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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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 ☆、第255章 驚變(下) 凌家男兒一向堅忍,自六歲開始讀書習武,便不能哭了,可凌朔風此時抱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凌逸云,卻是潸然淚下,旁邊崔明軒倒是沒哭,自看著恭王笑的合不攏嘴,又轉(zhuǎn)頭看看蘇有容,卻見他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嘆了口氣沖恭王拱拱手說了一句:“殿下要千萬小心,臣給您的人已經(jīng)在隨行衛(wèi)隊里了。” 待恭王略一頷首,他卻是……大步走了出去! 此時凌氏兄弟也已經(jīng)按下了重逢的激動,看到蘇有容這樣,凌朔風是大大不解,指著門口“誒”了一聲,凌逸云卻是笑著擺擺手,對恭王行禮說到:“殿下,如今既然已經(jīng)安排下了,便請殿下即刻啟程吧,臣等定然會穩(wěn)住局面,恭候殿下返京?!惫觞c了點頭,自招呼了凌朔風和崔明軒出去。 凌逸云送恭王三人出了王府,又返回外院一通找,總算是在一棵樹下找到了蹲著的蘇有容,愣了愣才上前拍了拍他,蘇有容抬頭看看月色下笑的帶了些歉意的義兄,嘆了口氣:“大哥,裝死好玩兒么?” 凌逸云聽他無精打采地說出這么一句略帶怨氣的話,又想到恭王早間跟自己說的他受的那些罪,心中也是一陣不忍,嘆道:“子淵,瞞著你們是我不對,不過這其中也有內(nèi)情,等閑下來我慢慢跟你們說,你若是怪我,就起來打我兩下,怎樣?” 蘇有容聽他這么說,反倒笑了,蹦起來看著他:“大哥,你能死里逃生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你,我就是太高興了,我一高興腦子就斷弦……我知道你定然是受了很多苦,自然不忍心打你嘿嘿……”他笑著拍拍凌逸云的肩膀,目光卻突然停在他身后,壞笑了一下:“喲!打你的人到了!” 凌逸云順著他的目光一轉(zhuǎn)身,卻見身后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白衣素甲,已經(jīng)哭得梨花帶雨,見他轉(zhuǎn)過身來,便哭出了聲,他頭皮一麻,想了想恭王今日跟自己說的那樁轟動京師的“婚事”,心里便是百味雜陳:“郡主……” 蘇有容在他身后很不厚道地笑開了花兒,幾步走到李踏雪身前:“郡主,你們敘舊,我先去點兵。” 李踏雪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沖著凌逸云走了過去,凌逸云看著月色下一身素縞的李踏雪,幾乎有一種想要逃走的沖動,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站住了,蘇有容溜達到院子邊兒上,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郡主上去就對著凌逸云迎面骨來了一腳,雖說看著不重吧…… 大約還是很疼的!蘇有容這樣想著,看著她下一瞬就撲在了凌逸云懷里,痛哭失聲…… 蘇有容轉(zhuǎn)過頭,笑了一句“不錯不錯~”又收拾心情,出了恭親王府。 晨曦中,蘇有容在事先定好的一個隱秘大宅里點齊了自己的五百兵士,心里才算有了點底,叮囑了幾個隊長幾句,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走到院子里想要透透氣,便看到凌逸云和李踏雪聯(lián)袂而來,逆光里青衫配著素裙,美好的像一幅畫圖,讓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如箏,這個時辰……應該快要遞牌子進宮了吧…… 小郡主走到蘇有容身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兵符模樣的東西遞給他:“五百幽云鐵騎,我的親衛(wèi),交給你們?!碧K有容一愣,略猶豫了一下,李踏雪卻是笑了,笑容里透著十分的歡喜:“我父王是直臣,我也只忠于陛下,如今恭王皇兄和太子誰要害皇伯父,誰又是誠孝的,我心里很清楚,我知道三皇兄是怕我卷進來,不過這五百親兵,卻是我的私人衛(wèi)隊,我跟你們在一起,太子打我我還能不還手么?”說完,她又瞟了瞟凌逸云,臉上飛過一絲可疑的紅云:“我自今兒起也改了剛愎自用這毛病,你倆商量過給我個準信兒!”說完一撩戰(zhàn)裙,便進了堂屋。 蘇有容見她這么說,也知道她是為了幫著自己等人,便笑著將兵符往凌逸云左手里一塞:“行了,你自己決斷吧!”他本是想取笑他一番,卻不想那虎符卻“?!钡匾宦暵涞搅说厣?,凌逸云神色一變,趕緊俯身伸右手撿了起來,蘇有容心里一沉,還沒來及問,便被他一把拽離了門邊: “別聲張,踏雪不知道……”他抬起左手,云淡風輕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對蘇有容說到:“在那山谷里被狼咬了,現(xiàn)在基本就是個擺設,外面看不出來,你千萬別讓踏雪知道了!” 蘇有容心里一驚,拉起他左手看了看,果然略有些萎縮,指尖也很冰冷,想來應該是肌腱斷裂血流不暢之類的傷,當下心里一陣刺痛,卻是聽話地點了點頭:“我不說,等大事定了,我給你治。” 凌逸云笑著搖搖頭:“我卻不知,你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蘇有容卻笑不出來:“妙手回春不敢當,我只能給你治到拿筷子,拿劍開弓肯定沒戲了?!?/br> 凌逸云卻是笑的眉眼彎彎:“那就已經(jīng)很好了,而且本來我也不是左手拿劍啊……” 蘇有容愣了愣“哦”了一聲,便隨他進了堂屋。 破曉,京郊雍順宮左近依然是寒風刺骨,恭王李天祚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帶著僅剩的十來個人和左臂上的箭傷,他叩開了雍順宮的大門。 進門的時候,他忍不住猶豫了一下,這一路上太子設下的重重埋伏已經(jīng)讓他筋疲力盡,而這扇門里等待他的,不知又會是什么,他回頭看了看蘇有容非讓他帶上的那個叫書硯的書童,忍不住嘆了一聲的確是仆如其主,深藏不露,但此時此處,誰也幫不上忙了,非要他獨自面對才行! 想到這里,他低聲屏退侍衛(wèi),迎著秦順恭敬的目光進入了明德帝的寢宮,慢慢走近龍床,他心里突然浮上這一路都來不及深思的問題:既然知道離開京師會遭人暗算,更加有可能被太子近水樓臺,搶先登上皇位,那么自己為何還要來?為了所謂的“大義”和“正統(tǒng)”么? 也許吧,但絕不僅于此…… 穿過青色的幔帳,李天祚拖著疲憊傷痛的身體跪在水磨石地上,俯首行禮的一瞬間,他突然聽到了自家父皇輕輕的呼吸聲,腦子里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自己冒死前來的真正原因: 不過是因為,那里躺著深受病痛折磨,心心念念想要見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僅此而已……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圣安?!?/br> 明黃色的帳幔挑起,明德帝略帶微笑的臉出現(xiàn)在帳幔之后,雖然略有蒼白,卻絕不是病重之態(tài):“祚兒,你來了……朕知道,無論如何,你定是會來的!” 明德帝抬手招了招,李天祚便驚喜地膝行過去:“父皇,您……御體無恙了?” 明德帝摸了摸他頭,這個動作太過親昵,讓李天祚恍然似回到了兒時,眼眶也忍不住熱了,明德帝看著他還滲著血的左臂,目色便是一厲:“他居然真的派人殺你?!”父子二人都知道這個“他”是誰,李天祚卻只是笑了笑,明德帝也心照不宣沒有再問,輕嘆了一聲,又笑到: “祚兒,雖然父皇知道你很累,可你現(xiàn)在還不能歇,咱們大盛的江山,還要你去替父皇好好守了!”說著,他也不顧李天祚驚訝地眼神,自揚聲喚入秦順并一直隨侍在雍順宮的內(nèi)衛(wèi)首領褚疆,對著秦順說到:“念吧。” 秦順從袖中掏出明黃色的圣旨,李天祚和褚疆趕緊跪下肅容聽著,秦順開口,不大卻十分肅然的聲音便響在寢宮之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子天祈,為朕之嫡子,自明德六年授冊寶立為太子,唯望其修德惜福,勤勉國事,以期承繼大統(tǒng),遑料其罔顧人倫綱紀,暴戾猖狂,欺瞞君父,枉殺忠良,遷延軍機于前,抗命不遵在后,自朕抱恙以來,不思侍疾分憂,反私窺寢殿,勾連大臣,朋黨亂政,某害兄弟,妄圖篡位奪權(quán),此般種種,罪咎日深,斷難承嗣,即日起廢太子天祈為順王,虢奪金冊寶印。謹告天地,宗廟,社稷,并告諸四海,眾臣工,欽此!” 秦順將圣旨合起,上前遞給李天祚,李天祚跪接了剛要推辭,明德帝便搖頭言到:“祚兒,此道圣旨便由你帶回京師親自替朕讀給那個逆子聽!朕還要再給你一道口諭,著你回京暫統(tǒng)兩大營兵馬,平定京師之亂,在朕回京前,均可便宜處置!” 李天祚依禮勸解了幾句,明德帝卻是主意已定,他便再三叩首將圣旨妥善收好,明德帝又到:“祚兒,朕讓褚疆帶三百內(nèi)衛(wèi)回去,再賜你金牌一道,自天祈那個逆子而下,見金牌如見朕,你速去吧,朕午后也會啟程返京,你不必擔心?!?/br> 李天祚趕緊跪下一一應了,又叩首請明德帝息怒保重,明德帝長嘆一聲,言到:“罷了,你去吧,遲則生變,天祈……若是不過分,莫傷他性命。” 李天祚見明德帝這么說,趕緊又跪下言到:“父皇,皇兄他雖然一時想差觸怒天顏,可畢竟還是兒臣的皇兄,兒臣定不會傷他分毫的,請父皇放心!” 明德帝點了點頭,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又催著他趕緊上路,李天祚自跪拜辭別了明德帝,帶著內(nèi)衛(wèi)首領褚疆大步離開了雍順宮,明德帝深深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對著旁邊的老總管秦順言到:“走吧,咱們也回宮……” 秦順俯首應了,扶著他慢慢下了腳踏:“陛下,切莫太過傷懷,保重龍體才是啊?!?/br> 明德帝扶著他的手,抬頭看看窗外大亮的天色,嘆道:“如何能不傷懷,畢竟是朕的骨血,只是……留著天祈,待朕百年之后,天祚和天祉都要為其所害,江山萬民也難免陷于戰(zhàn)火,留著天祚,最少天祉能活著,社稷也能穩(wěn)當些……太子……順王的氣度還是太小了,撐不起大盛的江山啊!” 來時不過二三十人的衛(wèi)隊,回去時確是玄衣重甲三百人的隊伍,大盛朝世世代代只忠于皇帝一人的玄衣內(nèi)衛(wèi),從來都是皇子臣工們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存在,內(nèi)衛(wèi)頭領褚疆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策馬而行的恭親王李天祚,心里忍不住也帶了一絲期許:這人,將會是自己下一個效忠的主子么?看上去,的確是比廢太子強得多啊…… 晨曦中,四品恭人蘇林氏身著命婦日常朝見的服色,帶著兩個丫鬟走在內(nèi)宮長長的甬道上,她舉止優(yōu)雅,面帶微笑,看上去跟日常朝見后妃時沒有什么不同,身后兩個嬌小的丫鬟低頭恭順地跟著,不時偷偷瞟一眼不知哪個宮苑斜伸出來的樹枝,顯得稚氣可愛。 不過,若是有人仔細看看這主仆三人,便會發(fā)現(xiàn),蘇夫人雖然步履輕盈,步態(tài)優(yōu)雅,卻是走的十分快,惹得裙裾上垂著的黃金禁步都飄蕩了起來。 一進永盛宮,如箏便愣了愣:看著本該在恭親王府里的太子妃凌雨柔和側(cè)妃崔瀲滟,如箏才知道自家還算是來晚了,一轉(zhuǎn)眼又看到了下首站著瀲滟的丫鬟雪絡,她心里又是一動:原來自家表姐和凌妃,打的也是保護貴妃娘娘的主意。 瞬間轉(zhuǎn)過幾個念頭,如箏還是恭謹?shù)販\笑著上前行禮,一個大禮做足,才在凌貴妃的示意下站起身,凌貴妃看著如箏,心里也隱隱明白她所為何來,忍不住便是一陣感動,沒想到自己這個遠房的小輩,倒是上趕著來陪自己共度難關了! 凌貴妃知道此時多說也是無益,便讓人給如箏搬了繡墩,幾個人閑坐著說話兒,凌貴妃看了看旁邊的恭王妃,笑到:“怎么今日沒有帶廣睿過來?” 凌雨柔笑著嘆道:“回母妃,還不是冬至宮宴的時候,朔風跟他說了安兒的事情,他回府就吵著要看表弟,今兒一大早我就讓人把他送到他外家去了,現(xiàn)在估計正玩兒的歡呢。” 凌貴妃頷首笑到:“也是該讓他去跟外家親近親近了……” 如箏心里微微一動:看來恭王妃安排的還是很妥當?shù)模F(xiàn)下這個形勢,最安全的莫過于滿府都是武將的凌家了,再加上這樣近的親緣關系,想來應是很安全的。 四人又說笑了一陣,便見如箏身邊的“夏魚”眉毛一挑,微微對著主位一福身就進了院子,不多時院內(nèi)便傳來一陣悶哼,凌貴妃神色一動,如箏趕緊福身行禮說到:“貴妃娘娘息怒,臣婦這個丫鬟從小在府里野慣了……”她話未說完,凌貴妃卻是苦笑著擺擺手: “箏兒,到了此時,你還和表姑母說這些官話作甚,好孩子,你也到我身邊來,那里太危險了?!?/br> 如箏聽她挑明了,也咬唇笑了一下,又令雪纓也去門口守著,自己卻依然恭敬地坐在下首,雪纓和雪絡對了個眼神,雙雙將短小的峨眉刺扣在手里,將正殿的們牢牢守住,而小七扮成的夏魚,則站在院子里凝神諦聽,不多時身邊就倒了三四具黑衣蒙面的尸體。 凌貴妃看著院子里的情形,冷笑了一聲:“皇后jiejie還真是大手筆,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也敢做!圣上還健在呢,她竟敢!來人,給我關宮門固守!我看圣上回來她有何臉面再面圣!”一旁的宮女內(nèi)侍見一宮主位發(fā)話了,趕緊遵令關了宮門,上了厚厚的門插,永盛宮眾奴婢也都涌到殿前院內(nèi),各自持棍棒戒備著,如箏看了一眼,粗略算來也竟然有好幾十人,看來凌貴妃也是提前準備下了的。 一旁的恭王妃和崔瀲滟見她動了真怒,趕緊上前勸解,就在此時,永盛宮門外卻是傳來甲械之聲,凌貴妃神色一變,略帶驚訝地“咦”了一聲:“難不成,她居然敢……” 不待如箏等人動問,外間便有內(nèi)侍高聲喊道:“里面的人聽著,凌貴妃和恭王忤逆謀反,如今恭王已伏誅,雜家奉皇后娘娘懿旨來拘凌妃,你們打開宮門,皇后娘娘仁慈,從罪不論!” 聽了他這一番話,雖然凌貴妃等人是全不相信,也忍不住心驚rou跳,好在凌貴妃御下寬和,永盛宮眾人素日里都得了她不少好處,此時倒是無一人生反心,永盛宮總管太監(jiān)秦通上前喝道:“秦無德,我們娘娘是圣上欽賜了寶印寶冊的貴妃!你居然敢假傳皇后娘娘懿旨,帶兵圍攻永盛宮,難道不知在內(nèi)闈中私動兵馬乃是死罪嗎!我勸你趕緊帶兵退下,自去找皇后娘娘領死,不然等圣上御駕回宮,你也難逃凌遲之罪!” 秦通話音未落,外間卻是飛入了許多的箭矢,大部分都是朝著他而來,僥是小七等人反映快,他左腿上也還是中了一箭,周圍的太監(jiān)宮女也有些損傷,短促地一片驚呼過后,卻是無一人后退。 凌貴妃看到宮外之人居然真的敢放箭,勃然大怒到:“顧鳳瑤瘋了,她居然敢造反!” 作者有話要說:諸位殿下周末好! 某奚今天本來想也雙更,可是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以5000字左右奉給諸位殿下! 大家可能也看出了,某奚和其他作者有點不一樣,人家是越周末更的越多,某奚則正好相反,因為我是一個自己帶著寶寶的孩兒她娘,我的良人因為工作的關系,在外地打拼,我周末都是要自己帶孩子的,平日也只有在單位午休和晚上孩子睡了之后才能碼字,更文,所以有時候真的很想像別的作者一樣,給大家雙更和三更,但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況且我也是個慢手,很難做到出口成章,每一章寫完之后,基本都要查改三遍,改語言,煉字和一些錯誤,有時候還要刪改不合情理或不好看的地方,力求精益求精(雖然效果并不好,還是內(nèi)啥……錯漏百出的……) 但是我一直在盡力把文章寫好,盡力多更新一些,在此也對忍受了我緩慢更新速度的諸位大人說一聲:你們辛苦了~ 嗯,感謝完畢,還有一件事要征求大家的意見,宮變已經(jīng)展開,太子也即將落馬,后面某奚還會安排太子最后作死一次,作死的后果是小虐了一下男女主,然后徹底覆滅,某奚有兩個情節(jié)線,不知如何抉擇,一個比較狗血且篇幅比較長,一個簡潔些狗血程度也低一點,鑒于大家都恨不得太子早死,所以某奚想也許后者更符合大家的想法,故而在此征求大家的意見,要短小的還是長些的呢? 當然,不會太虐,算是小麻煩吧!請諸位殿下幫我抉擇!謝謝 ☆、第256章 宮亂〔上〕 恭王帶著三百玄衣內(nèi)衛(wèi)一路沖破層層關卡到了北大營,進而直入京師,在南北大營和京城內(nèi)苦苦支撐的凌朔風蘇有容等人頓覺壓力輕了許多,不止是因為內(nèi)衛(wèi)戰(zhàn)力超群,更大的原因,是恭王手中那一張明黃的圣旨。 北大營里,依然在負隅頑抗的顧黨將領看到那貨真價實的圣旨,很多人都猶豫了,這一猶豫,便給了凌朔風等人大好的機會,待幾個顧氏旁支的將領人頭落地,北大營剩下的人也不得不放下兵刃,向自己的政敵低頭稱臣。 恭王整頓好了北大營,凌朔風騰下手來,帶著南大營部分兵士進了城,恭王也帶了褚疆和三百玄衣內(nèi)衛(wèi)進了城里,在太子負隅頑抗的幾條街巷內(nèi)布下兵士與之對抗,卻不著急圍攻,反倒先去了到顧相府上,顧相看到他手里的圣旨,便知太子黨大勢已去,也明白了明德帝和恭王的苦心,當下便撩袍伏地,叩首奉旨。 顧相倒戈,保全了顧氏上上下下幾百人的性命,而恭王的仁義明智之舉,也避免了朝中一大勢力走投無路的反撲和回雁關的兵亂,當然,這些都是青史后話了…… 在顧相出面勸解之下,很多負隅頑抗的廢太子黨官員都聽命乖乖地關門閉戶躲在了家里,一時間廢太子天祈在京中的勢力便瓦解了大半,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剩下的人馬退守太子府等幾個關鍵之處作困獸之斗,李天祚帶的人又算不得多,兩方一時便膠著不下。 永盛宮門外,秦無德已經(jīng)完全不顧深宮禁令,指使侍衛(wèi)們開始撞門,好在永盛宮的宮門還算結(jié)實,門里眾人又死死地頂著,一時倒是沒有被撞開,小七抽空向著空中一揚手,一支冒著火星的響箭便直竄上九天,秦無德一個勁兒地讓侍衛(wèi)們拿箭來射,卻是徒勞無功,他看著空中炸開的響箭,如何不知那是傳信的東西,當下便惱羞成怒,尖著嗓子喊到:“繼續(xù)砸,給雜家放火燒!把里面的人逼出來,皇后娘娘重重有賞!” 外面的侍衛(wèi)心里都明白自己是在做謀反的事情,只是如今箭在弦上非死即活,倒是豁出去了,聽他這么吩咐,便真的拿了火把四處點了,又將箭矢沾了火油,沖著永盛宮射了進去。 如箏看著門外飛舞的火箭和永盛宮屋檐上慢慢燃起的火苗,心里終于閃過一絲慌亂,不多時便有些火箭射到了大殿里,外面也有些頂不住了,凌貴妃本可命里面的內(nèi)侍關閉殿門,還可多抵擋一陣,可她看著外面奔逃呼號的內(nèi)侍和宮女,想著這許多年來他們的忠心不二,還是忍不住讓人喊他們都退到了殿內(nèi),只剩了幾個老弱傷重的,卻是互相看了看,都拼死爬到了大門口,死死抵住宮門,慢慢沒了聲息。 凌貴妃看著跪了一殿東倒西歪的人,聽著外面嗖嗖的冷箭和宮殿被火燒的嗶啵響聲,也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垂眸默念“聽天由命”。 小七扯了一條裙裾將手上的擦傷包好,走到如箏身邊低聲說道:“夫人,這么下去不是辦法,我現(xiàn)在躍墻出去,盡量將他們放箭的侍衛(wèi)多殺一些,你帶其他人在這里頂一會兒?!?/br> 如箏知道他的本事,便點了點頭,還是囑咐了一聲:“多加小心!”小七點了點頭,也不用殿上之人開門,自從旁邊窗戶竄出去,幾個起縱便上了高高的宮墻,也不知用的什么辦法,一時間流矢真的是少了許多。 廢太子府門外,恭王帶著凌逸云和蘇有容還在猛攻,顧念著明德帝的旨意,他倒是給自家這個暴戾的皇兄留了一絲生機,沒有下令放火,兵士們一邊殺著府外負隅頑抗的顧黨兵士,一邊攻打四門,就在此時,蘇有容耳邊依稀聽到了什么聲音,向著東北方向一看,果然是提前留給小七的響箭,他不敢耽擱上前報了恭王知曉,恭王一聽宮內(nèi)有變,顧不得此處的戰(zhàn)局便要帶人去救,卻被凌逸云和蘇有容死死拉住,就在此時,東北方又冒起了屢屢濃煙,凌逸云看著那個方向心里一沉,略帶遲疑地說道:“這方向,似乎是西六宮……” 蘇有容聽了他的話,心里一緊,趕忙看向恭王,卻見他神色失常,直愣愣地看著那筆直升起的黑煙,突然喝道:“是永盛宮!”說著,拉過坐騎便要上馬,蘇有容見勢不妙,趕忙上前一步拉住韁繩:“王爺要到哪里去?” 恭王低頭看著他,滿臉焦急:“子淵,你放手,母妃和雨柔她們還在宮里,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敢燒宮!” 聽他這么說,蘇有容和凌逸云心里也是一震,他們想過顧皇后可能會派人作亂,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敢指使手下在皇宮內(nèi)放火!此等行徑,無異于謀反,可見他們已經(jīng)狗急跳墻,但此時此刻,這樣的情況真的令他們鞭長莫及,方寸大亂。 凌逸云按下心頭慌亂,上前也一把抓住恭王馬頭,跪倒在地:“殿下,皇后此舉,意在貴妃娘娘,更在王爺,殿下切不可中了他人調(diào)虎離山之計!” 蘇有容也趕忙跪下,附和著說道:“王爺,正如仲康所言,王爺切不可關心則亂,中了他人之計!” 恭王看他二人死死拽住自己馬頭,雖然知道他們說的有理,卻無法按捺心中的憂懼,當下大怒道:“你們放開,本王要回宮,母后她們深陷陷阱,要本王如何不亂!”說著一夾馬腹,馬兒吃痛竄出幾步,帶的凌逸云幾乎飛了出去倒在一邊,僥是蘇有容力大,也被掙破了虎口,鮮血染紅了韁繩。 凌逸云幾步爬起來,跪在恭王馬前:“殿下三思,既然顧后發(fā)難,那么宮里定然就已經(jīng)設下了埋伏,您若是這樣貿(mào)然前去自投羅網(wǎng),必被他們所害,到那時貴妃和王妃才真是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不如讓微臣或子淵帶人前往,殿下坐鎮(zhèn)此處,便可兼顧?!?/br> 蘇有容也換了只手死死拽住韁繩:“殿下,仲康兄所言不錯,便由微臣前去!” 聽了他們的話,恭王略猶豫了一下,正色道“不必說了!本王必要親自去,子淵你點三百精兵,陪本王……” 蘇有容見他這樣說,知道他主意已定,無法再勸,手足無措間突然瞄到自己腰間佩刀,心一橫退開一步,一把拔出刀看著恭王。 恭王見他突然拔出佩刀,大怒:“蘇有容,你要造反么?” 蘇有容眉毛一揚,正色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不能看殿下白白去送死?!闭f著,回手將長刀橫在頸間:“殿下一定要去,微臣便先到下面等著殿下,咱們君臣到了陰曹地府,再議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