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于是,這幾天崔玄特別的粘著紀安,紀安唬著臉,也嚇不走崔玄。看著崔玄任勞任怨,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樣,紀安心中大大的暢快了一把。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想法,當然,紀安知道,依著崔玄的性子,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崔玄故意做給他看的。 不過,崔玄能在乎他的想法,并為了讓他消氣,故意做出這副樣子,紀安很是很滿意的。于是乎,臉皮沒有崔玄厚的紀安沒有貫徹自己定下一個月不主動和崔玄說話的策略,沒幾天又屁顛屁顛的師兄長師兄短的了。 科舉舞弊案一出,京城就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那些各地來京趕考的舉子們整日的圍著大理寺希望能討回公道。當然,這其實百分之八十都是名落孫山,他們這些人自然希望能把這次成績作廢,自己能再有一次機會。 而朝堂之上,許多清流之士都開始筆誅口伐這次科舉的主考官。因為是李宗輝是鄭家一派的中流砥柱,自然鄭家的勢力受到很大的波及??婆e關系到朝廷的方方面面,是官場的重中之重。 鄭家也是看著科舉的影響力,這才把主意打到主考官上面去的。沒想到卻他們還沒吃上羊rou倒是惹了一身的sao,皇帝再向著鄭家,也不愿意科舉被鄭家把持,皇帝能在后宮寵著鄭皇后,能為二皇子為儲造勢,那是私情,是他樂意。可龍有逆鱗,沒有一個皇帝喜歡有人挑戰他的權威和尊嚴。 皇家無父子,更何況只是個鄭家,御史們上書要求徹查,皇帝一反常態,很痛快的答應了。并且讓崔玄和紀博并大理寺卿一道審理,看樣子是打算玩真格的。 紀安很是關心這次的科舉舞弊,不僅是因為他要參與這次的殿試,更為重要的是這是崔玄反擊的重要一步。雖然不知道崔玄打的什么主意,可紀安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而崔玄也開始了起早貪黑,忙進忙出的生活。每每崔玄回來的時候,紀安已經撐不住睡了,早上,紀安沒起之前,崔玄已經走了。隨著崔玄身邊侍衛的增多,紀安心更加靜不下來了。 沒過幾天,鄭氏派人來送信讓他回去一趟。紀安不想理會,可作為晚輩,沒個合適的理由真不能不去。于是,紀安還是回去見鄭氏了。 鄭氏再次見到紀安已經沒有了前兩次的激動,紀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鄭氏開口道:“安兒,近來京城人心惶惶,也不知今年的殿試能不能如期舉行。你一個人在書院住也不方便,不如帶個書童過去,伺候你起居。這樣我也能放心些?!?/br> 紀安真不知道鄭氏想做什么了,這么多年他都一個人住的好好的,自理能力已經經過證明了好吧。帶書童這種事情,讓紀安怎么看怎么蹊蹺。 于是,紀安回絕道:“多謝太太美意,可兒子現在住在先生的賢竹齋,里面有伺候的人。若是兒子貿貿然的帶入過去,怕是不太方便?!?/br> 鄭氏瞧著紀安拒絕,有些急,她心中盤算著自己和紀安是親母子,也不必藏著掖著了。于是直接開口道:“安兒,你可知道現在的科舉舞弊案牽扯到了鄭家?” 紀安看了一眼鄭氏,垂下眼睛說道:“兒子在外聽過一些傳聞,不過,身正不怕影兒斜,鄭家一門忠烈,想來不會做這等違法亂紀之事,辜負皇恩的?!?/br> 紀安在崔玄身邊幾年,對著鄭家雖然不說了解的多么透徹,可這科舉舞弊案,竟然崔玄敢用來陰一把鄭家,就說明鄭家絕對干凈不了。不管鄭氏想說什么,他是不愿意參合進去的。鄭家從不管他的死活,那鄭家如何,又和他有多大的干系嗎? 被紀安一席話說的鄭氏不知道該怎么接著往下講下面的話,一想她沒為給紀安做過什么,現在卻要讓紀安為鄭家付出,鄭氏有些開不了口??梢幌氲阶约焊赣H這些日子的奔波和jiejie的憔悴,鄭氏就又堅定了自己的心。 于是,鄭氏直接說道:“安兒,我知道你對鄭家沒什么好感。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也是你的外家。你身上流著鄭家的血脈?!?/br> 紀安打住鄭氏要說的話道:“太太,你多慮了。鄭家百年世家,深受皇恩,兒子對鄭家只有仰慕的份,哪敢心生不滿。” 鄭氏咬了咬舌尖,臉色難堪的說道:“安兒,為娘知道你和崔玄的關系好,這次的事情是有人要陷害鄭家,你能不能探聽一下崔玄查的如何了?這樣,也好給你外公和舅舅們一些準備,免得受了無妄之災?!?/br> 紀安臉色冷了下來,鄭家,這是準備讓他做諜中諜,為他們通風報信。他們想的倒好,利用他和崔玄的關系來為鄭家謀取利益,讓自己背叛崔玄,背后捅崔玄一刀。想得是不錯,可憑什么?憑他鄭家各種齷蹉和霸道? 他沒對鄭家如何就給他們面子了,怎么現在還想端著長輩的款cao作自己,讓他為著這群冷血無恥的人去背叛對自己好的師兄,也太把自己當回事情了。 紀安心中氣急,對著鄭氏也不客氣道:“太太,清者自清,自古邪不壓正。鄭家無愧于心,何必做那小人行徑。我與師兄相交,貴在真誠,對信我之人,我絕對不會辜負這份信任。師兄人品端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太太要求兒子所為,恕兒子無能為力!” 鄭氏心中一涼,她知道紀安和她不親,但如此拒絕和嘲諷讓鄭氏還是止不住的悲傷。鄭家是她的娘家,是他們母子以后的依仗,今日之事也是她爹對著紀安的考驗,她爹答應,只要紀安愿意幫著他們傳傳崔玄的消息,就出面幫紀安奪回世子之位。 鄭家不能要一個不和鄭家一條心的侯府世子,鄭氏再心急,也知道沒法子??蛇@次她爹開口,讓鄭氏看到了希望??涩F在紀安的拒絕,讓鄭氏明白了,紀安真的是厭惡鄭家的,也絕對不會站到鄭家這條船上的。 兒子和娘家,鄭氏心中如油煎了般難受。想再說說紀安,可她對著紀安的時候總是免不了的氣虛,沒有底氣。自己沒為紀安做過什么,還傷害過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要求紀安如何。 鄭氏一時間心灰意冷,讓紀安走了。 宋嬤嬤進來瞧著鄭氏的臉色很是憂心,開解道:“小姐,安少爺只是一時想左了。他讀書讀了這么多年,有些書生意氣很是平常。等過些日子,您對他好了,鄭家幫著他一些,他就知道您和鄭家的好了?!?/br> 鄭氏搖搖頭,她不好說她爹根本沒想過幫著紀安拿到府里的世子之位。因為二皇子反對,力保紀晨,她爹是不愿意得罪二皇子,這個以后能保鄭家三代富貴的外孫的。 可若是這樣,她不服,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白氏的陰謀就這么實現了,她明明知道卻無能為力。她和紀安母子生疏都是白氏這個賤人干的,可最后,還要讓白氏的兒子得到這一切,鄭氏的心頭恨就歇不了。 紀安去給紀老太太請安,用飯的時候,白氏也出來站在一旁伺候紀老太太。紀安感覺白氏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怪怪的,又不知道白氏想干什么。 紀老太太不知道原委,只想著紀安和白氏母子一場,就算現在真相大白了,可也能和平相處的。于是,白氏提出要見見紀安,她才沒攔著。 一頓飯,吃的紀安有些胃疼,吃完飯,紀安就麻利的坐上馬車回了書院?;仡^瞧著紀府的大門,紀安從心底涌現出一種疲累,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第47章 見風 紀安回去的時候,崔玄難得的在沒有外出。瞧著紀安雖然面色無礙,可緊皺的眉頭還是讓崔玄感受到了紀安的煩躁。紀安平時萬事不過心,再多恨意和無奈,他都能保持本心。 所以,見著紀安難得的憂心和煩躁,崔玄很是驚訝,拉著紀安進了書房。 紀安從鄭氏那兒出來心情就處于郁悶之中,鄭家,怎么老是陰魂不散。以前他是庶子,防著鄭家各種打壓;等他明白了身份,鄭家立馬尾隨其后,準備坐享好處,利用cao縱他的人生。 紀安從心底里厭惡,可鄭氏是他的親母,他和鄭家想要徹底的斷開卻是沒什么可能的。這兒不比現代,父父子子,孝道是立世的根本。他想要活的好,想要在官場上混,對鄭氏只能敬,而對上鄭家,他也自知沒有撼動消滅這個百年世家的資本。 崔玄試著和紀安說道:“阿安,這些日子,我忙于政務,倒是疏忽你了。這段日子可有什么煩心事?我瞧你眉宇間有些郁色,是碰上什么難事了?” 紀安看這崔玄關心的神色,心中感動,也更加厭惡于鄭家的卑劣。看著崔玄,紀安有些說不出口,再一想,事無不可對人言,他不是見了好多,因為有所顧忌而把事情埋在心里引起誤會的事情嗎? 怎么到了自己這兒,他就犯糊涂了,崔玄和他雖然相交兩年,可他們的感情若是連這點信任也沒有,那就太可笑了。 于是,紀安把鄭氏的話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也把白氏的怪異和對鄭家的厭惡說了一下。 崔玄看著紀安苦惱的模樣,笑了笑,對著紀安說道:“你看你,這有什么好生氣的。鄭家是無利不起早,在鄭國公眼里,感情最不值錢,只有家族才最為重要。你可知,當年,當今圣上本與鄭后情投意合,卻是鄭國公提議讓圣上娶崔家女,他愿意把嫡長女許給圣上當妾?!眧 說到這個,崔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是啊,堂堂國公府能為圣上做到如此地步,圣上怎么能不感動。兩相對比,崔家這種為著利益不得不借助的勢力,在圣上眼里自然礙眼無比。鄭國公夠狠,能忍,在圣上看來,鄭家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功臣,而崔家卻是他不得不像臣子妥協的恥辱罷了?!?/br> 紀安不知道該說什么,當今皇帝對著先皇后的冷落也不是秘密。不然,先皇后所出的嫡長子按祖制早已被封為太子了。原來中間還有這么一段恩怨,為著情郎的前途,甘愿為小,這樣的感情這樣的付出,皇帝自然是感動的。 可先皇后又有何錯,又不是她去求的姻緣,崔家在皇帝上位的時候也沒少出力。真可謂是有事先皇后,無事鄭家女,難怪當年皇帝能插手到紀家的家務事中來,自己立身不正啊。 崔玄也發現自己說的有些失態了,接著說道:“其實要說來,鄭氏算是鄭家最為天真之人。當年鄭國公原配早逝,鄭氏由當今皇后帶著,說是姐妹,其實情同母女。鄭國公續娶的是原配夫人的庶妹,她一直很有賢名,對著鄭氏很是嬌寵,對于原配jiejie的三個兒女最是護短。為此,鄭氏性子霸道,未出嫁前就頗有蠻橫的名聲?!?/br> 崔玄的話雖然含蓄,可紀安還是聽出了鄭家后院并非鐵桶一塊,后母護短,恐怕是捧殺吧,不然,何意未出嫁的姑娘就被傳出了壞名聲?而鄭后對著鄭氏的維護也找到了根由,因為母親早逝,長姐如母,也難怪鄭氏多多依賴于鄭后。 崔玄不急不緩的說道:“鄭家早些年子弟沒有多出色的,靠這你爹和這次科舉的主考官,還有幾門有力的姻親,皇帝也多有幫扶??呻S著鄭家嫡長子鄭世如成了鎮北將軍之后,頗有鄭家一家獨大的趨勢。這次,他們不滿足于軍中事物,想要在文官中插一手,就掙取到了本屆的主考官。” 說到這個,崔玄嘴角閃過一絲笑容:“科舉門門道道很多,鄭家有心扶持一些舉子們發展朝中文官勢力??煽婆e不易,這些人能一次考中的也不多,于是,鄭家就出了歪招,花了大力氣,提前把題目弄了出來,想扶持這些人中了進士,支持二皇子?!?/br> 鄭家這是急了,畢竟大皇子雖然不太得皇帝喜歡,可自從要娶盧玉芬之后,皇帝好像找到了知己般,時常要把大皇子提過去溜溜。雖然不涉及政務,可畢竟都是皇帝的兒子,且大皇子雖然沒有多大賢明,可最有著最天然的優勢,原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