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如箏心里一喜,趕緊叩頭謝恩,抬頭不經意瞄到太子略帶恨意的眼神,心中卻是一片坦然。 明德帝笑著讓她起身,又到:“你不貪賞,朕卻不能不賞你,來人,傳朕旨意,賜定遠侯府二小姐黃金步搖。” 像這樣的賞賜,宮宴上是司空見慣的,故而早已經備下,此時明德帝一發話,便有內侍趕緊呈到如箏面前,如箏又離座跪下,鄭重地謝了賞,才雙手接過步搖,恭謹地收好,趁勢抬頭瞄了恭王身邊的瀲滟一眼,只見她也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 明德帝笑著揮揮手,樂聲復起,如箏在一干世家命婦小姐羨慕的目光中淡然笑著,容止端莊得體,看的老太君等人一陣贊許。 旁邊如婳見栽害她不成,反讓她出了這么大一個風頭,心中嫉恨激憤無以言表,臉上還要顯出驚喜羨慕之色,她靠近如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jiejie今日端的好風華,不過是撫琴一曲便得了這么大的封賞,meimei好生羨慕呢!” 如箏轉過頭看著她,臉上露出一個羞澀得體的微笑:“meimei過獎了,我還要謝謝meimei剛剛那一番推薦呢……”如愿見到如婳臉色變了,她才端起茶,吃了一口。 雖然這么說,她心里卻很明白,自己今日所得的封賞,十分里至少有八分是因著蘇有容戰功卓著的緣故,心里一時間又感,又敬,又喜,眉梢眼角便帶了三分笑意。 如箏不經意間掃過桌案,卻看到茶碗邊上擺著一盤做成梅花形狀的糕點,當下心里一甜,便拈了一塊,用帕子擋著送入口中,細細嚼著,只覺得滿口留香,唇角也翹了起來。 她自歡欣著,卻沒想到這一幕正好被對面蘇百川看到,她唇邊的笑意究竟是為誰,他心里明鏡一般,再想想剛剛她提到那首曲子時臉色的那個羞澀笑意,蘇百川只覺得一股酸氣直沖上心口,趕緊端茶喝了幾口,才勉強壓下。 宮宴一直持續到申末時分才告結束,各府官員和官眷行禮恭送皇帝離開之后,便各自返回自己的院子,如箏辭別了老太君,跟著瀲滟向著春暉萱襄臺里面恭王居住的天襄閣走去。 到了天襄閣,如箏先隨瀲滟拜見了恭王和王妃,恭王看著座下恭敬下拜的如箏,朗聲笑道:“罷了,快平身,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禮?” 如箏卻不敢失了禮數,一個大禮行的滿滿的才起身,恭王又讓人給她搬來錦凳,如箏謝過斜斜的坐了一點,便垂首等著恭王發話。 恭王看她局促的樣子,笑了笑才說:“行了,在我這里沒這么多規矩,你是本王兩個王妃的表妹,若按母妃那里來說,本王也算是你的表哥呢,不必如此拘束!” 旁邊凌妃也笑到:“是啊,箏兒,這里不是皇宮,不用這樣拘著了,一晃我也有許久沒見過你了,今日咱們就如親戚一樣,說說話兒便好。” 凌妃一番溫柔話語,讓如箏心里也是一緩,便抬起頭感激地笑了笑:“多謝恭王殿下,王妃殿下。” 凌妃笑著點點頭,對著恭王笑到:“王爺怕是第一次見如箏吧,咱們這個小表妹端的是個美人呢!” 恭王看著如箏略帶深意地笑笑:“許是……第一次見吧,哈哈。” 如箏想到那次在莊子上的相見,心里一陣尷尬,無奈恭王卻不說破,自己也只有陪著笑。 凌妃笑到:“箏兒可是個才女呢,不僅琴彈得好,見識也高,妾身二妹雪嵐難以根治的不足之癥,得了如箏推薦的大夫一調理,眼見是大好了呢!”說著又轉向如箏笑到:“說起來,我還沒有謝謝你。” 聽她這么說,如箏心里也是一喜,趕緊起身屈膝:“王妃殿下謬贊了,民女和雪嵐jiejie要好,見她為病癥所苦,才大著膽子給她推薦了葉大夫,沒想到還真得對了癥!想來,也是雪嵐jiejie福澤深厚的緣故。” 凌妃柔柔地笑著:“是啊,如今已經無礙,這丫頭天天吵著要習武呢!” 旁邊恭王聽她們說的熱鬧,也聽出了點門道,轉向如箏問到:“怎的,這大夫有這么神?” 如箏心中一動,心說這倒是葉濟世的一個好機會,當下恭謹答道:“回殿下,那葉大夫雖然在京師沒有什么名氣,不過醫術倒是的確很高明,民女自小的不足之癥也是經他調理好的,還有舅舅的身體,如今也是承他照顧著。” “哦?”恭王笑了笑:“原來崔侯如今身子大好,也是這位葉大夫的功勞……”他沉吟著轉向凌妃:“這倒是個人才。” 凌妃笑著點點頭,恭王卻不再說什么,只是又閑談了幾句,便放如箏和瀲滟到偏殿休息去了。 如箏隨著瀲滟來到偏殿坐定,才算是踏實下來,抬頭看看自家大表姐,略帶歉意地笑笑:“大表姐……給你添麻煩了!” 瀲滟見她這樣親昵地叫自己,心里一軟,嫣然笑到:“傻孩子,說什么呢,若非你今日機警,我想護著你卻也是要費一番波折的,這樣你自己求來的,反而名正言順!”她輕嘆一聲: “東宮那位的事情,王爺向來也是不瞞著我和王妃jiejie的,前次他說你恐怕有麻煩,我還著實揪心了一陣子,現在看來,倒是我們白擔心了,你得了這樣好的姻緣,表姐也替你高興!” 如箏被她說的一陣感動,一陣羞澀,不由得低下了頭:“舅舅舅母,表哥表姐都太寵我了……我……”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好。 瀲滟笑著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如今在我這里,你大可以放心了,只是……”她沉吟了一陣,看著如箏說到:“這宮里之事倒是好了結,你家里那兩位……”她深深看了如箏一眼:“你也要好好打算才是,在宮宴上就敢給你下絆子,你那個繼妹也未免太狂傲了!” ☆、116正月(五) 如箏笑著嘆了口氣:“是啊,她順遂了太久,也是我以前太軟弱可欺了,眼見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慣了,現下是體面都不要,只要是能讓我倒霉的事情,人家就不遺余力地去做呢!” 瀲滟看著如箏眨眨眼:“箏兒你也不要太心慈了,這樣的若是不管教一二,她早晚要給你惹大麻煩的。” 如箏點點頭,感激地看著瀲滟:“我省的的,大表姐,今次之事我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回去以后,定要找她討還討還才是。”她這樣說著,眼睛突然一亮,又笑著搖搖頭,瀲滟看她似乎有話要說,開口笑到:“箏兒,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說說看啊。” 如箏笑了笑:“沒什么,只是剛剛想到一個教訓她的點子,只是太不穩妥,若是在宮里造次,怕是會給您和殿下惹麻煩。” 瀲滟笑著搖搖頭:“無妨的,這里是行宮,人也少,地方也大,宮規管不了那么寬,你到說來聽聽,我幫你參詳參詳?” 如箏見她也來了興致,便笑著點點頭,說道:“表姐,我有一個辦法,能夠用一封書信把如婳框到一個空院子里,我聽說晚間為了安全,各院都要落鎖的,若是她在落鎖之前回不了松風聽綠……”她笑了笑:“這樣即使鬧將起來,也只是她自己無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時候這書信自然會被我家夫人尋了去,說來還是不夠穩妥,再加上送信之人……所以我才說這法子不能用。” 聽了她的話,瀲滟眼睛一亮,笑到:“這你到不用怕……”她伸手把如箏招到跟前,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如箏喜道:“表姐,真的有如此神奇之物?” 瀲滟笑著點點頭:“怎樣,可以依計而行了?” 如箏重重點頭,瀲滟便喚入丫頭準備筆硯,又讓小丫頭去叫自己的貼身丫鬟雪絡。 待如箏一封信書就,瀲滟趕緊折起放在信封里,交給雪絡一番叮囑,雪絡自應了下去,如箏便和瀲滟相視一笑,靜待佳音。 冬日夜長,不過是酉時剛過,天便已經漸漸黑下來了,紅綃看著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自家小姐,膽怯地試探著說到:“小姐,你看天這么寒,馬上就要黑了,咱還是回吧,若是一會兒天色全黑下來,怕是找不到路回去了呢?” 如婳凍得攏了攏貂領的披風,怒到:“閉嘴,死婢子忒聒噪!”她隔著衣服摸了摸貼身帶著的那封信,想想上面那自己朝思暮想的熟悉字體,再想想信中的和解之意,心里一甜: 子澈哥哥他……總算是愿意接受我了!她這樣欣慰地想著,差點落下淚來,當下跺了跺腳,又往墻根里站了站:子澈哥哥也真是的,約人家在這么荒僻的地方見面,自己卻又不準時到! 她口里雖然這樣嗔怪著,臉上卻甜甜的笑了,在寒冬中仍然是緋紅一片。 又過了一會兒,如婳也覺出不對勁兒了,但在這個園子邊上荒僻的小院子里,也沒有時計,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等了多久,只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寒。 帶她們來此處的小宮女早已走了,她甚至不知道一會兒如果蘇百川還是不到,她們能不能自己走回去,心里禁不住一陣害怕。 松風聽綠閣內,薛氏心中莫名難以寧定,宮宴結束,林侯就被皇帝招去問話,雖然知道必然不是為著如婳今日在宮宴上言行之事,她卻還是發愁自家女兒這樣沖動的性子,會帶來什么麻煩,她并不擔心如箏會敢報復,卻難猜老太君的心思,如今她母女二人正是在風口浪尖上的時候,此時若是…… 還沒待她想出個萬全之策,貼身丫鬟鈴兒便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臉緊張的壓低聲音到:“夫人,有宮里的姑姑傳下話來,半個時辰以后,各院要落鎖了,可……可,小姐還沒回來!” 薛氏聽得先是一愣,繼而又怒道:“什么沒回來,她幾時出去的?!去了哪兒?!” 鈴兒被她嚴厲的聲音嚇得一哆嗦,才福身說到:“回夫人,小姐她沒知會奴婢們就帶著紅綃出去了,奴婢們還是剛剛去回四小姐事情,看她不在,問了這院子里一個管灑掃的小宮婢才知道,聽那小宮婢描述,除了四小姐和紅綃,似乎還有一個小丫頭,像是帶路的……” 聽了她的話,薛氏反而冷靜下來了,一時間腦子里轉過七八個念頭,明白了自家閨女如果不是被人脅迫,便是受了什么人引誘,才瞞著自己出去……可,到底有什么能讓她居然敢瞞著自己…… 她腦子里突然閃出一個名字,當下怒道:“荒唐,若是在宮里鬧出事來……” 鈴兒看她神色凌厲,嚇得一哆嗦:“夫人,要不要稟告老太君……” 薛氏瞥了她一眼,怒道:“糊涂,還嫌事情不夠大么?告訴老太君還能有你家小姐的好兒?”她沉吟了一陣,說道:“可惜,薛良娣沒能來此次宮宴,如今也只有求助于太子妃殿下了……”她起身,鈴兒趕緊給她遞上大衣服,又拿了手爐,隨她出了門。 薛氏很快趕到了暖暉園向太子妃求助,而顧夙淳也馬上派了得力的姑姑帶人隨她尋找,卻無奈行宮實在太大,再找到如婳時,還是已經過了各院落鎖的時間,難以避免的,便驚動了明德帝,一番喧嚷過后,還是老太君親自出馬向明德帝告了罪,只說是小孫女流連行宮美景,不小心走迷了,違反了宮規,明德帝看在老太君一品誥命的面子上,倒是并未追究,只問了兩句便放過了,但是如婳在偏僻的廢院子水岸聽風居凍得半死之事卻已經傳遍整個行宮,一時間流言紛起,又有人想到蘇府和林府撲朔迷離的親事,議論之聲便更多了。 消息傳到天襄閣,如箏和瀲滟笑成一團,好容易止住笑,如箏起身向著瀲滟福了福身:“箏兒還要多謝表姐襄助!若非表姐的那神奇紙墨,小妹是萬萬不敢冒險的。” 瀲滟笑著搖搖頭:“說來還是你自己機靈,想出這么個好計策,那墨汁到不是什么稀罕物事,這宮里多得是,也正是這樣我才敢讓你放心去用啊,讓她們猜去吧!”她笑著搖搖頭: “所謂關心則亂,你這個繼妹膽子也真大,若是心狠手辣的,就是趁機殺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也是一動,又笑著低下頭:且不說現在她還不想如婳死,即便是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如今恭王也是在千目所視之境,自己自然是不能給他添這么大的麻煩。 瀲滟見她垂眸不語,還道她是嚇到了,上前拉起她的手:“箏兒,表姐就是說說,如今圣上賢明,后宮寧定,又有太后娘娘坐鎮,沒人能翻起什么大風浪來的。” 如箏知道她是誤會了,卻也不說破,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瀲滟又叫人上茶點,姐妹二人便坐下喝茶聊天。 松風聽綠閣內,薛氏看著驚魂未定的自家女兒來不及安撫,沉了面色說到:“老太君去春澤殿請罪,少時就會回來,你趕緊告訴我,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婳見自家母親動了怒,趕緊斂去委屈,一五一十地將下午蘇百川如何托小宮女給自己送信,相約私下相見,自己又如何隨小宮女去了水岸聽風居苦等蘇百川不來之事向薛氏細細說了。 薛氏聽完她的話,當時便沉了臉色,大罵她糊涂。 如婳聽自家娘親說信定然有詐,趕緊掏出來看,卻見那明明剛才還寫滿字的紙,如今已經變成了白紙一張! 如婳嚇了一跳,趕緊看信封里面,的確只有著一張紙,薛氏看看手中的信紙,心里也是一沉:宅門里的邪性事情見得多了,再加上薛家也出過幾位宮妃娘娘,她如何不知自家女兒這是著了人家的道兒! 當下沉吟到:“這不是一般的信,若不是紙有蹊蹺,就是墨有蹊蹺,肯定不是蘇百川所為!” 如婳驚到:“不是子澈哥哥的寫的?!可是,明明就是他的字體啊!” 薛氏嘆了口氣:“你還是太嫩了,蘇百才名遠揚,散在外面的詩稿也很多,要弄來他的字仿寫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你只看是他的字跡,便這樣冒失地隨人去了,卻不仔細想想,以蘇百川的性子,慢說他現在對你還不上心,就是他傾心于你,又怎會不顧清譽這樣私自約你出來相見,即便是要見,也不該選在這行宮之內,皇家的眼皮子底下啊!”她恨恨地一咬牙:“此事定然是有人存心陷害,想要污你的名譽……” 聽她這么說,如婳恨得“噌”一下站起身:“娘親,定然是如箏那個賤人所為,她恨我今日在宮宴上幫太子說話,她在宮宴上就跟我說!”她聲音凄厲,如瘋了一般,薛氏又驚又氣,起身便給了她一個耳光:“住口!” 如婳哪里被自家娘親動過一根手指頭,當下又驚又哀,愣在當場。 薛氏心里也是一痛,輕輕撫這她的臉頰:“囡囡,不是娘親要打你,這里是皇家行宮,不是咱們自己的院子,你這樣言語失態,萬一被人聽了去……哎,你怎么就越來越輕狂了呢!” 如婳哽咽著搖搖頭:“娘親,您也打我,如箏那個賤人也欺負我,子澈哥哥不喜歡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死了的好!” ☆、117正月(六) 薛氏心疼地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傻囡囡,娘親不是那個意思,再說……今日這事,未必是如箏在搞鬼,且不說她很難將蘇百川的字體仿寫的這樣像,就看這次干凈利落的手段,就不是她區區一個世家女子能做到的,八成是皇家人……” 如婳聽她這么說,嚇得一哆嗦:“皇家人,娘親,皇家人怎么會?!” 薛氏搖搖頭,嘆道:“我也是摸不清頭腦,只能等回府之后,找你表姐薛良娣打聽了……”她看著如婳:“如今最緊要的,是一會兒老太君回來,你要一口咬定是自己貪玩兒迷了路,切不能說出這封信!莫說這是計,便是真的,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太君是肯定不會幫你找蘇家對峙的,反而會認為你不守閨訓,到時候娘親也幫不了你!記住了么?” 如婳見自家娘親說的嚴厲,趕緊點頭記下,薛氏還要張口說什么,卻聽大門一陣響動,卻是老太君回來了,趕緊給如婳擦擦眼睛,帶著她走到院子里。 如婳忐忑不安地跟著薛氏福身行禮,見過了老太君,薛氏看著林侯沒有陪老太君一起回來,心中忐忑,卻又不敢問。 老太君看著她母女二人冷哼一聲:“跟我進來。”便帶頭向著主屋走去。 松風聽綠閣內,老太君看看下面跪著的如婳,臉色沉肅,廳內燭光閃動下,旁邊站著的薛氏也看不出她臉上的喜怒。 “四丫頭,我問你,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婳咬咬嘴唇,想到剛剛薛氏的叮囑,當下屈膝跪倒:“祖母,是孫女不孝,貪戀行宮美景忘了時辰迷了路,沒想到弄出這么一場禍事!還要連累祖母替我向皇家告罪,是孫女無狀,請祖母責罰。” 老太君瞇著眼睛看看地下跪著的如婳,開了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迷路么?” 如婳心里一顫,咬唇說道:“是,回祖母,只是迷路。” 老太君看看她,又瞥瞥薛氏,唇角一挑:“迷路倒是無礙,只要不是迷了心,迷了良知就好!” 她語氣嚴厲,聽得薛氏一陣膽寒,無奈只得賠笑到:“母親,婳兒這次的確是太輕狂了,我剛剛也重責了她,她跟我說,只要祖母能消氣,要她怎樣做都可以!” 老太君點點頭,唇角帶著一個冷笑:“的確是太輕狂了,哪里像是要做國公府嫡子妻的人!”她看向薛氏:“如今是在宮里,萬事便不要聲張了,待回府再議吧,你們出去,我乏了……” 薛氏如臨大赦,趕緊帶著如婳告辭出了主屋,心里卻十分明白,回府之后,老太君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只有等侯爺回來,再行計較了! 快要打初更的時候,林承恩也回來了,一進門就臉色陰沉地讓如婳跪下,薛氏見他這樣生氣,哪里還敢為如婳求什么情,好在林承恩只是讓如婳跪著說完午后的情形,便冷哼一聲讓她起來: “如此糊涂不知深淺,哪里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他臉色一沉:“這里是行宮,是圣上的地方,你今次不過是迷路到了荒僻之處,便捅了這么大的簍子,若是胡跑到哪個妃子娘娘或是皇子院里,沖撞了貴人,便是我和母親也保不住你!”他氣哼哼地起身,向著薛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