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據說,等死要比死痛苦得多。 頓時,劉璝退去所有的神色,僵硬而蒼白。 而這么個預言也使得滿座嘩然,有的驚恐,有的羨慕,有的同情等等,或是對于我的,或是對于劉璝的,都那么清晰明白。 可惜,我并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利用已知去恐嚇未知的感覺。 不過,我有注意到,在我提及劉璝一年之內會死的時候,張任的神情很是古怪。大概,他是想起了曾經我送予他的類似的預言吧。 可,我沒有理睬,假裝什么都不曾發現般地轉移話題,同劉循規劃抵御孔明的謀略。 我言曰:“作戰,先禮后兵也。諸葛亮前來,我軍可遣使議和,盡量恭順一些,待到他真的認為我軍怯懦,再一舉反擊,出其不意。就算他不為所動,我軍亦可以諸葛亮無禮于荊州為名,將其殲滅。” “那不知該選誰為使?”對于我的計策還算認同,劉循接著詢問到使者的人選。 我揚唇,食指依次畫過在座的所有人,最后,繞滿一個圓,回到自己身上,“我。“指完,我陳述緣由:“棲原是劉營中人,與諸葛亮多多少少有些交情,此番議和,唯有我去才更有勝算,而且,我了解他。” 我曾用過所有的思慕與愛戀去了解他。 我需要這個機會,這個與他會面的機會。 出使之前做準備 一路相隨,張任沒有說話,可,面色難看得過分。 他在生氣,生我擅作主張要出使去同孔明和談的氣。 我知曉,他是為我好,擔憂我這么個叛徒安好地回到劉營,會受到劉營的辱待,甚至,會為劉營扣押,斬殺示眾,以儆效尤。 可,我也知曉,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想要見得孔明,就免不了惹怒張任。 因而,我沒有想過要同張任妥協。但,還是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去哄他:待到人煙稀少之時,討好的笑著,靠近抱住他的手臂,逗弄道:“阿任……好阿任……來,笑一笑……” 然,他怎么都不肯搭理我,還執著地將手臂自我懷中抽出,除了冷淡的眸光,再未給予我任何關注。 我悻悻,卻不愿放棄,緊攥著他的衣袂,裝作無辜。 起先,他稍有些動容,但,旋即又恢復冷若冰霜,且,加大了力將我推開,而后,決絕離去。 他是真的很生氣吧? 我歉疚,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沒有再上前,也不敢再上前。 就這樣,我與他陷入冷戰之中。他怒氣難消,不愿理我;我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去尋他。 不過,借此,我也好理理別事,譬如,那個人的身份,譬如,到劉營之后,該如何找尋機會躲開眾人,單獨去見孔明。 關于那個人,我知曉的仍舊只有一星半點。知曉,他是雒城之人,劉循的部將,地位不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比于張任、劉璝等尚是有些差距的。畢竟,張任、劉璝那類人身份尊貴,廣為人知,絕然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是爬上屋檐傳信給我。可,他不僅能夠,還知曉軍報到時,眾臣的情狀。 若是再粗略一些地縮小范圍,大致可以推測此人乃是副將或是幕僚,能入議事堂卻無足輕重。 也不知什么時候,他才會來送第三封書箋給我。 思慮著,我轉眸望向窗牖之外,凝視那高峻的屋檐,期盼萬分。然而,就是如此,我親眼瞧見那人攀爬至屋檐,一身黑色衣裳地搭起弓箭,對準我的窗牖。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便是我此時的心緒,隱忍不住地勾唇揚笑,拾起近旁安置得佳好的張任的弓箭,同時對準,在那個人松手之前放開,射中他的右肩。然后,在他緊捂著傷處,還來不及離開的時候,大聲喊叫起來,“有刺客——有刺客——” 我的目的無非是將張任引來,而后,哄騙他去搜查整個縣府,到時,處處難躲,最危險的地方便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那個人若是想要活命且不牽連出許些不能為人知曉的事情,就只有來此躲避,乖乖出現在我面前。 如此,想要知曉他的身份也就簡單了不少。 而張任因為關心則亂,來得速度遠要比我想得還快。情況緊急,他甚至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闖了進來,滿面憂色地將我上下打量多遍,確認我完好無事之后,才認真詢問道:“刺客在哪?還有,你到底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言簡意賅,“我沒事,可刺客往那邊跑了去,他的右肩有傷,為矢所中。”說著,我抬手指向對面,顏色冷肅,胡亂揣測,“刺客突來,會不會是劉軍欲要搶占先機?” 聞言,張任的神色凝了凝,有些著急地囑咐我,“以防萬一,我即刻遣人去尋那刺客蹤跡,你呆在這里,保護好自己。” 我頷首。 而后,他離去,我備好茶,悠閑自在地坐在桌案前守株待兔。 等待中,我可以聽見外面嘈雜混亂的聲音,似是鬧得厲害。 未幾,窗牖外閃過一道黑影,伴隨著一個翻身的動作進來一個黑衣人,右肩處的衣裳被鮮血侵染的暗濕。接著,我才注意到他的容貌,白白凈凈的少年,儀表堂堂。 還真是出乎意料…… 不過,我面上的笑靨未改,隨意地問道:“來了?” 他冷哼,約莫也是猜出這是我的計謀,逼得他身上負傷,狼狽逃竄,頗為不悅地言:“為了逼出我鬧得全府皆驚,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我不可置否,卻顧左右而他,“坐下來,喝杯茶吧,我相信我們會交談很久。” “憑什么?”他問,“憑什么我要同你交談很久?” 我聳聳肩,不以為意,“其實,你也可以走的,只要不怕為外面的人抓住,我也無所謂。”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逼他來。 他氣絕,瞪著我,頗為不情愿地入座,拿起茶盞品也不品的盡皆飲下。 我不在意,只專注于自己想要知曉的事情,詢問:“你是何人?” “張翼,字伯恭。”既成定局,他也沒再故弄玄虛,坦誠道:“劉璝將軍部下副將。” 張翼張伯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