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左泰卻是用盡了全身的靈力,方才抵御住墨沉舟的這一劍,之后便看到此景,臉色劇變之后,怒聲道,“墨沉舟!你是真要將我沐陽宗趕盡殺絕不成?” “論起無恥,你沐陽宗若稱第二,只怕沒人敢稱第一!”墨沉舟只覺得這沐陽宗的修士,竟然都是這般的無恥,直叫她說不出話來,“兩宗對持,你殺了我們那么多的同門,如今竟然還來問我是不是要將你們趕盡殺絕?!對!殺我同門,我就要你沐陽宗一門陪葬!” 此話說完,墨沉舟卻是暴喝了一聲,渾身靈力鼓動,又是一劍劈下,“殺!” 這一次的劍意浩瀚無比,便是連左泰都不敢抗衡,卻是卷起身邊的數人向著別處退去,卻是眼睜睜地看著余下的眾人皆被墨沉舟一劍絞成了rou醬,卻是心痛欲絕地怒喝了一聲,向著墨沉舟的方向看去。卻在這一眼之后,化成了狂喜之色。 但見得墨沉舟已然支撐不住,猛地一口血噴了出來。之后卻是渾身的鱗甲爆裂開來,卻是無數的血rou開始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靈力開始崩解。 墨沉舟只覺得渾身都被可怕的靈力沖擊著,丹田中的元嬰已然開始震動了。她的心中一狠,卻是再次自腳下的大陣抽出了無數的靈力,之后陡然脫出大陣,向著左泰的方向撲去!而在她的身后,郁軍與閔恒也是飛出大陣,向著那沐陽宗的修士而去。 這二人卻是知曉,墨沉舟此時只怕是要拼命,雖然他們對于元嬰之上修士的斗法無能為力,然而卻是能抵御住余下的那些金丹修士。生死關頭,卻是也不在意自家的生死。 而那左泰見到墨沉舟沖出,卻是大笑一聲,脫手就是一面青色小鏡飛出,迎空一照,便是一道奇詭的青光向著三人掃來。墨沉舟卻是怒叱一聲,一劍將這青光擊散,之后棄劍,瞬間便到了那小鏡的面前,一拳便將那小鏡擊得粉碎,之后滿目的暴戾向著左泰一看,渾身一陣雷電游走,一只閃爍著紫色雷芒的拳頭一拳轟到了左泰的面前! 這一拳帶著雷電之聲,左泰卻是不敢相抗,他向一旁散出,卻陡然感覺到丹田之中靈力一滯,他駭然地看向墨沉舟,便見得她的面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之后在場的眾人,便見得一個巨大的紫色雷球自她的腳下出現,瞬間便將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只聽的那雷球之中,發出了無數暴戾的雷鳴之聲,逸散出來的狂暴之力,竟然使得眾人都心生戰栗。而此時,杜晨卻是長嘯了一聲,二話不說便祭出了一方青玉鎮紙,向著那沐陽宗的修士壓去。那些修士本就中了丹毒而有些無力,此時雖然全力抵擋住了杜晨的鎮紙,卻是被已到了近前的閔恒二人數劍便斬落殆盡。 而直到數十息之后,眾人便聽得那雷球之中,一聲可怕的巨響,一道連雷球都抵擋不住的可怕的沖擊力向著四周沖擊而來,眾人在這股沖擊力之中都是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此時那雷球方緩緩地消散不見,而其中,正有一名渾身浴血的女修踉蹌地撲了出來。 此時她的渾身,當真是血rou炸裂,無數處露出了白骨。而她的腹部,一個巨大的傷口赫然無法遮掩。那本來美貌絕倫的臉上,此時卻是血rou模糊一片,而那之前的獸型卻是再也維持不住,現出了本來的樣子。 周婉卻是瞬間便來到墨沉舟的面前,將她扶在自己的懷中,之后無數的靈丹不要錢一般往著墨沉舟的嘴里塞去。直到好久之后,墨沉舟方緩過一口氣來,卻是有氣無力地對著周婉說道,“這人果然無恥!竟然想要自爆!”若不是她發現的快,拼著重傷將左泰的自爆打斷,只怕此時的這幾人都要交待在這里。可是就算如此,那之后的靈力沖擊,也險些要了她的命。 周婉卻是不多說話,只是默默地讓墨沉舟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懷里,一只手輕柔地將她面上的血水抹去,卻聽得墨沉舟的嘴又張了張,聲音太虛弱,她便將耳朵貼了過去。卻是在她又說了一邊之后,露出了溫柔的笑意,柔聲道,“別擔心,那些儲物戒都是你的。” 我勒個去的!竟然是在說這個!也趕過來的杜晨真是無語問蒼天了。那方才墨沉舟擊殺了沐陽宗無數修士的英姿卻是一下子消散。都差點沒了命,竟然還在惦記那些人的儲物戒,這算不算要錢不要命?好歹她也是一峰首座之女罷?怎么竟然這么扣?! 然而腹誹中的杜晨,卻是在周婉一眼看過來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來,立時便親自飛向那些沐陽宗修士隕落的方向,收拾起那些儲物戒來。 而此時,最大的危機不見,眾人的眼中都帶了幾分輕松。卻是都帶了幾分笑意圍在了墨沉舟的身邊留意她的傷勢。見她的傷勢雖重,然而卻并不影響根基,卻都松了一口氣。 待得杜晨將那些儲物戒收集齊了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墨沉舟終于也有了力氣撐起了身子。她卻是毫不客氣地將那左泰的儲物戒收起。之后卻是將余下的儲物戒平分給在場眾人,含笑道,“若不是諸位壓陣,墨沉舟也不敢這般冒險,不過是一點心意,卻也不要推遲了。” 墨沉舟大方的時候,卻是萬事不看在眼中的,杜晨與她相處日久,對她的脾氣了解得不得了。因此便將那些儲物戒抓在手中。而余下眾人見此,便知曉墨沉舟不是客套,便也含笑收下。而心中卻都對這沖陣在前,利益均攤的同門多了十分的好感。 而眾人卻是休整了一陣,便向著羅天峰而去。羅天峰此時高階修士俱空,剩下的修士卻是被眾人輕松地斬殺。而直到此時,看著羅天峰的一片荒涼血色,眾人卻都沉默了起來。 及至羅天峰頂,墨沉舟等人便見得那猛烈的山峰之中,云柳的頭顱在隨風而動。此時她已然不似活著時那樣的光鮮,可是眾人卻還是從那干枯的臉上,看到了極致的安寧的微笑。 數名柔云峰的女修奔了過去,將她的頭顱取了下來,之后便抱著她的頭顱伏地痛哭了起來。而墨沉舟眾人,卻是皆站在一旁,一手附上胸口,對著這位寧愿戰死都不愿退后的首座真人深深的一禮。 而墨沉舟的心中,對這人的感激,卻是更加的強烈。她就算是那樣的情況,卻還是護住了端木錦和杜朗,而且還維護了他們的名聲,不管是為了什么,都讓她無比的感激。 低聲安撫了那些女修幾句,墨沉舟便示意閔恒昭告常州全境此次戰果。而之后,便急招凌云宗同來的修士盡快入駐羅天峰,之后便馬不停蹄地布下了一個護山大陣,這才松了一口氣。 同意了那些柔云峰的女修要護送云柳的頭顱返回凌云宗之事,墨沉舟遲疑了許久,卻還是將這常州四周的地圖取了出來,之后卻是指尖在其上輕點數下,點著其上那些沐陽宗所在的外門道場,面上就露出無限的殺機。 羅天峰只是第一步。 她要讓這天下人都知道,傷害了她墨沉舟的親人,她的同門,她就會讓那些宗門,付出血的代價! ☆、169滅宗 常州一戰,沐陽宗化神修士戰歿,諸宗皆驚。并且再一次對凌云宗深深的敬畏起來。 而那位傳說中越階斬殺化神修士的殺神墨沉舟,卻是將常州境內的沐陽宗修士趕盡殺絕之后,還不知足地向著沐陽宗其他的道場而去。數月之內,以常州為中點,向外輻射的諸州之中,沐陽宗修士徹底絕跡。而這其中,那與沐陽宗修士但有往來的宗門,卻是被墨沉舟悉數連根拔起。而墨沉舟一旦出手,竟然就是屠殺滿門,毫不留情。一時間諸州之中血流漂杵,哀鴻遍野。然而卻無人敢站出來對凌云宗做出譴責。 只因這一次,游歷歸來的凌云宗沈謙,卻是因自家師弟受傷勃然大怒,一夜之間掃蕩數州,不僅如此,還接連斬殺了沐陽宗的兩名化神修士,而其中一名,卻是已然半步大乘,被沈謙自閉關之處逼出后,被沈謙斬落當場,身殞道消。 而沐陽宗最后的一名化神修士,卻竟然被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金丹修士困殺,便令諸宗驚恐不已。而據說,那名笑容溫雅的青年金丹修士,眼看著沐陽宗那連同化神修士在內的無數高階修士在他所布下的殺陣之中被絞殺殆盡之時,臉上卻還帶著那樣優雅的笑意,然而一句話,卻使得諸宗側目。 “本來不想弄死你們的。可是誰讓你們竟然讓我師姐那么傷心呢?” 說到最后的時候,他的眼中已然像刀子一般的鋒利。而那個時候諸宗方知曉,這談笑間陣殺無數修士的青年,竟然是那殺神墨沉舟的師弟。 自沈謙起,這幾人真是一脈相承! 而凌云宗除了這一脈,更是顯示出了強大的底蘊。無數往日里不曾露頭的高階修士橫空出世,卻是在開始被沐陽宗逼得手忙腳亂之后,很快地緩過勁來,如今竟有逼入沐陽宗山門之勢。 見得這般情形,與靖元宗對持的簌玉閣卻是連退數州,之后由簌玉閣閣主親自登門賠禮道歉,之后三宗達成諒解,共同擠壓沐陽宗的空間。 對于大宗門之間這種虛情假意的無恥之態,墨沉舟見得多了。反正簌玉閣這才手上也沒有沾上凌云宗修士的血,墨沉舟卻是懶得計較那些家伙在背后又達成了什么協議。然而這個時候,整個修真界卻被一個傳聞震動了。 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流傳,如今的修真界之人竟然沒有一個不知道,那沐陽宗膽大包天,竟然將那萬年之前被修真界鎮壓的一名仙人放了出來,而這些年所做的這一切,卻是全都是為了討好那名仙人。 能被鎮壓的仙人,還能是什么好人不成?這一次,沐陽宗算是捅了馬蜂窩了。便是之前與沐陽宗交好的宗門,如今卻都與沐陽宗一刀兩斷。之后卻是由知曉那仙人來歷的三宗共同主持,諸宗齊聚,誓要與沐陽宗討個說法。 而不過一個月得時間,沐陽宗的修士便被全部逼回了山門之中,一時間竟然有了窮途末路的景象。 而這一天,但見得沐陽宗的山峰之外,無數的修士將這沐陽宗圍了個嚴嚴實實。無數的高階修士在高空懸浮。正當中的,卻是諸宗的掌教。帶著周婉等人趕回來的墨沉舟,卻是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之中,向著正中央的賀清平飛去,之后恭敬一揖,“羅天峰首座墨沉舟,見過掌教真人。” 賀清平呵呵一笑,卻是見得諸宗掌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向著墨沉舟以及她身后眾人看來,心中卻是極為的得意,溫聲道,“這幾個月,墨首座卻是辛苦了。”又看向她身后安靜得如同墨沉舟的影子一般的周婉,眼中一閃,和聲道,“這位是周婉罷?聽說這幾個月你相助沉舟眾多,既是她的摯友,便來做我們凌云宗的外門長老如何?” 外門長老大多是由散修擔任,平日里不用管理宗門的事物,還可以享受宗門的供奉,又可以頂著凌云宗的名頭在外行事,自由度很高,如凌云宗這樣的大宗門,很少會任命外門長老。如今周婉卻是明白,賀清平是看在墨沉舟的面上對她的一種保護,便含笑一揖,謝過了賀清平。 而諸宗掌教卻是眼中抽搐,看著墨沉舟與周婉相視而笑,頗為默契的樣子,只覺得嘴里發苦。這樣的殺神,一個就夠受的了,凌云宗竟然兩個一起包圓了,干什么,不想讓他們有條活路了么? 而見得他們的這種神色,賀清平的心中冷笑了一聲。 他今日,卻是存心要在天下諸宗的面前做出震懾。他凌云宗如今香火鼎盛,人才濟濟,倒是要叫這些家伙看得分明,不要不識時務。他卻是是已然對爭斗心生疲憊,然而極致的武力才能換得太平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不然誰知道之后還會不會有第二個沐陽宗! 而墨沉舟卻是知曉賀清平的心思,卻不多話,便與周婉二人默默地站在了賀清平的身后,向著那沐陽宗看去。但見得護山大陣之中,無數的修士在驚駭地四周跑動,竟然全沒有想要背水一戰的樣子,反而連向著此處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見到此,墨沉舟就聽得身旁一人冷哼了一聲,她一轉頭,便見得這些掌教的臉上,都帶著幾分不耐。而就在此時,墨沉舟就感覺到一股可以凌壓一切一般的威勢升起,她一抬頭,卻見得竟然是兩名大乘修士懸浮在山峰之上,之后這二人便是同時一劍劈下。就見得那剛猛的劍芒筆直地斬到了那護山大陣的光幕上,墨沉舟就聽得一聲轟響,那大陣雖然未破,然而卻光芒黯淡,搖搖欲墜。 而那沐陽宗中的修士全都驚駭地尖叫著,向著山中跑去。墨沉舟就聽得此時,那兩名大乘修士又是冷哼一聲,又接連劈出幾劍,但見得那光幕越加的黯淡,之后卻是轟然而響,無數炸開的光幕化成了無比狂暴的靈力沖擊,向著四方震蕩而去,頃刻間便將那些還待在原地的沐陽宗修士絞成了齏粉。 而見得那沐陽宗大陣被破,諸宗掌教卻是迫不及待地一揮手,示意自家弟子沖進了沐陽宗之中。就聽得廝殺聲自山峰之內到處響起,無數修士的鮮血染紅了這座山峰,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末日之景一般。而墨沉舟卻聽得賀清平微微的嘆息了一聲,“沉舟你看,這就是道統斷絕。當年的諸仙之戰,無數的宗門就這樣被抹去,如今再看來,實在叫人心生感慨。” “若是安安分分,誰還容不下他不成!”墨沉舟卻是無動于衷,“自找死路,還能怪誰?!凌云宗這一次,死了多少人?絕了他的道統,真是便宜了他!”若不是沐陽宗一直糾纏不休,也不會落得如斯境地。可憐的只有那些普通的宗門弟子,不過是身不由己,可是既然已然享受了宗門的好處,那么宗門有難,與之共存亡卻也是理所當然! 賀清平卻是搖頭嘆息了幾聲,繼續看著腳下的火光沖天而起,整個沐陽宗都沒大火包圍在其中。 而沐陽宗的大殿之中,那沐陽宗掌教卻是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之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瘋了一樣沖進了羅仙所在的秘境之中。見他此時竟然還在撥弄那些蘭花,卻是臉上露出悲色來,匍匐在地爬到了他的腳下,哀求道,“上仙,上仙,求您施法救救沐陽宗罷!” 羅仙卻是眉目疏淡地將蘭花在手中化為虛無,之后看著腳下的這人,微微一笑,“你說什么?” “若不是放出了上仙,那些宗門也不會圍剿沐陽宗!”沐陽宗掌教抓著羅仙的袍角,哀聲道,“雖然不知道是誰將這件事透露了出去,可是,可是若不是為了上仙,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說到底,卻是還要怨我嗎?”羅仙好整以暇地看著腳下毫無形象可言的修士,嗤笑道,“若不是因為你的野心,沐陽宗會走到今日這一步?真是有趣,當年林沐陽何等的驚材絕艷,連我等仙界之人都敬佩不已,怎么傳承到了你這里,竟然成了這副樣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卻是笑道,“至于透露之人,你也不用去找了。可不就在你的眼前么?” 正滿心絕望的沐陽宗掌教聽到這話,卻是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呆滯地抬起了頭來,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上仙,你……” 羅仙卻是哼笑了一聲,突然一腳將那沐陽宗掌教踹了出去!之后慢慢地俯身,將方才被沐陽宗掌教握住的袍角撕了下來,嫌棄地扔在了他的眼前,眼中帶著怨恨之意,“你知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了?嗯?道統斷絕的感覺如何?被林沐陽鎮壓的那萬年里,我每天都在想象今日的場面!舉派飛升?!”他突然呵呵地輕笑了起來,“這你也信?蠢貨!天梯都被即墨青蘅給斬斷了,你想飛升到哪里去?!” “你,你騙了我們!” “對,就是要騙你!如何?!”羅仙的目中,帶出了幾分的瘋狂。“為什么林沐陽要鎮壓我?嗯?那個時候,我的宗門等著我去救命!可是林沐陽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我背叛了朋友,只為了給我的宗門尋一線生機,全都讓林沐陽給毀了!”他滿臉猙獰地一把將手邊的案桌擊碎,恨聲道,“萬年了!我的宗門,只怕什么都不剩下了。那林沐陽的道統為什么還能夠傳承下去!從一開始,什么擎天簡,什么仙器碎片,都不是重要的,我要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就是要林沐陽的宗門,道統斷絕!” 說道這里,他卻是意味深長地向著秘境之外,那正靜靜地立在空中的紅衣女修看了一眼,之后卻是目中一黯,喃喃了兩聲,“貪狼星現,貪狼星現……”之后便看都不再看那仿佛癡傻了一般的沐陽宗掌教一眼,瞬間便消失在了秘境之中。 而在羅仙離去,那沐陽宗掌教卻是失魂落魄地站起,之后卻是對著青空嚎啕大哭。 “祖師!祖師!弟子罪孽深重,無顏再見諸位祖師!”之后卻聽得秘境之中一聲轟然巨響,這位造成了修真界數十年動蕩的罪魁禍首,便悄無聲息地消逝與這片秘境之中。 而那秘境之外,也依然進入了尾聲。 墨沉舟看著沐陽宗無數的修士就這樣隕落,心中的戾意消散的同時,卻突然感覺到意興闌珊。 ☆、170 戰后 “所以說,掌教真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遼闊的云海旁,墨沉舟坐在杜朗的身邊,唉聲嘆氣地說道。 自沐陽宗滅宗之后,整個修真界便陷入了一種令人壓抑的平靜。再也沒有哪一個門派再跳出來興風作浪,顯然是這一場大戰中凌云宗顯示出的隱藏實力讓人恐懼了。 而之后,賀清平便召集了整個宗門的弟子,在朝陽宮前當眾處置了通敵的蘇柔。 墨沉舟高高地坐在臺上,看著那上一世那樣風光得意的柔弱女修被押在整個宗門的面前,看著她哭得那樣的可憐,心中卻那樣平靜。那曾經讓墨引凰那么痛苦,間接害死了墨引鳳、逼得她墨沉舟輪回的女子,這一世,卻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坑害同門,不知悔改,賀清平本就因韓白衣而對蘇柔印象不佳,如今她犯下的大錯,甚至整個宗門都為之激憤,為了平息眾怒,穩定戰后的宗門,賀清平的裁決狠到了極致。 他將蘇柔廢入了九幽陰風獄。 饒是墨沉舟,都忍不住在聽到這個處置之后,打了一個冷戰。 九幽陰風獄,是連大乘修士都懼怕的地方。常年凌厲呼嘯的陰風,不僅能將修士的血rou吹散刮離,更可怕的卻是這陰風甚至能夠破壞修士的神識,修士若是淪入其中,那無時無刻不存在于rou/體與神魂的逼人發瘋的劇痛,甚至會令人只恨不能立刻死去。 可是賀清平不會叫蘇柔就這樣死去的。墨沉舟眼看著賀清平將一枚法玉彈入蘇柔的身體,只是為了讓她延緩死亡,活活地感受這樣的痛苦。那個時候,墨沉舟還見到幾名外門的男弟子在賀清平這樣處置之后痛苦地沖出來為蘇柔哀求,可是下一刻,卻在賀清平點破了蘇柔的丹田,那美貌的女修如同凡人一般迅速衰老成了老嫗,這些人卻在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皺紋之后,悄無聲息地退回了隊列,無視了那臺上痛哭失聲的蘇柔。 也不過如此。 墨沉舟在那一刻,只覺得意興闌珊。 原來這所有的情真意切,都不過是為了那曾經美麗年少的容顏,而當這一切褪去,那曾經的癡戀與執著,也不過是變成了眼前這一幕諾諾地拋棄。 想到這里,墨沉舟對蘇柔再也無話可說。 她的這一世,被心愛的人拋棄,被宗門厭憎,被用這樣的處理生不如死。這樣就夠了。 就這樣痛苦地活著,連死亡都成了奢侈。或許死掉,對于蘇柔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 而在這之后,墨沉舟便仿佛如釋重負一般,再也不理會任何關于蘇柔的傳聞,只專心閉關穩定境界,或是同杜朗出來放松心境,這樣的日子倒也輕松。 只是賀清平真是瘋了! 明知道她對處理宗門庶務最沒有耐心,竟然到了如今都不肯讓她交卸羅天峰首座之位。墨沉舟如今也有些為難。當初之所以做了這首座,也不過是為了有個名義帶人殺回常州報仇而已。然而看賀清平的樣子,怎么就像是當真了呢?宗門之中如今那么多的元嬰修士嗷嗷待哺,難道找個人做首座都沒人肯么? 此時坐在杜朗身邊,哀怨地抹了一把臉,墨沉舟心說這惡名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吶。賀清平的原話就是,“不用你處理什么事物,你只要坐鎮羅天峰就行了!” 如今常州諸宗被她殺得如同見了鬼,賀清平哪里肯放過這個好機會。雖然沐陽宗被連根拔起,可是諸宗也不是沒有損失,他正擔心有人要在這個時候生事,哪里還再肯分出人手來多顧羅天峰呢? 而杜朗,卻是嘿嘿笑著看著垂頭喪氣的墨沉舟。 他的臉上依舊是元氣大傷的蒼白,然而卻已然能夠自己活動活動了。而此時,他就抓著腦袋笑著說道,“這是多大的好事呀!沉舟,你可不知道!羅天峰到處是寶呀!”想到之前在羅天峰搜刮來的靈草什么的都賣出了好價錢,他就忍不住咂了咂嘴。 就算是受了這么嚴重的傷勢,可是他的表情中依然沒有半分陰鶩,仿佛所有的傷害都不曾存在過。而墨沉舟看著這樣的杜朗,就覺得心中的那些負面的情緒慢慢地退去,再也不會引起她的陰霾。至于那些杜朗所不知道的罪孽,就讓她墨沉舟一個人背負就好,她的兄長,只需要這樣快快樂樂地生活不就好了? 墨沉舟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起來。而杜朗卻是一拍巴掌,叫道,“我差點給忘了!” 說完便從儲物戒中掏出了一件火紅色的披風來,憤憤道,“那些殺千刀的沐陽宗,險些把我的寶貝給弄壞了。”當時易若一擊,他只來得及將披風收起來,人卻差點沒命。此時他一把將披風塞到墨沉舟的手上,眼中亮晶晶地說道,“禮物!”說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墨沉舟。 墨沉舟拿著這披風,只覺得心中酸楚。之后卻是含笑道,“我很喜歡。” 之后便笑著說道,“過幾日我便要前往常州。表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能待在她看得見的地方,想必杜朗就不會像從前那般受那么多的罪了。 “還是再過些時候吧。”杜朗眼中一亮,然而卻立刻垂頭喪氣起來,“我娘現在忒可怕了。就是想要離開廣明峰一步都不行。這次若不是你帶我出來,她是誰都不會相信的!”他雖然醒來之后就已經大事已成,然而卻還是曉得一些當時的危險的。沈靜抱著他大哭的場面,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而之后沈靜就仿佛魔怔了一般,少看他一眼都會極度的不安。 他看著面前對著自己微笑著的meimei,卻終于沒有開口去問。 他的丹田之中,如今已然結成金丹,成了真正的金丹修士。當時知曉內情的人都三緘其口,不知情的人都在羨慕他因禍得福,反而修成了金丹。可是杜朗卻知道不是。那顆金丹是那樣的陌生,那不是屬于他的。他自己的丹田已經被廢了。 可是他不會為了這件事去追問墨沉舟。她默默地為了他所做的事情,他都會記在心里。而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就寧愿還是做那個傻乎乎的青年,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傻傻地相信依賴。只是這其中的一切,就算他什么的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是罪孽深重,可是也想和她一起背負。 這是他最心愛的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