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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伴君記在線閱讀 - 第21節

第21節

    三姐妹見太后一臉鄭重,非同尋常,忙齊聲答應。太后又留她們共進了午膳,才放她們回去。

    裴嫊一路上便想盡了心思,說盡了好話去哄裴嬿。裴嬿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過,雖然有時有些霸道蠻橫,言語無忌。但因其心直口快,所怒、所欲、所思、所想,無不露在臉上,宣之于口,倒覺得比之那些藏了一肚子心思,口上卻一字不顯的更為坦白直率的可愛。

    而且她雖極易使小性兒,但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過嘴巴上厲害些,說幾句刺人的話,也就過去了。只消好言好語的哄她一哄,過不多時,她便又和你喜笑顏開的說鬧笑談。

    裴嫊又是從小到大哄慣了她的,眼見裴嬿已經快要對她露出笑臉來了,不妨春櫻迎面過來,道:“奴婢給昭儀娘娘、順媛娘娘請安。周太醫已經到春華軒了,奴婢是來迎美人回去的。”

    裴嫊還不及說話,裴嬿一張俏臉已經重新拉了下來,板著臉道:“jiejie不用送我們了,還是快些回去罷,周太醫可是專為圣上請脈的太醫院第一人,讓他久等了可不大好。”說完,拉了裴婧轉身就走。

    裴嫊怔怔瞧著她們兩個的背影,想到還等在春華軒的那位周太醫,嘴邊浮起一抹苦笑。

    不過,等她回了春華軒,她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因為在周太醫上首,弘昌帝正坐在那兒悠閑的喝著茶水。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偶改了文名,感覺這個名字也許更貼合全文,其實這就是個男女主如何相伴在一起的故事,請大家也要繼續和我相伴在一起哦!愛你們!

    ☆、第37章 開枝散葉已成空

    裴嫊看見弘昌帝的一瞬間,身子就僵了一下。然而她便是內心對弘昌帝再懼怕,更為嚴峻的現實卻逼得她無暇多想,快步上前給弘昌帝行禮問安,只是不管她怎么強自鎮定,那聲音里還是隱約能聽出一絲兒顫音來。

    弘昌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自顧自的品著茶盞中的茶。倒把立在一旁的周太醫看得心中有些發緊。周太醫只覺得自己雖然伺候了這位天子已有五年,卻還是有些摸不透這位圣上的脾性。

    你說他不在意地上跪著的這位貴人吧,可這大中午的就把自己喊過來給這位貴人診脈,自己也不怕熱的跟著過來。可若說在意吧,怎么人家現在都在地上跪了老半天了,也不叫人家起來。瞧這位貴人弱質纖纖的,連身子都開始顫微微的了,怎么忍心還讓人在地上跪著呢?

    周太醫這心里就有點同情起裴嫊來,忍不住就朝上面瞄了一眼。卻見弘昌帝唇角微勾,倒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還開口說了一句,“愛妃這里的茶也太難喝了,長喜,回頭你將朕這陣子喝的銀葉白牡丹給裴美人送幾兩過來。” 不等裴嫊道謝,弘昌帝已經親自扶了她起來往內室而去。

    周太醫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是一點兒也不懂這位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果然是龍心難測,天意難料啊!

    卻聽弘昌帝喚他進去,“周太醫,你進來給裴美人好生診診脈,上回在甘露殿你不是說美人并無大礙,只要休養幾天就好了嗎?怎的這都養了一個月,美人還沒覺得全好了呢?”

    慌的周太醫急忙拎著醫箱進來給裴嫊診脈,在案上墊好脈枕,方取出紅線來,忽聽聽弘昌帝問道,“這懸絲診脈當真診得出什么異常嗎?”

    周太醫覷了一眼弘昌帝的神色,琢磨了一下,才道:“回稟圣上,這懸絲診脈若是醫術高明的大夫自也能診出一二來,不過到底不如手診更為精確可靠。”

    “既如此,那這懸絲診脈就不必了,何況周太醫已是白胡子一大把,倒也不需格外避諱。”

    周太醫得了圣上首肯,便只在裴嫊在左手腕上搭上一方素色的方巾,便將食、中、名指搭上去細細診察起來。

    裴嫊本來一見弘昌帝就不自在,聽了他說的那些話,更覺得有些心驚膽戰,覺得弘昌帝今天這么好心的親自帶了周太醫過來明面上是示恩顯寵給自已拉仇恨,實則是來揪自已的小辮子來了。一顆心不由得怦怦而跳,越跳越快。

    弘昌帝在一邊瞧著,見周太醫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禁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嗎?”

    周太醫恭敬道,“還請圣上再給小臣片刻,待小臣再診一診貴人右手的脈象,六脈合參,方更準確些。”一時又細細診了裴嫊右手的寸、關、尺三部的脈象。

    周太醫已經揣摸出弘昌帝這是要自己好生為這位貴人查一查,便大著膽子細細看了裴嫊面上的氣色,又請她伸出舌頭來驗看了一番舌質舌苔。

    被一個白胡子老頭盯著上上下下的打量,倒還罷了,偏還被要求伸出舌頭來,若是弘昌帝不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瞧著,也不過略窘一窘,可是她就算不敢抬頭,也能感覺到那道來自弘昌帝的可惡目光就是咬著她不放,心中又羞又惱,羞怯怯的將丁香小舌伸出來,只略停一停,就越緊將舌頭又縮了回去,抿緊了唇,拳頭也不自禁的握的緊緊的。

    周太醫當了幾十年太醫,經驗何等老到,雖只匆匆一眼,但已心中有數,摸著一把白胡子,沉吟了片刻才問道:“不時貴人平素可有心中悸動,驚惕不安之癥?”

    裴嫊心中一動,這位老太醫倒是真有些本事的,便點了點頭。

    “不知此癥從何時而起,是何表現?”

    “六年前我曾因落水大病一場,之后有時便會如此,發作時只覺心慌氣短,悸動不已。”

    周太醫又問,“發作的可頻繁,何時便會發作?”

    裴嫊既不好說的太輕,又不好說的太重,便道“倒也不大經常,只是偶有勞累,便會發作。”

    周太醫又細問了裴嫊的飲食睡眠,裴嫊只答尚可。

    周太醫聽了,略皺一下眉,又摸了一回胡子,朝弘昌帝拱手道:“回稟圣上,貴人的玉體并無甚大礙,不過舌質淡紅,脈數而細,心脈上略有些氣血不足,故而遇到些外因便會作驚悸之癥,待臣開一副方子調養些時日,應無大礙。”

    “只是,”周太醫話里似是有未盡之意,偏又說了兩個字就不再往下說。

    弘昌帝看了他一眼,“但說無妨。”

    “只怕貴人于子嗣上恐有些艱難。”周太醫這話雖然說的委婉,但是那里面的意思卻是清清楚楚的。

    裴嫊頓時神色大變,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此時竟然隱隱發青,身子也抖的更厲害了,她萬沒想到這位周太醫居然如此厲害,連這個都被他診了出來。

    “想是因貴人曾落水之故,體質寒涼,信期不準,宮寒痛經,故而……”周太醫見裴嫊嚇成這樣,連話都說不出來,不等她問便將原由說了出來。他在心里也為這位裴美人嘆息,子嗣艱難,不能為圣上開枝散葉,這對于后宮任何一位嬪妃來說,都是一道晴天霹靂,再沒有比這更大的打擊了。

    再去看弘昌帝,見他果然也是眉頭微皺,似在想著什么。周太醫正在想著一會兒圣上問起來這裴美人這子嗣艱難該如何醫治,自已該如何作答,卻聽弘昌帝問道:“驚悸之癥,不知何謂驚悸之癥?煩勞太醫為朕解釋解釋。”弘昌帝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來,不恥下問,虛心求教。

    周太醫忙一躬身,“回稟圣上,所謂驚悸之癥,乃是心中悸動,時作時止。”

    “既名驚悸,想來是和驚嚇有些關系了?”弘昌帝又問道。

    “圣上聰慧,此癥常由外因所起,或因驚恐,或因惱怒,或因勞累皆可發病。”周太醫一邊答了,一邊在心里暗暗奇怪,怎么瞧上去圣上似乎對于裴美人能否為他開枝散葉并不大在意似的,心思全不在這等大事上,反倒揪著這驚悸之癥問個不停。

    裴嫊方有些松下來的心又揪緊成了一團,她幾乎已經知道弘昌帝接下來要怎么刁難她了。

    果然,弘昌帝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那不知裴美人此次發作是因何而起啊?

    這話問的大有學問,周太醫想了想道,“回圣上,此癥雖常因外因所起,不過究其根本,仍是氣血虧虛,才會如此。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干,若是氣血充足,便是再多的外因,也定不會如此。想來貴人是之前落水受驚太過,此后于心神上一直有些不大安定,雖說貴人方才說飲食睡眠一應尚可,但不知這幾日是否有些睡的不大踏實,夜夢煩多?”

    其實裴嫊這些日子每每讀書到三更才睡,方才不愿說出來,此時卻不得不點了點頭。周太醫又道:“貴人此次發作,想來是因為連著幾日沒有睡好,又一路從永壽宮頂著日頭急急趕回來,有些累著了,便發作起來。其實這驚悸和怔忡同為心悸之癥,不過是醫家為了輕重有別,便依癥候輕重各取了一個名兒出來。”

    弘昌帝斜睨了周太醫一眼,“老周,你這也是第三回給裴美人診脈了,怎么前兩回你就什么都沒診出來,這一回倒是說的這么多?”

    周太醫拿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回稟圣上,前兩回給貴人診脈,因著宮規,并不敢如今次這般手診,都是懸絲診脈的,又不敢看貴人的面色舌苔,只能聽侍候的宮人傳幾句話,再問些情形。恕臣說句實話,這懸絲診脈,看著神乎其神,實則還是不大精準的。”

    弘昌帝輕輕哼了一聲,才問道,“那這驚悸是輕是重呢,你方才說裴美人氣血不足,可否要緊?”

    “自然是驚悸為輕,怔忡為重了。這宮中貴人,世家嬌女多半都是有些氣血不足之癥的,只要好生調養,并不十分要緊的。貴人此癥用天王補心丹是最得宜,此方養血安神,滋陰清熱,益氣養心,最是適合貴人用來調養。”

    “貴人脾胃也有些弱,若是用湯劑恐傷了脾胃,不如煉蜜為丸,每日早晚各一次,用溫水送服便可,此外,貴人的心思有些重,晚上不易安眠,倒是少飲些茶為好。”

    裴嫊頓時覺得這位周太醫真真是大醫精誠,不畏強權,弘昌帝剛還說要賜她幾兩什么牡丹茶呢,這邊的醫囑就忌諱上了。

    弘昌帝也不以為忤,說道,“裴美人素來喜歡以花泡茶,這可使得?”

    周太醫想了想,問道:“不知貴人平素都喜歡拿什么花來泡茶?”

    裴嫊正在奇怪弘昌帝是怎么知道她喜飲花茶的,便隨口說了幾個花名。周太醫便道:“這些倒都不妨事,只是依據貴人的脈象來看,倒是常喝些玫瑰花泡的茶水最是得宜。此花活血調經,理氣解郁,于貴人頗有些益處。”

    弘昌帝問道,“朕記得御花園里便植了不少這玫瑰花樹,是否采了來便可泡水飲用。”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若論起功效,則是玉溪所產玫瑰效用最佳。這玉溪玫瑰只生于玉水溪邊,一株一季只結一個花苞,因此其香味最為芬芳濃郁,效用最佳。若再配上中寧產的枸杞,兩相合用,更是大妙。”

    弘昌帝聽了,點一點頭,再沒有多問什么,只讓周太醫開了方子去太醫局取藥。丟下一句,朕還有事,轉身便朝外走去,再沒和裴嫊說一句話。

    裴嫊跪送圣駕出門,起來時只覺天旋地轉的,忙讓云珍扶了她到榻上歇著。

    作者有話要說:玉溪玫瑰,中寧枸杞,前面的地名都是偶瞎編滴。這幾天*抽得厲害,我每次上后臺都要刷新無數遍,不知道親們看文有木有受影響,感謝大家的陪伴!

    ☆、第38章 未雨綢繆吐真言

    裴嫊昏昏沉沉迷了一覺,卻總睡不踏實,正在半夢半醒之間,便聽云珍在耳畔喚她道,“貴人快醒醒,長喜公公奉了圣上旨意已經到了門口了。”

    裴嫊聞言,急忙爬起來,整一整發髻衣裳,快步走了出來。

    長喜公公如今不僅是弘昌帝的貼身內侍,也是永安宮的總管太監,是宮中一等一的紅人。因著以前裴嫊有一陣日日往永安宮跑,給弘昌帝送湯送水,他和裴嫊也算是有了幾分面子情。

    一見裴嫊出來,便笑吟吟地宣了圣上的口諭,“春華軒美人裴氏,甚得朕心,憐其體弱多病,特賜一應藥食,衣飾珠寶,著其好生調養。”

    裴嫊心不在焉地聽完圣諭,便見長喜公公上來給她道喜,“恭喜貴人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如今圣上總算是看到貴人的好了。這回給貴人送來的藥材都是上好的,上等的金絲血燕,東阿的阿膠,中寧的枸杞,還有這五棵人參,都是長了五百年以上的。”

    說完,長喜又命兩個小內侍各捧上一個小匣子道,“這紫檀匣子里裝的是圣上常用的銀葉白牡丹茶,圣上說貴人既不宜飲茶,這茶便請貴人或是送人,或是留著作待客之用,都是好的。”

    又指那個綠檀木的匣子道,“這里面裝著的是周太醫說的玉溪玫瑰,這是今年剛剛進上的,整個宮里只得了三斤。因德妃娘娘素來喜歡用這個做香枕,往年進上的玉溪玫瑰便都給了章華宮。”

    說到這里長喜湊上一步,笑瞇瞇的小聲道:“今兒下午圣上一出春華軒,便命小奴將這玉溪玫瑰給貴人留上一份,幸虧小奴跑的快,要是再晚上一點兒,這三斤玉溪玫瑰就全送到章華宮去了。”

    裴嫊看著長喜一臉邀功般的笑容,只想撫額,本來她和德妃就不對付,如今再加這幾朵玫瑰花,這下她和德妃之間的梁子算是越結越深了。

    長喜因為以前沒少吃裴嫊親手做來孝敬弘昌帝的點心茶水,一直覺得有些吃人嘴短,如今見裴嫊終于有了出頭之日,自是頗為替她高興,一臉喜滋滋地看著內侍們捧著一盤盤名貴藥材、衣飾綢緞、金珠玉器魚貫而入,很有種替裴嫊揚眉吐氣的感覺。

    一回頭卻見裴嫊臉上毫無欣喜之情,反倒有些愁眉不展,略一思忖,便自以為明白了裴嫊的心事,勸慰她道,“貴人可是因為周太醫今兒那一句關于子嗣上的話發愁?”

    裴嫊只好點了點頭,長喜便勸道:“這幸好請了周太醫來診脈,發現的早,貴人還年輕,趁早調養起來,只要貴人放寬心,等養好了身子,自然便會開花結果的。”

    裴嫊知道長喜是一番好意,便謝道:“多謝公公好言勸慰,但愿能借公公吉言。”一面又命云珍拿了個荷包遞過去,親自送了長喜出去。

    如今裴嫊從家里帶來,嫡母指給她的兩個貼身侍女中,云珍踏實穩重,云香則伶俐機巧些,最是會和人打交道。是以第二天一早裴嫊就把云香放出去,讓她去打聽些消息。

    等用過了午膳,裴嫊歪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柄團扇,聽著云香說她打探來的消息。

    “貴人只怕也想不到吧,奴婢今兒出去可得意了,一堆的宮女內侍都涌過來趕著要和我說話呢!她們都羨慕奴婢有福氣,跟在貴人身邊。她們都說貴人如今在宮里的圣寵都快趕上德妃娘娘了。圣上親自帶著周太醫來給貴人診脈不說,又賞了那么多的好東西給貴人。她們一個勁兒的問我圣上昨兒都賜了些什么好東西呢?”

    云香說的一臉興奮,裴嫊卻聽得大為郁悶。弘昌帝是算好了的吧,故意讓長喜在傳膳的時候帶了一大堆東西送過來。這宮里只有九嬪以上才有單獨的小廚房,其他低品級的宮嬪都是到了傳膳的時間自去尚食局領膳。裴嫊之前都是在永壽宮借太后的小廚房做些湯水甜點,既孝敬了太后,自已也能一飽口福

    那么個人來人往的時間,弘昌帝是生怕沒人看到他給春華軒賞了一大堆的東西嗎?

    裴嫊沒讓云香繼續說下去,而是問她,“還有別的什么消息嗎?”她讓云香這丫頭出去打聽的可不是自己如今有多風光,而是另有別的思量。

    云香想了想,“她們的話題全在貴人身上,別的再沒什么了。”忽然又笑道,“哎呀,我想起來了,她們除了羨慕咱們春華軒,還羨慕鄭美人住著的秋實軒呢。”

    “哦,這是為何。”裴嫊立刻打起了精神。

    “誰讓那秋實軒就在咱們隔壁,離的近唄。聽說昨兒圣上從咱們春華軒出來,走的時候,順道也去秋實軒里坐了一小會兒,還不是沾了咱們的光。”

    裴嫊吁出一口氣,心里倒有些踏實了。秋實軒沾了春華軒的光,這才真是本末倒置了。她就說怎么昨天弘昌帝突然就跑過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想去看鄭蘊秀的吧?

    倒是拿她當借口,還帶了周太醫來煞有介事的給她診脈,想揪她的小辮子。好在周太醫醫術精湛,還真給他診出來自已身上一堆的不妥來,最妙的是,居然還都能圓的上。

    如今無論是驚悸之癥,還是子嗣艱難,都已經經由周太醫之口過了明路,倒是去了兩個隱憂。想不到對她而言,當年那場落水如今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管有了什么毛病都往那上面一推就好了,這個病因真真好使。

    只是,自已如今被弘昌帝這只翻云覆雨手給推的太處于風口浪尖了,太招人嫉恨了。該怎生想個法子,減一減那些和自已共侍一君的姐妹們對自已的妒意才好。

    裴嫊忽然想到昨天長喜安慰她時一臉同情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便有了個主意,在這宮里,身為妃嬪,卻子嗣艱難,還有比這更令人同情,更令人高興的嗎?

    只是,如何將這個消息既不招人眼又足夠可信的放出去,就需要費一番思量了。

    裴嫊本來是想好好籌劃個幾天,想一個巧妙的法子來,哪知弘昌帝的一紙詔令卻打亂了她的陣腳。

    在京城西南邊的清水河畔有一座皇家園林南清苑,地處群山環繞,古木遍地,溪流縱橫其間,每逢炎炎夏日,最是清幽涼爽,比之內宮不知涼快了多少,乃是專為帝王后妃消暑納涼的避暑行宮之所。

    弘昌帝登基后并不是年年都去,每次過去南清苑時從來都只帶九嬪以上的妃嬪前往。然而這一次,前往消暑的宮妃名單里除了德妃、大裴昭儀和小裴順媛之外,還多了兩個四品的美人,一個是秋實軒的鄭美人,一個就是春華軒的裴美人。

    這下zigong里就又跟開了鍋似的議論起來了,有的說這宮里如今就三個美人,怎么不見另一位周美人的名字呢。

    另一個宮女撇撇嘴,“別說周美人了,就是謝、陳兩位婕妤不也一樣去不了嗎!這鄭美人還不是沾了裴美人的光,誰讓周美人不是裴美人的密友,不能跟她談詩論畫唄!”

    鄭美人因著和裴美人交好,得了不少的便宜這種看法如今在宮里已經是深入人心,就連鄭蘊秀都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