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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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德先生,民主。賽先生,科學。 第二章 五月的鮮花 (六 中) 單純從音樂角度上講,彭薇薇和張松齡兩人對這首《五月的鮮花》的演繹,遠遠未能到位。非但體現(xiàn)不出歌曲中原有的蒼涼與悲憤,反而隱約帶著一股子“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但是,已經(jīng)沖到門外的田青宇等人,卻突然不忍打斷屋子里的這對少男少女的歌聲。包括彭薇薇的親哥哥,向來看張松齡不怎么順眼的彭學文,也緩緩地收住了腳步,將手指貼在門板上,猶豫著自己是該敲下去,還是讓這溫馨的瞬間在保持一會兒。 ‘那小子,雖然笨了點,心腸卻是不壞。長相和家境,也勉強說過得去。’猛然間意識到meimei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彭學文有些酸酸地想。旋即,沖著剛剛追上來的方國強輕輕一笑,果斷地將手指叩在了門板上,“咚,咚,咚……” “誰這么討厭!”屋子里的歌聲戛然而止,彭薇薇皺著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以最快速度撩了下耳邊秀發(fā),快步走向屋門。 “估計是來喊咱們下去吃飯吧!”張松齡笑呵呵地從后邊跟上,懷里抱著一摞子復(fù)習資料,“我還是拿回去抄吧,抄完了之后,就立刻給你送上來。我寫字很快,估計今晚十點之前就能抄好!” “不著急,你慢慢抄吧。我需要時,再下樓去找你!”彭薇薇一邊開門,一邊順口回應(yīng)。很自然,就像兩人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般。“哥,你怎么來了?韓姐、柳姐、石頭哥,你們怎么都跑我這兒來了!” “我們,我們見你沒下來吃飯,怕你被雨淋著了,所以上來看看!”對著自家meimei那清澈的目光,彭學文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將頭迅速側(cè)開,微笑著撒了個小謊。 “看你說的,跟我是泥捏的似的!”彭薇薇的心思還停留在剛才的記憶里,沒看到眾人臉上的尷尬,笑著回應(yīng)了一句,然后閃身讓開了門口兒,“都進來吧,別在外邊站著!我收拾一下桌子,立刻就能下去!桌子上有開水,誰想喝自己倒!” 說著話,她就要起身去套房的里間去整理衣服。彭學文追了半步,停下,臉上略帶幾分猶豫。但很快,這分猶豫便換成了決然,“薇薇,你先別著急,我有件要緊的事情問你?!” “什么事兒?”彭薇薇迅速回頭,旋即被大伙臉上的鄭重嚇了一跳。“什么事兒,非得立刻說,連幾分鐘都等不得?”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找你確認一下!”彭學文盡量不去看meimei的眼睛,笑容里帶著幾分愧疚,“松齡,你也別著急走。這件事兒,我們問完了薇薇,就要問你的意思!” “噢!”張松齡答應(yīng)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略帶幾分詫異。在他的記憶中,彭學文這位北平來的高材生可是從沒對他這么客氣過。莫非又遇到了什么麻煩,需要求自己幫著解決?那也應(yīng)該先找周大哥啊,他們不是親戚兼好朋友么? 還沒等他想明白其中緣由,彭學文已經(jīng)又換了幅面孔,微笑著對自家meimei問道,“我們明天就準備出發(fā)了,我想問問你,你是想去南京呢,還是想去北平?!” “我們不是剛剛才從北平逃出來么?”彭薇薇看了自家哥哥一眼,非常詫異地反問,“怎么又要掉頭回去了?!三姑夫那邊呢,你怎么跟他解釋?!” “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彭學文迅速打斷,然后快速補充,“第一,你也是大姑娘了,應(yīng)該有自己的選擇權(quán)。我不能事事都替你做決定。第二,我們剛才在一起商量,準備投票決定向南還是向北,按你的年齡,也有投一票的資格!” “瞎折騰什么啊,我當然跟你在一起!”彭薇薇抬起頭,輕輕白了自家哥哥一眼,話語里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方國強早就料到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不屑地聳聳肩,搶在彭學文耍花樣之前,將面孔轉(zhuǎn)向張松齡,“小張同學,他的話你聽明白沒有?如果聽明白了的話,我鄭重問你,你是選擇去北平,還是半途做逃兵?!” “什么叫逃兵啊,你別說那么難聽好不好!”柳晶迅速插上,擋住方國強咄咄逼人的目光,柔聲跟張松齡解釋,“你別聽他的!我們大伙說好了一起走,但是要投票決定去向。現(xiàn)在就差你那一票了,無論投哪邊,都是對自己和大伙負責。任何人都沒資格干涉!” 她因為臨時改變主意要掉頭向南而跟陸青起了爭執(zhí),此時心里頭非常痛苦。自然而然,就把失戀的“仇恨”記在了堅持要繼續(xù)向北走的方國強身上。只希望方國強成為投票失利的一方,也好讓男朋友陸青明白,本小姐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是方國強這個副領(lǐng)隊做事不得人心,才讓大伙改弦易轍! “柳晶,你別試圖影響他!”方國強立刻識破了柳晶的圖謀,皺了下眉頭,毫不留情地戳破。 “你才試圖影響他!沒等他做決定,就先扣一頂大帽子上來!”柳晶回轉(zhuǎn)身,跟方國強針鋒相對。 “好了,大家不要吵。讓松齡自己做選擇!”彭學文鼓足勇氣,迅速向meimei使了求助的眼色,然后走上前,用自己的身體隔開方國強和柳晶,“松齡,你愿意跟薇薇一起去南京報考中央大學么?我在那邊也有熟人,可以幫你找到前幾屆的考題!” 他說得非常露骨,讓彭薇薇的臉上登時飛起一團紅霞。然而,畢竟是自家親哥哥的要求,作meimei的沒理由不幫忙。況且張松齡也是個不錯的玩伴兒,一起去南京讀書的話,彼此之間也能互相照應(yīng)。 想到這兒,彭薇薇勉強放下女孩子家的矜持,將眼瞼慢慢地垂下,然后又慢慢地張開。仿佛很艱難般,笑著向張松齡說道:“松齡,你別聽我哥哥瞎說。他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一句正經(jīng)話。該怎么選擇,你自己決定。不要,不要考慮,不要考慮…….” 話說了一半兒,她已經(jīng)羞不自勝。轉(zhuǎn)過身,捂著臉迅速逃進了套房里間。 第二章 五月的鮮花 (六 下) 在此之前,從沒有一個女孩子,耐心跟張松齡一起唱歌、復(fù)習;在此之前,也從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慢慢眨著眼睛,跟他說話。在此之前,更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帶著幾分幽怨告訴他,無論你做出如何選擇,都會甘心承受那個結(jié)果,永不后悔…… 剎那間,張松齡就被幸福的閃電給擊中,大腦里頭一片空白。他已經(jīng)開始長大,對女生的感覺,不再是留著齊耳短發(fā),穿著過踝布裙,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麻煩生物。這一路上,田青宇和韓秋、陸明和柳晶那兩對始終緊握在一起的手,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給他上了人生中關(guān)于愛情的第一堂啟蒙課。那種溫馨、寧靜而又熾烈的感覺,讓他從驚詫到羨慕、從羨慕到略微嫉妒,幻想著以身相代。所以當愛情的美酒在眼前閃過時,便恨不得捧起來立刻飲之,嘗之。盡管很有可能,這杯酒還遠遠沒有醞釀成熟。 “我,我……”想著彭薇薇先前甩下自己一個人生氣走開的原因,想著彭薇薇那會說話的眼睛和眼睛里清晰可見的淚光,張松齡便鼓不起勇氣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腮幫子,他轉(zhuǎn)過頭,快步走到周玨面前,深深鞠躬:“周大哥,對不住。我不想再去北平了。我想跟薇薇他們一起去南京。” “也好,也好!你年齡還小,本來就不該跟我們在一起!”不過才幾個小時未見,周玨就仿佛憔悴了十幾歲般,手扶著門框,疲憊地回應(yīng)。 方國強卻宛若被毒蛇咬了一般跳將起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張松齡身邊,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你這個膽小鬼,叛徒!即便你要跟著,我們也不會再帶上你!一個女人就讓你改變了主意。將來遇到日本鬼子,隨便使個美人兒計,你就得把大家伙全賣給他們!” “方大哥,我不是,我不是那種人!”張松齡被罵得面紅耳赤,掙扎著替自己辯解,“我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去北平,未必是一個好選擇。彭學文說的話也有道理,如果宋哲元真的無心抵抗…..” “想要當叛徒,總能給自己找到足夠借口!”方國強根本不愿意聽張松齡的解釋,繼續(xù)破口大罵。彭學文心中暗自得意,笑呵呵地過來,伸手將張松齡拉到自己背后,“方國強同學,你這么說就太過分了。每個人都有權(quán)力做出自己的選擇,你不能因為別人的選擇跟你不一樣,就胡亂扣帽子!” “你卑鄙無恥!”方國強迅速調(diào)轉(zhuǎn)炮口,將攻擊目標變成彭學文,“他選擇向南走又怎么樣,十一比十一,咱們兩個的票數(shù)一樣多!” “那就重新投票好了!”用巧計解決掉了張松齡,彭學文信心大增。“再投一次票,依舊讓大伙選擇向南還是向北。在選擇之前,你跟我公開演講,把自己的理由都說給大家聽。不吵架,只講道理。輸了的一方,跟贏的一方走!決不耍賴!” “重選就重選,我不信你還有第二個meimei!”方國強毫不畏懼,大聲回應(yīng)。 “還是各走各的吧,反正無論投票是什么結(jié)果,肯定還有人會耍手段賴賬!”田青宇卻不想再陪著彭學文和方國強兩個瞎折騰了,走上前,低聲說道。 “是啊,某人連自己的親meimei都利用。為了取得勝利,還有什么手段使不出來?!”陸明也對彭學文利用自家meimei彭薇薇“勾引”張松齡的卑鄙手段很是不滿,聳聳肩,陰陽怪氣地補充。 “你胡說,你們哪只眼睛看到我利用薇薇了?!”彭學文被說得有些惱羞成怒,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得,陰謀敗露,就準備動武了!我陪你,地方你隨便挑!”田青宇才不怕跟人打架,冷笑著將陸明推開,與彭學文針鋒相對。 眼看著二人就要打起來,老大哥周玨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大伙別鬧了。都怪我,本來就不該答應(yīng)投什么票!這樣吧,咱們還是分開走。愿意繼續(xù)去北平的,跟著我和大方去北平。愿意回頭去南京的,跟著學文去南京。強扭的瓜不甜,咱們誰也別勉強誰!” “石頭,你絕對不能去北平!至少這個時候不能去!”聞聽此言,彭學文立刻放棄了跟田青宇決斗的心思。轉(zhuǎn)過頭來,苦苦勸阻。 這個節(jié)骨眼上,別人愿意去北平送死是別人的事情。他彭學文管不著!但周玨他不能不管。切莫說彭、周兩個家之間彼此聯(lián)絡(luò)有親,光是二人過去那些交情,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玨往絕路上走。 “你自己去南京吧,我得親眼去二十九軍那邊看一看,才能做出最后決定。”周玨搖了搖頭,疲倦地笑著,“替我問姨媽姨夫好!還有姑姑姑父他們,也都帶個好。” “你們老周家,這一代可就你一個男丁!”彭學文大急,恨不得將周玨打暈了綁著走。 “如果日寇南下,就連老周家都沒了!”周玨繼續(xù)搖頭,憔悴的臉上,終于又露出的幾分堅毅。 他沒勇氣在明知道宋哲元未必是真心抗日的情況下,還要求同伴們跟自己一道去共赴國難!套用彭學文的話說,那是對別人的生命不負責。但是,他卻有足夠的勇氣,決定自己的路如何走。宋哲元是真心抗日也罷,是準備勾結(jié)日本人分裂華北也好,那是宋哲元和二十九上層的事情。而那些曾經(jīng)在長城上灑下鮮血的將士們沒有錯!那些在滴水成冰的天氣里為國家與民族奔走呼號的同學們沒有錯!那些終日勞碌,只求讓子孫后代活得比自己更有人樣的普通百姓沒有錯!他愛的是這個國家,是長城上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是自己的同學和父輩,不是二十九軍這個番號,更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宋哲元! “石頭,你再仔細考慮考慮。再說剛才投票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個人做的決定。你不能…..”彭學文急得直跺腳,伸手拉扯周玨胳膊。正要說服對方再組織一次投票表決,忽然間,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走廊盡頭閃了出來。“秦先生,您是找我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