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但現在,我卻撒慌了,我還許下了一個自己不能完成的承諾。我為什么要這樣做?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此情此景之中,在面對著一個生命隨時會結束的偉大的母親之時,我能做的,只能是讓她安心,讓她感到再也沒有遺憾。 我這樣做,是對是錯?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如果我不這樣做,如果呂母將要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那么我將會一輩子感到良心不安。 265:游覽新加坡 “樂揚,”呂母深深地吸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這樣想。其實我早就猜想到,能讓我的女兒這樣全心全意地投入的,能讓我的女兒感到如此快樂的,一定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而現在親眼見到你,我就更加放心把我的女兒交給你照顧了。你果然跟我女兒說的一樣,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樣,一表人才,聰明能干,呵呵。” 她一下子說了許多話,說到后頭,已有些氣弱聲嘶了,甚至輕輕地咳嗽起來。 但她沒有停下來,接著往下說:“樂揚,這幾十年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兒。今天,在看到你以后,我終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這份牽掛了,我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我死也死得瞑目了。” “媽!”阿清有點激動地說,“你不要這樣說!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她一邊說,眼淚一邊連綿落下。 我看到她這樣子,眼睛也忍不住濕潤了。 呂母微微一笑,說道:“傻孩子,不要傷心,人終有一死,mama是不能一輩子陪伴在你身邊的。這幾十年來,我能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看到你能找到一個這么好的男人,我真的好安慰,我真的好感謝上天,我真的覺得我這輩子是沒有白活了。” 阿清泣不成聲,說不出話。 呂母說話已經有點吃力了,但她還是堅持往下說:“清兒,mama這一輩子,讓我感到最幸福的有兩件事,第一是遇到你的爸爸——一個值得寄托終生的男人,還和他結婚了,第二是生下了你這個漂亮乖巧的女兒,還能在你成長的過程中陪伴在你的左右。” 呂母說到這里,左手握住阿清的手,右手握住我的手,把我和阿清的手放在一起,說道:“現在你也像mama一樣,找到了一個值得寄托終生的男人,mama真的很高興。現在mama把你交給他了,從此以后,他將代替mama,在你身邊陪伴著你,照顧你,好好地愛你……” “mama……”阿清淚流滿面。 “聽mama說,真的不用難過。mama只是暫時離開一下,我們母女二人終究還會見面的。你的身上流著mama的血,mama離開后,mama的精神會留在你身邊,伴隨在你左右,你生活得快樂,mama也會感到幸福,感到快樂……咳咳……” 呂母咳嗽得越來越厲害,真的說不下去了。阿清哭著說:“mama,我都知道了,我不會讓你擔心的,我和樂揚,會生活得很快樂的。你先休息一會吧。等你的病好起來后,我和爸爸,還有樂揚,陪你回中山……mama……” 呂母點了點頭,慢慢地閉上眼睛,不一會發出了輕輕的呼吸聲。 走出房間,我對阿清說:“阿清,要堅強,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阿清望了我一眼,終于忍不住,把我抱住,再次痛哭起來。我沒有動,輕輕地抱著她,任憑她的眼淚落在我的衣服上。 晚上我回酒店去了。阿清則留在家陪伴呂母。在酒店里,我跟雨晴說起呂母的情況。雨晴搖頭嘆息,說:“生離死別,真的是這世界上最讓人無奈,最讓人悲傷的事情啊。” 次日我和雨晴很早就醒來了。雨晴問:“今天你還要到阿清家里去嗎?” “阿清說有事才給我打電話。”我說,“唔,今天我們好好地游覽一下新加坡吧。” 雨晴一臉高興:“好啊。” 我們在酒店里吃過早餐,乘車來到新加坡動物園。其實跟國內的一些動物園相比,這動物園也沒什么特別(唯一的特色就是動物園旁還有一個夜間野生動物園)。但這是我第一次和雨晴到動物園玩,因此玩得興致勃勃,格外高興。 游玩之中,雨晴問我,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我,你覺得用什么比較適合?我說,好像沒有哪種動物是長得特別漂亮的呀,唔,孔雀吧,孔雀開屏的時候,蠻好看的,跟你一樣。雨晴一笑不語。我接著問,那么我呢,你覺得我像什么?雨晴向我眨了眨眼睛,輕輕一笑,像是早就想好答案似的,說道,大猩猩。我做了個暈倒的表情,問道,為什么啊?雨晴說,你自己想一想好了。 雨晴為什么會認為我像大猩猩?這件事一直成了我心中的啞謎。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想起雨晴這句話,忽然把她的答案跟那部叫《金剛》的電影聯系在一起,才似乎終于明白了當年雨晴說我像大猩猩的原因。 離開動物園,我們又來到小印度,嘗了一下各式印度美食。我開玩笑地問雨晴,這些印度食物你會不會做?沒想到雨晴卻很認真地說,我以前在烹飪書上看過,但沒做過,回家以后我試試。我說,你真的會做?你簡直是天才廚師啊。 離開小印度,我們又來到圣淘沙——一座風景秀麗的度假島嶼。我們走得累了,便在香格里拉酒店外坐了下來,休憩片刻。眺目遠望,前方花草相映,郁郁青蔥,偶爾還有幾只孔雀休閑地走過,度假屋、游泳池等現代文明的產物,融合于大自然之中,兩者相互映襯,完美配合,組合成一幕迷人的景色。 雨晴靠在欄桿上,感慨道:“好美哦。” 我走上前,從后頭輕輕摟住她的纖纖細腰,說道:“據說馬來西亞那邊的風景更漂亮,能玩的地方更多,特別是馬六甲和云頂,都是很漂亮、很好玩的地方。很多外國人,帶上一個背包,就能在馬來西亞玩上一兩個月。” 雨晴聽得一臉神往,似乎在想象著我和她在馬來西亞游玩的快樂情景。 我接著說:“等把阿清的事解決后,我們兩人便直接到馬來西亞簽證,過去玩上一個月,再回家,好不好?” 雨晴興奮地說:“真的?” 我在她耳尖上輕輕一吻,柔聲說:“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離開圣淘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新加坡里有四分之三的華人,因此這一整天下來,我們用普通話,已可以跟大部分當地人溝通,一些不會說普通話、聽不懂普通話的馬來西亞人和印度人,我們便用英語跟他們溝通。別忘了,雨晴的英語水平可是s級的,有她在,跟當地人溝通根本不成問題。 吃過晚飯,我們來到新加坡河畔的魚尾獅公園,參觀了新加坡的標志塑像——魚尾獅像。魚尾獅像的周圍閃爍著點點燈光,船影朦朧,呈現出一片海國風光,給人帶來一種夢幻的感覺。 我和雨晴正在魚尾獅像前拍照留念,阿清忽然來電。電話一接通,只聽她喘著氣,哭著說:“樂揚,你馬上回來行嗎?我mama她……她……快不行了……” 266:緊急搶救 掛掉電話以后,我和雨晴馬上前往呂家。到達呂家之時,呂母已經奄奄一息了。阿清坐在床邊,握住呂母的手,哭個不停。醫生和呂父則站在床邊,一臉黯然。 我馬上走上前去,叫了聲:“阿姨。” 呂母見我來了,微微一笑,吃力地說:“樂……揚……” 我立即蹲下來,說:“我在這里。” 呂母咳嗽了兩聲,接著說:“我……我……我真的……” 我把耳朵緊貼過去,說道:“阿姨,我在聽,你慢慢說。” 呂母一字一字地說:“我……我真的要……要把清兒交給……你了……” 我含淚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清,一定會的。” 呂母安慰地一笑,艱難地舉起手,摸了摸阿清的臉蛋,說道:“清兒……” 阿清哭道:“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媽!” 呂母吁了口氣,低聲說:“傻……傻孩子……好好活……”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嘎然而止,呼出了她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口氣。 “mama!mama!”阿清激動得大叫出來。忽然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倒在我的懷里。 阿清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呂母的遺體已經被送走了,呂父隨之而去,要送妻子的最后一程,醫生也離開了,屋子里只剩阿清、雨晴和我三人。 “阿清,你醒來啦?”我關切問道,“感覺怎樣?身體有不舒服嗎?” 阿清搖了搖頭,四處一望,大概是想起呂母,忽然又低聲抽泣起來。雨晴走到她身邊,握了握她的手,溫柔說道:“別太難過了。”阿清索性抱著雨晴,痛哭起來。 我們三人在屋子里呆了半個小時。半小時后,阿清的精神已經稍微好了一些了。她說道:“我想到樓下走走。” “我們陪你去吧。”我說。 阿清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來到樓下,隨意地逛了一會。阿清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如此走了十幾分鐘,阿清停了下來,對我和雨晴說:“我想獨個兒靜一靜,你們先走吧。” “可是……”我說道。 阿清搖了搖頭:“沒事兒,我晚點給你們打電話。” “嗯,你小心點。” 告別阿清,我和雨晴轉過身去,攜手離開。我們走了不到十米,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我和雨晴嚇了一跳,同時轉過頭去,霎時間,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呆了。 阿清被一臺小車撞倒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她周圍,流滿了鮮血。 她一定是在想著母親,過馬路的時候心不在焉,沒注意到往來的車輛,結果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了。 我箭步跑過去,蹲下身來,無比激動地說:“阿清,你沒事吧?阿清!你醒醒啊!” 任憑我怎樣叫喚,阿清卻一動也不動。 那司機走下車,見阿清傷得這么嚴重,嚇得呆了。幾秒后,他才說道:“這附近有一家私家醫院,快送她過去!” “在哪里?”我大聲問。 “就在前面!我馬上開車過去叫他們把救護車開過來。你們留在這里看著她。”司機急道。 “好!” 于是司機駕著小車飛快地離開了。 我并不擔心他會逃跑,因為這里是新加坡。 況且我當時心神大亂,也沒有心思去多想其他事情,只是在望著地上那昏迷不醒的阿清,不斷地說:“你千萬不要有事啊!阿清啊,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那一瞬間,我和阿清相處的片段,阿清對我說過的話,都像炸彈一般,“轟”的一聲,在我的腦海之中爆炸。 “樂揚,我們都是需要簡單的愛情的人,我們認真地戀愛,好不好?……我想和局,我想和你一起把良民票殺了,我以為,我和你誰也沒輸,誰也沒贏,但法官卻誤判了,說是殺手勝利了。……樂揚,現在我不再純潔了,我永遠不能得到你的愛了,我已經是一個被糟蹋過的女人了……第一個看到我的身體,擁抱著我的身體的男人,是我所深愛的樂揚,而不是那個骯臟的男人!這就足夠了,這就足夠了……” 忽然發現,原來阿清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也非常重要。 幾分鐘后,救護車到達,救護人員以極快的速度把阿清送上車。我和雨晴也上了車。來到醫院后,醫生馬上對阿清進行搶救。我和雨晴則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候。忽然一個醫生從手術室里沖出來,叫道:“快!快送血來!怎么血還沒到?” 一個護士匆匆走過來,急道:“血源緊急!血庫里的o型血幾乎用完了!” “什么?”那醫生大叫,“快打電話到其他醫院請求援助!傷者失血過多,情況非常嚴重!快!” 我跑過去:“醫生!怎么回事?” 醫生說:“沒什么,出現了一點小狀況,不用擔心……” 阿清受了重傷,生死未卜,我哪能不擔心?我氣急敗壞地說:“傷者的情況怎樣?是不是很危險?你們一定要救她啊!千萬不能讓她出意外啊!” 醫生說:“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在對傷者進行搶救,只是現在血源緊急,傷者所需要的o型血暫時用完了,我們需要等其他醫院把血送過來……” 在我和醫生談話的時候,雨晴也走到我的身邊,這時她忽然打斷了醫生的話:“醫生,我是o型血的,你先把我的血輸給傷者吧!” 醫生稍微猶豫:“這……” 我也愣住了:“晴,你……” 雨晴果斷地說:“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醫生點了點頭:“好!你馬上隨我到手術室里!” 雨晴正要走進手術室,我拉住了她的手,急道:“晴,別……” 我話沒說完,雨晴轉過頭,對我溫柔一笑。她這一個笑容,讓我心中一動,不禁愣住了。雨晴把手從我的手掌之中輕輕地抽出來。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雨晴已經隨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接下來,我獨個兒坐在手術室門外,急得冷汗直冒,一顆心緊緊地收縮起來,無比難受。剛才阿清在手術室里,我已擔心得焦急萬分,現在連雨晴也進去了,我可真是心神大亂,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也失去了。 為什么我tmd不是o型血啊?! 等了大概半小時(對我來說,像是過了幾千幾萬年似的),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我箭步跑過去,還沒說話,望了醫生一眼,只見他的神情有點沮喪。看見他這表情,我心中一涼,兩腳一軟,幾乎跌倒在地。 267:雨晴和阿清 醫生望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 我幾乎要哭出來了,顫抖著聲音問道:“醫、醫生,我女朋友怎樣?傷者怎樣?她們……都沒事吧?” 醫生吁了口氣,慢慢地說:“嗯,搶救非常成功,她們都沒事,傷者現在還在昏迷當中,但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估計待會就會醒來。” 汗,既然她們都沒事,你干嘛露出這樣的表情啊?難道你為了表現自己的醫術,想把我嚇得暈死過去,然后再把我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