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是不是狠了點呢?”他琢磨半天,想起易澤刀削一般的冷酷的面龐,抖了抖身子,伸出手將還未發出的留言刪掉,改成:“易澤,b17行星的事情我已經幫你瞞下去了,程康不知道是誰做的,不過他馬上要去賽特星,你放心,我會跟緊他的。對了,那個jian商又黑走我不少銀子,呃……沒多少,你不用還了,咱倆誰跟誰啊!” 說完將留言發出去,一邊發一邊抹眼淚。 一千萬信用點,他的老婆本啊!易澤你一定要主動問我花了多少錢啊! 太可憐了,明明跟易澤不過是合作關系,怎么現在鬧得他跟老大似的?不過…… 想起在紅胡子手下做事時易澤對手的下場,何成鑫咽了口口水,將自己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什么人情道義都是虛的,誰拳頭大誰是老大! 盡管紅胡子已經死了,可他那堆歪理就像毒水一般侵蝕著他們這些人。何成鑫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到過去那種生活,他曾經向往的美好早就在弱rou強食的生存戰中被消磨殆盡了。有時候他不得不佩服紅胡子,這個人生來就是做壞事的,并且一輩子將做壞事當成事業一般兢兢業業,唯一做的幾件好事就是撿回他們幾個孩子虐著玩,最后還被自己的玩具給玩死了。 果然人不能做職業范圍之外的事情,紅胡子這種人就算再做幾十年惡人都能活得硬朗,結果收了幾個孩子就死了,誰說做好事有好報的?再說程康吧,這種人天生就是靠出賣他人上位的,何成鑫還以為這次他會將易澤的消息上報的,踩著別人的命上位不是他的天職嗎?沒想到這人突然有良心了,沒上報不說還要去賽特星!何成鑫覺得,程康這次要是出賣易澤全心全意的靠攏那邊的勢力,搞不好還能得到庇護撿一條命下來。偏偏他選擇了良心,這不兩頭不討好嗎?易澤肯定不會放過他,而那邊知道他這么吃里扒外也不會給他活路,真是自尋死路。 所以說,良心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何成鑫搖了搖頭,臉上滿是陰霾,再無半點陽光。 三分鐘后…… “哎呀哎呀,臉怎么變得這么丑了?”何成鑫連忙在臉上揉吧揉吧,不一會兒又恢復了初時那副討喜的樣子,將一切陰暗藏在嬉笑的面具背后。 如果說易澤是靠著冷酷和實力而活,那么何成鑫就是靠著面具求存。他一向喜歡面具,戴久了,連自己的真實面貌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嗯……jian商在賽特星,程康也去了那里,易澤也在那里,我要是不去那里添亂還是我嗎?”何成鑫一邊走一邊想,“這次換什么臉好呢?” 易澤今天情況很不對,這是華天齊作為多年好友的直覺,太不對了! 雖然還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模樣,雖然還是那張男性公敵的帥臉,雖然還是平常沉默寡言的樣子,可華天齊就是靠自己為數不多的直覺覺出易澤今天的心情很……詭異。 對,是詭異。 說他開心吧,他真開心,從他今天沒怎么開口諷刺他就能看出,易澤今天的心情好到逆天;說他郁悶吧,他還真有些郁悶,一雙眼睛跟能量槍似的,看誰誰腳軟;說他憤怒吧,或許有點憤怒,可是一個人怎么能心情好到逆天又壞到逆天呢? 所以,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華天齊看著守衛養的那只大肥貓在易澤視線下瑟瑟發抖,心里想著,管他詭不詭異呢,只要不是對著他的就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肥貓,你自求多福吧。 肥貓心里在淌血,它招誰惹誰了?它不過是跟主人撒撒嬌要兩根小魚干吃而已,怎么自從那之后就變成這樣了?它好可憐啊,這不過一晚的時間都被嚇得瘦了一圈了! 正在郁悶的肥貓被人揪著肥脖子拎了起來,易澤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只貓。 昨天晚上的一切真實的可怕,又虛幻的可怕,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只知道小奶豹出現了,撒嬌了,還做出一些限制級的舉動,之后就跑了,還變成了這只肥貓! 易澤看著這只肥得連脖子都沒了的貓,皺緊眉頭。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這只肥貓做的?這只丑貓有膽子對他做出那種事?易澤目光瞥向肥貓的屁股,心里升起一絲厭惡。 他還記得昨晚的感覺,小奶豹軟軟的rou墊在他臉上留下的感覺,小奶豹黑亮的眼睛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跡以及小奶豹居然有些彈性的小屁股在他腿間留下的觸感,那全部都是真的! 易澤隨手將肥貓丟開,貓一得自由立刻出逃,它不干了,它要去做野貓,尋找屬于自己的自由天空! 想了半天沒想出個頭緒,易澤拿出光板,在上面寫了幾個關鍵詞。 五號行星、烈豹尸體、奶豹、上網、腦電波、零號、能量石、b17行星、離去、月夜再次出現…… 易澤將這些關鍵詞用線連接起來,思路的線到b17行星后就斷了。易澤將離去兩個字擦掉,他確信小奶豹沒有死,昨晚的一切也不是虛假。 那么,到底在b17行星上發生了什么,讓奶豹失蹤,隨后居然從b17行星來到了賽特星,沒有機甲和星艦可能嗎?易澤思索許久,在能量石上畫了個圈,如果說b17行星與奶豹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那只能是星艦下的能量石區,據說后來那些能量石與探測到的數量差了一半,是失誤還是被人取走了能量石?易澤在能量石旁邊打了個問號。 而另外一點,小奶豹昨天在對他做什么?那種舉動,無論怎么看都是動物界中求愛的舉動吧?而奶豹又通人性,求愛后害羞逃掉也不是不可能。易澤在零號兩個字上畫了個圈,旁邊留下一個篤定的感嘆號。他相信奶豹是明白零號一詞的含義的,要不怎么會取這樣一個網名呢?還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不過……零號嗎?易澤回憶起奶豹昨晚的舉動,意外的,并沒有覺得厭惡或者抗拒,反而接受的有些欣喜。他,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最后易澤在b17行星與月夜之間畫了個省略號,這中間,到底缺了什么呢?會讓奶豹失蹤,還會讓他跨越星際來到賽特星。 易澤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應該就鎖在記憶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打開那道鎖。 易澤頭疼時,青揚也在頭疼,不過他不是在頭疼易澤的事情,而是…… 少年望著鏡子中豎起的兩只毛絨絨的耳朵和屁股上那條白色的尾巴…… 三清道尊啊,帶他走吧!這還不如一直做豹呢! 26、魔氣 青揚是知道自己有可能無法修成人形的,但他從未想過會變成這樣。昨晚他確定易澤沒有其他心思后,樂顛顛地回到寢室,變回人形就睡去了,也沒顧上看自己當時是什么樣的,誰知早上起來準備去上課時,這才發現自己情況不對勁兒。 他站在鏡子前左轉右轉的折騰了半天,終于做出了一個對他來說十分艱難的決定——逃課! 青揚從沒逃過課,在大道門時,哪次師父講道他不是第二個到的?(第一個是大師兄,他才是真正的以身作則。)哪次他敢缺席?作為排行第二的弟子,上要接受師兄嚴厲的教導,下要給師弟們起一個榜樣的作用,完全不像小師弟青芒一般,想不去就不去。 然而這一次,無論如何青揚都要逃了。 其實這堂課不過是普通的基礎知識,老師還很溫柔,不去也沒關系,只是青揚自己不知道大學還能逃課罷了。修真的世界中,不存在不及格,你若是不潛心修行,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擔,根本沒有補考的機會。 青揚正坐在床上為逃課這個想法自我厭惡時,寢室的門被推開了。 藝術系的寢室管理相對寬松,學生們可以去外面住,青揚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不過大多數學生都會將一些必備用品放在宿舍,因為距離教室近,這樣也方便。 進來的學生是與青揚同是書法系鋼筆班的同學董全,他是來取東西的。 青揚之前只顧著懊惱,又臨近上課,寢室樓里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他根本沒在意這個走向自己門前的聲音,絲毫準備都沒有就被董全看了個正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只能僵在床上瞪著董全,一點辦法都沒有。 董全雖然是藝術系的,但他絲毫沒有搞藝術人的氣質。如果說青揚的容貌氣質在本次考生中排第二,那就沒人敢認第一;同樣的,董全如果認倒數第二,那絕對不會有人超越他成為倒數第一的。 這倒不是說董全都多丑,而是他長得是一點藝術系人的自覺都沒有!那全身的肌rou塊讓機甲系的人都汗顏,臉上居然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將原本就夠狂野的臉弄得更爺們。以現今的技術,傷疤本應該是很好消除的,董全臉上會有這樣的傷疤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自己不想消去;二是這是病毒性的傷口,現今的醫療只能先用藥物抑制病毒的活性,在病毒完全除去之前,是無法修復傷口的,如果這種病毒很難纏,那恭喜你,讓傷疤跟著你一輩子吧。 董全本來就不具備那傳說中天仙的氣質,又有這道疤,年紀還比別人大上幾歲,包括藝術系在內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病毒系的傷疤,萬一病毒擴散傳染怎么辦?盡管沒有明說,但從大家的態度中,董全也明白自己并不受歡迎,所以才會搬出宿舍。 這會兒他回寢室取東西,一眼就看見了青揚聳立在黑色碎發中的白色耳朵,看起來就絨絨的,軟軟的,好想摸一下。為避免自己做出不妥當的舉動,董全連忙將視線下移,結果就看見了青揚搭在床邊的尾巴,白色的,細長柔軟仿佛貓一般的尾巴。 董全對著全身僵硬的青揚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連忙沖到自己的儲物柜前取出東西就要跑,在跑出門前卻被終于回魂的青揚一把攔在門前:“這位同學,請等一下!” 門被青揚擋住,董全看著這個清秀妖媚的少年,因為那白白的軟耳朵的關系,讓他在清秀妖媚中又帶了三分可愛,實在是太讓人想獸性大發想撲倒了! 董全右邊的狼爪動了一下,他連忙用左邊的狼爪死死抓住右邊狼爪,生怕自己忍不住去摸青揚一下。他本來就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才會來考藝術班的,以他的實力的,機甲系前三是跑不了的。學習書法就是為了修身養性,以免三年前的悲劇重演。其實他性格是很沖動很不計后果的,見到青揚這樣,他真的好想不顧一切地去摸摸少年腦袋上那兩只耳朵,再拽拽那條尾巴。 他硬生生壓住自己心中的邪念,啞著嗓子問:“你還有事嗎?要上課了。” 青揚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問:“同學,你看我這……怎么想?” 他想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對妖怪是怎么看待的,如果董全可以接受,那么易澤也會接受他身為妖的事實吧? 誰知董全掃了他的耳朵一眼,繼續用低啞壓抑的聲音說:“挺好看的。” “我其實……哈?你說什么?”青揚想說我其實不是一個壞妖怪,我只是一只普通無害一心向道的好妖,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董全的話給堵了回去。 “我說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適合?你不覺得……奇怪?”青揚明顯跟不上董全的思路。 董全被青揚呆萌的表情弄得晃了下神,兩只爪子死死握在一起,這才說:“奇怪什么?不就是喜歡貓耳cosplay嘛,咱們藝術系對服裝要求一點都不嚴,只要你不穿得有傷風化,不就一耳朵一尾巴嘛,你就是大學四年一直帶著都沒事。” 青揚瞪圓了眼神,這樣也可以,沒有人會把他當成妖怪?只是當成裝飾? 青揚摸了下自己兩側的頭發,那下面有兩只人耳朵,而豹耳朵也能聽見聲音,真不知道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的動作徹底將董全內心緊繃的最后一根弦給弄斷了,董全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青揚的耳朵和尾巴,他一掌將攔在門前的青揚,高大的身軀將他圈在自己的掌控中,身體漸漸逼近,口中喃喃道:“就摸一下,不會傷害到你的。” 有些猙獰的傷疤越來越近,青揚眼睛也越來越圓,在董全的手掌就要碰到那只白白的小耳朵時,青揚抬起手—— 摸向董全臉上的傷疤。 董全原本要摸向青揚耳朵的手立刻轉了方向,一把握住青揚碰向自己的手。 “別碰,會傳染。”他眼神有些哀傷,這的確是病毒性的傷疤,目前的醫療對這種宇宙病毒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用抑制細胞活性的藥物抑制病毒繼續擴散。而這種藥物同時也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 “怎么弄的?”青揚看著董全臉上的傷疤,他眼中的傷疤與別人的不同,旁人看到的是猙獰的傷口,醫生在顯微鏡下看到的是無數的變種病毒,而他看到的卻是—— 魔氣。 一縷并不算強大的魔氣纏繞在董全的傷口前,如果不是董全面部的經脈全部堵塞,所有真氣停止了運轉(藥物抑制的后果),這股魔氣早就侵入了他的體內。 的確是會傳染的,這種魔氣會侵入人的體內,吞噬人的血rou,強大自己的力量。 這不僅僅是一律魔氣,還帶著一絲殘魂,或許只是靈魂的一個碎片,卻足以毀掉一個沒有真氣護體的人。 青揚揮手甩開董全的手臂,細瘦手臂此時居然爆發出了比強壯的董全還要大的力量,輕易就將他掙脫。 他將手指放在傷疤上,指尖泛出淡淡的銀光,在董全驚詫的目光下,銀光鉆入董全的傷口中,帶著一縷黑氣再環繞在青揚的手指上。 那絲魔氣中帶著巨大的怨念和令人難以忽視的欲望,無法超度。青揚心中暗嘆一聲,掌心銀光大盛,黑氣在銀光的包圍下漸漸變淡,最后消失在空氣中。 既然無法超度,就讓它不要再害人了。 青揚抬眼看了看董全臉上的傷疤,經脈堵塞嗎?他再度抬手,銀光在董全面部的經脈中走了一圈,打通了他所有的經脈。 鮮血滴下,董全吃驚地看著臉上淌下的血,他已經多久沒流血了?這傷疤自從有開始就無法愈合,但也不會流血。他們曾經想過用將傷疤附近全部割除,再使用再生藥劑讓肌膚重生,誰知無論怎么切除,病毒都無法根除,再生到原本傷口的形狀時就會停止,而且在整個手術過程中,他的臉一滴血都沒有流過。 “包扎一下傷口吧。”青揚皺眉,或許會留疤。可惜他不像小師弟一般擅長煉丹,這里也沒有藥材和丹爐,否則就可以煉制出一爐普通的生肌丹助他恢復原本的容貌。 “好,你快陪我去校醫室。”董全把剛取出的上課用品直接丟在地上,一手捂著還滴血的臉,一手拽著青揚。 出門前青揚死死拽著門邊不肯動:“不行!我這樣子不能見人!” “沒事,大家只會覺得很漂亮的!你真的很漂亮!”董全一點也沒有說謊,在他心中,再也沒有比青揚一臉認真地為他療傷的表情更美的事物了。 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會被那種抑制細胞活性的藥物毀掉,他原以為,這種會讓他有鉆心疼痛的傷口會讓他再也無法駕駛機甲。 誰知道,原來他還有希望! 27、耳朵 藝術系最近發生了兩件大事,全部與3012宿舍有關。 一是3012宿舍的藝術系第一丑男董全變得更丑了!好吧,他臉上的傷疤終于是好了,但是他周身的氣質更……怎么說呢,更粗野了。如果說以前他還不過是類地行星的一只丑陋的揚子鱷,那現在他就是古代地球已經滅絕的霸王龍,機甲系的學生都沒有這么粗野!現今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丑人,稍微有不如意的器官,隨便一個小激光手術就能解決,更有甚者在出生前就將孩子的外貌基因等級提高,根本不會有丑人。在這個沒有丑人的世界中,評判一個人的長相,除了外貌,更重要的就是氣質。董全,那就是個野人! 另外一件事是3012宿舍藝術系第一美男青揚變得更誘人了!原本就是美少年的青揚,居然戴起了貓耳和尾巴這兩種裝飾,原來他還需要做一些嫵媚的動作和神情才能讓人著迷,而現在,他只需要眨著一雙無辜的黑亮的眼睛在你面前,那鼻血啊,成河的往下淌啊。 這兩件事讓人們不由得紛紛議論,說不定3012是一個神奇的宿舍,它有著平均人類氣質的功能。因為董全的丑陋水平提升了,為了平衡宿舍的整體形象,青揚就變漂亮了。 這兩件事傳得滿校園都是,哪怕新生部那么封閉的地方,都聽到了消息。他們更聽到,丑男董全現在變成了青揚的跟班,搬回了宿舍不說,還整天跟在青揚后面,整個一現實版的美女與野獸。呃……好吧,是美男與野獸。 易澤聽到這幾個消息后,眼皮都沒抬一下,而是撫摸著掌心一個奇怪的通訊器。 新生在進入封閉區后都會將所有通訊器材上繳,這里又有屏蔽,易澤是怎么弄來這個的誰都不知道,但宿舍里的人也沒想過要把他的事上報。 開玩笑,誰都不想死好不好! 當然,這也是因為喬正嚴和高崎都不是心胸狹窄的人,誰沒個秘密什么的,他們還經常用易澤的通訊器和家里聯系呢,拿人家的手短,又怎么會打小報告。倒是華天齊,一次都沒有與家里聯系過,甚至很少與華天宇聯絡,仿佛被華家無視的那個人是他。 易澤隱約猜到,對華天齊來說,或許被無視才會讓他心里更舒服。 他曾經將通訊器放在華天齊面前,誰知那個一向玩世不恭的人卻慘然地笑了笑:“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