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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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用訓練用刀,用真家伙!”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慢慢浮上尤拉的嘴角。轉身抽出一邊哥薩克軍刀,他背對著所有**聲說道。 周圍立刻又響起一陣喝罵,無論中國籍戰士,還是白俄戰士,個個義憤填膺。“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臉!有本事你跟張隊長比槍法!”“比槍法,隔著兩百米對著開火,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敢,他只敢占胖隊的便宜!” “懦夫,不折不扣的懦夫!” 一片斥罵聲中,就連尤拉營副的幾個死黨,也撐不住了,都下意識地將身體朝旁邊挪了挪,仿佛怕被他給傳染了一般。 尤拉營副的心理素質卻遠非常人能及,根本不理睬周圍的斥罵,只管鼓起全身的勇氣盯著張松齡,盯著對方的眼睛,一眨不眨。 張松齡好像有點吃驚,但很快神情就恢復了正常,目光在尤拉營副的全身上下掃了一圈,仿佛第一次認識此人般,笑著點了點頭,第三次用一個字來回答所有問題,“好!” “那就請你上馬!”尤拉營副被看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丟下一句話,轉身奔向自己的坐騎。那是一匹墨云驄,由當地最高大的遼馬與頓河馬雜交而來,毛色純黑,體形非常雄壯。當身材瘦高的尤拉往馬背上一跳,立刻被映襯得戾氣畢現,一人一騎如同地獄里冒出來的幽靈般,只有牙齒冒出陰森森的白光。 反觀張松齡和他胯下的白龍駒,就有些顯得太過柔和了。人長了一張胖胖的圓臉,看上去像個鄰家大男孩。胯下的坐騎也是溫順模樣,大敵當前居然沒被激發出什么野性。在自家主人的催促下緩緩提速,如同一縷微風般,迎面向幽靈騎士吹了過去。 “加油,胖隊加油!小白龍加油!”小巴圖等人帶頭叫喊了起來,替張松齡和白龍駒打氣。 “加油,加油,張隊長加油!”老鄭,列昂,還有周圍的各族戰士齊聲附和,手臂上下揮舞,恨不得在白龍駒屁股上猛拍幾下,催促它盡快進入角色,別再慢吞吞地耽誤戰機。 然而白龍駒身上卻依舊沒有絲毫臨戰的激動,依舊優雅地邁著小步,像春天的風一樣,跑得不疾不徐。 “該死!這是一匹貴族馬!”隊伍中幾個熟悉馬性的蒙古族戰士急得腦門上見了汗,伸出巴掌用力拍自己大腿。 貴族馬是馬場專門為大人物培養的良種,體形俊美,脾氣溫順,跑動時脊背起伏小,步伐距離均勻,并且從不會發脾氣摔傷主人。適合作為官員彰顯身份的座駕,或者淑女們展現風姿的襯托,但是唯獨不適合沙場對決。太難進入興奮階段,太難從氣勢上壓制住對手的坐騎,太難在關鍵時刻突然爆發,幫助主人給對手致命一擊。除非周圍有另外的馬匹引導著它,利用群居動物的天性,給予它足夠的示范。 以前張松齡騎著白龍駒作戰,都是跟大隊人馬混合在一起,其中很多還是同樣不以加速能力和興奮度見長的蒙古馬,所以大伙根本沒機會看出這匹坐騎的弱點來。而今天,對上了白俄馬賊精心培育的烏云驄,則立刻被比的相形見絀! 尤拉營副的經驗非常豐富,目光也非常毒辣,發覺張松齡胯下的坐騎進入角色緩慢,立刻把握住了機會。雙腿朝胯下烏云驄腹部狠狠一磕,連人帶馬騰空而起,如同惡鬼般從高處撲將下來,哥薩克長刀直劈張松齡面門。 張松齡不得不舉刀招架,撩開對方必殺一擊,然后頗為吃力地翻轉手臂,化解掉來自半空中的沖擊力。金鐵交鳴,火星像飛花碎玉般四下亂濺。沒等他來得及反攻,尤拉營副的刀刃已經又斜切了過來,借助馬匹沖刺的慣性,直奔他的小腹。 張松齡不得不豎起刀身硬擋,摩擦聲令人牙酸,火花成串地落下,牽動無數雙關切的眼睛。兩匹戰馬迅速錯開半個身位,尤拉反手揮刀,狠抽張松齡脖頸子。張松齡憑著直覺低頭,軍帽被掃飛,幾縷烏黑的短發飄飄蕩蕩,頃刻間,被夜風吹得不知蹤影。 “小心!”眾人的提醒這時候才響了起來,充滿了關切與擔憂。兩匹戰馬的距離越拉越遠,超過刀身和手臂加在一起的長度。第一回合,張松齡被動至極。對方連攻三招,他卻連一招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換馬,換馬!”小巴圖等**聲叫喊,提醒擔任老侯打斷比試。白龍駒在這種一對一廝殺中太吃虧了,張松齡即便換乘一匹陌生的坐騎,也不至于被打得無法還手。 一中隊副老侯為難地抬起頭,向張松齡的背影看了看,卻沒得到后者的任何命令。正在猶豫著該不該遵從小巴圖等人的提議,強行終止比賽,國際營營長列昂已經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喊,“停止,趕緊把比試停下來,否則張隊長肯定要吃大虧!” “停,停止!”一中隊長老鄭也沖向老侯,準備越俎代庖,強行終止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決斗。然而沒等他和列昂兩人沖到地方,尤拉和張松齡已經各自將坐騎兜回,面對著面,再度高高地舉起了馬刀。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兩匹馬相對加速,四秒種不到,就再度于半途中相遇。還是尤拉搶先出手攻擊,張松齡被動防御。左遮右擋,空氣中到處都是火星,武器碰撞聲響得令人揪心。 擔任裁判的老侯兩眼僵直,身體一動不動。已經沒法將比賽停下來了,雙方都已經殺出了真火。此刻強行發出命令,只會干擾張松齡的心神,將其徹底推上絕路。 也沒有人再大聲給張松齡鼓勁了,各族戰士在不知不覺中,都緊緊閉上了嘴巴,眼睛死死頂著半空中飛舞的兩把鋼刀,唯恐錯過每一個瞬間。忽然,有一串血珠濺到了地面上,然后又是一串。怒吼聲在一片沉寂中轟然而起,驚雷般滾過全場,“住手!快住手,你敢傷到胖隊,我們將你碎尸萬段!” “住手,尤拉,我們準許你帶國際營走!趕緊住手!”周圍的**聲叫嚷著,大聲威脅著,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兌現承諾,有沒有權力替國際營做主。 戰馬的影子忽然分開,張松齡一只手捂著左肩,滿臉痛楚。尤拉營副胸前的棉襖也開了花,滲出大片的殷紅。二人回頭互相瞪了對方一眼,然后不服氣地相互揮刀威脅。緊跟著,兩匹戰馬之間的距離越跑越遠,周圍所有叫嚷聲都被噎回了嗓子眼兒里,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受傷的居然不止是張松齡,占盡場上優勢的尤拉,受的傷好像比他還嚴重。天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每個人的大腦都開始高速倒轉,試圖從記憶里將最關鍵的畫面找出來,然而,大伙卻只找到了一連串火星,和刺耳的刀身碰撞聲。 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尤拉營副已經第三次開始加速,一雙三角形眼睛里,涌滿了野獸被逼上絕路時才有的瘋狂。張松齡的身影移動速度也比先前提高了一倍,白龍駒好像在人血的刺激下,終于進入狀態。四蹄張開,宛若一道寒冷的閃電。 尤拉營副胸前淌滿了他自己的血,頭發也被汗水濕透,牢牢地粘在了腦門子上。他的一只手舉著哥薩克馬刀,另外一只手捂在自己胸前。兩只三角眼則死死盯著張松齡,仿佛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八十米、五十米、十米,忽然間,他按在胸前的手猛然向前一揮,“去死!”伴著憤怒地咆哮,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直奔張松齡雙目之間。 “無恥!”“耍賴!”所有人都大聲發出譴責,包括尤拉自己的死黨。馬賊們雖然心黑手狠,做事沒有底線,卻也無法容忍這種下作的行為。然而吶喊聲無法擋住“暗器”的飛行,況且雙方距離已經如此之近。張松齡只是在黑影砸中自己面門前的最后關頭才勉強做出了反應,將頭快速后仰,身體也緊跟著向后做大幅度傾斜。 尤拉發出的暗器貼著他的鼻子尖飛了過去,落在身后被凍硬的土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張松齡重心全失,整個胸口都暴露于對手的刀下。 三角眼尤拉毫不猶豫地舉刀下切,準備直接將張松齡開腸破肚。“完了!”小巴圖和老鄭等人同時閉眼,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就在此時,張松齡因為身體后仰而不得不探向戰馬側前方的鋼刀,突然以人眼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斜撩了回來,半空中迎住尤拉全力下劈的手臂! “噗!”聲音清晰得令人恐怖。尤拉的哥薩克馬刀落在了張松齡的肚子上,將棉襖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然后帶著小半條胳膊,無力地落下。 “啊——!”三角眼尤拉大聲慘叫,身體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兩匹戰馬錯鐙而過,張松齡重新在馬背上挺直身體,毫不猶豫地揮臂后掄——“噗!”又是一記恐怖的聲響,在眾人瞪圓的眼睛里,尤拉的頭顱高高地飛了起來,拖著長長的一道血光,半空中快速滾動。 第二章 橫流 攏 第二章橫流(四下) “噗通!”無頭的尸體落在剛剛清理出來的空地上,發出滲人的聲響。受到驚嚇的烏云驄沖出人群,悲鳴著跳過柵欄,向營地外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沖了下去。沒有人伸手拉住它的韁繩,也沒有人再顧得上一匹馬的死活,盡管大伙心中都知道,營地外緊鄰著就是一道深谷。 所有干部戰士都被決斗的最終結果給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尤拉營副苦心積慮布置的陷阱,最后居然把自己給裝了進去。更沒有想到,先前幾乎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張松齡,居然刀術如此精湛,出手如此很辣。在已經砍掉了尤拉一只胳膊的情況下,居然還毫不猶豫地奪走了此人的性命! 這,簡直就不是大伙平素認識的那個張胖子!平素里的張胖子雖然也以出手干凈利落而聞名,但那針對的目標都是敵人。偶爾與自己人有了爭執,他可是向來溫和寬厚,能退就退,甚至還有一點點軟弱可欺。而今天,大伙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隨時會朝任何目標咬上一口! “殺得好!這種禍害,留他不得!”就在大伙都陷入震驚中無法回神的時候,營門之外,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沉靜而又冰冷! “龍哥!”“龍爺!”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眾人回過頭去,又驚又喜打招呼。 “咱們游擊隊又不是土匪窩,還搞什么比武奪帥的勾當!他既然敢煽動嘩變,你就該立刻下令執行軍法!磨磨唧唧地干什么了?要是我,早一槍打爛了他的腦袋,哪用lang費這么多功夫?!”趙天龍卻不搭理眾人,徑直走向張松齡,同時用在場所有干部戰士都能聽見的強度大聲數落。 “龍哥!”張松齡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而笑。周圍的干部戰士們,卻同時吐了一口長氣。對啊!三角眼尤拉連劫持營長,設計謀害代理大隊長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怎么能算自己人?!張胖子一刀劈掉了他,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否則,把他抓住交給保衛部門審判,最后恐怕也是個槍斃的結果。事先為了救治他,游擊隊還得白搭一堆寶貴的藥材和一顆子彈。 “怕他們幾個廢物拉手榴彈自爆?!”趙天龍目光又轉向尤拉的幾個死黨,滿臉嘲諷,“我就不信你把尤拉這個挑頭的給斃了,他們幾個還敢再蹦達!你們幾個,怎么不拉弦啊。手榴彈就在那堆著呢,沖過去撿起來一拉,就能給尤拉把仇報了!” “不,不不不不”先前還唯尤拉馬首是瞻的幾個死黨灰白著臉,兩手搖得如同風車一般,“我們,我們都是被,被蒙蔽的。我們,我們根本,根本沒想鬧事,都是,都是尤拉給逼的。他,他是營副,如果我們不跟著他鬧。他,他將來有的是辦法收拾我們!” 只要找,借口總是能找到的。并且越說越順溜。為了表達自己對尤拉的仇恨,其中某兩個參與鬧事死黨甚至走到無頭的尸體前,沖著尤拉的肚子狠狠踢了幾腳。這個動作,令大伙對他們愈發的鄙夷,同時也愈發地覺得,張松齡最后那一刀砍得絲毫沒有錯。 張松齡知道趙天龍說得有道理,可他自己也不明白,剛才為什么鬼使神差,居然答應了尤拉上馬比試刀法的提議?!是投鼠忌器,還是被怒火燒暈了頭?按理說,自己不應該如此沖動才對!已故的大隊長王胡子曾經很明確的給自己提起過,之所以選擇自己為繼承人,而沒有選擇趙天龍。就是因為自己遇事時比趙天龍沉得住氣,不像后者那樣發作起來就不管不顧。 而從今天的情況看來,紅胡子他老人家恐怕是看走眼了。想到這兒,張松齡心中不覺有些慚愧,訕訕地伸出手去,主動跟趙天龍相握,“龍哥!你怎么回來了?!幾時到的,路上還順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