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趙榮的臉色越來越差,因為他已經看到在營帳中,張俊帶著他那百余人的親兵隊伍沖了出來,而且是朝著這邊趕來。看張俊那悠閑的模樣,要說這件事和張俊沒有關系,打死趙榮也不相信。 而王嵩和李成也看到張俊的動靜,之前他們還在質疑,可看到張俊的模樣,已經是無形中給了他們最強有力的反駁。李成掉轉馬頭,手中的大刀指向張俊,大聲喝道:“張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那支軍隊是什么來路?” 張俊和他手下的兵馬,在距離趙榮三人的軍隊大概五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張俊可沒有那么傻,這個時候還跑到趙榮他們面前去自投羅網。聽到李成的質問,張俊滿臉得意地大笑了起來,對趙榮三人喊道:“我在搞什么鬼?哈哈!你們為什么不問問自己?這幾天,你們又在私底下搞什么鬼?真當我的眼睛瞎了不成” 張俊最后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讓趙榮三人的臉色變得是越來越黑,而吼完這一聲之后,張俊又是深深吸了幾口氣,穩住了情緒,又是笑道:“你們私底下搞得那些名堂,我早就看在眼里。哼哼!來還打算等攻下復州和鄂州之后,再對你們動手,現在你們既然急著找死,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哈哈哈哈!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大宋真正的實力。” 說著,張俊雙手一揚,便轉過身朝著已經沖到身邊的那支神秘軍隊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瘋狂的神情。他大聲喝道:“這就我最后的王牌,王鴻!給我把這些人通通殺了。” 在那支神秘軍隊的最前面,王鴻雙手提著一對碩大的銅錘,縱馬朝著前方沖刺。在聽到張俊的呼喊聲之后,王鴻的雙目閃出了一道紅芒,雙腿用力一夾,加快了沖刺的速度。右手用力一揮,直接便將張俊的腦袋給敲碎了,頓時紅的白的帶著血液飛濺,沒有了頭顱的身體,只是顫抖了幾下,便無力地摔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趙榮三人完全傻了眼,他們完全被弄糊涂了。按照先前張俊所說的,眼前這支軍隊應該是張俊所帶來的后援。可這個所謂的后援,卻是一錘將張俊給殺了。 而張俊身邊的那些親兵,也是很快便被這支軍隊給吞沒,甚至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們。這樣看來,那這支軍隊,是友軍? 就在趙榮三人這樣想的時候,王鴻一甩銅錘,將那沾染在上面的紅白之物甩開,指向了趙榮三人,大聲喝道:“沒看到老子的大軍來了嗎?你們三個混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如若不然,哼!張俊就你們的下場。” “呃!”王鴻的幾句話,頓時就把趙榮幾人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給擊打得粉碎。趙榮滿臉驚愕地看著王鴻,而身邊的李成已經是大喊大叫起來:“混賬。你竟然敢讓我們大齊國的大軍束手就擒?你當你是誰啊?” 而在李成旁邊的王嵩卻是緊緊盯著王鴻的那張臉,忙伸手去拉李成,滿臉急色地低聲喝道:“李成,不要再亂說了。我認得他,他是大圣王教首領之一的王鴻。聽說當初就是他突然的反叛,導致大圣王楊幺被劉光世的軍隊擊敗并且身亡。最近剛剛被趙構那個皇帝封為兩江節度使,連上原班人馬加上他新收攏的兵馬,現在他手下的兵馬眾多,不可小覷。” “兩江節度使。”聽到王嵩的話,趙榮和李成都是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雖然他們三人的軍隊可以說是稱霸一方多年,但他們從來沒有從齊國獲得過什么軍隊自主到節度使的程度,畢竟劉豫還是要防備他們擁兵自重的。而在趙構無奈的冊封下,節度使可是能完全自主治下軍政權力的一方諸侯,只有節度使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一方封疆大吏。 所謂兩江節度使,就是統領一方軍政大權的大員。這可不只是一個虛名而已,兩江節度使可是趙構親自分封的,可不是像趙燕、彭友、夏誠以及高安等人一般是自己打下的天下。那等于是趙構直接信任的一種標志。 同時,兩江節度使的兵馬現在還是南宋趙構帳下兵力最多的,也是實力最強的南宋軍隊,所以,相對于齊國的這些兵馬,還是相當強大的。畢竟,現在的齊國已經被信王軍壓縮到只有三路半地盤的小國了。 當得知面前的這人就當代的兩江節度使之后,李成的后背脊一陣陣地發涼。南宋的兩江節度使就在他們防區的南面,而兩江節度使的勢力有多大,李成又豈會不清楚,今天得罪了兩江節度使,說不得哪天他們的防區就要被兩江節度使的大軍給包圍了。 趙榮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用力咽了口口水,帶著顫抖的聲音對王鴻喊道:“兩江節度使,我齊國與你宋國現在可是聯盟關系,你要干什么?” 王鴻嘿嘿一笑,那雙眼睛來就不大,他這一笑,那更是瞇成了一條縫,王鴻也不跟他們多啰嗦,說道:“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我已經說過了,束手就擒。要不然,張俊就你們的下場。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我可沒那么多耐心。”說著,王鴻手中的銅錘往前一舉,在他身后的南宋軍頓時就齊聲怪叫起來,那嗚嗚哇哇地怪叫聲,讓趙榮三人的臉色都給嚇白了。 再也沒有多想,兩江節度使帳下的軍隊已經包圍了他們三人的兵馬。面對強勢的王鴻,怕死的趙榮三人沒有任何考慮,士兵丟了可以再招,自己的命沒了就什么都完蛋了。他們直接便將自己的兵器往地上一丟,投降了。有他們三人打頭,他們手下的將士自然也是跟著投降,一場大戰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鴻也不廢話,直接下令讓手下的人去接收趙榮三人的軍隊。不過王鴻倒也說話算數,對于趙榮三人并沒有多加為難,只是讓手下把他們給軟禁了起來,也正是因為如此,趙榮三人也是心中有了一線希望,更加沒有反抗的念頭了。 處理完這一切,王鴻當即便帶著一隊人馬開始往漢陽軍城走去,等到了漢陽軍城的城墻下面,朗聲對城頭上的守軍喊道:“喂!上面可是鐘將軍將軍和張樂大人?” “呃。”在城頭上的鐘將軍和張樂兩人都是不由得一愣,之前在城外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兩人都是看在眼里,只是心里越發糊涂了,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那支神秘的軍隊顯然已經將這些天圍困漢陽軍城的敵人給吞并了。光憑這一點,鐘將軍和張樂還不能肯定對方就朋友,反倒是心中越發精惕起來,鐘將軍眉頭一皺,當即便對著城外喊道:“我就鐘將軍。你們是什么人?” “鐘將軍。”王鴻坐在馬背上便對鐘將軍抱拳一禮,隨即說道:“我是兩江節度使王鴻。今日是特來為漢陽軍城解圍的。” 聽得王鴻的話,鐘將軍和張樂都是不由得一驚,他們兩人自然也知道兩江節度使的名頭。而這也更讓他們想不通,這王鴻到底是敵是友。畢竟趙燕軍和趙構軍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就算是趙構軍要插手,那也應該是幫助趙榮他們才對,怎么可能來幫助趙燕軍? 鐘將軍眉頭一皺,轉頭望向了張樂,問道:“張大人,你看此事到底有幾分可信?難道這王鴻真的是來幫助我們的?”盡管鐘將軍并不相信王鴻的話,但現在他們的情況已經到了絕境,這唯一的一點希望,讓鐘將軍心中也是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張樂的情況也是差不多,一臉苦笑地說道:“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如果對方真是敵人的話,應該犯不著玩這么多花樣?” 張樂說的沒錯,守軍不過才數百人而已,而城外光是王鴻所帶來的南宋軍就有足足六萬余人,還不包括剛剛被王鴻給收編的趙榮等人的兵馬。有這樣的實力,的確是無需玩什么花樣,一口氣殺過來就了。可是王鴻這出現得也實在太過蹊蹺了,讓鐘將軍和張樂實在無法相信王鴻所言。 見到城頭上沒有反應,王鴻也是猜到對方肯定是在猶豫,當即王鴻便一撇嘴,轉頭對身后的部下喝道:“去,把大人請來。” 那名南宋士兵領命便跑了下去,沒過一會兒,便領著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趕了過來。這中年男子咋一看上去好像沒什么出眾,只是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穩重大氣的架勢,明顯不是普通人。這中年男子走到王鴻身后,笑著對王鴻說道:“節度使大人,有什么事情嗎?” “大人。”見到這中年男子來了,王鴻卻是趕忙翻身下馬,對著那中年男子便抱拳一禮,隨即說道:“城頭上的確是鐘將軍,只是看這情況,好像鐘將軍將軍并不相信我啊。所以請大人來,好讓鐘將軍將軍打開城門。” “呵呵!此事易耳。”中年男子輕輕撫了一下衣袖,笑著說了一句,便徑直朝著城墻走去,當他走出了南宋士兵的軍陣之后,便直接仰頭對著城頭喊道:“鐘將軍。可認得我否?” 聽得這把喊聲,正在商議是否要相信王鴻的鐘將軍和張樂同時轉過頭,朝著城外望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可是把兩人給看傻了眼。而城外的那中年男子見到張樂的腦袋也伸了出來,笑道:“哈哈哈哈。原來張大人也在啊。幾天不見,張大人辛苦了。” “章大人!”鐘將軍和張樂兩人看清楚了那中年男子的相貌之后,同時驚呼了起來。這城外的中年男子,正是這幾日鐘將軍和張樂苦苦等待的章蕭讓。 說起這章蕭讓,也算是信王趙榛帳下的一名智謀之士了,深得信王趙榛的信任。 而自從信王趙榛入主江陵之后,章蕭讓便成為了傅選的助手,協同傅選管理復州和鄂州的一方政務。以章蕭讓的才能,很快便得到了傅選的提攜,成為了復州和鄂州的一方大員。而之前江陵的傅選,也就把整個復州和鄂州之事都托付給了章蕭讓。 前不久,章蕭讓得到從江陵發來的消息,知道在趙構與劉豫的勾結下,張俊連同了趙榮、王嵩和李成三人,意圖攻打復州和鄂州。便連忙匆匆給駐守邊陲的鐘將軍、張樂發消息,并且命他們把守漢陽軍城,等待援軍。 而鐘將軍和張樂也正是按照章蕭讓的命令執行,死守這漢陽軍城。來已經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可未曾想,戰事竟然會突然發生如此的變化,更想不到,章蕭讓竟然會出現在這支神秘的軍隊當中,這讓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看章蕭讓和王鴻的樣子,好像兩人之間的關系很不錯啊。怎么以前都沒聽說過章蕭讓和王鴻之間有交情呢?這一個個問題,把鐘將軍和張樂兩人弄得是越發糊涂了。 如血的夕陽慢慢消失在西方,在復州城的城頭上,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李燾慢慢在城頭上走著,落腳十分小心,避免踩到橫倒在地上的將士們,不時彎下腰,看了看腳下的將士,如果那名將士還活著,李燾就會好生安慰一番,可如果對方已經死了,那李燾的臉色就會變得越發凝重。 “李燾!李燾!”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李燾一回頭,正是伍黑龍從旁邊趕來。此刻的伍黑龍,身上的鎧甲歪歪斜斜的,頭上的頭盔早就不知所蹤,連發髻也是松松垮垮的,幾縷發絲從頭上散落下來。臉上、身上滿是血漬,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在他的胳膊上包扎著一圈白布,其中一大半早已經是被鮮血給染紅了。此時他臉上的神情也不復之前的那般精神,眼圈烏黑,透著一絲倦意,只有那雙眼睛還炯炯有神,顯示著他的堅定和堅持。 反觀李燾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衣甲也是破破爛爛的,頭上雖然還帶著頭盔,但頭頂上的帽纓早就不見了。在李燾的胸口,也是纏繞著一大圈白布,在右邊胸口上,白布被鮮血印紅,看上去讓人心里滲得慌。相比之下,李燾的神色就要比伍黑龍差遠了,特別是那雙眼睛,已經是漸漸布滿了絕望。看到伍黑龍走過來,李燾勉強堆起了一絲笑意,對伍黑龍說道:“伍黑龍,怎么?有什么事嗎?” 看著李燾的模樣,伍黑龍心中也是嘆了口氣,今天白天的這一仗是這些天來損失最大的一場仗,李燾的很多老部下都戰死了,也難怪李燾會如此模樣。不過伍黑龍也不會眼看著李燾就這么失落下去,當即說道:“李燾,你快下去休息一下吧,我來替換你一會。” 李燾卻是擺了擺手,緊接著,便一正經地對伍黑龍說道:“對了,我們來商量商量今天的戰況吧。今日這一戰,敵人顯然是又有了新的援軍,加強了攻勢,所以我們守軍的損失比起前兩天都要大上許多。” 見到李燾的模樣,伍黑龍也是看出他已經走出了士兵死亡眾多的陰影。而李燾提起了正事,伍黑龍也是立刻將心中的雜念拋開,點頭開始聽李燾的述說,不住地點頭。 從復州城被圍到今天,已經是七天了,按照先前的約定,還有三天的時間,江陵的援軍才能趕到。之前伍黑龍和李燾在見識過敵軍的攻城水平之后,還認為堅持到第十天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 來還能頂住的,可沒曾想,在第三天的時候,敵人竟然又多出了許多的援軍。雖然敵軍的將領依然沒有什么戰術指揮水平,但架不住敵人的人多。正所謂螞蟻咬死象,被對方如此不顧性命地沖擊,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守軍也是損失巨大。 等到今天敵人撤退之后,城頭上的守軍也只剩下不到千人了。而城外的敵人至少也有三四萬以上。就算是除開那一萬多的齊騎兵,剩下的那些南宋與齊國的聯合大軍也夠守軍消受的了。 聽完李燾的一番述說,伍黑龍的眉頭緊緊皺到一塊,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之前兩人的計算,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撐不過明天了。怎么辦?伍黑龍的心頭浮現了這個問題,抬起頭望向了李燾,而李燾此時也是看著伍黑龍,一臉的苦笑。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這種實力上的差距,已經不是單單靠什么計策所能扳回的了,也是幸好城外的敵人還不夠聰明,現在也只是朝著復州城的西城門發動攻擊。 若是敵人利用兵力優勢,轉而同時圍攻復州城的四面城門,那將不得不把復州城內來就為數不多的守軍給分開,要是那樣的話,復州城則是更加守不住了。 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城頭上左右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守軍將士們,伍黑龍張了張,剛想要說些什么,忽然,從南面的城頭響起了一陣陣的號角聲。伍黑龍和李燾不由得一愣,很快便陰沉下了臉,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之前雖然其他三面城門沒有受到敵人的攻擊,但伍黑龍還是抽調了一小部分兵馬在其他三面城門上進行監視守護。沒想到現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這事先所作出的安排終于是起到作用了。只是無論是伍黑龍還是李燾,他們的臉上都沒有因為算計到了敵人的舉動而流露出喜悅,相反,他們心中更是流露出了一股絕望。 第521章 分兵攻熱血守 敵人開始攻打其他城門了。看到情況危機,伍黑龍便轉頭對李燾喊道:“李燾。你守在這里。我去城南支援。” 聽完伍黑龍的話,李燾也是連忙點頭表示同意,而伍黑龍也是一招手,便帶走了四百人,這已經是守軍的近一半人馬了,只是要靠這幾百人對付攻打城南的敵人,恐怕還是杯水車薪。可這已經是伍黑龍的極限了,伍黑龍也能夠預視得到,敵人在偷襲南城門未果后,一定會派兵馬再來攻打西城門的,這西城門也需要李燾在這里守衛。 等到伍黑龍趕到南城門的時候,城外的敵人已經快要沖到城墻下了,伍黑龍見狀,連忙下令讓自己帶來的士兵們開始對城外的敵人進行反擊。經過這段時間的戰斗磨練,這些守軍將士早就已經是什么都會一手,反正城內的物資不缺,伍黑龍之前干脆讓所有的將士們都配上了弓箭。所以,在伍黑龍下令之后,所有的將士們立刻便摘下身上的弓箭,開始朝著城下放箭。 雖然人數不多,但這幾輪箭雨過后,還真的是稍稍阻礙了一番城外那些準備偷襲的敵人。而在城外敵軍的軍陣后面,騎著高頭大馬正在揮刀指揮的南宋大將劉光世冷哼了一聲,臉上多少有些不甘。他轉過頭對身后的士兵說道:“去。通知楊沂中節度使。守軍已經出現在南城門了。” 劉光世當然會不甘心了,之前這幾天的攻城行動,劉光世也知道自己是上了張浚的當,竟然搶先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打已經打了,對于劉光世來說,現在也只有繼續打下去了。來在劉光世看來,要以南宋與齊國大軍的數量,要攻下這復州城是簡簡單單就能達到的,可沒想到這復州城竟然遠比他想象中要堅固的多。接連幾天下來,劉光世都是無功而返。 而之后的事情發展,就已經超出了劉光世的控制范圍了。在得知劉光世損失了不少兵馬,卻是仍然沒有攻下復州城之后,一向對劉光世很信任的皇帝趙構也是坐不住了,又是把他手下另一名重臣給派了過來,而這名重臣,正是平時和劉光世關系不怎么樣的浙西節度使楊沂中。 說起這個楊沂中,還真算得上是個人物,在去年的時候,他與剛剛跟隨韓世忠投奔信王軍的陳思恭一起,剿滅了馬成匪軍,算是一號驍勇善戰的將領。 其他善戰的將領紛紛領兵前往西北投奔信王軍去了,因此,唯一沒有投奔信王軍的楊沂中,極為受趙構重用,趙構也是直接任命楊沂中為浙西節度使,大權在握,在南宋內,楊沂中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比起劉光世還要高上幾分。 不過劉光世卻是對楊沂中有些看不順眼,主要還是因為楊沂中原來比他職位低,現在卻比他職位高的原因。劉光世覺得他自己的功績要比楊沂中高,卻落得官職在他之下,有些嫉妒了。 偏生趙構對楊沂中極為信任,劉光世也是沒有辦法,這次劉光世出戰復州,也是他主動向趙構請命的,為的就證明自己的能力要比楊沂中強。 可現在劉光世的大軍卻是止步在這復州城,而趙構又偏偏把楊沂中派來的,劉光世心里有多么不爽,那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可不管怎么樣,楊沂中來了,也就取代了劉光世對于南宋大軍的最高指揮權,就連劉光世也不得不聽從楊沂中的調派。 而這次乘夜偷襲復州城南城門的主意,就楊沂中出的,劉光世雖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接受楊沂中的安排,領著兵馬趕來南城門。眼下受阻,劉光世心中雖說有些不甘心,但心里面也有著一絲幸災丁禍。這楊沂中的主意也不怎么樣嘛,還不是不能成功。 而在位于復州西城外的軍營內,在聽完劉光世所派來的將士的話之后,楊沂中只是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便揮手示意那將士退了下來。 而在旁邊的張浚和劉麟見了,都是不由得著急起來,張浚自然是不用說,整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劃起來的,他當然不會希望自己的心血就這么白費了。 不過經過了多次敗北,張浚也到自己的確不是行軍打仗的材料,只有把希望都交托給眼前這個浙西節度使了。劉麟雖然也希望南宋大軍在這里多損耗一些力量,但眼下齊已經是和趙燕軍撕破了臉皮,要是這一仗最后落敗了的話,那等待齊的,將會是趙燕軍最為猛烈的報復。這種結果,可不是現在受到信王軍嚴重威脅的齊,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楊沂中淡淡一笑,擺手說道:“兩位請不要擔心,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復州城的守將能夠以數千兵馬抵擋我們的數萬勇士,這守將的能力絕對不會差到哪里去。這樣的戰將,又怎么會被這點小事給嚇得不知所措呢?我所要做的,就要讓他們分兵。他們的兵力來就不多,如果他們再這樣分兵幾處的話,那防守能力肯定會下降很多。而我們卻不一樣。我們的兵力多得很,就算是多開幾個戰場,所造成的威脅也不會少多少。” 聽完楊沂中的話,張浚和劉麟總算是送了一口氣,雖然他們并不是聽得很明白,但至少可以聽得懂一件事,那就現在的事態正在朝著楊沂中所預計的方向發展。只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兩人也是可以放心得多了。 隨后楊沂中又是眉頭一皺,轉頭望向復州城方向,看著城頭上的火光,楊沂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只不過,光是這么一分,恐怕還不夠啊。嗯。還要再給他來一次。”說著,楊沂中又是朝后面揮了揮手,招來了另一名南宋戰將,對他附耳說了幾句過后,就看到那南宋戰將就對著楊沂中抱拳一拜,隨即便拉起了早就在校場排列好隊伍的幾千兵馬,直接朝著復州城方向趕去。 見到這個動靜,張浚又是忍不住,跑到楊沂中面前,對楊沂中問道:“浙西節度使大人。你,這是要開始正式攻城嗎?可只靠這么一點兵力……”剩下的話,張浚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很明顯了,這幾天劉光世靠著全部南宋大軍去攻打復州城都是無功而返,現在雖然城頭上的守軍被分掉了一部分,但也不是這幾千人就能夠攻得下來的。 楊沂中似乎是知道張浚想要說什么,只是笑了笑,沒有多加解釋,而是轉身用手指對著復州城點了點,笑道:“張浚大人。不用多問了,你接著往下看就明白了。” 雖然不知道楊沂中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但張浚和劉麟還是滿臉狐疑地望向了復州城方向,那名南宋戰將帶著幾千人離去的背影。只見那幾千人的隊伍,乘著夜色開始往復州城方向趕去,可眼看著距離復州城還有好幾百步遠,這支軍隊突然方向一邊,竟然朝著北邊趕去。很快,這么幾千人的兵馬就轉向了城北,隨著喊殺聲響起,這支兵馬竟然開始朝復州城的城北發動起了攻擊。 “浙西節度使大人。”看到這個情況,之前已經強忍著沒有說話的劉麟終于是忍不住驚呼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楊沂中,驚問道:“你,你這是……” 楊沂中笑了笑,接著劉麟的話繼續說道:“沒錯。現在面前這面城墻上的敵軍還是太多了。為了保證能夠成功。我還需要再分他一部分兵力再說。”楊沂中在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看是放著精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楊沂中的眼中流動。 與此同時,在城頭上的李燾聽到從城北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臉色不由得一沉。他已經能夠猜得出敵人的盤算了,當即不由得咒罵了一聲,可心里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眼下城北遭到敵人的攻擊,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城頭上唯一的戰將,李燾必須要派人去守住北城門。可現在的問題是,李燾手頭上根無人可派。復州城的守將就只有伍黑龍和李燾兩人,伍黑龍此刻已經去了城南,而只剩下李燾一人還要主持這邊的大局。事到如今,李燾已經能夠很肯定,敵人的目的就要分化城頭上的守軍。要是李燾親自去城北迎敵的話,那敵人攻打西城門的時候,又有誰來防守這邊? 想到這里,李燾就覺得一陣陣的頭疼,恨不得現在能夠學會分身之術,這樣就可以有人幫助把守北城門了。怎么辦?聽得從城北所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大,李燾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如何辦。 “將軍。不如讓我去試試?” 李燾聞言回頭一看,卻是看到這次作為江陵使者的趙良充正一臉微笑地站在身后,不過和平時不一樣,此刻的趙良充卻是一身戎裝,李燾咋一看,還真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見到是趙良充,李燾立刻就皺起眉頭,說道:“趙大人不要胡鬧了,這里可是戰場。太危險了,來人啊!快點送趙大人離開復州城。” 李燾可是一點也沒把趙良充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趙良充不過是一介人,手無縛雞之力,哪里能夠上陣殺敵?看來城北那邊還是要自己親自去一趟,但愿敵人不會趁機偷襲城東對于這個念頭,李燾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 “嗆”一聲清脆響起,卻是趙良充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那動作,干凈利落,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用劍的老手。趙良充的臉色一正,對李燾說道:“李將軍可別小看了趙某人,我可是從榆次軍校書院出來的。在書院得到過劍術老師傅的贊揚地,兵書戰策我也學過,要打起來,我可不見得比其他人差。” 李燾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趙良充所說的軍事學院,就在山西榆次的信王軍教育城中的軍事化學院。按照信王趙榛的規定,在學院就學的學子除了學習各種學說之外,還必須練習武藝,雖然不是一定要練成武全才,但至少身體不能太過瘦弱。看趙良充的樣子,這恐怕不只是普通練習過而已的程度。 見到李燾還在發愣,趙良充也是有些著急了,反手提著長劍上前一步,對著李燾就喊道:“李將軍!不能再猶豫了,快來不及了,就讓我去吧。”似乎是為了配合趙良充的話,從城北傳來的喊殺聲也是越來越響,顯然敵人已經快要靠近城門了。 一咬牙,李燾也只有點頭同意,不過無論如何也要給趙良充配上三百多人,而李燾自己則只留下一百多人了。趙良充推脫了幾次,也只有照辦,不過就在趙良充快要走的時候,李燾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喊住了趙良充,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趙良充聽完李燾的話,不由得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李燾 李燾滿臉凝重地拍了拍趙良充的肩膀,沉聲說道:“趙大人,就這樣,你要小心。”說罷,李燾也是提著長槍,轉身離去,而那陣陣喊殺聲也是把趙良充給喚回神,忙提著佩劍,便帶著那三百多將士朝著城北趕去 很快,從城北那邊響起了為激烈的喊殺聲,但聲音卻是止步于關頭。遙遙望去,李燾也可以肯定趙良充他們是趕上了迎敵的最好時機。隨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即李燾又是轉頭望向了城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不知道敵人何時會開始對城東發動攻擊。 在等待了近半個時辰之后,從城外的夜幕中終于傳出了戰鼓聲,隨著那密密麻麻地火光閃現,李燾深吸了口氣,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 敵人之前的行動,果然是調虎離山計。由始至終,敵人的目標都只是城東。當即,李燾看著城外從黑夜中沖出來的大量敵人,咬著牙,對左右的將士們大聲喝道:“兄弟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要跟敵人拼了” “噢噢!”經過了這些天戰火的洗禮,將士們也是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是士氣高漲,手中的兵刃還帶著一塊塊血漬,在月光的反射下,閃爍著幽幽的寒光。 只可惜,不管李燾和守軍將士們士氣多高,可面對人數的劣勢,卻也是無回天之力。一百多人的弓箭手如何也不能阻擋敵人沖上城頭,戰斗很快便陷入了白刃戰當中。李燾也是提著長槍,在沖上城頭的敵人當中來回廝殺,死在他槍下的敵人至少也是上百了 李燾的這套槍法卻是祖傳的,加之李燾的天賦,這套槍法在李燾的手上發揮了十成的威力。李燾揮舞著長槍,一時間在李燾身邊星光點點,凡是擋在李燾面前的敵人,全都是被李燾一槍刺殺。顯然李燾是要保存體力,殺敵也不愿多耗費多的力量。 “那漢子吃我一刀!”一聲暴喝突然從李燾的左邊響起。緊接著,便一陣勁風直接就朝著李燾襲來。 第522章 城破血腥名將損 面對攻擊,李燾本能的揮起長槍一擋,緊接著,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推得李燾接連退了好幾步才卸去了這股力量。 他抬頭一看,卻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南宋戰將正提著一柄大刀,呲牙裂嘴地朝自己怪叫著。 “已經有敵軍將領級的人物攻上來了嗎?”李燾的心頭閃過了念頭,左右看了看,攻上城頭的敵人也是越來越多。李燾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轉頭望向那正朝著自己沖殺過來的南宋戰將。雖然這戰將的身手和力量無疑要比其他南宋將士高上許多,但在李燾眼中,他還差得很遠很遠緊接著,就看到李燾迎著那南宋戰將沖了上去,手中長槍猛地一擊,一道寒光閃過,帶起了一絲殷紅,那南宋戰將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而李燾身上卻是毫發無傷 在擊殺了那名南宋戰將之后,李燾也不再耽擱,揮起長槍便高聲呼喝道:“兄弟們!按照計劃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