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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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齡、小列昂、小鄒、老徐、哈斯、巴圖等游擊隊員陸續策馬匯聚到戰旗下,每個人都像剛剛從血海里撈出來的一般,從頭到腳紅得刺眼。卻沒有一個掉隊,自動以趙天龍為核心,形成一個修長的楔型。鋒芒所對,正式不遠處數十倍與己的侵略者及其走狗! 陸續有戰士從山坡下沖上來,加入攻擊陣列。大部分都掛了彩,血順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軍裝往下淌。還有人手中的馬刀已經被砍成了鋸子,刀刃處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豁口。但是,卻沒有人說出撤退的話,看向紅旗的目光充滿了赤誠。 “咱們還得再沖幾次!”趁著大伙調整隊形的時候,趙天龍跟身邊的幾個游擊隊干部商量,“照目前推進速度,小鬼子頂多再有半個小時,就能殺到市場入口。我估計,那些商販們根本不可能走得太遠!” “沖就沖!”國際營的營長小列昂毫不在乎的回應。加入游擊隊這大半年,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吃得飽,睡得穩,并且白天出門時也不用再擔心被人從背后打冷槍。 “龍爺你說怎么干,咱們就跟著。大不了把這兒二百來斤兒交代到這兒,反正老子也殺夠本兒了!”蒙古人哈斯也晃晃胖胖的大腦袋,滿不在乎地附和。他原本是黃胡子麾下的馬賊頭目,上次幫日本人進攻游擊隊營地失敗,因為受傷被黃胡子當作累贅給丟在了臭河溝里。是游擊隊將他從污水中撿了回來,并且盡心治療痊愈。江湖人講究有恩必報,所以從那時起,他就把自己這條命賣給了游擊隊,什么時候丟了都不在乎。 “趙隊長,您盡管下命令就是!” “對,咱們今天殺個痛快!” ...... 其他干部戰士紛紛開口,愿唯趙天龍的馬首是瞻。從接到任務出發的那一刻,大伙就明白此戰恐怕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場。以一百二十三名騎兵去攔截兩千鬼子和偽軍,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然而,想到有無數人將因為自己的死而平安脫離險地,大伙心里就頓時一片安寧。死在沖鋒的途中,不正是騎兵的榮耀么?!既然穿上了這身軍裝,還有誰會貪圖永生? 見大伙都同意自己的提議,趙天龍迅速又將目光轉向張松齡,“胖子,你說這回咱們該怎么沖!” 論及帶頭沖鋒陷陣,鼓舞士氣,趙天龍無疑是整個游擊隊內的最佳人選。但是若論把握戰機,攻敵要害的話,就得仰仗張松齡這個前國民黨軍官了。畢竟,他受過相對正規的軍事訓練,并且在與小鬼子的作戰經驗方面,無人能比。 “這回咱們換個辦法!給小鬼子嘗個新鮮的!”張松齡迅速朝不遠處的緩緩移動的鬼子和偽軍們望了一眼,大聲回應。今天的前幾輪戰斗,也采納了他的建議。以sao擾、糾纏為主,不跟鬼子、偽軍們硬碰硬。這種戰術極大的降低了游擊隊自身的兵力損耗,然而取得的效果卻不太盡如人意。在最初幾輪交手中耽擱了一些時間之后,狡猾鬼子指揮官川田國昭迅速察覺出了游擊隊的真正企圖。并且及時調整了應對策略。每當趙天龍帶著游擊隊試圖靠近,他們就派出優勢的偽軍騎兵上前堵截。而坐在汽車上的日本鬼子,則趁機利用汽車向游擊隊的兩翼迂回。導致游擊隊為了不被敵人包圍,每次進攻都只能淺嘗則止。雖然將偽軍們砍得鬼哭狼嚎,對日本鬼子的士氣打擊卻不是很大,也沒能讓日偽軍向月牙湖集市的推進速度受到致命影響。 “行!你盡管安排!”趙天龍心里對領導權這東西向來不怎么在乎,聽張松齡說得肯定,立刻用力點頭。“只要能將小鬼子絆住就行!” “一會兒咱們發起沖鋒時,小鬼子肯定讓偽軍頂在正面。這回,咱們不著急抽身,先......”張松齡回憶著最近兩次沖鋒中,日寇和偽軍們做出的反應,大腦快速轉動。沒有人是天生的將軍,打仗這東西,頭腦、信心和經驗三樣都非常重要。而在他身上,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這三樣東西。并且比敵我雙方絕大多數基層軍官都充足甚多。 在兩位中隊長的協調指揮下,游擊隊的陣形迅速排列完整。趙天龍胯下的黃膘馬仰起頭咆哮一聲,再度開始加速。整個楔形陣列也跟著穩穩開始啟動,速度由慢到快,像一頭剛剛出生的鳳凰,在碧綠的原野上亮出優雅的火焰之羽。 正在乘著汽車向月牙湖推進的鬼子們立刻緊張了起來,一個個手心開始冒汗。騎在馬背上的偽軍也將身體繃得像一只死螞蚱般,心中暗暗叫苦,“怎么還來啊,他們就不怕死么?總共才一百來號人馬,即便再有本事,還能逆得了天不成?!” 受到背上主人的影響,偽軍的戰馬也停住腳步,躊躇不前。作為最具智慧的家畜,遺留在它們身上的動物本能,讓它們感覺到了即將面臨的風險。從側前方沖過來的那支血色的鳳凰與先前不一樣,翱翔的速度更快,身上的殺氣更大,動作也更決絕。如果戰馬們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話,它們寧愿立刻轉身逃走。只有逃走,才能避免被鳳凰羽毛掃到的危險,只有逃走,才能避免被燒成漆黑的一團! 然而,被帶上嚼子的畜生永遠不可能左右得了其背上主人。正如馬背上的偽軍永遠不可能替小鬼子做主一樣。在發現游擊隊又沖過來的那一瞬間,川田國昭就在敞篷指揮車中,高高地舉起軍刀,“警備旅,全體迎戰!” “弟兄們,給我上!”偽滿洲國興安警備旅旅長石蘭斌愣了愣,不情愿地抽出了馬刀,“不要怕,咱們這邊人多,九個打一個!” “九個打一個,九個打一個!”兩個偽軍團長張進寶和楊耀祖也緊跟著高高地舉起馬刀,大聲鼓舞士氣。雖然一個團的編制只有六百人,但他們現在的總兵力,依舊接近于土八路騎兵的十倍。即便是累,也能把對手活活累死!況且在他們身后,還有一個大隊武裝到牙齒的日軍。只要能堅持到汽車迂回就位,就有希望給土八路的騎兵來個甕中捉鱉! “剛才還是十個打一個呢!”偽軍們在心里悄悄嘀咕著,有氣無力地催動了坐騎。無論在馬上還是步下,他們都不是游擊隊的敵手。然而小鬼子的督戰隊已經將槍舉了起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要是掉鏈子就得被當場處死! 反正是個死,一擁而上說不定還能僥幸逃過一劫。先前那幾輪戰斗,大伙都熬下來了。倒霉被游擊隊砍于馬下的,畢竟還是少數。抱著只要自己不沖在最前頭的想法,偽軍們呼呼啦啦地迎向了那面紅旗,一邊沖,一邊用喝罵聲互相壯膽,“***,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螞蟻多了咬死大象,老子就不信土八路都是鐵打的!” “就是,就是!大伙并肩子上啊。一人一刀,將入云龍砍成rou醬!” “并肩子上,并肩子上!” ...... 叫喊的聲音雖然兇,他們的迎戰速度卻慢得像一群烏龜。坐在指揮車上的兒玉末次中佐看到了,眉頭一皺,就想命令督戰隊開火。沒等他把指揮刀舉起來,川田國昭已經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兒玉君,不要著急。由他們去好了!這種低級消耗品,本來也不用指望!” “消耗品?!”兒玉末次愣了愣,看向川田國昭的目光里充滿了疑問。 “這種東西多死一些,帝國的士兵就能少受些損失!”川田國昭聳聳肩,滿臉輕蔑,“反正無論多慢,他們總要跟游擊隊發生接觸。入云龍再有本事,一輪輪沖下來,體力也有耗盡的時候!” “嗯!”兒玉末次佩服地點頭。他發現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差了些,心腸也不夠冷硬。警備軍么,既然一個團只有六百人的編制,說明關東軍總部原本也沒把他們看做軍人。就像川田國昭說得一樣,他們事實上是消耗品。跟抗聯消耗,跟各地層出不窮的反抗者消耗。反正消耗來,消耗去,雙方流得都是中國人的血。大日本帝國,剛好保存下自己的精銳,在旁邊等待機會,坐收漁翁之利。 “還是像先前那樣,咱們讓第一和第二中隊左右迂回,你的加強中隊和我的第三中隊跟在警備旅身后做砧板。估計用不了幾分鐘時間,敵人的這輪進攻就又得半途而廢了!”川田國昭笑了笑,憑著頭幾輪交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輕松地調整部署。“耗,看看咱們誰能耗過誰。我這邊付出的不過是一點點時間和一群廢物,把麾下的精銳騎兵耗光了,看他紅胡子還拿什么跟我繼續斗!” , 第五章 赤子 (八 中) 紅胡子的確沒資格跟他斗,實話實說,雙方的份量根本不屬于同一個檔次。上回游擊隊之所以能將川田大隊絆了個大跟頭,是占了川田國昭初來乍到,既不了解草原地形特點兒,又不了解游擊隊具體情況的便宜。而經歷了大半年的蟄伏,川田國昭已經將上述兩個短板都補齊了,自然底氣增加了許多。 此外,在戰略層面,川田國昭也相信自己已經完全把握了主動。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一筆交易上的行腳商販們,不可能丟了貨物逃走。而攜帶著貨物撤退的話,他們就不可能撤得太快,太有組織性。如果游擊隊不留下來與川田大隊硬拼,從此之后,便再也不會有商販敢去月牙湖附近交易,游擊隊就徹底失去了物資和金錢來源。如果游擊隊決定留下來打阻擊,則正合了他川田國昭的意,十倍于敵的兵力,他不相信自己還會失手。 只是此刻被推出去迎擊敵人的偽少將旅長石蘭斌,心情可就不像川田國昭那樣輕松了。還沒跟游擊隊發生正面接觸,正對著趙天龍方向的皇協軍已經開始悄悄地將馬頭向兩側撥。雖然動作都非常小心,但當大部分人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一樣的選擇時,從石蘭斌的位置上看過去,隊形可就有些尷尬了。本來橢圓形的陣列就像團干驢糞般,從正中間裂開了一條明顯的口子。并且隨著敵我雙方的距離不斷接近,這個口子還有越裂越大的趨勢,只差一點兒就會讓整個隊伍一分為二,讓趙天龍和他身后的土八路毫無阻擋地切到石蘭斌本人面前。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不用石蘭斌提醒,混在隊伍中的日本教官,已經意識到了危險。警備旅的作戰意志太差了,差得簡直令人發指。如果不迅速將隊伍中間的口子合攏,土八路騎兵就會長驅直入。那樣的話,正在驅車向土八路兩側迂回的大日本皇軍,將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他們開槍掃射的話,先倒下的肯定是跑在戰團兩側的滿洲國警備隊,只有把他們全部殺光,才可能輪到入云龍等人!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不要慌,咱們這邊人多,是他們的八倍,八倍!”兩個偽軍團長張進寶和楊耀祖也跟著大聲叫嚷,試圖助鬼子教官一臂之力。這樣做的效果微乎其微,就連距離他們最近的偽軍,都不肯遵從命令,而是用更明顯的動作將馬頭向隊伍兩側撥。大伙當兵就是為了混口飯吃,何必連命都搭進去?!況且入云龍是隨便一個歪瓜裂棗就能擋住的么?前幾次交手中,哪回警備旅不是兵力占據絕對優勢,但是哪一回,警備旅這邊又不是被人殺得浪奔豚突卻連人家的汗毛都碰不著?! “開槍,開槍!用騎槍阻截他們!”畢竟是個少將,警備旅長石蘭斌的見識和戰場把握能力比手下的兩個團長明顯高了不止一籌半籌 迅速將身體隱入漸漸分開的隊伍左側,同時大聲命令,“立刻開火,不要讓他們靠近!開火!” “開火,開火!”護衛在石蘭斌身邊的親信們從鞍子下取出騎槍,一邊重復著旅長大人的命令,一邊扣動扳機。躲在人群后的他們,當然不可能讓子彈飛出弧線形,打中二百米之外的入云龍。然而,這通亂槍聲畢竟給其他偽軍提了醒,神經馬上就要繃成兩段的偽軍們迅速將馬刀掛回鞍子上,舉起半新的騎兵專用步槍,“”“”“”“”打出數百顆子彈。兩名游擊隊員應聲落馬,還有七、八名游擊隊員身上明顯地飄起了紅煙。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還擊動作,繼續跟在入云龍背后,俯身,雙腿用力加緊馬腹,前進,前進! “開火,繼續開火啊!愣著干什么!給老子狠狠地打!”兩個偽軍團長張進寶和楊耀祖發現游擊隊光挨打不還手,立刻覺得有機可乘,扯開嗓子,一個比一個叫得大聲。“”“”“”“”,偽軍們也的確在繼續開槍,試圖擴大戰果。然而,戰馬的動作實在過于顛簸,平素訓練時沒下過任何苦功夫的他們,射出的子彈根本不知道去了什么方向。偶爾蒙中一發也給游擊隊造不成毀滅性打擊,反倒令入云龍等人沖鋒的速度越發迅速,恨不能立刻就殺到他們眼前。 “”“”槍聲越來越稀落,越來越慌張。粗制濫造的四四年式騎槍既不能連發,又不像三八大蓋兒那樣有準頭。大部分偽軍只開兩、三槍,就徹底對其失去了信心。入云龍距離他們已經不到一百米了,再不將騎槍換成馬刀的話,他們就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這個節骨眼上,傻子才會繼續低頭去拉槍栓。(注1) 兩軍對沖,一百米距離只需要三到四秒。棄槍用刀,絕對是個正確選擇。只可惜,能想明白是一回事情,能做得到則是另外一回事情。就在偽軍們紛紛將四四式騎槍往馬鞍下掛的時候,一直低頭沖鋒的趙天龍猛然從黃膘馬的脖子后直起腰,同時嘴里發出一聲斷喝,“殺!”。人和馬化作一道閃電,“轟”地一下劈進了偽軍的隊伍里。 “殺!”游擊隊員們胯下的戰馬也陡然加速,密集的馬蹄聲立即變成了陣陣驚雷,追隨在入云龍身后,將隊伍附近的敵人炸了個粉身碎骨。 此時此刻,整個楔形陣列只剩下了七十來人,卻如同一把鋒利的鐮刀,在偽軍的隊伍中間高速穿行。無論是不小心擋在楔形陣列正前方的,還是位于楔形陣列兩側來不及避開的,偽軍們都像秋天田野里的莊稼一般,齊刷刷地倒了下去。“鐮刀”所過之處,紅霧彌漫,慘叫聲不絕于耳。 僥幸沒有被鐮刀割翻的偽軍立刻用力拉緊韁繩,將戰馬的頭直接扯得橫了過來,倉惶逃向自家隊伍的兩翼。先前已經成形的那道裂痕迅速變為兩道、三道、十數道,如同被巨輪劃開的水波般,彎彎曲曲向隊伍外圍散去,越散,波痕越為巨大,越為觸目驚心。 “不要跑,擋住他們,他們不敢繼續往里頭沖!” “不要跑,膽小鬼,廢物,混蛋!”夾雜在偽軍當中的鬼子教官可沒心思欣賞這戰場上百年不遇的奇景,一個個又羞又氣,舉起指揮刀,四下亂砍。他們試圖用殺戮逼迫炮灰們去拼命,然而炮灰們卻對近在咫尺的殺戮無動于衷。不想被“鐮刀”收割的他們紛紛繞著鬼子教官,繼續向遠閃避。誰也不肯再繼續做無謂的犧牲。 “殺給給!”接連砍翻了四五名偽軍,已經無法扭轉戰局。羞憤之下,隊伍中的鬼子教官們終于發了瘋。居然將手中軍刀高高向前一指,直接策馬向入云龍沖了過去。一匹、兩匹、三匹......,如同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