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浮圖塔在線閱讀 - 第34節

第34節

    他哦了聲,“那個柳葉街有說頭,相傳明太祖為了抓兩條出逃的魚精,把那兒一條小河溝里的魚都捕上來,拿柳枝穿著晾曬,這才得的名。于大人住到那里……倒應景兒。”話鋒一轉又問,“怎么樣?狐妖案告破了么?”

    于尊臉上掛不太住,葫蘆道:“是一伙強人裝妖精謀財害命,查得差不多了。”

    肖鐸眉梢一揚,不再追問,只道:“這么最好,西廠才創立不久,能破宗大案子,圣駕前也有功勞。閑話扯遠了,我原是想說,早前定了畫舫給于大人接風,今兒入夜再使人來請尊駕。”言罷朝廊外看看,搖頭嘆氣,“這月令是南京最熱的當口,白天外頭走,能把人烤個半熟。還是晚間好,晚間涼快又可夜游。秦淮河的萬種風情咱家領教過了,于大人來了不去瞧瞧,可惜了的。”

    于尊雖是個太監,也是風月場上的積年,極力克制,仍舊露出些向往的笑意來。這模樣兒,瞧著惡心!肖鐸轉過身去,慢慢朝門廊上踱,順勢道:“于大人行程,紫禁城里未必都知道。依著咱家的意思,既然來了就多留兩日,江南煙花圣地,同北方是大不一樣的,三日五日,哪里經用!再說娘娘鳳體,這兩天一里一里萎頓下去,大夫瞧了也不見好。你這會子立時就要請走,恐怕根基消耗不起。萬一出了岔子,手諭上說的恐怕也不頂用了,到時候雷霆震怒,于大人擔待不起。”

    于尊斟酌權衡再三,心里明白厲害。天威難斷,眼下和風細雨,誰知道轉過臉是什么境遇!他伺候皇帝多年,面上看著率性的主兒,也有突如其來的縝密。因蹙著眉點頭,“肖大人言之有理,雖不能拖延太久,緩上幾天還是可以的。娘娘鳳體要緊,上了船就不停靠了,一氣兒到通州碼頭,大家安生。”

    肖鐸所思所想全在那六個字上,茫然附和幾句,把于尊送出了門廊。

    重新折回去,音樓在八卦窗下站著,隔窗問他:“還有法子可想么?”

    他抿著唇思量了好一會兒,“你問我,我暫且答不上來。那道手諭你沒看見,‘縱沉疴,亦須還’……似乎是打定主意了。”

    “就算是尸首也得帶回去,是么?”她臉色煞白,搖搖晃晃撐在案頭上,“算算從先帝駕崩到現在,將滿三個月,他等得不耐煩了……這么說來,也許沒有退路了。”她眈眈望著他,“咱們還能不能在一起,全在你一念之間。如果你愿意帶我走,我跟你海角天涯。即使將來吃糠咽菜,我也決不后悔。”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妹紙們,鞠躬

    伏雨m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9:57:24

    郵箱混亂是個悲劇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8:17:33

    蘇蘇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5:47:36

    月滿西樓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5:19:41

    月滿西樓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5:16:58

    顏瑟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4:08:05

    圈媽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1:48:48

    buyzhao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1:29:22

    天天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0:59:11

    卓卓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10:23:10

    玲瓏錦瑟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42:47

    liaott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27:55

    大飛揚草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25:36

    小妖貝兒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17:28

    illogic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02:11

    寒枝不棲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9:00:20

    陽光下的一滴水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8:52:55

    吾心歸卿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8:32:02

    bliss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6:52:03

    圈媽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30706:35:34

    投擲時間:2014一03一0704:09:045partal扔7一個手榴彈軟煙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一03一0709:58:30

    第61章 與君謀

    女人動起了真感情,不需要資本,只要有愛情就能續命。男人不同,男人的眼界更開闊,想得也更長遠。那些必不可少的成分,舍棄哪樣都讓人覺得不圓滿。富貴叢中打過滾的人,突然丟失半壁江山,什么況味?

    可是她就在眼前,隔著一扇窗,眼里滿含熱忱。他忽然感到難以啟齒,同她說大道理,她能夠接受么?

    他皺了皺眉,“事出突然,我沒有料到皇上會下這樣的旨意……”

    音樓心涼了一大截,“你就這樣對我么?昨晚咱們說得明明白白的,你都忘了?”眼淚封住了口,她勘不破他的想法,之前種種不過是他的消遣,大禍臨頭了他還在猶豫,寧愿看著她入宮么?

    她想起皇帝就有些反感,倒不是他長得磕磣不招人待見,實在是她不能接受他以外的男人。她這里一片丹心,他呢?他還在瞻前顧后,難道不是真心愛她?她和權勢放在一起,原來雙美才是最好,如果只能挑揀一樣,她似乎只有被丟棄的份了。

    然而不甘心,認識他這么久,雖然他性情飄忽難以捉摸,她一直堅信他對她是有真情的。她凄然看著他,他的手搭在窗臺上,她蓋上去,輕輕握了握,“咱們離開這里好不好?帶上錢,到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鋪子過日子。不管怎么樣,總能活下去的。若是怕客來客往被人認出來,我到繡坊接活兒,在家里做女紅也是個進項……”她殷殷搖撼他,“你說話,我太著急了。”

    人爬得越高心越大,從老家逃難到北京,在大街小巷游蕩的時候,看到那些做小買賣的人忙碌著,即便只是個騰挪不開的湯餅攤兒,他也感到十分羨慕。也許是窮怕了,有時候夜里做夢,夢見數九寒冬只穿一條老棉褲在冰上走,前后茫茫看不到邊,凍得兩腿直哆嗦……正因為這樣,愈發的舍不下。不單是怕窮,現在更怕害了她。

    如果那道手諭上只說把人帶回去,不是這么言辭激烈,一切倒還有轉圜。但是分明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皇帝似乎是察覺了什么,有所提防了,這會兒在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不管怎樣隱秘,有點風吹草動就是一場軒然大波。

    他懂她,經過昨晚那些,她和他是心貼著心的,不愿意和他分開,他又何嘗舍得?所以得想個兩全的法子,自己脫身,又能把她藏起來。

    “你先稍安勿躁,容我想轍。”他安撫她,“不管怎么樣總會有辦法的。”

    “又是想轍!”她吞聲飲泣,“要想到什么時候?新江口水師檢閱,接下來又忙蠶繭桑苗,還能騰出空來么?到了那天就讓西廠把我押走得了,你想轍去吧!每回同你說你都是推諉,只當我不知道,你就是留戀權勢,舍不得拋棄榮華富貴。真要這樣何不同我明說,叫我死了心就是了。”

    簡直凄涼得無法言語了,這個壞人,玩過就撂手,把她當成勾欄里的粉頭么?她是遇人不淑,身子丟了,他不要她了!

    看來不叫人活命了!她退回去,倒在羅漢榻上捂臉嚎啕,把旁邊侍立的彤云弄得不知所措,慌忙安慰她,“從長計議,別著急,沒的急壞了。不是還有好幾天么,一步一步的來,你要相信督主。”

    “相信他個甚?沒良心的,怪我瞎了眼!”

    肖鐸心頭煩亂,繞進門蹙眉看著她,“你這是打算逼死人么?要走有什么難,我這會兒命人備車,立刻就能離開南京。出了城之后呢?不能一氣兒走出大鄴疆土,你就會發現鋪天蓋地全是錦衣衛和東西廠的人。驛道、客棧、城門、酒館……你以為會有讓你落腳的地方?”

    “橫豎就是逃不脫,是么?”她收住眼淚,挺直了身板坐著,緘默下來,狠狠攪起衣帶,一圈一圈,把手指頭勒得發紫。半晌才道,“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你為什么要來招惹我?這是你的策略,其實在你眼里,我和榮安皇后還是一樣的。”

    他臉色很難看,轉頭讓彤云出去,音樓提高了嗓門,“彤云別走,該出去的是你!你只管去想你的轍,日子過起來很快,幾天功夫霎眼就到跟前。到時候我跟他們走,我進了宮,那些閻王賬就了了,對你有好處。”

    彤云夾在當中進退不得,最后遭他一聲斷喝,嚇得奪路而逃。

    音樓冷冷哼笑,“果然一針見血,瞧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大難臨頭就有端倪了。夫妻尚且如此,何況你我!我一刻也等不得,現在就要你給句痛快話。”

    他被她逼得走投無路,答應帶她私奔,然后像過街老鼠一樣躲起來,過上不見天日的日子嗎?她的這腔熱情能維持多久?能不能維持一輩子?東躲西藏上幾年,某一天攬鏡自照,看著鏡子里疲憊憔悴的臉,再想想曾經有機會昂首挺胸走在紫禁城的天街上,那時候她會是怎么個后悔法?愛情是衣食無憂里衍生出來的美好,居無定所的情況下,連最初的那點怦然心動都會變得不堪回首,何論其他?

    “音樓,”他煞了煞性兒,好言道,“我說過很多次,你和榮安皇后不一樣,我同她有那些牽搭,對我自己來說是恥辱,你懂么?你不同,我千珍萬重把你放在心上,你為什么總是拿自己和她比較?你先冷靜下來,還有幾天時間……”

    她根本不想聽他那些拖延之詞,一沖動就不管不顧了,直愣愣道:“你是打算始亂終棄?因為我是皇帝看中的人,你搶過來,就是為了泄憤!”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這樣看待我?為了泄憤,我把攸關生死的秘密告訴你,讓你有機會拿著武器倒戈一擊?你真是瘋了!”

    他說你真是瘋了,把她說得淚水漣漣。她心太急,真的心太急,她自己也知道。她只是擔心會變成棄婦,昨晚那些不算數么?她還偷偷慶幸自己終于把他拴住了,其實沒有,他時刻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原來陷進去的只有她。她不是無理取鬧,也不是沒有耐心,她在乎的僅僅是他的態度。他為什么不答應帶她私奔?說一套做一套也行,至少喂她一顆定心丸吃,結果他指東打西,全不在點上。

    “我是瘋了,進宮伺候皇上是好出路,可是我現在怎么有臉?”她顫悠悠的手指抬起來,直指他面門,“你這個……陳世美!”

    肖鐸張口結舌,她一心以為自己的清白被他毀了,他怎么同她解釋根本沒有?她是半瓶子晃蕩,看了一冊爛糟糟的春宮圖,再加上市面上尋摸回來的烏七八糟的艷情話本,就以為自己全明白了,她到底明白什么了?

    他也賭氣,心緒翻涌,腦子里一陣陣發暈,扶著月牙桌咬牙道:“如果你覺得我不帶你走就是始亂終棄,就是陳世美,那走就是了!只希望你將來不要恨我,萬一落到他們手里……你別怕,我自己去死,也會想辦法保住你。”他坐下平復心情,然后吩咐她,“挑要緊的東西歸置好,我去安排,等明兒人都上新江口去了,咱們就上路。”

    音樓眼巴巴盼著他點頭,可是真點了頭她又猶豫起來。這樣榮耀的人物,一旦離開這個位置就什么都不是了。在外面隱姓埋名,說不定還得被那些泥豬癩狗呼喝。他說希望她將來不恨他,當真走投無路的時候,恐怕自己反倒要擔心他怨她了。

    所以他站起來要走,她哭喪著臉拉住了他。下不了這狠心,光是設想就叫她頭皮發麻。到底都不是極端的人,都吃過苦,有時候隱忍和妥協也是一種自救。

    “你剛才說想法子,是個什么法子?有譜了么?”她淚眼婆娑地垂下頭,“我細斟酌了,一走了之似乎不太可行。”

    他唯有嘆息,憐憫地打量她,見她狄髻上挑心松了,仔細替她壓實了些,一面道:“你這個一點就著的性子,真叫我張不了嘴。你且聽我說,西廠護送你回京是個好機會,你隨他們去,到了德州那段要找借口讓寶船靠岸,到時候我派精銳喬裝了來劫你。你是在西廠手上丟的,所有責任都由于尊背。不過皇上懷疑我是肯定的,大不了連坐,我賺了個大活人,也不虧。”他搖了她一下,“這么的一箭雙雕,既叫西廠吃暗虧,你又不必進宮,你說這法子可行么?”

    好聰明人兒!音樓心里霍然敞亮了,一拍大腿攔腰抱住了他,“我怎么沒想出這么好的主意來?督主真是智勇雙全!”

    這一會兒陰一會兒陽的脾氣叫人頭疼,他無奈在她耳垂上捏了捏,“你除了卯著勁兒同我鬧,還會什么?我就這樣讓你回宮,你不得恨我一輩子么!”

    她訕訕笑了笑,似乎還是不大踏實,“萬一皇上下令讓東廠尋人,你辦事不力,豈不是白給了皇帝打壓你的機會?”

    他倒看得開,“有一得必有一失,了不起罷了我東廠提督的銜兒,反正那位置原該由秉筆太監任的,讓給閆蓀瑯就是了。這六年來早已盆滿缽滿,我退回內廷做我的掌印,也如魚得水。”

    她不痛快了,醋味兒四散,“在女人堆里打滾,很舒稱吧?”

    他品出了滋味,笑道:“那些后妃也不好應付,哪里能舒稱呢!好歹再熬兩年,等時機差不多了就稱病,慢慢卸了肩上差事,到時候或是遠航,或是歸隱山林,全聽你的。”

    他低著頭,西窗下一抹斜陽打在他袍角上,眼里是細碎的溫暖和柔情。

    就算需要時間,只要給她希望,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她把臉貼在他腰間的玉牌上,冰冷一片。她說好,“但愿皇上罷你的官后不再重新啟用,屆時咱們舒舒坦坦地走,沒人滿世界追逼,能過兩天好日子。”

    他也向往,抬眼看窗外的天,似乎看得見未來似的,“養幾只雞,生幾個孩子。還有叭兒狗,你喜歡我買給你,別稀罕別人的。一只狗就叫人勾走了魂兒,那點出息!”

    她嗤地笑起來,敢情他還惦記著那天皇帝說給她預備了一只狗做伴呢,這人心眼兒其實很小,平時裝模作樣擺架子,一件小事在心里埋了那么久。

    他見她取笑,伸手撓她癢癢,“好笑么?哪里好笑?”

    兩個人在羅漢榻上扭打成一團,折騰累了都平癱下來,枕著竹枕,勾著手肘,她靠在他肩頭慢慢說:“爺們兒有時候叫人信不實,我也有點怕。老家一個寡婦,年輕時候和族里表親好上了,丈夫死后她當家,被那個表親騙走了田地房產,最后靠人布施過日子。那個表親倒過得滋潤,還娶了幾房年輕漂亮的妾,全是用她的錢,也不管她死活。”

    他嘟囔了句:“所以女人得擦亮眼睛,別聽兩句甜言蜜語就找不著北了,好男人不擺花架子。”

    他還有臉這么說,以前自己簡直滿頭插花,這會兒正經起來了,說得響亮了。她抿嘴一笑,側過身來推他一下,“你說昨兒……會懷孩子么?”

    他皺著眉頭笑,“你究竟不懂,傻得厲害。”壓低了聲兒在她耳邊說,“你還是清白身子,要不今天該下不來床了。”

    她聽了有點惆悵,原來還是沒成事……那就下回吧!下回給他補一補,也許就一舉得男了。

    第62章 盡離觴

    私奔無果,還得按照正常步調行事。新江口的檢閱是個盛典,體現大鄴水師實力的好機會,不僅官員云集,觀禮的百姓也不少,有點端午看競渡的意思。堤岸、壩臺,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人頭。

    辦事過后有冗長的夜宴,這也是老規矩。南苑王做東,把秦淮河畔最有名的鳳凰臺包了場子,這是個格調高雅的地方,姑娘都是清倌人,能歌善舞,賣藝不賣身。倒不是充門面裝正氣,大鄴并不限制官員出入風月場,老輩里的皇帝勵精圖治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打從第五代天子即位起就自詡為詩魂畫骨,當的是“仁政”,更不能違逆了“大倫”。之所以選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干凈,不光接待男客,女客進門也不用避忌。各走各的門,各自吃席聽曲,互不打擾。音樓是南京目下最大的人物,太妃抵半個主子,少不得要抬出來以示天恩浩蕩,受官員們磕頭見禮。

    本來托病不想去,可是南苑王派了人來哀求,說步主子進了府門想家人,終日啼哭。幾回打算去來燕堂叩見,都叫王爺攔下了,下令不許給娘娘添麻煩。這回逢著大典,眼瞧著娘娘要回京了,務請娘娘賞個臉,算是給娘娘踐行,順帶姊妹道個別。

    音樓自己不拿主意,萬事聽肖鐸的。肖鐸計較良久,忖著如果要出岔子,與其閉目塞耳,倒不如明明白白迎擊。因點頭應了,讓她萬事多長心眼,見面可以,只葫蘆聽,不要答應任何事情。

    于是太妃被華輦接出了來燕堂,新江口太遠,避免勞頓就不去了,傍晚時分直接到鳳凰臺,升了座兒放簾受朝拜。一輪大禮過后官員們魚貫退出,這時候命婦進來,按著品階又是一通跪拜,好話聽了一耳朵,簡直堆起繭子來。

    鳳凰臺女眷這頭伺候的人都替換過,全是南苑王府派來的府監,隔著竹簾看過去,兩面宮燈輝煌,太監們按班侍立,門上空杳杳的,似乎已經到了收梢。她心里納罕,怎么沒見音閣?但也不方便問,不來就不來罷,橫豎見了面也是尷尬。

    正要叫彤云卷簾,往外一瞥,進來個年輕女人,戴狄髻,穿香色交領褙子,有娟秀的臉龐和微揚的眼角。音閣的確稱得上是美人,經了些事,看上去比以前沉穩些了。上前來不敢造次,跪在織花地毯上磕頭,“奴婢步氏,恭請太妃娘娘金安。”

    以前占盡先機的人,如今俯首貼耳頂禮參拜,人生真是峰回路轉。不管是不是贏家,至少這刻她高高在上。音樓長長吁了口氣,“jiejie不必拘禮,請起吧!”

    彤云轉出簾子攙扶了把,順勢退回來,因得了音樓示下,依舊把簾子卷了起來。

    音閣朝上覷了眼,很快把眼皮子垂了下來。記憶里這個meimei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現在進宮掛了名兒到底不一樣了,還在先帝孝期里,穿得很素凈,只戴銀飾,鬢邊一朵珠花,拾掇好了也是明眸皓齒。

    她有點拘謹,以前自己霸道,欺負她是家常便飯,沒想到她得了高枝兒,在宮里露了臉,連掌印太監都向著她。這趟聯姻的事上狠狠刁難了一把,她爹吃虧也不敢言語,只得乖乖把她送進南苑王府。

    不知道她怨她不怨,認真比起來自己還是占了便宜的。嫁給宇文良時雖然是做妾,在后院里也受夠了恥笑,總算男人活著。不像她,年輕輕的先帝就晏駕了,這輩子也只有吃素抄經的份了。

    給她賜了座,她沒敢領受,站在一旁說話:“自打娘娘進宮應選起,奴婢就日夜念著娘娘。也許娘娘不信,我心里真是愧疚得緊,只愁沒機會再見娘娘。這回是借著東風,好容易央求王爺讓我出府,我在娘娘跟前磕個頭,罪孽也能減輕些。”

    音樓笑了笑,“jiejie真客氣,過去的事了,還提她做什么?同人不同命,你母親是正房,我母親只是個妾,所以咱們年紀雖相差不大,嫡庶有別,就沒什么可怨怪的了。你如今在南苑王府好不好?父親給你結的這頭親,倒是門好親,就是位分不高,將來有了孩子,也是個庶。”她陰陽怪氣呲達幾句痛快了好些,撩袖比了比手,“噯,別站著,你坐。”

    音閣面紅耳赤,謝了座挨在椅角上,前面的話也不去計較了,單問:“聽說再隔幾天娘娘就要回京城了?這一別,往后再要出宮就難了。”

    音樓淡淡應道:“是啊,進了宮不就是一輩子的事么!這趟出來蒙圣上恩典,往后沒有這樣的好運道了。還得謝謝爹,要不是他,我這會兒仍舊是個埋汰丫頭,哪里有機會進紫禁城見識!”

    她恨她爹,從骨子里往外恨。沒有讓她替選,她的人生絕不是這樣的。如今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才能完成這場朝圣。音閣知道她不待見自己,承受她的怒氣時分明瑟縮了下。今時不同往日,她沒法發作,只有兜著。

    “奴婢斗膽……雖沒有進宮,也知道深宅大院里的空虛孤寂。如果娘娘恩準,將來奴婢求王爺,讓奴婢遞牌子上宮里探望娘娘。”她怯怯看她,“娘娘,咱們不是一個母親,但卻是同祖同宗。娘娘怪罪是應當的,奴婢以前年輕不懂事,不知道給娘娘添了多少麻煩,現在想來悔斷了腸子……”

    音樓看了她一眼,葫蘆里賣了藥的。宇文氏不是要謀反嗎,一點兒一點兒接近京畿,常來常往就讓紫禁城里的人放松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