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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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時候怎么辦?!”一名叫鄒二狗的戰(zhàn)士猶豫著提問。 “給我感覺,風力對它影響不是非常大!”張松齡想了想,快速回答,“不過今天下午時也沒什么風。如果逆風,你就將擲彈筒口稍微調(diào)高一些。順風就稍微低一些。” “山坡呢,山坡和平地應該不一樣吧!”鄒二狗顯然是個非常好學的小家伙,追著張松齡刨根究底。 “咱們現(xiàn)在就位于山坡上,居高臨下打鬼子。”張松齡搔搔后腦勺,繼續(xù)補充。“我剛才主要講的經(jīng)驗,也是說的咱們這里怎么打!至于平地上,日后咱們再繼續(xù)總結(jié)。道理都是一樣的,就是角度調(diào)整問題。” 聽張小胖子也終于有了回答不了的問題,弟兄們都善意地笑了起來。正得意間,猛然,腳下的戰(zhàn)壕晃了晃,然后就聽見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得手了!”剛才還在閉著眼睛假寐的團長老茍第一個跳起來,踩著一個空彈藥箱子,朝戰(zhàn)壕外看去。張松齡等人也再不上探討如何cao作擲彈筒,紛紛學著老茍的模樣,踩著空彈藥箱爬上戰(zhàn)壕邊緣。 “轟!”“轟!”“轟!”在距離眾人左下方大約兩三里的位置,手榴彈爆炸聲接二連三。緊跟著,就是馬克沁重機槍的咆哮,還有鬼子的瘟雞脖子式重機槍的嘶鳴。炮彈和子彈出膛時的火苗跳躍飛濺,將山坡上的亂石枯樹,照得象魔鬼的影子般,跌跌撞撞! 老茍的臉色迅速變得一片鐵青。不是日軍的炮兵陣地!小鬼子的炮兵陣地沒有那么近!一營和二營,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摸到鬼子的大炮前!唯一可能就是,宮自強和王鐵漢兩人在途中與小鬼子遭遇上了,敵我雙方立刻戰(zhàn)做了一團。 “報告!”通信兵小吳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沖著老茍敬禮,“前線司令部黃總指揮來電!” “念!”老茍強壓住心中擔憂,大聲命令。 “欣聞二十七師特務團攻克日軍核桃園營地,成功切斷故關(guān)以南日軍與其后方之聯(lián)系。前線指揮部特別決定,獎團長茍有德及其麾下勇士大洋兩萬元。一干戰(zhàn)功已經(jīng)上報南京,稍后加倍獎勵。茲命令,茍有德上校必須率領(lǐng)所部弟兄,再堅守核桃園三到五日。待我軍將故關(guān)和關(guān)溝的兩支日軍聯(lián)隊盡數(shù)殲滅后,配合友鄰部隊,為全殲日軍第二十師團而……” “去他奶奶的!”沒等小吳念完,茍有德一把將電報搶過來,團了團,丟進了泥坑當中。“關(guān)鍵時刻往太原跑,發(fā)現(xiàn)有便宜可占了,就又想一口氣吃成大胖子!再堅守三天,老子就一千來號弟兄,拿什么堅守?!” 即便不懂得指揮大型戰(zhàn)役,張松齡等人也明白,黃副司令長官給特務團下達的作戰(zhàn)命令非常不靠譜。可現(xiàn)在不是跟上頭打電報官司的時候,宮自強和王鐵漢兩個只抽調(diào)了各自營里的老兵隨行,萬一遭遇到大規(guī)模的鬼子兵,恐怕很難從容脫身。 “團長——!”三營長李清風從戰(zhàn)壕另外一端跑過來,滿臉焦急,“我?guī)隣I去,把老王和老宮他們給接回來!團長,您別擔心,我立刻就去!” “回來!”茍有德一聲斷喝,阻止了李清風的莽撞,“他們遇到了多少鬼子,是新來的還是今天下午那批,你清楚么?” “我…..”李清風被問得愣住了,遲疑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麾下只有三個營長!”老茍的額頭上,青筋一條條地都跳了出來。宮自強和王鐵漢能否平安歸來是個未知數(shù),如果李清風再搭進去,他這個團長就徹底成光桿司令了。非但接下來的戰(zhàn)斗無法靈活指揮,弟兄們的士氣也會大受挫傷。 “我去吧!不用帶太多人,一個排就足夠。反正黑燈瞎火的,小鬼子也弄不清咱們派了多少援兵下去。只要能把小鬼子給嚇住,宮營長和王營長他們肯定能找到機會脫身!”知道老茍的為難所在,張松齡挺身而出。稚嫩的小胖臉上,充滿了自信。 “你……”老茍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小胖子的話的確有道理,但小胖子已經(jīng)有傷在身,并且從昨天夜里到現(xiàn)在未曾合過眼。 “我跟張連長去!” “我跟張連長去!” 幾個專程跑來請纓的連長、排長們,齊聲嚷嚷。老茍的臉頰猛地抽搐了幾下,看了看張松齡那白凈稚嫩的面孔,斷然揮手,“好,張連長帶隊去接應。老李,從你們營抽兩個排給他。把所有輕機槍都給他帶上!” 第七章 滿江紅 (六 中) 大約在五分鐘之后,張松齡帶著兩個排的弟兄,悄悄翻出了戰(zhàn)壕。每名弟兄除了手中的步槍和背后的大刀之外,胸前還掛了一個蹩腳的帆布口袋。那口袋是日軍為擲彈筒手專門配備的,每個口袋內(nèi)部分為八個小格子,里邊可以裝八枚九一式手榴彈。但為了輕便起見,張松齡只準許麾下弟兄們每人往袋子里裝了四枚,另外的四個格子,則用從彈藥箱子上拆下來的干木條填滿。 老茍站在最外側(cè)戰(zhàn)壕的邊緣,目送著張松齡離開。特務團所有剩余的弟兄,都被他派人叫醒后,拉到了北向最外側(cè)戰(zhàn)壕內(nèi)。此刻,每個人身前的戰(zhàn)壕邊緣上,都橫七豎八擺了十幾個根木條,有的在頂端纏著破布和碎紙,有的什么都沒纏,只是用刺刀砍了幾下,讓木頭的纖維四散迸開,以便隨時可以點燃。 李清風取出一顆三八槍專用的六點兒五毫米子彈,用牙齒咬住彈頭,小心翼翼地用手晃動彈殼。接連晃動了幾下之后,便將彈頭與彈殼分離為兩個部分。他舉起彈殼看了看,將顆粒狀的槍藥小心翼翼地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木條上。 其他弟兄受到啟發(fā),紛紛用牙齒和手指分拆昨夜繳獲來的六點兒五毫米子彈。這種子彈的彈頭相對較長,容易拿牙齒咬住。所以分拆起來也比較方便。很快,大部分木條上就沾滿了黑色的槍藥顆粒,被夜風一吹,散發(fā)出濃烈的硫磺味道。 “阿嚏!”有人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然后歉意地向周圍看了一眼,繼續(xù)努力拆解子彈。特務團此時最不缺的,就是三八槍子彈了。大伙所能為張小胖子他們做的,也只有拆解子彈了。在約定的某個瞬間點燃大量的木條,干擾日軍的注意力和判斷力,讓他們弄不清中國援軍的具體數(shù)量。這是張小胖子臨出發(fā)前突然想到的鬼主意,至于到底管不管用,誰也沒有把握。 希望這一招能收到預期效果吧!所有人心里都默默地祈禱。在山坡下那個槍聲響成一片的位置,突然冒出來的鬼子兵困住了特務團的兩個營長。張小胖子主動請纓帶著兩個排的弟兄前去營救,結(jié)果難料。所有戰(zhàn)壕中默默祈禱的兄弟都知道萬一營救失敗,對特務團來說意味著什么!而那個肩負著所有人期待的張小胖子,據(jù)說剛剛十七歲出頭,入伍時間還不到四個月! 他那副尚還稚嫩的肩膀,能擔得起如此沉重的任務么?他的膽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如此之大?他會不會受傷?他能不能活著回來,繼續(xù)幫大伙寫家信,畫護身符?!老天爺,您可千萬讓他活著回來吧!無論任務能否順利完成!他可是讀書種子,頭頂上有文曲星保佑的讀書種子! “滴滴嗒嗒,嘀嘀嘀——”一聲龍吟般的嗩吶,突然從槍炮聲當中鉆出,直刺云霄。緊跟著,是一連串的手榴彈爆炸聲,“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震得地動山搖。再接著,無數(shù)火把突然在兩里半遠的某個位置亮了起來,驅(qū)散無邊無際的黑暗。大伙仿佛都看到了,其實大伙誰也沒看到,張小胖子揮舞著一把大刀,帶領(lǐng)著弟兄們向鬼子沖了過去,刀光落處,當者皆為兩段。 這么遠的距離,當然不可能有人看得見。但眾人都被自己臆想出來的戰(zhàn)斗場面刺激得手心冒汗,身體發(fā)抖。以至于連團長老茍的“點火”命令都沒有聽見。直到老茍拔出盒子炮朝天開了一槍,才猛然回過神來,端起步槍,將一顆早已拔掉彈頭的子彈,朝各自面前的火藥堆射去。 “嗤!”熾烈的火光瞬間跳起,綿延成一條耀眼的長蛇,橫亙在北側(cè)戰(zhàn)壕前。所有木條都被火藥給點燃了,濃煙夾雜在烈焰中間騰起,直沖云霄。轉(zhuǎn)眼間,核桃園營地所在的小山丘,就圍上了一條火龍。頭部在烈烈燃燒,尾部在上下晃動,照得周圍山川樹木都好像活了過來,跳躍起舞。 與頂部的火龍呼應,山丘的底部某個特定位置,也有無數(shù)火把在熊熊燃燒,連續(xù)近百米的烈焰在夜風中來回翻滾,仿佛一頭暴怒的巨獸。 那頭巨獸的牙齒,由十幾把大刀片子組成。為了最大限度保證救援任務的成功,三營長李清風幾乎把全營的老兵都抽給了張松齡率領(lǐng)。這些老兵們拼起命來個個干凈利索,幾乎每一刀下去,都能讓小鬼子的步槍和人同時變成四個半截兒。 張松齡緊跟在第一攻擊梯隊的身后,手里拎著兩把盒子炮,左右開弓。這個時候,他根本無法追求命中率,完全是依賴盒子炮的快速火力來壓制對手。兩名鬼子兵剛剛舉起三八槍,就被他用一串子彈掃翻在地,還有一名鬼子少尉,舉著指揮刀試圖組織反擊,被他左手盒子炮掃過去,從右側(cè)小腹一直掃到了左側(cè)肩膀。 “啊——!”鬼子少尉的雙手握刀,身體不停地顫抖。他拒絕相信自己被擊中的事實,但身體上五六個單孔,卻同時向外冒出血跡。跳大神般又顫抖了幾下,他終于將自己全身的力氣耗盡,雙手一張,仰面朝天栽倒。 “乒,乒,乒” “乒,乒,乒”緊跟在張松齡身后的一個班弟兄,也是人手一把盒子炮,誰也不停下來瞄準,完全憑感覺朝著鬼子跑來的方向掃射。持續(xù)的火力,將鬼子們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根本分不清山上到底殺下來多少援軍,在短時間內(nèi)也完全想不出應對的辦法。 “手榴彈,炸他娘的!”盒子炮里的子彈很快打空,張松齡將其插回腰間,信手從胸前的帆布包里扯出兩枚四十八瓣兒,擰開保險蓋兒,頭對頭狠狠一撞,然后向側(cè)前方的一群鬼子腦袋上連續(xù)扔了過去。 “轟!”“轟!”手榴彈落地之后爆炸,近百枚彈片四散炸開,將周圍得小鬼子炸得如暴風雨中的荷葉。 緊跟在他身后的十幾名身強力壯的弟兄,從胸前掏出手榴彈,擰開保險蓋兒,朝著駁殼槍柄上敲了一下,然后迅速將手榴彈丟向二十米外的鬼子。 “轟!”“轟!”“轟!”“轟!”“轟!”“轟!”不愧為小鬼子花了大心思制造出來的寶貝,十幾枚九一式連續(xù)炸開,登時將大伙周圍的鬼子給清空了一整片。趁著鬼子們被炸得暈頭轉(zhuǎn)向的機會,張松齡再度拔出盒子炮,雙手交替著換上新彈夾,一邊射擊,一邊大聲呼喊:“弟兄們,團長讓我們接應你們來了!往火把處沖,那邊有咱們的機槍接應!” “弟兄們,往火把那邊沖,那邊有咱們的機槍!”沖在最前方的老兵們也齊聲吶喊,手中大刀片子絲毫不做停頓,見到小鬼子就是兜頭一刀,將對方從腦門一直劈到小腹。 “弟兄們,往火把那邊沖,那邊有咱們的機槍!”張松齡身后的弟兄,也一邊更換彈夾,一邊扯開嗓子高呼。將聲音送遍整個山坡。 深陷重圍的特務團弟兄們早就聽見了這邊的嗩吶聲和爆炸聲。立刻聚攏起來,在王鐵漢的組織下,沖向火光最明亮位置。那里堆著張松齡等人專門從營地里帶下來的木條,在周圍夜幕的襯托下,顯得分外扎眼。 小鬼子們也聽見了援軍的高呼聲,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卻從被包圍者的動作里,看出一些端倪。中隊長高橋次郎當機立斷,從麾下分出半個中隊的小鬼子,避開援軍的鋒芒,直撲火光最亮處。他準備滅掉那幾堆指路的火光,掐死所有被困者的希望。誰料迂回包抄的鬼子們還沒等接近到第一座火堆處,劇烈槍聲便從更遠的位置響了起來。 事先被安排在暗處接應的另外一個排弟兄,紛紛向鬼子開火。二十幾支中正式,九挺輕機槍,交錯著,沿著第一攻擊梯隊的兩翼,向左右不停地噴吐子彈。“乒!乒!乒!” “乒!乒!乒!”“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在敵我雙方狹窄的接觸面兒邊緣,瞬間的火力密度超過以往任何一場戰(zhàn)斗。很多抱著步槍跑過來的鬼子兵連扳機都沒來得及扣動,就被子彈掃成了馬蜂窩。 “別管兩側(cè)的鬼子,直接往里頭沖!”張松齡又打出了兩匣子子彈,在更換彈夾的瞬間,大聲向前方吆喝。 “殺!”十幾名精挑細選出來的百戰(zhàn)老兵以吶喊聲做答,舉起刀,繼續(xù)朝鬼子堆中猛砍。 在被挑選入救援隊伍的那一刻,他們已經(jīng)懷了必死之心。因此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退路,更不在乎身邊到底涌過來多少鬼子。手中大刀片子舞得仿佛巨龍的牙齒般,每一次開合,都從鬼子群中咬下一堆殘破的肢體。每一次閃動,都是血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