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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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么,不要叫我秦先生,我不習慣!”秦德綱還是那幅敦厚長者的模樣,一邊快步靠近,一邊笑呵呵地抗議。 “秦大哥!” “秦大哥找我們有事兒?”被秦德綱風儀所折服的,不止是彭學文一個。方國強、田青宇和周玨等人,也紛紛從房間內走出來,笑著跟此人打招呼。 “沒事兒,食堂說你們沒去吃晚飯。我就上來看看!”秦德綱笑了笑,仿佛能認識每一個打招呼人?!霸趺戳?,吵架了?你們這孩子,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么?” “沒有,我們只是在商量,商量怎么走的事情!”彭學文被說得很不好意,訕訕地撒謊敷衍。 “車夫自己跑路了,還卷走了我們一部分行李。所以大伙湊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辦!”周玨也不希望眾人剛才的爭執,把無關的人給牽扯進來,笑了笑,低聲替彭學文彌補言語上的漏洞。 “噢,是這樣?。 鼻氐戮V將手中紅木煙斗朝嘴邊舉了舉,卻沒有吸,微笑著說道,“我聽說了,這年頭,出門在外,可是得處處多加小心!不過你們也不用著急,明天凌晨四點,有一輛給二十九軍運送物資的火車,剛好要經過鎮子外的那個小站。你們如果想繼續往北的話,不妨去車站碰碰運氣。反正只剩百十里路了,天氣又不冷,即便坐在貨箱上,也沒什么問題!” “火車,火車不是停掉了么?” “是啊,什么時候鐵路又通了,我們居然不知道!” 眾人又驚又喜,七嘴八舌地追問。 “客車肯定沒恢復正常!”秦德綱又吸了口煙斗,面孔在淡藍色的煙霧后忽隱忽現,“但往北平輸送物資的軍列么,當然要克服一切困難往前走!葫蘆峪外的車站,當年就是為了給火車加煤加水而修的,每輛車到這里,通常都會停幾分鐘!你們既然是去北平投軍,主動去跟司機說一說,要求搭一趟順風車,他應該不會不答應!” “那可太好了,謝謝秦大哥!”田青宇還是認為所有波折都是因為馬車逃走而引起的。一聽聞有火車可搭,連消息真偽都顧不得仔細去想,高興地向秦德綱鞠躬。 “這回,不用再擔心丟行李了!”其他幾名準備向北的同學,也是興奮得直握拳頭?!昂?!某些人想去南京,希望他路上好運!” 心中最失望的便是彭學文,用盡了全身解數,都未能拉得周玨回頭。反而撿了張松齡這么一個半大孩子做累贅。郁悶之余,看向張松齡的臉色,便不像先前那么友善起來。 張松齡卻沒察覺到在短短時間內,自己在別人眼里的“身價”暴跌。聽大伙明天凌晨就要去趕火車,連忙熱情地說道:“周大哥,韓姐,那我明天替你們搬行李吧。我早晨醒得早,不喜歡賴床!” “那我明天也去送你們,如果軍列司機不肯讓你們搭順風車,也好再幫你們把行李提回來!”彭學文還不甘心,把拉回周玨的寄托又放在了明早開軍列的司機身上。 “都去,都去!順便跟站長打聽打聽,客車什么時候恢復,有沒有南下的軍列!”其他同學也笑著開口,準備替北上的同伴們送行。 秦德綱靜靜地聽著,滿臉慈祥。待大伙都商量完了,才笑著說道:“明天早晨,我就不去給大伙送行了。你們一路走好,到了那邊,別忘記替我向二十九將士轉達敬意。對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大伙趕緊下去吃,別讓大師傅等著!” “謝謝秦大哥!” “不客氣,不客氣!”秦德綱沖大伙揮揮手,然后笑著轉身下樓。走過兩層樓梯,在拐角處迅速回頭看了看,旋即把身體一別,以與年齡不相稱的敏捷,閃進了位于二樓半的一個小門里。 小門兒內,矮個子日本商人松井、北平來客潘先生和保安隊的岳隊長、小袁等人,早已恭候多時,見到秦德綱的身影出現,迅速迎了上來,低聲追問“怎么樣?那些學生娃肯回頭了么?” “如何,魚兒可曾上鉤?!” “他們會不會去火車站?那里地形空曠,最適合做大事!” “可以收網了!”秦德綱將煙斗在手中打了旋子,笑容里透出一股輕蔑。“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總覺得自己比誰都聰明能干。趁早打發他們上路,也省得咱們鬧心!” 第二章 五月的鮮花 (六 下下) “岳桑,明天早晨,就看你的了!”矮個子松井立刻笑逐顏開,踮起腳尖拍了下保安隊岳隊長的肩膀,大聲叮囑。 “我會讓弟兄們盡力!”岳隊長得人高馬大,被小矮子松井拍得極不舒服。身體僵了僵,強笑著回應。轉過頭,他又將目光看向北平來的潘姓年青人,“潘參謀,真的有必要做得這么絕么?他們,他們可都是讀書種子!自古以來,凡是想成大事者,都不會拿讀書人…….” “這年頭,讀書人不值什么錢!”被稱作潘參謀的年青商人冷冷一笑,撇著嘴回答?!白屗麄兦笕实萌剩惺裁床缓??!再說了,如果不給窮學生們點兒顏色看看,接下來幾個月,還說不定有多少書呆子會往北平跑!學兵營里面每多一個人,我叔叔在北平那邊做宋哲元的工作就難上一分!萬一被窮學生在二十九軍上層中得了勢…….” “是啊,岳隊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到萬不得已,帝國也不想對讀書人下手!”矮個子松井點點頭,臉上的笑容里帶著幾分猙獰,“但是,岳桑,你應該明白,二十九軍那邊抵抗越劇烈,帝**隊的紀律就越難以約束。一旦將士們殺紅了眼,到時候,死得可就不止是幾個學生娃了!這筆帳,哪邊小哪邊大,我想岳桑應該能算得清楚吧!” “你敢….…”岳隊長勃然變色,想要揮拳反擊,卻被秦德綱一把拉住,“岳隊,松井先生的話有道理。想要和平,就必須有人流血。要么流他們的血,要么就流咱們的!你盡管照著松井的話去安排,善后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岳隊長,我來之前,叔叔曾經說過。您會盡全力為我提供支持!我想,你不會讓我叔叔失望吧!”潘參謀迅速冷了臉,皮笑rou不笑地沖岳隊長呵斥。 “也好,也好。既然潘先生把話都說道這份上了,岳某只管奉命便是!”岳隊長掙扎了幾下,擺脫不開秦德綱的束縛,只好喘息著向其他幾人表示投降?!拔疫@就去布置,各位,咱們明天早晨見!” 不愿意再看松井和潘參謀兩個的丑陋嘴臉臉,他帶著自己的心腹爪牙小袁,匆匆出門。還沒等走到一樓,心腹爪牙小袁就停住腳步,輕輕扯了下他的衣服,用極低的聲音勸告:“岳隊,這事兒咱們做不得??!沖讀書人開槍,那是早晚要遭報應的!” 岳隊心中天人交戰,臉色非常難看。猶豫再三,才壓低了聲音回應,“潘先生的叔叔對我有活命之恩!他吩咐下來的事情,岳某人無法拒絕!你下去挑二十個可靠的弟兄們,明天凌晨去車站附近埋伏。到時候記得把槍口抬高三寸,胡亂開幾槍,嚇跑了那些學生娃就是,不要別造殺孽!” “是!”小袁是岳隊長當軍官時從餓殍堆里撿回來的孩子,對上司的命令從不違背。答應一聲,便去挑揀人手。 葫蘆峪保安隊是岳隊長受秦府委托而組建,規模頗為龐大。但從中找二十名絕對忠誠可靠的弟兄,卻頗為不易。中隊長小袁下去仔細斟酌了半夜,千挑萬選,才岳隊長和自己兩人的嫡系中,把合適人選尋了出來。又反復交代了他們,必須一切行動聽岳大隊長指揮,沒有命令,誰也不準自作主張。然后才讓大伙在隊部里抱著駁殼槍休息了幾個小時,趕在凌晨三點前后,就悄悄地摸出了鎮子。 夏日的天亮得早,才三點半多一點兒,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山丘,樹林,還有不遠處孤零零的火車站,都在夜色中慢慢露出了輪廓。岳隊長和小袁兩個將二十名弟兄埋伏于距離火車站五百米左右一個小樹林之中,面孔沖著正北。如果鎮子里有人外出趕火車,恰好要從他們面前經過。 “希望那幾個年青娃娃一會兒都機靈點兒!”岳隊長抱著駁殼槍,身體靠著一棵合抱粗細的老樹,有些郁郁地想。他原本是西北軍中的一名連長,隸屬于“倒戈將軍”石友三。后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石友三的為人,憤而退出了行伍。經老上司潘毓桂的安排,來到葫蘆嶼,做了一名保安隊大隊長。 葫蘆嶼環境優美,空氣濕潤,特別適合養老。岳隊長也在安逸的生活環境中漸漸兩股生rou,失去了一個老行伍應有的機敏。背靠著大樹,才一小會兒,他的鼻孔里已經響起了鼾聲。“呼呼——呼呼——呼呼——”仿佛火車拉汽笛兒般,驚得附近鳥雀紛紛飛走。 “岳隊,岳隊,有人過來了!”中隊長小袁年青精力充沛,一直瞪著大眼睛四下觀望。遠遠地看見鎮子口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人影,趕緊推了推岳隊長的肩膀,低聲提醒。 “誰?!還多遠!”岳隊長挺身站起,伸手擦了把嘴角的口水,低聲反問。 “不清楚,他們從東邊過來,正逆著陽光!”小袁揉了揉通紅的眼睛,低聲回應,“看打扮兒,應該是那幫學生娃。男男女女的一大堆,還拎著行李!” “通知弟兄們各就各位!”岳隊長揮了下駁殼槍,迅速將身體伏低。對面頂多是二十幾個連汗毛都沒長齊的年青學生,卻讓參加過中原大戰的他緊張得心跳如奔鹿?!皼]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槍。更不準沖著人身上打!” “是!”中隊長小袁彎下腰,小跑著去傳達命令。不一會兒,又小跑著折返回來,“報告,弟兄們已經就位。目標也快過來了,就是那群學生娃,我昨天聽過他們唱歌?!?/br> “嗯,繼續監視!”岳隊長低聲回應,同時從樹后探出半個腦袋,朝著鎮子口處觀望。 來人的確是那群年青學生,背對著東方,被朝霞染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金黃的顏色。由于逆著光,岳隊長看不太清楚來人的面孔。只是覺得年青人周圍的輪廓很亮,仿佛被晨光鍍上了一層金箔,莊重、神圣,讓人不敢仔細凝視。 “走在最前頭的那個娃娃姓陸,據松井提供的情報說,他們家是南方人,眼下在濟南城里開著大綢緞莊,,特有錢!”中隊長小袁的眼睛好,強忍著陽光的刺激,低聲匯報?!八砗缶o跟著的那個女娃,是她的小情人。兩個好像剛剛吵過架,不知道什么原因。女娃身邊那個,那個白白胖胖的,姓張,好像虛歲才十七,家里是開雜貨鋪子的。姓張那小子身邊,跟他差不多胖的那個……” “行,這些我都知道了!”岳隊長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擺擺手,打斷了小袁的匯報。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那個年青人,長得很有書卷氣,而他背后緊跟不舍的那個女孩子,卻是略帶幾分大戶人家小姐的刁蠻。著讓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一雙兒女,都在大上海讀書,也正值杏花初綻般年紀…… 正在此時,那個叫柳晶女孩的腳突然絆了一下,尖叫著蹲了下去。緊跟著,賭氣走在最前頭的陸明驚詫地轉身,丟下一直扛在肩頭的行李卷,關切地詢問:“你怎么了?傷在哪兒了!” “人家,扭,扭到腳了嘛!”柳晶巧計得逞,心里偷偷松了口氣,臉上卻裝出非常痛苦的表情?!暗厣希厣嫌袎K石頭,人家剛才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