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那便日后再說罷。”墨沉舟卻也是笑笑。 如今還是宗門之中最是安全,既然沈靜已然有所決定,她也不會橫生枝節。況且如今諸州動蕩,還是安分地待在宗門為好。 想到這里,墨沉舟就又想到了嚴卿。這位如今,可是了不得了。一陣陣殺化神修士,如今聲名直逼墨沉舟,只是不如墨沉舟名聲彪悍罷了。得了這么一個寶貝,賀清平如今樂得合不攏嘴。如今卻是處理任何事物都將他帶在身邊,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傾力培養她這位小師弟了。 “聽說你給我報了仇?”正在沉思的墨沉舟,就聽到杜朗開口問道。 “算是吧。”易若被她給宰了,然而那蘇柔,也落得個那樣的解決。柔云峰如今群情激奮,恨毒了她,有人說蘇柔還未被押入九幽陰風獄前,還被偷偷混入執法殿的柔云峰女修幾乎鞭打致死,如今落魄得不成人形。 她心不在焉地說著,卻忽然落進了一個有些發涼的懷抱里。她這一世的兄長環抱住她,輕聲在她的耳邊說,“沉舟,謝謝你。”謝謝你為了我,所做的一切。 墨沉舟猛地張大了眼睛,在杜朗的懷中一動都不敢動,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翻滾不休的云海中,卻突然感覺到那么的幸福。 這樣的溫暖,若是一直都在,就好了。 兩個人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墨沉舟卻被一道飛劍傳書打斷。她接過傳書,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先將露出了疲態的杜朗送回了廣明峰。之后便向著柔云峰的最高的一處而去。 但見得獵獵的山風之中,這里顯得無比的寂靜。而這峰頂的前方所正對的,卻是凌云宗整個的宗門。就是在這能將宗門一覽無余的地方,卻是立著一座墓碑。在這一場大戰之中唯一戰死的元嬰修士云柳,便葬在了此處。而此時墓碑之前,一名老年修士默然而立,就算是墨沉舟來到了他的身邊,也不能讓他回過頭看看。 “師尊。”墨沉舟小聲喚道。 “沈謙要你來的?”端木錦的聲音之中,卻帶了幾許的冷淡。 “師伯擔心你。” 端木錦卻沉默著。過了許久,他才看著云柳的墓碑,慢慢地說道,“這曾經是我最愛的女子。” 那個時候,他是多愛她呀?他曾經愛過的三個女子,之前的二人他如今回想起來,都能夠心無芥蒂。可是只有云柳,每次見到她,他的心中總是會升起那么巨大的憤怒。只因只有這個人,是他那樣的全心愛戀過的女子。他想要和她過一輩子的,所以才會知曉自己在這個女子的心中什么都不是,而那么的痛苦。 所以他那個時候,才會怨恨沈謙。 如果沒有師兄就好了,那樣的話,就算是她不愛他,可是還是會留在他的身邊時間更長一些的。 墨沉舟默默地聽著,之后看著眼淚從端木錦的眼中滾落了出來,他似乎是在問墨沉舟,也似乎是在問自己,“那個時候,她為什么要救我呢?” 明明她因為沈謙,那么的討厭他。可是為什么還要救他?不是應該拖著他一起死嗎?這樣才能報復沈謙,讓沈謙痛苦的不是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墨沉舟想到賀清平那是談起云柳時的嘆息,遲疑了片刻,卻還是沉默了下去。 而端木錦伸出手,觸上冰冷的墓碑。而他的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子曾經是那么的溫暖。他的眼前,一瞬間的恍惚。當年的愛恨,他其實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他沒有辦法真正的原諒。他無法原諒這個人,將他的愛情那樣地踐踏在腳下,他也無法原諒,這個人再也不會愛他。而這一切,卻終于在他的眼前煙消云散。 他一遍一遍地撫摸著墓碑,和這他深愛過的女子做最后的道別。 再見,我愛過的人。 就算你并不愛我,可是在我的心中,卻永遠都記得那幾年你所帶給我的,那樣幸福的時光。 墨沉舟陪著端木錦緬懷過往,直到連天色都暗了下來,她才見得端木錦抹了臉上縱橫的淚水,轉過身對著她強笑道,“回去吧。” “那師伯?”墨沉舟試探道。 “回湖都天境。”端木錦淡淡地說道,又見得墨沉舟臉上微微詫異,心中嘆了一聲,卻還是說道,“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叫你們為我擔心了。”他的身邊,重要的人一個一個地離去。現在只剩下沈謙和墨沉舟了。現在他無比的慶幸,自己已然和沈謙的關系融洽了起來,只因為在這之后,他再也不想讓自己有任何的遺憾了。 墨沉舟默默地應了一聲是,便和端木錦一起回到了湖都天境。剛剛進入,便見得獨自一人的沈謙等在那里,見得二人,便飛快地迎了上來,上上下下地將端木錦掃視了一遍,見得他除了神色萎靡,并沒有其他的異樣,便松了一口氣,笑道,“師弟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這幾個月為了支持宗門,端木錦日夜都在煉丹。那種幾乎瘋狂之態,便是沈謙如今想來都心有余悸。而如今大事落定,他便不愿再有任何事情影響到端木錦的心境。 端木錦點了點頭,也覺得這幾個月實在疲勞,便越過了沈謙,向著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然而卻在半途便被沈謙喚住。“師弟。” 端木錦轉頭,便見得沈謙細細地看著自己的神色,遲疑道,“那幾年,云柳可對你說過什么?”云柳的威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回來之后,卻是沒有時間詢問端木錦,然而卻是擔心云柳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透露給端木錦。 “說什么?”端木錦這般疑惑地問道,卻使得沈謙松了一口氣,之后便不動聲色地微笑道,“并沒有什么,只是擔心她從前又傷了你的心罷了。” “再如何,人也不在了。”端木錦卻是嘆了一聲,便再也不看沈謙,徑直離去。 而墨沉舟卻是看著沈謙含笑目送端木錦遠去之后,突然臉色微微一變,之后竟然猛地咳嗽了幾聲,神色委頓了下來。而將一枚靈丹服下之后,沈謙便對著正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墨沉舟安慰地一笑,“受了一點小傷,不必擔心。” 墨沉舟卻皺眉。 沈謙的傷勢,可不像小傷。素日里俊朗的中年男子,如今的發間,竟然出現了幾縷銀絲。這在化神修士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只有傷到了根基方才會如此。 沈謙卻在墨沉舟的目光之中淡淡地笑著,之后卻是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心中嘆息了一聲。 他以為,他還可以支撐很久,可以讓那萬年的責任,在他的手中終結。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將這些壓負在他師弟唯一的弟子的身上,因為若是有個萬一,師弟還是會傷心,會恨他的。可是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為了讓他唯一的師弟,無憂無慮地活著。 想到這里,他嘆了一聲,說道,“和我去一個地方罷。” ☆、171傳承 大袖一卷,沈謙便將莫名的墨沉舟向著凌云宗的最深處卷去,直到墨沉舟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秘境,卻是在一處她從沒有來過的山谷之中,透著一種近乎死寂的壓抑。墨沉舟就感覺到身體之中的靈氣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空蕩。她駭然轉頭,卻見得沈謙神色不動地站在秘境外,望著里面一片的死灰,之后向著墨沉舟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邊,之后手中一劃,逼出幾滴精血甩進了秘境之中。 墨沉舟就見得那秘境之中一陣的翻騰,之后緩緩地露出了一條小路。 沈謙也不招呼,自顧自地向著里面走去。墨沉舟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然而走上這小路上,她便感覺到四處都傳來的帶著死氣的氣息,竟然令她丹田之中的黑焰都為之一動。而不知從何而來的飄飄忽忽的嗚咽之聲,也在耳邊輕響著。其中的悲苦之聲,便是墨沉舟也覺得皺眉。 然而沈謙卻是視之如常,一直默不作聲地帶著墨沉舟來到了一處寂靜的大殿的前方,推開門對著墨沉舟說道,“進來。” 墨沉舟踏入大殿,就愕然地見到了這大殿之中,竟然四處都圍滿了靈位。而在她的最前方的最高處,更有十數個靈位寂靜地立著。而沈謙帶著墨沉舟走到那靈位之前,站在了她的一旁后淡淡地說道,“跪下。” 墨沉舟唯一遲疑,卻還是默默地跪在了靈位之前。而這時,沈謙卻是默然地看了眼前那只有名字的靈位許久,方才慢慢地說道,“沉舟,你知道什么是天元余孽嗎?” 墨沉舟眼中一縮,便想到了數十年前圍剿一個名為冰嵐宗時,那一名修士脫口而出的話來,一時間竟然感覺到心中在劇烈地跳動不休,干澀地問道,“莫非我凌云宗真是當年天元宗幸存修士所創?” 沈謙卻是淡淡地笑了。“這算什么天元余孽呢?當年天元宗被擊潰,大多數的門人戰死,然而活下來的也有不少。這萬年下來,這些人的傳承早就模糊了,怎么還能自稱天元宗弟子?便是這凌云宗之中,能夠被稱為天元余孽的,也不過是我們這一脈罷了。” 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響著,“只有我們這最后的一脈,繼承了天元宗最后的傳承,背負著能夠再次興盛天元宗的使命。墨沉舟,你天資絕頂,連我都不知道你會走到哪一步。可是不管以后你到了什么境界,哪怕是飛升去了仙界,你也要記得自己的出身。”他微微一頓,之后方沉聲道,“你的師門,從來都不是凌云宗。而是天元宗,凌云峰。” “磕頭罷!”沈謙嘆了一聲,“那都是凌云峰的每一代為了天元宗隕落的同門。”他指著最下方的靈位淡淡地笑著說道,“你看,那就是我的師尊,你的師祖。他當年死在了前往天元宗藏天境的路上,是我親手給他收的尸。你要記得,待得來日我也死去,便也將靈位放在他的下方。” 墨沉舟欲言又止,卻還是默默地磕了三個頭,之后方說道,“那師尊……” “你以為云柳是怎么做成羅天峰首座的呢?”沈謙苦笑道,“我竟然沒有想到,她也會那么的聰明,竟然會發現我的秘密。你也要記得,這一切你師尊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中微微地柔和,“這樣的命運,對他來說太殘酷了。我只希望他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陽光下,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只要幸福就行了。” 沈謙說到這里,終于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好孩子,對不起了。師伯是個自私的人。”他自師尊隕落之后,就只想好好地保護住唯一的師弟。他看好了墨沉舟的資質,就一門心思地提攜她,只為了等到有一日她的羽翼長成,可謂越過端木錦,接過他手中的這一切,在他也隕落之后,繼續保護端木錦。 墨沉舟搖頭,沉聲答道,“不管是凌云宗,還是天元宗,師伯,既然是我的師門,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會走下去。”這樣的事情太過震撼,可是對于墨沉舟來說,一瞬間的震動之后,卻還是愿意背負這一切。 就如同沈謙所說,與其將這一切,都壓在她所愛著的人們的身上,還不如讓她自己抗下這一切,慢慢地走下去。 “好孩子。”沈謙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這才繼續說道,“我們這幾代人,這萬年來都在尋找一個地方,就是藏天境。”他微微一嘆,“你以為當年小無相域是怎么被發現的呢?就是在尋找藏天境的通路的時候發現的。藏天境是天元宗修士最后的堅守之處,里面有我天元宗全部的傳承和資源。只要開啟了藏天境,天元宗就可以再次傳承下去。可是當年仙人圍剿藏天境,藏天境因此被擊入了時空亂流。時空亂流太危險了,我的師尊就是隕落在那里。” “莫非您……”墨沉舟驚聲道。 “這幾年藏天境的通路終于被我找到了。”沈謙卻是笑笑,“可是通道太危險了,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死在里面。這般急迫地帶你來此,也不過是因防萬一,至少不能讓天元宗的傳承在我的手中斷了。”說罷便將墨沉舟的手腕切開,逼出了她的大團的精血向著那最上方的靈位一甩,就見得那靈位之上閃過了一道靈光,之后方說道,“你的血被祖師們記下來了。若是之后還想要來,就像我方才那樣做便可以。” 墨沉舟低聲應了一聲,然而心中卻突然一冷。 她想到了即墨青蘅。 如果之前,即墨青蘅不過是幫助自己的人,可是回想起那天元宗幾處遺址的情況,她卻想起,即墨青蘅就是那斷絕了天元宗之人的罪魁禍首。那么她們之間,豈不是又成了仇敵? 想到這里,她就遲疑道,“師伯,若是以后,我們再遇上那曾經使我天元宗落得如此境地的那幾名仙人,又該如何?” “那便殺!”沈謙斬釘截鐵地說道,“天元宗上下多少的修士,這是血仇!就算之后天元宗之事與那幾人無關,可若不是因為他們,我們天元宗怎么會元氣大傷,之后被逼得隱姓埋名?!” 墨沉舟心中一嘆,卻還是忍下了即墨青蘅之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即墨青蘅幫了她,她會全力報答。可是之后,天元宗的萬年的仇恨,她也會和即墨青蘅一并清算。可是在這之前,她不會將即墨青蘅之事告訴給沈謙,這卻是自己最后的堅持了。 沈謙見她這般,便滿意地微微笑了起來。之后方說道,“過幾日,你回一趟沈家。”他見墨沉舟抬頭看他,柔聲道,“沈家當年,也是天元宗的門人,雖然不過是個外門弟子,不過在逃離的時候,得到了一副戰甲,防御驚人。你也留有那沈家的血脈,應當會很容易便取得那戰甲。我打算帶你前往藏天境,之前至少要準備萬全。” 墨沉舟從不知道,沈氏竟然還有這般來歷,然而看沈氏行事,卻不似清楚這些事的樣子,遲疑了片刻,便還是點頭。 直到這時,沈謙方扶著她起身。之后便攜著她一同回到了湖都天境之中。剛剛回到湖都天境,墨沉舟就見得兩道身影等在沈謙的洞府之前,一人默默而立,而另一人卻是飛快地在原地繞著圈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及見到了沈謙,便眼中一亮迎了上來,大笑道,“你去了哪里,可叫我們好等!”卻是孫長空與秦臻。 墨沉舟見到了秦臻眼中就是一亮。自秦臻結嬰之后,得之墨沉舟在常州已然有周婉相伴,便帶著靖元宗之人前往對陣簌玉閣的前線。這數月以來,簌玉閣會認輸得這么快,據說還是因為秦臻連斬了簌玉閣的三名元嬰修士,使得整個簌玉閣一提到秦臻之名就不寒而栗,這才會如此。 而墨沉舟卻是打量了秦臻一遍,見得他雙目有神,顯然根基還算穩固,便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之后責備道,“師兄為何這般急切結嬰?!” 秦臻抿了抿嘴,卻是對墨沉舟的責備不置一詞,只是上前對著墨沉舟伸出了手。后者在他的目光之中無奈地搭上了他的手,之后將靈力注入他的身體之中一圈,感受了一下他此時毫無晦澀的靈力運轉,秦臻這才輕聲道,“無事。” 墨沉舟卻是一嘆,之后卻是聽得身旁的沈謙與孫長空爭執了起來。這二人一向交好,雖然嘴上相互不饒,然而其實極為默契。見這二人爭執,沈謙的面上還帶著幾分不虞,墨沉舟便奇怪起來。 卻聽得沈謙眉頭緊鎖,然而卻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輕聲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此事不必再提!” 孫長空的眼睛卻瞪得極大,大聲道,“沈謙!說這話你不覺得晚了點兒?我都被你拉下水這么多年了,你現在告訴我什么心意心領了?”然而見得墨沉舟好奇地看了過來,卻是咳了一聲道,“那什么,那個地方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還是同去為好。” “沉舟會和我一起去。”沈謙淡淡地回道,“天元宗之事,本就同你無關,你還是不要再插手了。”為了藏天境已經死了多少人,看看那大殿之中的靈位就知道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友也為了這件事搭上一條命。 “你告訴她了?”孫長空嘶地吸了一口氣,卻見得連墨沉舟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顯然是不將可能沒命之事放在心上,不由得抹了一把臉,“沈謙,你們可真是狠吶!這么說,你們是鐵了心要越過你的端木師弟了?”這樣的傳承,本就不符合規矩。好么,師尊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徒弟倒和師伯搭上了線。話說,那端木錦的命也太好了一點罷?! 想到這里,他便皺眉道,“便是你們二人一同去,危險也不小,莫不如……”若不是青年時代便上了沈謙的這條賊船,如今誰若是敢讓孫長空去哪里送死,他非抽掉那人的大牙不可。犯得上如今這般不值錢地送上門來? 然而他正在默默地悲傷春秋,聽了一陣子的秦臻卻是對著墨沉舟皺眉道,“你要去有危險的地方?”見得墨沉舟默默地點頭,便淡淡地說道,“我也去。” 不提墨沉舟,孫長空卻是詫異地看著秦臻堅定的眼神,之后悲憤地對著沈謙說道,“沈謙!你好!我們師徒,是折在你們這一脈的手里了!” ☆、172蒼仙 墨沉舟這一次,終于見識了一把化神修士的死纏爛打。見到了孫長空糾纏沈謙的樣子,她只覺得在這之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化神修士的威儀了。 將沈謙丟在湖都天境對付孫長空,墨沉舟終于有時間和秦臻前往沈氏去取那件沈謙口中的戰衣。沈謙已經將她的事情告知了賀清平。身為掌教,賀清平當然知道天元宗的舊事,卻是同意了沈謙的意見。從此以后,雖然墨沉舟依舊是羅天峰首座,然而卻遣其他元嬰真人前往坐鎮常州。得知這件事,墨沉舟當然松了一口氣,只覺得這件事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路和秦臻說著這幾個月的事情,時間倒是過得飛快。待得墨沉舟與秦臻落在沈氏的聚居地前的時候,就見到以沈才山為先的沈氏族人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滿眼的敬畏。 沈才山只覺得莫大的榮耀。這附近,還有哪一家族能像沈氏一般,一下子蒞臨了兩位元嬰真人呢?而其中一位,還留著沈氏一族嫡親的血液,是真正可以使沈氏為之驕傲之人。而他的身后,眾多的沈氏子弟也敬仰地看著這位如今名傳修真界的天才修士,感覺到莫大的自豪。 而一旦沒有腦殘作祟,墨沉舟的心情向來很好。如今見得沈氏興旺,她也感覺到極為的高興。與年紀相仿的族人說笑了幾句,又將一枚儲物戒交給沈才山作為日后可供沈氏族人修煉的材料,墨沉舟這才將自己的來意透露給沈才山,卻見得他的臉上帶著幾分遲疑,便不耐地說道,“有什么問題不成?” 還真有!沈才山卻是心中一苦。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拒絕自家的大靠山的要求吶,只是,“真人不知,族中確實是有這么一副戰甲,可是自從咱們的老祖宗坐化之后,這戰甲的四周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的結界,而且極為的狂暴,之前也有族人想過要將這戰甲取出,然而卻被那結界之中的靈力給擊傷了。” “還有這樣的事?”墨沉舟就遲疑了片刻,然而看了看身旁無聲的秦臻,卻是咬了咬嘴唇,說道,“帶我去看看。”這戰甲,并不是為了她自己。即墨青蘅在莽山贈予她的雷電戰甲,防御就已經足夠。她總不能一次穿兩件戰甲罷?本來那日沈謙說到這戰甲的時候,她并不在意。可是聽到秦臻也去,她就不能不打起這副戰甲的主意。 秦臻是為了她方才要去犯險,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為他準備? 沈才山見墨沉舟堅決,便苦著臉帶著二人來到了一處庫房之前,卻見得其中無數的材料之中,一件閃閃發光的銀白色戰甲正被擺在最中央的位置。四周卻是靈力震蕩不休,卻仿佛是極為霸道一般地將其他的法寶給悉數推到了一旁,自己占據了極大的地方。之后卻是在三人進入寶庫之后,仿佛是知曉這三人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一般,嗖地一聲竄到了半空中,之后卻是靈力更加狂暴地面對著三人。 靠!這法寶成精了不成?!墨沉舟嘴角一抽,心道這是什么法寶,怎么就這么有靈性呢?而這法寶的反應,似乎沈才山極為的熟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當年他剛剛即位族長的時候,也打過這戰甲的主意。卻沒有想到沈大族長還沒走到這戰甲前,就被這戰甲一下子頂在了肚子上,那一股靈力沖擊著他的心肝脾肺,害的他整整在床上休養了一年的時間,簡直不要太彪悍。 墨沉舟揉著眉心,之后便將憂心忡忡的沈才山請了出去,之后在此間只剩下自己與秦臻二人后,對著這戰甲一揖說道,“天元宗凌云峰墨沉舟,見過這位前輩。”這般有靈性,便是萬年時間墨沉舟都是不信的,而方才隱晦的一陣波動,卻是令墨沉舟感覺到了什么。 那戰甲卻是依舊是一副狂暴的樣子,對墨沉舟的話毫無反應。 墨沉舟皺眉,沉聲道,“前輩為何不愿與晚輩相見,莫非同為天元宗門人,竟然還這般冷漠么?”一旁的秦臻雖然不明白墨沉舟的話,然而卻還是默默地聽著,之后卻見那戰甲又是一陣的暴閃之后,突然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什么時候,沈中那個小子的后輩,竟然這么無禮了起來?!”隨著這聲音,便見得戰甲之上,一個老者模模糊糊的虛影顯露了出來,見到墨沉舟,冷冷地哼哼了兩聲。之后卻是在空中嗅了嗅,之后哼道,“你的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讓墨沉舟發現自己的痕跡。 見到這老者如今不過是元神的樣子,墨沉舟便心中一動,之后默默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物。正是當年在靈絕之地中得到的養魂木。她沖著那老者比了比,說道,“前輩說的可是這個?” “養魂木?”那老者的眼睛一亮,之后便咳了一聲說道,“這確實是老夫需要的東西!”之后卻是微微遲疑地說道,“你是天元宗的幸存弟子?你是凌云峰的弟子?”見墨沉舟默默頷首,他便輕嘆了一聲說道,“當年天元宗諸峰,如今還剩下幾峰的傳承呢?你如今來此作甚?” “弟子需要這件戰甲,請前輩成全。”見他自己承認了,墨沉舟靈活地將稱呼一換。看著老者的樣子,顯然是能夠控制這件戰甲的。若是沒有他的應允,只怕秦臻就算得到了這件戰甲,也發揮不出來它的功用。因此她頓了頓,方才說道,“弟子愿意用養魂木換。” “說的好像是我貪圖你的東西似的!”老者呸了一聲說道,“我老人家當年什么沒見過,養魂木都是毛毛雨!白給我都不要!喂,你既然是天元宗弟子,便快來拜見老祖我吧!”見墨沉舟看著自己不動,卻是哼了一聲,“我名為蒼仙,你可以喚我一聲蒼祖!”