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男子自是被激怒,他放開我,上前拽過一個曹軍,打了幾拳,又拿鐵劍抵著曹軍的咽喉,威脅道:“敢對老子出言不遜,你是想死不成?不管老子是不是賣主求榮,老子現(xiàn)在也算是你頭兒,殺了你就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接著,他又指了指其他的一眾曹軍,繼續(xù)言:“老子就是把你們?nèi)珰⒘耍鞴膊粫美献釉趺礃樱銈冃挪恍牛俊?/br> 那些曹軍似是被震懾到,相互望了望,神色倉皇起來,皆是拜于男子身前,討?zhàn)垼靶〉闹e,將軍擾命啊,將軍饒命……” 又是一腳踢開手中的曹軍,男子鄙夷道:“都給老子滾,回去領(lǐng)罰。” “諾……”顫顫應(yīng)聲,一眾曹軍落荒而逃。 看著那些曹軍逃走,原荊州軍有些不滿,擁上前來,問:“將軍,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他們?” 男子嘆息,語氣柔和下來,“如今我們?nèi)肓瞬軤I,還是少樹敵得好。” “可是……”荊州軍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遂只能泄氣地低首,獨吞一肚子窩囊氣。 “阿碩。”同時,司馬懿上前,瞪著我,嘲諷道:“難得這般你都沒死。” 我抿唇,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嚇之中,只委屈地望著他,并未言語。見我這般,他無奈搖首,態(tài)度溫軟,關(guān)切詢問:“可有傷著?” 我搖首,依舊未言語。 如此,他自是知曉我受了驚嚇,就未再多問什么。轉(zhuǎn)而,扶我上前,他對著救我的男子施禮:“此番多謝蔡將軍的救命之恩。” 被喚為蔡將軍的男子似乎與司馬懿相認識,對著司馬懿無礙地笑笑,“司馬先生客氣。”話畢,男子的目光轉(zhuǎn)向我,又言,“瑁一直聽聞司馬先生身邊有位佳人,盼著何日可以一見,如今見了,倒是有些詫異。” 司馬懿淡然,“佳人未必是美人。” “那倒是。”微微點頭,男子意味深長:“司馬先生可要照顧好身邊這位佳人。” “自然。” 碩有舅父名蔡瑁 摸摸左邊衣袖,摸摸右邊衣袖,再將衣衫褪下抖了抖,我來回的重復(fù)著如此三個動作,直到九、十遍之后才停止,頹然地往床榻上一坐,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時候把司馬懿贈送的木簪給弄丟的。 明明我今日未曾做過什么幅度較大的動作,應(yīng)當不至于將木簪從袖中揮落,可是,如果木簪真的沒有遺失的話,我又為何會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急躁地搔搔頭,我喃喃自語,“司馬懿送了木簪給我之后,我就把它收進了袖中,然后去看熱鬧,再然后就回來了啊……”沒有可能會讓木簪不見啊。 “你在說什么?”不知何時,司馬懿從外歸來,到我身邊,毫無征兆地出聲詢問。 我心虛,又是沒有準備,難免被嚇了一跳,望著司馬懿,眸光閃爍,敷衍道:“沒什么……沒什么……”說罷,我恍然憶起司馬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便逼著自己硬氣起來,惡人先告狀,“你入屋也不先敲敲門扉,這般突然出現(xiàn),委實有些嚇人。” 他瞋目,提醒我,“這屋室貌似是我的,你只是暫居而已。” 我悻悻住口,無以辯駁。 接著陷入沉寂,許久,他再度出聲,告知我,“今夜曹公要尋我去商議征伐之事,不知何時能歸,你且先睡,毋須管我。” “哦。”我淡淡應(yīng)聲,心想他的這番告知聽起來怎么那么奇怪,好似我同他夫妻多年一般。不過,奇怪雖奇怪,表達的倒也是那么個意思,算不上不妥。因而,我并未多言什么,就將思緒重新集中到木簪的遺落之上。 然而,在我集中思緒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司馬懿又是突然打斷,有些猶豫地說著,“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詢問我的?”那神情,那語氣,好似我忘掉什么大事一般。 我不解,卻還是堅定的搖搖首,誠實地答:“沒有啊。”難道,我該詢問他可知曉他贈予我的木簪丟落于何處了?不過,不用想我也知道,這么問,他定是會勃然大怒,痛斥我不珍惜他贈送的物什。 “對于救你的那位將軍,你就……”似有不信地審視我,他委婉地說道。我卻是不給他說完整的機會,倏地拍手大叫,“對,就是那個時候!”就是那個時候,我險些喪命被人救下,身子為人一攬,惹得衣袖因慣性揮動,讓木簪從袖中滑出。 “阿碩,你何時才能不自欺欺人。”司馬懿卻是微微慨嘆,瞥了我一眼后,揮袖轉(zhuǎn)身,懶得多言地離開了居室。 我望著他的背影,苦澀一笑。其實,他想說什么,我能猜出個七、八分,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他說,不想讓他告知我那個將軍的身份,不僅因我與那個將軍本就沒有什么情分,還因我早就知曉那個將軍的結(jié)局。如此,我又何必給本就不痛快的自己再找不痛快呢? 搖首,不再多想,我隨手抓了件披風(fēng)就匆匆地出了屋室。 在到市前,我設(shè)想過即便是尋到那處,我亦是找不到那木簪,因為世上有無數(shù)種可能,也許那木簪已經(jīng)被人拾去了,又也許那木簪根本沒有掉在那兒,此類種種鋪滿腦海,可是,我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古時會在夜間閉市,這般,別說找不到了,就是連找的機會都沒有。 坐在市門前,我又是一陣頹然,想著,難道那木簪真的再也尋不到不成?若真是如此,司馬懿會不會記恨于我呢? “你是不是在尋這個?”就在我暗自懊惱的時候,上方響起一個慈善的聲音,有些熟悉,而伴隨著那聲音,一根木簪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祥云圖案,正是司馬懿所贈的那根。 幾乎是用搶的,我奪過那木簪,如釋重負。還好,它沒有丟,還好,我找到它了。小心翼翼地將它收進懷中,我拍了拍以確保它此番決然不會再掉了。 雖說這根木簪并非孔明所贈,但這是我與司馬懿知己情的示意,我亦是極為珍惜的。 “你與司馬仲達可是有情?”上方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無事的詢問,而是攜著關(guān)懷的。 我抬眸,望著那人,審視著那人的五官,心有激動表面卻是異常平靜地答,“沒有。” “沒有?”那人笑,伸手揉了揉我的發(fā)頂,“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于曹公,讓你的身份被揭露?” 我自信一笑,無所謂地道:“你隨意。”說完,我撣了撣裙裾上的灰塵,起身,對著那人施了一禮,平淡而疏離,“多謝將軍歸還木簪。” 他頓了頓,隨即,笑意更甚,“姑娘毋須客氣。”然后,沒有遲疑地轉(zhuǎn)身,欲要離去。 與此同時,我想起娘親曾同我說過,我有一位舅父,名喚蔡瑁,字德珪,乃是蔡氏最為年幼的小公子。他自小聰慧,有大志,又極善言辭,是家中最受疼愛的孩子。娘親說,我那么會說話大約就是受我舅父的影響。而且,我的五官生得與舅父極為相似,皆是端正秀氣的模樣,尤其是那鼻翼,簡直像是與舅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過,對于我來說蔡瑁這個舅父并沒有多大的存在感,畢竟我不是真正的黃月英,與他沒有所謂的血緣至親,再者,我也從未見過他,更是不會和他有什么舅甥之情。 可是,如今我卻很有想要和他相認的沖動。因為,僅是兩次會面,我就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好,救我、幫我拾回木簪。 猶豫了許久,我有意地提高聲調(diào),讓他聽見,“荊州歸曹,眾人皆言劉表妻弟蔡瑁賣主求榮,不知此事可是真?” 他回身,笑著看我,滿含寵溺,“蔡瑁身負家族榮譽,更要保全兩位阿姊,因而只能投曹。”答完,他反過來問我,“你母親近來可好?” 我搖搖首,道:“我也有許久未見母親了,不太知曉她的近況,不過,母親的身子一直不好,將軍該是清楚的。” 他頷首,安慰我,“你也無須擔憂,待曹公歸許,我自當請命留守荊襄,到時,定會多多照料你母親,決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那將軍可知曉襄陽黃氏此今如何了?”黃氏一直是我心中的擔憂,他身在曹營,應(yīng)當能夠知曉一些黃氏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