨訓。 時燦看了岳昭一眼,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岳昭給她打電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從小到大沒見過他那么正兒八經。立刻放下東西就趕了過來,正好和他在門口遇上。 問他什么他也不說,只說等見到岳鴻飛一起商量。 “二叔,我就直接說了,我前兩天發現一件事,”岳昭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飯菜的香味兒止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鉆,但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我看見一個人,有點奇怪。” 他的目光在時燦和岳鴻飛之間來回掃視,半張著嘴,有些不知接下來的話怎么說。 時燦大老遠跑來不是看岳昭支支吾吾的,一挑眉毛:“接著說呀,有點奇怪,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先問問你們,一個人可以吐出帶鬼氣的血嗎?或者一個鬼魂能吐出一口人血嗎?” 時燦心中驀然一動,抬眼看向岳鴻飛,與他的目光在半中撞了個正著。兩人的震驚和不安轉了一圈,默契的不動聲色按下。 岳昭能察覺出他們目光異樣,更覺得事情不簡單,磕磕巴巴繼續說:“我記得這種情況在我們必修課里講過,好像是一種很罕見的情況,我有點記不清了,大概是和……化百期有關?” 岳鴻飛叫他小名:“真真,你看的清楚嗎?這不是小事,你基本功弱,要是看花了眼……” “不不不,不可能二叔,你知道的,我基本功就算再差,怎么能連鬼氣都分辨不出來。” 岳鴻飛望向時燦,時燦正輕輕摩挲下巴,微蹙著眉整理思路:“岳叔,如果岳昭沒看錯,那這個鬼魂絕對已經進入化百期,用韓夫人死后的情況做對照,他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鬼王。” “但從他能吐出一口帶鬼氣的血這個角度看,這個鬼魂……沒有我們之前想的那么棘手。” 時燦抬頭,目光含著詫異:“有生之年,居然能碰見這種自相矛盾的厲鬼。” “是這個說法。”岳鴻飛砸吧砸吧嘴,從口袋里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抽出一根點上。 岳昭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不是你們能不能照顧我一下?你們說的我都不懂啊,燦燦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帶鬼氣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鬼魂,鬼氣和陰氣積累到一定值,就會進入化百期。心中的善意漸漸消散,惡念越來越強,直到意識全無,成為六親不認的千年惡鬼。進入化百期后基本上回天乏術,但這個‘基本上’是針對于人來說。如果這個鬼魂不想成為千年惡鬼,是有辦法自救的。” 說到這,時燦話鋒一轉,“但理論上講,能進入化百期的鬼魂惡念滔天,生前也一定十惡不赦。這個辦法自相矛盾,形同擺設。” 岳昭不理解,這些知識他早不記得了:“什么辦法?很難嗎?那我看到的人吐出帶鬼氣的血,是不是說明他用了這個辦法?” “是的,他用了這個辦法,也成功了。”時燦說,“魂魄分三魂七魄,其中三魂是生魂、靈魂和覺魂。生魂代表生存與生活,是與生俱來的利己屬性,屬惡;靈魂代表思考、判斷、領悟、學習,方向太多,結果很難掌控,本質是半善半惡;而覺魂代表感知感受,由心而生,屬性是善。一個已經進入化百期的鬼魂,想要控制自己不成為千年惡鬼,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覺魂。” “他要把自己的覺魂從三魂七魄中剝離,凝成一團意念置于心間,這意念是他心中向往的最美好的東西。可以是敬重的長輩,要好的親朋,至死不渝的戀人甚至理想、信仰。你看到的血,其實并不能算是血,是他的覺魂和惡念相互傾軋下磨碎的魂魄碎片,看起來像是人血的樣子。” 岳昭撓撓頭:“這個……這個辦法聽起來,也不是特別的難,為什么你說形同擺設?” 時燦翻了個白眼:“大哥,你知不知道把覺魂從三魂七魄中剝離是什么概念?凝成意念放在心間又是什么概念?就好比是從你后背上生生撕下一塊rou,讓你露著骨頭,不縫針不包扎不上藥,再把你身上撕下的皮rou變成一把尖刀插.進心臟,要是想保持一線清明,就永遠不能拔.出來。” “你知道能進入化百期的惡鬼,生前會做多少惡事?他們如果有這么大的決心,這么強的善意,還至于成為惡鬼嗎?” 一個赤子之心的人很難修成惡鬼,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也幾乎不會為了向善付出巨大代價,自相矛盾,一點不錯。 岳昭忍不住反駁:“但現在不就有一個例外嗎?這個人也是進入化百期的惡鬼,但他還是這么做了,證明他……怎么說,就是好人。” 岳鴻飛默默抽完了一支煙,將煙蒂隨手扔到一旁的紙杯里,接口道:“是啊,善念不止,但痛苦不息。這個鬼王,真不簡單。” 時燦贊同岳鴻飛的話:“不管怎么說,他能用這么決絕的法子約束自己,應該是個可以打交道的人。但他不聲不響的跑到人間,我們也不能由著他胡來,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聯系到他,看看他究竟……” “聯系到他,應該不難,這個人其實……咱們認識。”岳昭語調滯澀,終于還是說到這一句,他頭上都冒出了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