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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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沙漠外偷偷給他輸送生存物資?!” 腦門兒上面頂著兩個巨大的問號,參謀長吳天賜繼續在氈包里東瞅西看,一雙三角眼不肯放過任何能顯露出游擊隊衰敗的蛛絲馬跡。只可惜,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不但氈包本身襯托出了此間主人的強大財力,連氈包里的生活物件,包括墻壁上的裝飾,火爐上懸掛的純銅水壺以及地面上的桌椅等物,都顯得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甚至連氈包里忙來忙去幫著客人安排餐具的勤務兵,腰間都跨著嶄新的純牛皮槍套,那質地,連他這個參謀長看到了都好生羨慕。 正看得眼暈間,耳畔突然又聽見紅胡子扯著嗓子大喊道,“怎么這么暗啊,不是讓你們開電燈么?負責管發電機的‘禮拜唐’呢,是不是又偷懶了!” “馬上就開,馬上就開!”氈包后頭,立刻傳來一串帶著明顯廣東一帶口音的回應。緊跟著,數道奪目的光芒從半空射下來,刺得大家伙直瞇眼睛。周黑碳和他身邊的獨立營骨干們無法習慣,本能地就去抬手去擋。待把手抬到了額頭前,才豁然發現,自己掌心處的幾塊老繭,都被來自頭頂的光芒照了個清清楚楚。 “發電機,游擊隊居然還有發電機!”饒是參謀長吳天賜“見多識廣”,也被氈包中突然亮起來的燈光給嚇了一跳。抬頭細看,才發現原來是幾盞日式汽車專用的車頭燈,被游擊隊當作照明用品固定在了氈包中央半空處的某幾個位置,交叉著照下來,將大伙吃飯的桌面照得比白晝時還要明亮。 幾盞車頭燈對吳天賜來說,算不上是什么新鮮玩意。但難得的是,游擊隊居然有了自己的發電機。并且還能找到足夠的汽油,來為小型發電機提供燃料。要知道,在此刻的北方幾大黑市上,汽油可是屬于絕對的緊俏貨。非但價格被炒得高到了離譜的地步,并且還經常有價無市,花了大價錢都未必能買得到。 接二連三的意外打擊,令吳天賜的腦子很快就開始不夠用了。兩眼直勾勾盯著氈包壁上帶有明顯遼金風格幾件的古代裝飾品,耳朵里頭轟轟亂響。直到左腳在餐桌下被人狠狠踩了幾記,才疼得猛然回過神來,端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遞到自己手里的酒碗,滿臉錯愕,“啊,怎么了!該,該誰喝了?!” “我說老吳啊,你這身體骨可真不行。才騎了幾天馬啊,就累得睜著眼睛都能睡著了?!”周黑炭臉上掛不住,趕緊開口替自家參謀長遮羞,“大伙都喝過三輪了,你還不把碗里的酒干掉!” “哦!失禮了,失禮了!”吳天賜趕緊把酒碗舉到兩條掃帚眉毛之間,訕笑著向在座所有人賠罪。“我是那,那個啥!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是,是不小心就睡,睡過去了,該罰,該罰!” 說著話,將碗里的酒水一飲而盡。立刻,有條**辣的火蛇從嗓子眼兒處,一直鉆到了上下丹田之間。“是老白干兒,不是馬**!”吳天賜在心里暗暗叫了聲苦,臉上卻依舊強裝出幾分豪邁,“好酒!痛快,這酒喝著才算痛快!” “來,再給吳參謀滿上!”紅胡子笑呵呵地點點頭,命臨時客串勤務兵的小游擊隊員們,給貴客把眼前的銅碗倒滿。 在沒有現代冶煉工業的草原上,銅碗是當地人生活的重要物品,吃飯,喝茶,喝酒,往往都用同一個。大伙手中銅碗裝滿酒,重量絕對有三到四兩。以周黑碳帶來的兩個連弟兄今晚每人喝掉四碗酒計算,總消耗白酒量肯定在三百斤以上。這對游擊隊的真實物資儲備情況,絕對是個巨大的考驗! 一邊捧著剛剛斟滿的酒碗“鑒賞”高純度白酒的清澈色澤,吳天賜一邊在心中又打起了小算盤。從碗中的白酒到桌案上的菜肴,又從桌案上的菜肴觀察到紅胡子和張松齡、趙天龍等人臉上的表情,越看,越不敢再堅持自己先前的想法。 這樣一來,他在酒桌上的表現難免就些反應遲緩。但大伙念在他來到草原時間不長,需要適應當地習慣的份上,也沒人愿意跟他認真計較這些小節。倒是周黑碳,心里頭越來越不待見上頭給自己指派的這位高參,恨不得直接用腳將這廝踢出門外去,以免這廝繼續給獨立營丟人現眼! 吳天賜對周黑炭的感受渾然不覺,捧著酒碗偷偷憋了一會兒壞心眼兒,看看紅胡子已經接連喝了有兩斤多酒了,便站起身,主動向對方發出邀請,“來,龍爺!我敬您老一碗。總是聽我們周營長說起您的英雄事跡,吳某心里頭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天見到了人,真是,真乃是三生有幸。” 說著話,也不管紅胡子接不接自己的茬,直接把一碗酒悶下了肚子。 “你才第二碗,紅爺都喝了五碗了!”立刻有人看不過眼,主動替紅胡子打報不平。 “是啊,是啊!吳參謀,我們大伙讓著你。你可別別總想著撿便宜賣乖!”連周黑碳都不肯主動配合,居然和別人一道站在了紅胡子那邊。 倒是紅胡子本人,不愿意跟一個后生晚輩計較。笑呵呵捧起了酒碗,端在半空中,對吳天賜說道,“既然吳參謀如此有心,我怎么著也不能不給面子!這樣吧,剛才那碗不算,這一碗,咱們兩個碰了!” 早有勤務兵過來,將參謀吳天賜喝空的酒碗斟得滿滿當當。吳天賜有意借著喝酒套問游擊隊的虛實,便硬著頭皮將酒碗端起來,跟紅胡子的酒碗輕輕碰了碰,大聲說道:“您老是前輩,您老說得算。來,干掉!” 嘴里喊得雖然聲音響亮,真的把第三碗酒水灌到了嗓子眼兒處,卻嗆得他幾乎流出了眼淚來。一斤老白干,六十多度,也就是三百克純酒精!以前在中央軍熬資歷時,他幾曾遭過如此大罪?被酒精燒得肚子發熱,腦袋發懵,膽氣一壯,就把憋在心中多時的話直接問了出來,“我,我在來這邊的路上,聽,聽我們家周營長說,您,您在喇嘛溝的老營,被,被日本人賞給黃,黃胡子了!您,您老既然實力尚在,怎么,怎么能咽下這口氣去?!怎么,怎么不早點出去趕,趕走了他?!” 這已經不是借酒遮臉了,簡直就是**裸地挑釁。霎那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所吸引,整個氈包內,只剩下了發電機的工作時的噪音,“嗡嗡,嗡嗡,嗡嗡嗡”,比幾十萬只蒼蠅還要招人心煩!。 第一章 誓言 (四 上) 周黑炭即便再投鼠忌器,此刻也忍無可忍了.搶在所有人開口之前,“騰”地一下站起身,指著自家參謀長的鼻子大聲喝斥,“姓吳的,你他媽的少說兩句會死啊?!游擊隊什么時候收拾黃胡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還用得著你來cao心?!” “喝,喝多了!今天,今天真的喝多了!”沒想到周黑碳會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兒教訓自己,參謀長吳天賜愣了愣,有股委屈立刻涌上了心頭。 不遺余力限制八路軍的發展,是當局下達最新指示。傅作義將軍因為執行不利,已經受到了中央和他的老上司閻副司令長官的聯手打壓。你個剛剛接受改編的獨立營,到這個時候還不順應潮流,不是等著找倒霉么?吳某人堂堂黃埔軍校畢業的高才生,豈能因為你的優柔寡斷誤了前程! “趕緊給紅爺賠罪,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見吳天賜臉色漲得紫紅,周黑碳也不敢過分羞辱他,將聲音放緩了幾分,繼續命令。 畢竟獨立營最近一年多來,糧草軍械全依賴于吳天賜從上頭協調,萬一斷了這條路,周黑炭這個營長日子也不好過。 誰料他投鼠忌器,吳天賜反倒變得有恃無恐,把心一橫,舉起一碗白酒大聲說道,“我這個人,喝多了就喜歡說大實話。紅,紅爺不要見怪,不要見怪!日本人把您的老營賞給了黃胡子,就是為了打您老的臉啊!若是連老營都收復不了,怎么,怎么證明您老的實力啊?!” “吳天賜!”猝不及防,周黑炭又被自己人甩了一記耳光,兩只眼睛幾乎冒出火來。 “周營長,我,我這可也是為了紅爺著想。咱們反正這次已經出來了,順路把事情替游擊隊做了,.豈不是一舉兩得?!紅爺,您老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吳天賜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繼續煽風點火。 他們兩個自己吵得熱鬧,紅胡子卻一點兒也不為之所動。像看熱鬧般笑著搖搖頭,淡然回應,“多謝吳參謀厚愛!不過游擊隊暫時還不需要人幫忙!黃胡子喜歡我們游擊隊的老營,就讓他先占著吧!想收回來時,我自己會派人將它拿回來!” “可您一天不拿回來,外人眼里,就等同于游擊隊被人打殘廢了!時間越久,越令周圍的百姓們寒心。”吳天賜碰了個軟釘子,卻依舊不愿收斂,繼續追著紅胡子的話頭胡攪蠻纏,“如果需要我們獨立營出馬的話,您老盡管言語一聲。我周營長行事向來是義字為先” “姓吳的,你是存心跟我對著干不是?!”周黑碳被氣得臉色發紫,咆哮著打斷。綠林道上,最忌諱的就是一座山頭上出現兩個說話算數的人。萬一有了這種苗頭,必須下辣手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否則,大當家早晚會死于非命。就如當年水泊梁山的天王晁蓋,若非不小心被宋江和吳用等人聯手給架了空,也不至于使出分兵去打曾頭市的昏招。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死在了史文恭手里,偌大的家業轉眼就歸了別人。 想到放任吳天賜繼續特立獨行的后果,他心里也突然發起了狠。好吧,你不是想逼著我跟游擊隊翻臉么,我偏不!將頭突然向紅胡子一轉,雙手抱拳,“紅爺,黑子我馭下無方,給您添麻煩了!您老別生氣,我不是看輕游擊隊的實力,而是純粹地想向您老謝罪。收復喇嘛溝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不要你派一兵一卒,事后也絕不要游擊隊任何回報!如果說了話不算數,就讓長生天把我周黑子用炸雷轟成碎片!!” 說罷,再也不看愣在一旁的參謀長吳天賜。抓起面前的酒壇子,嘴對著嘴往喉嚨里頭狂灌。 這可是六十多度的老白干,不是草原上常見的馬**酒。真的一整壇子灌下肚子里去,鐵打的漢子也得醉死!坐在周黑碳旁邊負責幫紅胡子招呼客人的趙天龍見狀,趕緊雙手抱住壇子下半部分,用力將其往回搶,“黑子,你這是干什么?!咱們兄弟之間,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弄到如此份上?!” “是啊,大當家,吳參謀喝多了,嘴巴上沒把門的,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李老九等獨立營的骨干也站起來,大聲苦勸。 再看始作俑者吳天賜,此刻卻像真的喝醉了一般,把頭趴在桌子上。嗓子眼里哼哼唧唧,用誰也聽不明白的詞匯嘟囔個不停,“好酒,仗義,收拾,收拾” 嘴巴在快速地嘟囔,他的耳朵也沒閑著。豎起來歪向紅胡子那邊,想聽對方如何被自己逼得方寸大亂。只可惜這個愿望距離現實太遠了些,紅胡子從一開始起根本就沒把他這些的鬼花招當作一回事。輕輕拍了拍桌子,不疾不徐地道:“我說黑子,你好歹也給大伙留點兒是不是!這種高度老白干,只有開了集才有商販從口里往這邊運。眼下大雪封路,你帶頭把酒給我喝光了,讓我老人家以后自己犯了饞蟲時,找誰去買去?!” 一句玩笑話,總算把周黑碳從里外不是人的尷尬境界解脫了出來。先松開手,乖乖讓趙天龍把酒壇子從自己嘴巴奪走,然后喘著粗氣回應,“既然紅爺發話了,這酒,就等我把喇嘛溝后拿下來再喝也行!反正是順路,我明天一早就帶領隊伍出發去打黃胡子,不把喇嘛溝給游擊隊搶回來,絕不罷休!!” “對,吳參謀剛才說得雖然都是醉話。但我們獨立營卻不能當他放了屁!明天就兵發喇嘛溝,把黃胡子的頭砍下來給紅爺您下酒!”獨立營的骨干軍官們也懷著各種目的站起來,扯著嗓子在周黑碳身后附和。 “諸位的好意,游擊隊記下了!”一片亂紛紛的醉話當中,紅胡子的聲音顯得格外沉靜。聽在參謀長吳天賜耳朵里,字字都如同響雷,“但是對付黃胡子這種宵小之徒,還犯不著勞動獨立營出馬。胖子,老趙,你們兩個明天各帶一個中隊到喇嘛溝走一趟,替我把老營清理出來,大伙也好回山上過年!” “是!”張松齡和趙天龍雙雙站起身,向紅胡子敬以軍禮。 周黑炭見到此景,剛剛恢復了正常的黑臉,瞬間又變成了茄子色。拱起雙手,大聲抗議,“紅爺,您這樣做就是看不起黑子了!事情是我手下的人挑起來的,自然由我這個當營長的負責替他擦屁股。您派龍哥和胖子” “你先別忙著爭竟!”紅胡子笑著沖周黑碳擺擺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即便今天沒你的參謀長提起這事,我也不會留著黃胡子在我的老營里繼續瞎折騰了。只不過沒跟你取得聯系之前,心里頭多少對日本人的反應有些忌憚罷了。如今你周黑炭親自找上門來說明情況了,這點最后的忌憚也就煙消云散了。所以干脆早點把事情辦了,也省得時間拖得太久,又生出什么沒必要的是非來!” 一番話說得有情有理,嚴絲合縫。既給周黑碳留了面子,又婉拒了對方代為捉刀的要求。后者聽在耳朵里,舒服于心中。想了想,終于輕輕點頭,“那我,我帶著獨立營的弟兄跟龍哥他們一道去,咱們兩家聯起手來,像去年收拾白胡子那樣,徹底解決了黃胡子這個禍害!” “就那么一頭臭魚爛蝦,咱們兩家聯手,就太給他面子了!萬一被他逃走,到日本鬼子那邊,反而能要上更大的價錢!”紅胡子搖搖頭,再次婉拒了周黑碳的善意。 不待對方反對,他又迅速補充,“這樣吧,你帶著獨立營跟在后邊掠陣。距離喇嘛溝稍微遠一點兒,省得把黃胡子給嚇跑了。這樣,萬一胖子他們需要幫忙,你再帶著麾下弟兄們直接壓上去也不算晚!” “那”周黑炭還想再爭一爭,卻被趙天龍用眼神給瞪了回來。“怎么,黑子,瞧不起我跟胖子是不?不服咱們現在就出去玩幾手,馬上步下,長槍短槍,哥哥我隨便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