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看他此舉,恭王和凌逸云都是一愣,恭王雖怒,卻也無奈,只死死盯著他,眼見他激動地手抖,已然在頸間劃了不少細碎的傷口,不禁暗嘆,一向最惜命的他居然也能用上死諫這一招,看來今日自己必然是走不了了,當下嘆道: “你說的輕巧,宮里沒有你的親眷!” 誰知蘇有容斂眸慘笑到:“微臣擔心貴妃娘娘受驚,今早便讓林如箏遞了牌子進去陪著了……” 恭王心里一震,長嘆一聲:“罷了,是我因小失大了,子淵你去,務必保她們周全!” “臣遵旨!”蘇有容收起長刀,一步跳上戰馬,自點了三百精兵頭也不回地去了,恭王則下了馬,將手中馬鞭握的死緊:“仲康,下令繼續放箭,箭矢無用便用火,把他給我燒出來!” 凌逸云揚聲應了,看到他眼中漸濃的戾氣,心里也是一緊:“此役,再也沒有轉圜余地,已入非生即死之境。” 蘇有容帶兵沖破宮門之時,永盛宮眾人還在苦苦支撐,本來眾人還到殿后的小隔間里躲了一陣,但隨著宮門被攻破,整個正殿都被叛軍圍了起來,只剩下殿門的門插這一道關卡,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宮女內侍們拼死拽了桌椅屏風什么的將貴妃等四人圍攏在內,有些機靈的還能倚著柱子香爐一類的逃過一劫,可大半還是被密集的箭矢奪去了性命。 如箏看著面前的屏風漸漸開裂,心里一陣慌亂,她抬頭看看旁邊的凌貴妃,只見她斂眸端坐在地上,面容扔如往日一般端肅平和,仿佛現在面臨的不是宮亂,而是最平常不過日常朝見。 看著她的目光,如箏不安的心也漸漸平定,卻被突然裂了個大口子的屏風驚了一跳,如箏心一橫,拿了擋在自己身前的一張條案便沖了上去,好歹是把那口子堵住了,下一瞬她就聽到箭矢如敲門一般落在條案上,她驚魂未定,卻又聽到身后一聲悶哼,回身一看,卻是崔瀲滟腰側中了一箭,她明明是在屏風碎裂的另一側,此時卻是跪在凌貴妃身前,一看便知是為貴妃擋箭而受傷,凌貴妃驚呼一聲,將瀲滟摟在懷里,另一只手卻是拉住了如箏,也帶到自己身邊,她一只手扶著痛苦j□j的瀲滟,另一只手摟著如箏和凌雨柔,便如天下所有心疼兒女的母親一般,流下了傷痛的淚水。 看到瀲滟中箭,如箏和恭王妃也忍不住落淚,崔瀲滟卻是勉強笑了笑:“莫慌,我沒事。” 門外的飛箭還是不斷地射進來,大火也漸漸燒入殿內,如箏心里一涼:看來自己等人今日是難逃升天了,眼前不禁又映出蘇有容笑的彎彎的眉眼,心中一陣思念,不禁暗自祝禱:至少,讓他能活下來! 心里想著,耳邊卻依稀聽到了他的聲音,本以為是聽錯,卻見恭王妃面色也是一變:“箏兒,好像是蘇將軍的聲音!” 如箏凝神靜聽,果然是自家相公的嘶喊,本想回應,卻被恭王妃一把按住:“莫嚷,蘇將軍是無論如何都會沖進來的,你嚷了他也未必聽見,反倒暴露了咱們位置,徒增危險。” 如箏趕緊點頭應了,不禁暗嘆她如此危急情境之下,還能這樣冷靜。 不一會兒,門外的箭矢慢慢射的稀了,漸漸終于止住,永盛宮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如箏大著膽子向外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蘇有容那柄閃亮的長刀,此時,如箏心頭大石終于放下,看來老天畢竟還是眷顧他們的,等來的,終究是自己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雙更,稍后繼續。 ☆、第257章 宮亂(中) 宮中內侍和侍衛組成的雜牌軍,畢竟難以和南大營精兵相比,不一會兒就被剿滅殆盡,大火也被迅速撲滅了,蘇有容叮囑了眾軍士將余燼一一熄滅,便幾步沖到貴妃座前單膝點地: “微臣救駕來遲,貴妃娘娘受驚了!” 凌貴妃見他渾身煙塵血跡,知道他也是拼命沖進來的,當下起身虛扶:“將軍不必自責,本宮很好,只是滟兒為保本宮受了傷,還請將軍即刻派人去找個太醫來。” 蘇有容這才看到倚在如箏懷里臉色蒼白的崔瀲滟,趕忙叩頭出去,抓過事先帶進來的太醫,沖進主殿。 太醫粗略看了一下,便跪在貴妃面前說道:“稟貴妃娘娘,側妃傷口雖然不算深,卻是在不妥之處,加之流血太多,現下甚為兇險,微臣需要一個干凈的地方為側妃診治。” 凌貴妃起身說道:“趕緊送瀲滟到我房里治傷,務必要治好她!”。 太醫見貴妃聲音急切,忙不迭點頭,指揮者宮女們抬了崔瀲滟進去,如箏回頭看了一眼蘇有容,顧不上問他是否受傷,便也急急陪了太醫進去。 蘇有容則扶刀站在正殿門口戍衛。 恭王大獲全勝的消息傳入永盛宮之時,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后了,凌貴妃一直繃著的心弦驟然一松,身子也在座上晃了一下,凌雨柔趕緊過去攙住,婆媳二人相視而笑,笑容卻映著淚光。 不多時,一身戎裝的恭王大步邁進永盛宮,身上也帶了煙火色和血跡,可見戰況之緊,他幾步走到貴妃座前,附身跪倒:“兒子來遲,讓母親受驚了!” 凌貴妃趕緊攙起他,上下打量了:“無妨,祚兒,可受傷了?趕緊讓母妃看看!” 恭王笑著搖搖頭:“母親,我沒事,咱們都沒事了。”說著又轉向一邊的凌妃:“也讓你受驚了,還好吧。” 凌妃笑著點點頭,又垂眸到:“可憐瀲滟meimei為保母后和我受了傷,如今正在里間醫治呢。” 恭王神色一凜,還沒來得及細問,便見里間門簾一挑,如箏踉踉蹌蹌地沖出,滿臉是淚:“貴妃娘娘,我表姐她,不好了……”說著身子一軟,伏地大哭起來。 恭王心中一震,如風一般沖進內室,凌貴妃也是一驚,扶著恭王妃的手快步跟了進去,只見太醫束手跪在一邊,不停叩頭:“殿下恕罪,微臣無能為力了,側妃……” 恭王一腳踹開他,自己沖上去坐在瀲滟身邊,執起她冰冷的手,輕聲道:“瀲滟,是我回來了,你睜眼看看我。” 瀲滟聽到熟悉的聲音,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殿下,您回來了……” 熟悉的一句,如同每日相見的普通話語,此刻卻成了錐心利劍,讓恭王鐵骨男兒也幾乎落淚: “是,我回來了,大事已成,以后再沒人能害咱們了,咱們可以過安生日子了,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和我們共享太平,可好?” 瀲滟笑到:“殿下夙愿得償,瀲滟同甘共味,殿下,您一定能承繼大統,開創不世功業,可惜妾身,看不到了……” 恭王心里一痛,握緊了她的手:“瀲滟,不會的,你要賠我一起看……一起享太平盛世!” 崔瀲滟蒼白的笑容依舊傾城:“殿下,盛世總要伴著流血,妾身這血,能為殿下的盛世流盡,雖死無憾……” 恭王再也忍不住,熾熱的淚水落在她指尖,瀲滟卻只是笑著:“殿下,我要去了,爹爹和娘親便求殿下周全,他們不能來送我一程,可不可以讓箏兒和蘇將軍進來,她們是我此刻唯一的娘家人了……” 恭王趕緊點點頭,揚聲喚入如箏和蘇有容,自己則輕輕扶她坐起身,倚在自己身上。 如箏哭著撲到瀲滟床邊跪下:“大表姐,你要撐著,舅舅和舅母還等著你回家呢!” 崔瀲滟笑著抬手,如箏趕緊拉住,感受到她的冰冷心里又是一痛。 瀲滟笑著開口,聲音又微弱了幾分:“箏兒,回去替我告訴爹爹和娘親,滟兒不能在他們膝下盡孝了,告訴他們……我很想他們,但我不后悔,也不傷心,今生能做他們的女兒,能做王爺的妃子,我已無憾了……”如箏痛哭著應了,瀲滟又抬頭轉向蘇有容: “蘇將軍……” 有容忙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如箏身邊:“是,大表姐。” 瀲滟見他改了稱呼,欣慰地笑了:“子淵,箏兒是個好孩子,她像姑媽,性子有些傲氣,以后請你多擔待了,她是很好的,你萬不要負她……”說著,她聲音漸弱,恭王心一驚,緊緊握住她另一只手。 蘇有容肅然垂眸,斬釘截鐵地說道:“大表姐放心,終我一生,我必不負如箏,我會重她勝過我自己。” 瀲滟笑著點點頭,又轉向恭王:“王爺,妾身一直有一句話,沒有來得及和王爺說……” 恭王見她說的吃力,整顆心都仿佛揪了起來:“是,你說。” 瀲滟笑著,目光里滿溢著情意:“今生,能夠嫁給王爺,陪著王爺走這一程,滟兒,三生有幸……王爺,妾身從未后悔,嫁給王爺……請王爺,善自珍重……勿念……” 一個“我”字尚未出口,崔瀲滟臻首一沉,音息皆無。 “表姐!”如箏嘶喊一聲,伏在床邊痛哭失聲,恭王則緊緊將瀲滟摟在懷里,癡癡看了她一會兒,低聲說道: “那年春日宴,母后問我可有中意的側妃人選,我念著你的箏,便說了句‘湖光瀲滟晴方好……只可惜,早晚是凌伯震的。’若是我當初沒有渾說那一句,你現在必然已經是他心尖上的愛妻,你本該恨我的,現在卻說……三生有幸……”他撫上她的臉頰,兩行清淚沿著堅毅的面龐落下,打在她臉上:“瀲滟,是我負你,是我害了你啊!” 上燈時分,明德帝的御駕終于回到了翊盛城,看到恭王對廢太子和顧家的處置,明德帝再一次確信了自己的選擇是英明的。 翌日,明德帝宣了眾臣大朝,朝上下旨接順王二子,王妃顧氏及良娣良媛入宮陪伴顧氏皇后,圈禁太子于太子府,同朝還頒下了立恭親王李天祚為太子的圣旨,為了與廢太子加以區別,明德帝特賜新太子“昭宣”的封號,史稱“昭宣太子”。 恭王夙愿得償,王府內卻沒有太多的喜悅之情,側妃崔氏瀲滟的喪事,雖然顧忌著明德帝的病體沒有大辦,恭王卻特意為她求了恩旨,以太子妃之禮下葬,這在旁人看來,雖然可以算是無上的榮耀,但對于逝者的親眷來說,卻難以挽回他們失親苦楚之萬一。 顧相以“身為太子太傅,勸誡太子不利”這樣的理由自縊于家中,換取了顧氏一族得以茍延殘喘,但滿朝文武都知道,于明德二十年后,幾乎左右朝局的顧家勢力,這次是真的要土崩瓦解了!所留下的,只不過是外殼子上,那一絲體面而已…… 明德帝因對太子的失望和宮變這一路折騰,終于再也無法如之前幾十年一般執掌朝政于股掌之間,在三個月之后宣布退位讓賢,正式傳位于昭宣太子李天祚,太子登基后,定年號為承平,仍奉太上皇于正殿中極殿,自己則居于在旁側寶和殿,承平帝登基后便頒下圣旨,尊嫡母顧氏皇后和生母凌氏貴妃為太后,居于中極殿東西配殿陪伴太上皇,立太子妃凌氏雨柔為皇后,世子李廣睿為成王,同時追封已經下葬的崔瀲滟為皇后,并欽賜了孝敬貞烈誠純端肅恭仁這樣極盡溢美之能事的謚號,還加封武國侯為太傅,為了懷念早逝的孝恭仁皇后,新帝特免了每年初春例行的選妃,只是特旨迎進了兩位宮妃,那位早早就賜下過頭面的林家淑妃還好說,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另一位獲此殊榮的小姐,卻是顧家嫡次女顧夕泠,迎入宮中更是越過了林五小姐,成為了皇后之下第一人的貴妃,此中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相對于已經是新帝眼中釘的這些廢太子黨勢力,在此次宮變中左右搖擺,最終還是投向了太子李天祈一方的蘇府,倒是因為三少爺蘇有容從龍有功的緣故而處在了一個微妙的地位上,蘇國公有心想借自家兒子的因子躲過這一劫,剛露了一點風聲,卻被老國公叫到外院書房跪著聽了好一頓訓斥,翌日老國公更是親自帶著蘇清辭進宮面見承平帝,自請削爵。 承平帝再三挽留,老國公卻跪地固辭,最終承平帝也只得順了他的意,卻是賜了蘇清辭國公榮耀俸祿,并特許國公府匾額不變,府邸排場照舊,只是令蘇國公將爵位傳給了世子蘇百川,順勢封了個安遠侯的爵位,而蘇國公雖然保了榮耀,卻如林侯一樣,被調離了六部尚書這樣的要職,榮養了起來。 有罰便有賞,承平帝很快也對此番易儲風波中的有功之臣論功行賞,他本欲封小郡主李踏雪為公主,可不知怎的,卻被她入宮面圣給推辭了,最后只加了個尊號,封為護國郡主,皇后問起時,承平帝卻是笑而不語,只讓她日后再看,毓王李天祉雖然是兩不相幫,但素來與恭王投契,加之毓王又是皇兄,便被從郡王加封了親王,欽賜了鐵帽子王御前不跪的殊榮,凌家,崔家等新帝一黨的世家子弟也多有封賞。 大局初定的這幾個月中,原來的恭王黨幾位重臣將廢太子李天祈殘余的勢力掃蕩了干凈,這一天又是大朝的日子,新帝聽了文武百官的奏折,又將幾項新政吩咐了下去,總管徐順豐喊過退朝,承平帝卻是將蘇有容和凌逸云單獨留了下來,令他們到后殿議事,眾朝臣恭謹地退出寶和殿,心里都是一陣感慨,卻是無一人對此二人心生艷羨,大家都知道,他們此時的殊榮,是之前許多次將性命拋諸腦后換來的。 ☆、第258章 宮亂(下) 明德帝和兩位寵臣議過了幾項新政,又特地叮囑了順王府的戍衛之事,待聽了凌逸云報上說順王府如今是蘇有容在守著,也忍不住莞爾一笑:“那自然是再穩妥不過了……” 君臣三人議完朝政,承平帝舒了口氣,笑到:“籌謀了這許多時日,朕終能夙愿得償,雖說有父皇的圣旨在,朕是順天承命,但順王畢竟經營了這么多年,要扳倒他,的確是不易。” 聽他這么說,凌逸云和蘇有容趕緊站起身:“陛下上承天命,下撫萬民,實屬眾望所歸……” 還沒等他們說完,承平帝便擺擺手笑到:“不過是咱們兄弟隨便聊聊天,別把上朝那一套搬上來。”說著便揮手讓他們坐下,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笑著搖搖頭: “你倆是我這諸多臣子中,最不受拘束的,仲康是天生古怪,子淵也是奇招頻發,若是你們也變得中規中矩,朕還真成了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咱們在朝堂是君臣,私下是兄弟,朕不會效仿前朝太祖苛待功臣,你們也不必太拘禮,我說這些,其實是在想如何封賞你們。” 二人又起身口稱不敢,承平帝笑到:“先聽聽封賞再說敢不敢。”說著,便轉向蘇有容:“朕知道子淵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說完又沉了沉,輕笑著,蘇有容看他心情不錯,也有心說笑話寬他的心,便行禮笑到:“陛下自然是知道臣的,既如此陛下便許臣幾天假吧,圣上也知道,我畏妻如虎是出了名的,這幾日一直忙著善后的事情,成日里早出晚歸的,家里那只胭脂虎就快發怒了。!” 承平帝笑的更開懷了:“這便對了,我就愛看你們胡言亂語。” 蘇有容卻正色道:“那微臣恐怕也可青史留名了,將來史家刀筆:四品宣威將軍蘇有容,秉心忠直,長于步軍突襲,尤擅奉旨胡言亂語……” 承平帝笑的扶額擺手:“行了,行了,朕說的就是這個,從今日起,你便不是四品宣威將軍了。”他止住笑:“你不是從小一直被蘇百川壓著么,他現在是一品侯,你今后也是一品侯。” 蘇有容聽他這么說,心里一沉,趕緊跪倒在地:“微臣謝萬歲厚愛,但微臣資歷尚淺,不敢與祖上比肩,再者蘇家若一門二侯,難免為言官詬病,微臣事小,若令圣上圣名遭損,臣便萬死難辭其咎了。” 承平帝眉毛一挑:“誰讓你跪了,給朕起來。” 蘇有容搖搖頭:“圣上不收回成命,微臣不敢起來。” 承平帝嘆了口氣:“朕還沒下旨呢,咱們再議,你先起來,這幾天五勞七傷的,跪著有癮么?” 蘇有容聽他這么說,才站起身:“臣多謝圣上體恤。” 承平帝正色道:“子淵,朕要封你為侯,有嘉賞你功勞的緣故,其實也是向天下英才表態。” 他沉吟著:“你們也知道,雖說朕現在已經算是坐穩了江山,但世家大族威勢仍在,支持朕的自不必說,即使是反對朕的,朕一時也無法根除,朕思來想去,還是應該網羅一班沒有背景勢力卻有才華的新人在身邊,給你封侯,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只要忠于朕,忠于大盛,不論什么出身,朕都愿意重用,所以說,這個封賞,你就不要辭了。” 蘇有容默然良久,重新跪下:“微臣遵旨,但微臣有一個請求,請圣上無論如何成全。” 承平帝點點頭:“講吧。” 蘇有容俯□:“請圣上不要給微臣封地,也不要用老侯爺們所用的那種褒美字詞封微臣,便以地名為封號吧。” 承平帝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這種人,怎會被人說成是狂傲,既如此,朕便準了你就是。” 蘇有容這才長出一口氣,站起身:“謝陛下。” 承平帝笑到:“朕看太祖和先帝封了那么多公侯,還真沒有以地名為封號的,你自己挑吧。” 蘇有容笑到:“謝圣上恩典,臣只要‘蘭陵’二字。” 承平帝一愣,又恍然大悟,臉上故意做出鄙夷神色,看著凌逸云:“子淵不愧為妻奴,準了。” 凌逸云也笑到:“陛下圣明。” 蘇有容一副皮糙rou厚不怕燙的神色笑道:“微臣謝陛下恩典。” 承平帝笑著揮揮手,凌逸云也趕緊上前來賀他,承平帝卻是轉向凌逸云說到:“仲康你也別光替他高興,你也有好事!” 聽了他的話,蘇有容神色一動,看著凌逸云促狹地笑了笑,凌逸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反帶了幾分猶豫。 承平帝開口,果然說的是他們心里想的事情: “前幾日,踏雪那丫頭來找朕,說是從前年少魯莽,做事欠妥當,一樁親事幾乎都成了京師的笑柄,讓朕給她拿個主意,我就跟他說了,此事皇兄幫不上你,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的親事還是得著落在你那名未正,言也不太順的夫婿身上,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卻也容易,現下朕就問問兩位愛卿,你們來給我出個兩全其美之策吧! 聽了他的話,一向事事都胸有成竹,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凌逸云,居然有半刻失神,蘇有容撇撇嘴推了他一把,他卻更猶豫了,承平帝看他如此,也知道他定然是有顧慮,便也等了他一會兒,凌逸云思忖了一番,才咬牙跪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